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香(終)知夫莫若妻 第1章(2)

直到元禮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徐敏才把目光又調回到李嬤嬤身上,深知對方面惡心善的個性,並不擔心她會無端找麻煩。

「昨天來到養馬場,沒能來得及跟李嬤嬤打聲招呼,還請見諒。」她的口氣敬重,沒有因為身分改變而有所不同。

李嬤嬤自然听得出來,嚴厲的目光旋即柔和了些,這丫頭算是極為少數能通過她這一關的人。「哪兒的話,徐夫人客氣了。」

「要跟我說什麼?」徐敏開門見山地問。

「那麼我就直說了,徐夫人進王府應該有三個月了?」

徐敏掐指一算。「差不多三個半月了。」

「那麼肚子可有消息?」李嬤嬤一面問,一面往她平坦的小骯瞄去。

她這才會意過來。「原來是要問這個……」害自己緊張了一下下。

「我听說千歲只要人在王府里頭,幾乎都是在西三所過夜,應該很快就有好消息才對。」李嬤嬤皺起眉頭,不解地說。

聞言,徐敏也不禁大為佩服。「李嬤嬤知道的還真是清楚。」心想元禮應該不會跟她說這種事,那麼肯定是有眼線了,果然不能小看眼前這位婦人,就算已經不住在王府,可是勢力還在。

李嬤嬤一臉理所當然。「只要和千歲有關的事,都得多加留意,若是徐夫人遲遲沒有傳出好消息,就得讓良醫正來把個脈,若真的需要調養,可不能輕忽,要吃什麼、補什麼都得照做,趁年輕多生幾個,才是最要緊的。」

「生孩子的事,也要看緣分,還有老天爺給不給。」徐敏心想連半年都還沒到,這些人也未免太心急了。

「如今你正受寵,自然可以不急,再過兩年,那就不同了,就算千歲對你的心意不變,但是不要忘了,生兒育女終究是女人家的事,何況他不是尋常男子,身為皇家的一分子,最重要的就是開枝散葉、綿延子孫,要真的生不出兒子,女兒也好,能讓你在王府內保有一席之地,將來年紀大了,更能有個保障。」李嬤嬤口氣多了幾分嚴苛,不讓徐敏四兩撥千斤的帶過。

「是,我記住了。」在徐敏的觀念中,就算有了孩子,不代表婚姻就能維系下去,還有可能會成為犧牲品,不過是看法不同,爭辯也沒用。

「我在宮里看了太多太多,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有多麼可憐,下場也沒有一個是好的,這件事你得放在心上。」她也點到為止,沒有詳盡敘述。

徐敏听得出對方關心多于責難,心里只有感激。「多謝李嬤嬤,等回王府之後,就請良醫正過來把脈。」

「你記住就好。」李嬤嬤也是為她著想。「千歲從小就不喜歡拘束,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有時真是令人頭疼,得有個人在身邊管一管,如今這個責任就在你身上,可得多盯著點。」看慶王對這丫頭是真動了心,她說的話必定听得進去。

聞言,徐敏不禁在心里苦笑,如果是平起平坐的夫妻,自然有權力,自己不過是個妾,哪有資格管,但心里雖然這麼想,口頭上還是應允了,免得李嬤嬤以為她不受教。「是,我會的。」

得到滿意的結果,李嬤嬤才轉身離開。

于是,就在徐敏一路牽著金寶返回馬廄的路上,另一只手也不自覺地覆在小骯上,自從去年十二月癸水來過之後,每個月還算是準時報到,只是經痛的毛病依然存在,雖然也常煮黑糖姜湯來喝,希望能有所改善,不過成效看來還是有限,該不會真是子宮出了問題?

她不禁想到和元禮的性事頻繁,這種情況是不是應該更容易中獎?盡避懷孕這種事,男女雙方都要檢查,可他已經有一兒一女,如果真是徐六娘這具身體本身就不易受孕,會不會影響到他們之間的感情?

那個男人會因為生不出孩子,就不再愛她嗎?

心底猛地竄起的寒意,讓徐敏不禁打了個冷顫。

不過就在下一秒,她用力地甩掉所有負面和陰暗的想法,早就決定要相信元禮對自己的心意,不該就這麼被動搖了,更何況在還沒確定結果之前,所有假設都是多余的,還是等把過脈之後再來煩惱。

徐敏深吸了口氣,不許自己再胡思亂想。

回到馬廄之後,先讓金寶喝水,又喂它吃了些飼料,徐敏才走到外頭,就看到右前方聚集不少工人,不禁感到好奇。

「這些人在看什麼?」她踮起腳尖,怎麼也瞧不見前頭,只好繞了一圈,找到比較沒人的地方,這才看到元禮正在圍籬內訓練一匹額頭上有塊白色皮毛的棗色母馬,所有的工人都看得目不轉楮。

這還是徐敏頭一回目睹訓練馬匹的過程,只見元禮拉著一條練馬長繩,再配合嘴巴發出的聲音,動作熟練地驅使母馬用各種速度跑步。

原本不听指示的母馬,經過元禮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下達指令,減輕它的焦躁不安,最後終于慢慢地集中精神,也能服從命令,元禮走上前去撫模它並且贊許它,在旁邊圍觀的工人們都不禁拍手叫好。

「其他人都得花上十天半個月才能完成這步驟,但千歲只用兩天就辦到了……」

「不管再野性、再難馴的馬,只要到了千歲手上,都會乖乖听話……」

「難怪大家都說千歲听得懂馬說的話……」

听著工人們的對話,徐敏不知怎麼也被感動了,覺得元禮天生就是一名優秀的訓練師,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馬,也更愛馬。

就這樣,訓練又持續進行了片刻才告一段落。

見到徐敏也在圍觀的人群中,元禮將手上的練馬長繩交給其他人,讓他們先把母馬牽回去休息,然後走到她身邊。

「你都看到了?如何?」他就像是等著大人贊美的孩子。

徐敏舉起小手,輕拍了下他的頭。「真是了不起!」

「我可不是孩子,與其拍頭,寧願要其他獎賞。」他壞壞地笑說。

她不禁嗔了元禮一眼,心想這個男人有事沒事就喜歡調戲自己,就在這當口,女子的慘叫讓兩人不由得回過頭去。

只見招喜花容失色地瞪著腳上的繡花鞋,發現自己不小心踩到馬糞,不禁滿臉嫌惡。「我受夠了!我再也受不了了!」

這種鬼地方,她再也待不下去了,決定把腳上這雙繡花鞋給扔了,拿了細軟就打道回府,不再奢望能被慶王看上,但好歹也要挑個大戶人家,那些小門小戶她可是絕對不會嫁。

「還以為至少可以撐上三天,沒有徹底的覺悟,願望又怎麼可能實現呢?」徐敏見招喜走遠,搖頭嘆道。

元禮並不在乎招喜的去留,甚至從沒擺在心上,眼下只關心一件事。「李嬤嬤方才跟你說了些什麼?」

「只是聊了幾句。」她隨口回道。

他不禁覷了下徐敏,打算追根究柢,否則這丫頭就算受了委屈,肯定也會獨自想辦法解決。「都聊了些什麼?」

「自然是要我好生伺候千歲,生活起居更是不可馬虎。」她省略懷孕的事,避重就輕地回道。

「她還當我是少不更事,不會照顧自己的孩子。」他失笑地說。

難道不是嗎?徐敏又想吐槽了。

「敏敏,你的表情好像很不以為然。」元禮似乎看穿她的想法了。

徐敏抿著嘴角,強忍著笑意說︰「奴婢不敢,只是想到李嬤嬤說千歲從小任性妄為,要奴婢管一管,可奴婢是什麼身分,怎麼敢管呢?」

「別把自己說得這麼可憐,若連你都不能管,還有誰能管?」看來這丫頭還不明白自己擁有多大的權力。

聞言,她的心窩整個都暖了,方才涌起的不安和焦慮也跟著消失,看來無論自己生不生得出孩子,這個男人的心都不會改變的。「既然千歲這麼說,奴婢就恭敬不如從命,得來好好管一管才行。」

他嗆咳一下,覺得似乎是搬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了。

「你是李嬤嬤帶大的,不管年紀多大,她還是會把你當作孩子。」徐敏真的很羨慕這種就算沒有血緣,卻情同母子的感情。

元禮無奈地笑嘆。「她就是喜歡瞎操心。」

「有人為自己操心,更要珍惜這份福氣。」她由衷地說。

他板起俊臉。「那我替你操心,你也要珍惜才成。」

「我有什麼好讓你操心的?」徐敏不解。

「被人欺負了,也不會跟我哭訴,我這個丈夫是擺著好看的,簡直毫無用武之地。」他不滿地說。

「現在連娘娘都不曾再來找我麻煩,更不用說在背後動手腳了,王府上下還有誰敢欺負我?」徐敏一臉沒好氣地說︰「況且她還是你的正室、世子的親娘,我要真的跟你哭訴,只會讓你為難,一旦你的心情受到影響,大家的日子也都不好過。」

元禮並不是不明白她的體貼,但還是希望這丫頭能多依賴他一點,明明才不過十六,有時感覺比自己還要老成,真的很希望她能對自己撒撒嬌。「總之往後要是受了委屈,別悶在心里,說出來給我听听。」

「奴婢遵命。」嘴里雖然這麼回,不過徐敏也知道自己的個性真的很難改,只好船到橋頭自然直,遇到了再說。

接下來半個月,元禮都忙著訓練那匹叫做「紅棗」的母馬,因為那是他精心挑選、明年要獻給皇後娘娘的壽禮。

等到紅棗習慣跑步的速度,以及可以听從停的指令,下一步便是讓它適應戴上鞍墊,再系上肚帶的感覺,約莫經過了五、六天,才能準備上馬鞍以及嘴籠頭,一步一步慢慢來,不可過于急躁,免得讓馬失去對訓練師的信任,直到可以上馬嚼子,所有的裝備才算完成,可以牽著它四處漫步。

這一天,當元禮終于坐上馬鞍,紅棗的情緒似乎還有些敏感,前後不安地蹬跳,令在場圍觀的工人們不禁屏住氣息,就連徐敏也緊張地兩手交握在胸前,生怕他會被摔下來,不小心受傷。

元禮一面安撫紅棗,一面控制韁繩,花了將近半個時辰,終于將它馴服,掛在俊臉上的那抹笑容可比陽光還要耀眼奪目,掌聲頓時此起彼落。

「不愧是千歲!」

「咱們得多學一學!」

听到大家這麼說,徐敏真是感到驕傲,這是她的男人、她的丈夫,那可是再多的權勢和金錢也換不到的。

「敏敏,把金寶牽出來,咱們出去跑一跑。」元禮朝她笑說。

她小臉一喜,馬上奔進馬廄,將金寶牽了出來。

「真的沒問題嗎?」徐敏還是會小小的擔心。

元禮輕拍了胯下的紅棗幾下。「它雖然是匹母馬,不過可是很有脾氣,這樣駕馭起來才有意思。」

「還是小心一點。」她正色地說。

他戲謔地回道︰「遵命,夫人。」

徐敏嗔睨。「不敢當!」

于是,元禮先吩咐負責照顧紅棗的工人準備干淨的水和飼料,以便回來之後可以讓它飽餐一頓,這才和徐敏一塊兒騎馬出去。

盡避元禮經驗豐富,對馴馬也很有自信,還是相當謹慎,出外期間又做了幾次調整,才讓紅棗漸漸地適應馬背上坐著人奔跑的感覺。

就這樣,兩人騎著馬時跑時停,一面說著話,一面欣賞四周的景色,人生還有什麼比現在更快樂的?

「在想什麼?」見她好半天都不曾開口,元禮隨口問道。

她回過神來,看著身旁的男人,幸福到有些害怕起來。「元禮……」

元禮有些疑惑。「怎麼了?」

「咱們會一直在一起對不對?」徐敏也覺得這句話問得莫名其妙,但就這麼從嘴里冒了出來。

他低笑一聲。「沒有我的準許,你是哪兒都不許去。」

「若你準許了,就可以嗎?」她笑謔地問。

「那是不可能的。」元禮有些不悅。

徐敏噗哧一笑。「我只是開玩笑的。」

「你這輩子都要跟著我,就算將來死了,也要和我葬同穴,可別想丟下我一個人。」元禮哼道。

「我只是個妾,怎能跟你合葬?」有資格的也只有身為正室的王妃。

他口氣狂妄不羈。「我可不管禮制是如何訂的,只要我說可以就可以,若真的有人從中阻撓,那麼寧可不葬在皇家陵園中,就在這片大草原上找一塊地來,做為咱們的永眠之處。」

「你是說真的?」徐敏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感性的話,胸口像是被重擊了似的,感動到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也為自己居然懷疑這個男人對自己的真心而慚愧不已。

元禮握住她的小手。「絕無虛假。」

「好,不管將來誰先走,最後都要葬在一起。」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分開,就連死亡也一樣。

當他們繞了一大圈之後,在回程的半路上遇到出來找人的魯俊,只見他臉色凝重,讓徐敏陡地涌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魯俊騎馬上前。「殿下!」

他收起閑適的笑臉。「出了什麼事?」

「長史派人來說……世子出事了!」魯俊艱澀地回道。

元禮俊臉一變。「把話說清楚!」

「說是受了點傷,不過並無性命之憂,但還是希望千歲立刻返回王府。」魯俊也只知道這些。

徐敏不假思索地出聲。「我先回去收拾東西,咱們馬上回王府……」她知道元禮此刻必定歸心似箭,自己能做的只有這件事。

還沒說完,已經讓金寶跑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回筒子院。

當徐敏回到屋子,就趕緊打包細軟,幸好東西並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心里又不禁想著世子身邊有女乃娘,還有一堆奴才、婢女伺候,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受傷呢?看來只有等回到王府才能了解真實情況。

但願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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