這一夜,夢里似乎有很多人,說不清是痛苦還是快樂,一下子涌入的眾多場景,交錯雜亂的呈現著。想逃,又想抓住,有種被緊緊扼住喉部的窒息感。有女人的高聲尖叫、男人的憤怒低吼……無數次的從高空墜落,卻在下一秒踏到了實地。死亡的體驗被不斷重復……每一次又從生的欣慰中醒來。
最後的最後,他在晨光中遽然睜開了眼楮,瞪得圓圓的。急促的呼吸了十幾秒才慢慢緩和。
側目,錢皚正縮在牆邊,微微皺起的眉頭,一看就知道他別扭的睡姿有多不舒服了。Alex動作輕柔的幫他舒展了手腳,蓋好被子,然後悄悄下了床。
輕輕的洗漱過後,他模了些零錢在口袋,出了門。
早晨的空氣特別清新,用力深呼吸幾下,只能用「心曠神怡」四字來形容。相同的感覺,只有在……呼之欲出的答案最後還是不合作的蹦不出來。
突然想到昨晚那近乎表白的話,而他……又是怎麼理解的?當時,明知道這會造成雙方的困擾,能揭過不提才是最佳選擇。但那無止境的沖動還是阻攔不住,想要去試探,去表達,去確認……哪怕得到回應的希望渺茫,也如赴火之蛾般奮不顧身。
本來昨天晚上那麼興奮附帶干了一架,原以為回來會睡不著,沒想到兩三下就睡踏實了。一覺醒來,向來早起的錢皚居然還在呼呼大睡。
這麼難得的機會,他不表現一下,實在說不過去啊。快步走到住地附近的集市場,那里已是一片熱鬧景象。遠遠就嗅到油條攤散發的陣陣香味,Alex趕忙三步並做兩步沖了過去。
「一、二、三……拿六根!」現炸的根根金黃,在油鍋中上下翻滾著,慢慢膨脹得松脆誘人,最後瀝著油被大鐵夾夾到了架子上。等稍稍涼了點,就用反套的塑料袋,裝了起來。
又奔至豆漿攤,看乳白色的液體一滴不漏的灌入塑料袋中,攤主輕巧的扭上一個結遞了過來。
「豆漿加油條,這就是人生幸福的來源啊。」錢皚曾這般贊嘆道。
那次他以體驗平民生活為名,一大早就把Alex從床上拖起,直奔集市場而來,在享用過豆漿油條的組合後,身為向導的某人率先發出了如此贊嘆。可惜Alex私心的認為,比起豆漿油條,還是錢皚邊吃邊露出的幸福表情,更加合自己胃口。
所以,現在他如此勤勞的主要目的,絕非在這食物上。
興沖沖的回到家,剛想騰出手模鑰匙,沒想到門自己打開了——門當然不會自己開,而是有人從屋內听見聲音開了門。
Alex看著錢皚惶惶然猛拉開門,然後眸光水澤盈動的望了自己半晌,最後終于換上口松了氣的表情︰「我還以為你走了……」
「啊?」
「沒什麼……啊,你買了豆漿油條!」在發現驚喜後,剛剛睡醒的錢皚有點孩子氣的驚呼起來。
「是啊,快來吃吧,都還熱乎乎的呢。」
「好!我要甜漿,多放點糖!」
「是——今天我全程服務到底。呃……那個,我們家有糖嗎?」
錢皚看著那手忙腳亂四處翻找的身影,心中只有一種名為「安心」的感覺。不想去想了,剛才醒來發現身邊空空蕩蕩、屋子里猛然缺少一個人時,那種惶惑不安的心情……那自己也解讀不出的心情。總之,都是虛驚一場,他沒走。現在還在身邊,在自己的身邊。
這一咬著油條喝著豆漿的幸福時刻,比起期望任何時刻都要真實。
***
狐狸一副看起來不牢靠的樣子,實際上他辦起事來的確也不怎麼牢靠。因此當Alex說狐狸要幫他介紹賣唱地方時,錢皚心中並不怎麼在意。狐狸要是有那本事,他自己干嘛還縮在Scarlet這種小地方?錢皚他又不是不知道,吃狐狸他們那行飯的,競爭也激烈得很,常常是有上台機會就不錯了。所以嘛,高興的話听听就算,太認真的話,到最後失望的還是自己。
不過這次狐狸出乎意料的對他的預計做出了反擊。一個禮拜後,他讓錢皚帶口訊給Alex,第二天到他一個朋友家去見個面。
那天下午錢皚有課,Alex就一個人去了。晚上狐狸沒露面,錢皚一直等下班見到了Alex才曉得他被暫時「錄用」了。所謂的「錄用」並不精確,實際是狐狸一朋友組的團,內部發生了矛盾,具體也不清楚,總之最後把吉他手踢走了。試了幾個人下來,他們一直沒找到滿意的新搭檔,狐狸也被他們挖過最後沒挖動。然後Alex過去一試,正合適,而且他嗓子不錯能自己開唱。磨合個兩天,應該能上台應付了。
Alex一開始就把話說在了前頭,他不是因為興趣愛好才跑去組團的,而是迫于生計急等著用錢。對方表示理解,他們現在有演出機會,就急著找人。目前先應付過去,以後穩定了再做打算,到時Alex要走要留再商量。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Alex能不能適應,所以頭上三天作為試驗期,要是合作的好就這麼定下來了。
錢皚听了後也很高興,能這麼快有著落真是不錯。事實上,前兩天在Alex的強烈要求下,曾給他介紹了送盒飯的工作,結果第二天就被炒了魷魚。沒辦法,他這大少爺天生不是從事服務業的料,這是努力也努力不來的。如果是去駐唱的話,他那天生的大牌作風倒可以被理解成藝術家的驕傲。
「錢皚,我們以後還是一起合租房子,好不好?等我拿到工錢以後。」Alex內心惴惴的提起這個話題。也不曉得錢皚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上次說過等他能養活自己後就搬出去。這樁事壓在他心頭,整整一個多禮拜了,今天實在忍不住了才開口確認。要是錢皚是認真的話——哼,那他就當沒提過這件事,一直在這里賴下去。
錢皚有點莫名的看了看他,「啊?你是不是想搬出去一個人住了?」突然提起以後合租的事。
「不是啊!」Alex趕緊撇清,「你不是想趕我出去嗎?」
「啊?」再度驚訝道︰「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錢皚翻翻白眼,添了句︰「你沒恢復記憶前,我能趕你走嗎?再怎麼沒人性,也沒禽獸到這地步。」
郁卒了一禮拜的某人,豁然間雲開霧散見明月。
Alex尚自沉浸在己身小小的幸福中陶醉不已時,只听錢皚又下了命令︰「對了,我陪你去拍個照片。」
「拍照片?干嘛?」
瞪了他一眼道︰「幫你登報貼尋人啟事!」
錢皚不是在開玩笑,他前思後想到最後,還是決定出那八百塊錢去登廣告。
放以前,就Alex這麼個和他屁關系沒有的陌生人,想要他掏一個子都是蒼蠅圍著雞蛋轉——沒門。但今時不同往日,和同一個人朝夕相對了一個多月,身世底細全抖落出去了,那個人就絕不僅僅是一個隨手撿到的失憶癥患者而已。
這錢,出就出吧!要實在虧了,大不了把這大活人稱斤賣了,也夠撈回本了。
圓圓的鏡頭前,Alex作面部肌肉癱瘓的嚴肅狀,雙手撐膝惡狠狠瞪著前方。「 嚓!」一聲,隨著銀光閃過,照相師傅宣布好了。
錢皚付過錢,被告之三日後可以取。出了照相館,錢皚很大爺的沖Alex甩甩手上的收據,「你先賒著把,以後一起還上。」
「是是,一定一定。小的我哪怕做牛做馬,也不會忘了您的大恩大德。」最近開始迷戀古裝片。
「嘿嘿,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錢皚突然站定了,做仰天感嘆狀︰「啊,我還真是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庭能培養出你這寶貝。」
……這話听著不像褒義。事實上,也的確不是褒義。
錢皚繼續陳詞︰「要是放兩個月前,你另外找個場合失憶,要是沒遇到我這樣的好心人的話,你根本就一流落街頭活活餓死的命。」
想反駁,又找不到理由。Alex郁悶的踩著步子,埋頭向前沖。
「現在就巴望這錢砸下去了,別連個水花都不冒,那真是血本無歸了。唉……算了,大後天我就去取錢,一拿了照片就和你一起去報社。對,一會要先打個電話。」錢皚自言自語著。
下午三點的街道,行人並不稠密,不算寬闊的人行道,要是兩人並肩的話還是嫌窄了些。錢皚兩手插褲兜里,一派悠閑的走在Alex後面,東看看西望望,春風吹得人心都軟了。
「怎麼了?」眼角瞟到,他轉過頭來。Alex回過身面對著他,站定了。錢皚要是沒收住腳步,整個人都要貼上去了。
「你希望我被人找回去嗎?」
Alex的臉上是嚴肅的表情,但這是和剛才拍照時僵尸般的嚴肅,截然不同的東西。錢皚望著他,一瞬間仿佛心髒被緊緊捏了下。平時只覺得白痴的這張臉,第一次發現果然如他人所說的英俊。
硬生生掐斷自己的胡思亂想,錢皚腦子混混的開口︰「當然啊,你回去就不用再過這種苦日子了。」
「可是,就算回去了,那些……對于我來說也就是不認識的人。我現在只有……」無法出口的話——我現在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我信任的人。
「放心,你的記憶早晚會恢復的,就算現在沒恢復,以後也是遲早的事,醫生都這麼說了。而且看見原來的家人朋友,你應該會更容易想起來。別擔心啦,我給你打保證。」面上微笑的安慰著,錢皚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帶著「違心」的心情在說這番話。
突然想起那個早晨,在睜開眼的瞬間發現人去樓空。那時他的第一反應是︰Alex回復記憶,走了。仿佛被割裂了一半似的疼痛,疼得他無法去探討究竟為什麼會疼。已經習慣每天在他的懷抱中醒來,鼻端是熟悉的氣息,而那彼此分享的體溫即便天氣漸暖也不願舍棄。所有這些,在睜眼的瞬間消失……疼得他不知所措。
之後,在听見門外響動看見來人的下一秒,心疼被鋪天蓋地的安心感所代替。拒絕深究,也許是清楚那代價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就維持現狀吧,開開心心的不去多想,一切的一切終究會有辦法恢復到起點,他,還是那個錢皚。
可為什麼,在回答Alex問題的時候,越說心里越難受?不行,心底真正的答案永遠不能出口。一旦踏入,便是萬劫不復。
所以,裝出微笑的樣子,說出對方期待的答案,告訴他,你會很好的,即便離開我你也會很好很好的。
「你希望我離開?」Alex問,拋去一切偽裝的問道。
听見錢皚描繪著,他回到原來那陌生世界後會有的光明前景,那一字一句就像在凌遲著自己的心。既然已經這麼痛了,那就痛得更徹底吧!版訴我答案,然後斷了所有非分之想。不然的話……不然的話,我真的要克制不住這日漸瘋狂的沖動!
一分鐘,長得似永無止境。
錢皚斂去了虛偽的笑容,怔怔望著Alex。直直的對視,仿佛看破彼此的靈魂。
一分鐘,短得眨眼便流逝。
在他退卻的低下頭的那一瞬,Alex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錢皚站在原地,拳頭捏緊、放松了好幾個來回……最終,他選擇松開手掌,慢慢的踱步走著。
前方是Alex在急急的走著,一路沒有回頭。突然記起,仿佛很久前,有人說過的一句話——我站在你面前,而你不知道我愛你。
什麼人什麼時間什麼場合什麼情景統統記不得唯一剩下的只有這句話。
一瞬間,終于明白了……
正因為愛你,所以站在面前,也不能讓你知道。
這天晚上,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意亂情迷的一幕,被兩人同心協力埋葬到馬里亞納海溝,依舊如往日般談笑和睦,還客氣上了幾分。
Alex主動提出,天氣暖和了,兩個人擠一堆要熱出病來了,他還是打地鋪吧。錢皚沒反對。翻出夏天的席子鋪在地上,再墊上一層,一個簡易地鋪好了。白天就卷起來,一點不影響。
分床而睡的第一晚,兩個人都翻來覆去睡不著。明明曉得對方還醒著,但偏偏誰都沒開口,就那麼一夜無眠。
***
春天來了,又走了。
Alex來到錢皚這里借居的時候,是三月初的時候。那時錢皚剛開學一個禮拜,他回家過完年很早就過來了,因為要顧到兼職。
轉眼,Alex在他這里已經住了兩個多月,已經有迎接夏天的架勢。
天氣是一日暖過一日,就象蛇蛻皮一般,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剝去。原本這時候,錢皚的煩惱又要來了。你想啊,一換季就要換衣服,可Alex這家伙根本沒替換的衣服。雖然以他們倆的體形來說,錢皚的衣服Alex也勉強能套進去,可那樣子怎麼看都像勒了個大麻袋在身上,至于褲長更是嚴重打擊到他原本對身高不弱的自信,開始懷疑起身體各部位比例是不是按「倒」黃金分割比分配的。
幸好,Alex在賣唱了半個多月後,據說反響不錯,所以提前拿到了第一筆勞動所得。終于錢皚逃過了一次荷包放血的厄運,高高興興的以參謀身份而非皮夾子身份陪Alex去添置了新裝。
回到家,錢皚發現Alex前面的頭發已經快蓋過眼了,「你要不要減頭發?」
「啊?哦,不用了。」Alex拒絕了他的提議。
錢皚眯縫著眼瞪著,表情有點凶險︰「喂,你不會是在暗示什麼吧?」
Alex愣了下,才吼回去︰「你也太小心眼了吧,真是!」
居然還好意思理直氣壯的向他討說法,也不想想自己造過什麼孽先。Alex差點給氣悶過去。
話說Alex來了還不到一個月的那時候,頭發長得有些礙事了,他怯怯開口的問錢皚是不是該上美發店了,結果當然是被那吝嗇鬼揪著耳朵狠狠灌輸了通開源節流的原則方法。鑒于當時正處于財政緊縮時期,錢皚親自操起鐵剪刀,按住Alex就在他腦袋上實踐了起來。
等Alex抖抖一身亂發站起來,跑到鏡子前一站,那個「驚為天人」啊……最氣憤的是,始作俑的錢某人,居然還昧著良心拼命夸好,妄圖麻痹自己和Alex。
最後,在Alex強烈的抗議下,甚至以死相逼後,錢皚才心不甘情不願帶他轉了十七八個彎,到了開在一家居民區內的老式剃頭店,那店面就是剃頭師傅的家,最後花了三塊錢幫他重新整了個接受度較高的頭。
本來這件事過去了Alex都沒記著了,哪曉得錢皚心虛的自己還惦記著,結果倒提醒了Alex。錢皚難得吃憋被刮了一頓。
「哼哼,自己賺了點錢,馬上態度就不一樣了。」酸酸的在那刺到。
Alex挫敗的看了眼這小氣的家伙,道出了實情︰「我打算留長發,你少在那想東想西的。」
「咦?真的?」錢皚一听來勁了。
「嗯。配合樂隊形象,而且他們都說我留長發應該很適合的。」Alex對于長發短發並無太大的執著,隨便都行。
錢皚扳著手指在那回憶︰「其實我也曾經想過留長發的,這樣一年就能省下四十塊剪頭的錢。但再一想,這樣每次洗澡時就費香皂了,這也是錢,折來折去差不了多少,所以最後還是放棄了。」
Alex已經被打敗到天涯海角。
「好好,你不剪隨便啦,」錢皚看看手表,「時間差不多,我先走了。不回來了,你自己找地方吃飯。一會店里見!」
抓起背包,拿起自行車鑰匙就出了門。
現在,他和Alex的關系,在那一瞬間危險的降到臨界點後,險險的又拉升回來了。甚至比起原來還和諧自然了不少。
但這種和諧,總給人一種玻璃塔的感覺,有股緊繃的力量,似乎潛在這平靜表面下,伺機而動。這讓錢皚感覺有些疲勞,每一句表面上看似輕松自然的對話,都要花上小小的精力去維持、堆砌、平衡。這真的叫「輕松自然」嗎?徒留苦笑。
不得不承認,他似乎帶著害怕的心情,隱隱期待著發生些什麼。
晚上送盒飯的活比中午輕松很多,他蹬著自行車滿城飛躥了兩個小時,在店里吃得飽飽的後,直接趕到了Scarlet。他到時,已經有一個客人坐在那里喝酒。老板娘有時下午很早就過來開門,她晚上有時候會早走,不過開門基本都是由她來。
Alex他們樂隊表演的地方,離Scarlet不算近也不算遠,步行大概十五分鐘能到。Alex他們是從九點開始,三刻鐘一場,當中休息半小時放放音樂,人氣旺就開始蹦迪。通常都要唱到午夜過後。
其實大部分去酒吧看樂隊表演的,幾乎都不是為了去听樂隊自己原創的音樂,人們想听的都是一些熟悉的或者流行的歌曲。因此去表演的組合樂隊紛紛投合觀眾的口味,努力抓住听覺熱點。這些事情,錢皚從狐狸他們身上已經了解得很清楚了。
「嗨!」Alex進了Scarlet後,熟絡得和眾人打過招呼,就在吧台找位子坐了下來。沒一會,錢皚就順著吧台滑過去一大杯冰水,Alex拿起來仰頭就灌了一大半下肚。
「今天人挺多的麼。」他回身看了眼場子,一、二、三……一共還有五桌,看來離收場有一會了。
「嗯。」錢皚哼著應了聲,看樣子的確是早不了了。
「你好。」
大耳朵見Alex進門,就推了身邊的人過來打招呼。她今天沒演出,約了朋友過來玩。
「好幾天沒見,又漂亮了不少。」Alex嘖幘稱贊道。
「少來!你也開始學壞了。」
「誒誒,這年頭難道不流行說真心話了?」
「喂,拜托,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錢皚知道大耳朵已經名花有主,所以看著Alex和她親親密密的調笑,心中沒往別處去。
他們兩個有聊有笑了一會後,Alex起身去了廁所。乘這當口,大耳朵笑著招手要錢皚靠近點說話。
「敢問大小姐有何吩咐?」錢皚手上沒忘努力擦杯子。
大耳朵笑得很是曖昧︰「我這麼些日子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
「哦?」興致缺缺的問道。
「你家的Alex,好像只要是在你面前,就會對我親切上個幾倍。」看看錢皚不為所動的挑挑眉,大耳朵繼續下猛料︰「然後我就留心觀察了下,結果發現他只要是在你面前,就好像是故意似的,和其他人尤其是女人特別親密。這看著就像——故意做給你看的。」
滿意的看見錢皚差點滑了手上玻璃杯後,她大笑了起來。
錢皚的面具偽裝在被打破一秒後,重又恢復了原樣,「所以呢?你得出了什麼結論?」
聳聳肩,大耳朵無所謂的說︰「能有什麼結論?切,你們要是一男一女,我大概還會八卦下,是不是他愛上你了。現在兩個男人,一點遐想空間都沒有。」
錢皚面不改色的投下重磅炸彈,「也許他是真的愛上我了。」
「啊?!」
「騙你的。」
***
夜風清涼,錢皚推著車和Alex一起散步回家,明天他第三節才有課可以睡得晚點,所以不著急往回趕。
錢皚看看兩點鐘方向背著吉他的挺拔男子,很自然的想起大耳朵的那一番話。
「錢皚。」
「嗯?」
見他好奇的抬頭應道,一臉的無憂無慮,Alex不由感到一陣消沉。他是不會理解,自己這段時間的壓抑痛苦自我折磨的……
「怎麼了?你不是有話要說?」錢皚好奇的催促。
「是有話……我打算搬出去住。不是馬上,再過段日子吧。」說完,他直視著前方。
而錢皚在強笑著答了聲「哦,好啊。」之後,敷衍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
心中有事的兩人,都沒發現對方的異樣,默默的將那條路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