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寶貴的訊息,瞿少堂立即驅車前往天母。
第連他自己都很驚訝,為什麼會對一個才見過面、說過幾句話的女孩子念念不忘?何況她還整整小了自己七歲,如果是以前,會認為配他真的太小了,可是偏偏無法控制想要再見到她的狂烈。
距離目的地越近,他全身的血液都為之沸騰,那代表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挑戰,就像一年前接下執行長這個位置一樣,只是這次對象換成一個有些刁鑽、不馴,還有些我行我素的美麗女孩,他要不計一切代價擄獲她的心。
瞥見書店的招牌,瞿少堂將座車緩緩停在店門口。
這不是一間現在流行的連鎖書店,而是因應天母的特定客歷來經營的,大多以原文書還有國外雜志為主要項目,外觀清幽舒適,店內的地面全都鋪設木板,營造出濃濃的書香味。
瞿少堂步下座車,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就像兩軍開戰在即,興奮在血液里快速流竄著,卻要小心地按捺住,以免前功盡棄。在這樣的情緒下,他推門而入,掛在門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
店內很靜,也沒幾個客人,他瞥了櫃台一眼,並不是她。他隨意地在書架上找了本外文書翻閱,就像藏身在草原中的公獅,很有耐心地靜待獵物出現,果然沒過多久,喀地一聲,最里頭的儲藏室被打開來了,接著听到車輪轉動的聲響。
靜寬身上穿著店員專用的紅色圍裙,將擺滿新書的推車推了出來,正準備將它們上架,她並沒有留意到一雙黑眸正含笑地凝睇著自己。
瞿少堂覺得白天的她比記憶中的還要美,兩排漆黑的睫羽像扇子般低垂著,挺秀的鼻子找不出半分缺點,嫣紅如血的唇瓣輕抿著,讓人想一親芳澤。
「小姐,我想問一本書。」他不動聲色地走過去。
靜寬抬起螓首,對他的出現沒有太大的驚訝。「去問櫃台。」一句話就想要打發他。
「為什麼?你不是這里的店員嗎?」瞿少堂佯作不解。「我想找一本美國在去年三月份出的BUSINESS雜志,里頭有介紹近年來外國房地產的經濟泡沫化,還有台灣的投資者如何看待未來的房地產,現在還可以找得到嗎?」
她瞟了下他眸底的笑意。「我只負責整理,不負責詢問,也不知道你要的雜志是哪一本。」這個男人根本是故意來找碴的。「有問題就去找櫃台的老板娘,這樣的說明可以嗎?」
「這就是你的服務態度?」他雙手環胸,明知故問。「還是只針對我?我想我並沒有得罪你吧?」
「因為你看起來很閑。」靜寬淡諷。
瞿少堂為之失笑。「原來你是這樣看待我的,以為我有錢又有閑,所以專程來尋你開心?那麼我真的必須要檢討一下了。」
將早上送到的新書歸類到書架上,才要反諷回去,就見到原本坐在櫃台結帳的老板娘過來了,只好閉上小嘴。
「請問先生要找書,還是有其他的事?」說著,老板娘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靜寬一眼,口氣不太好。「如果是要找她聊天,請等她下班再來,我們這里是書店,不是未婚男女聯誼中心。」
他眉頭輕蹙,瞅著對靜寬心懷芥蒂的老板娘,從她話中的意思,不難猜出發生過什麼事。「我是來找一本過期的雜志,不過看來找到的希望不大。」
「原來是這樣。」老板娘這才擠出笑臉來。「我們可以幫客人問問看代理的出版社,說不定有機會找到?」
「不用了,我再另外想辦法。」他道了聲謝便往外走。
當瞿少堂走出店外,摁下座車的遙控器,想著既然確定她在這里打工,就不怕找不到人,只好等晚一點再過來好了。
才坐回駕駛座,正要發動引擎之際,就見書店的門打開,靜寬背著包包出來,然後往右邊的方向走。
「何靜寬!」瞿少堂連車門都來不及鎖上就追上去,扣住她的手腕。「怎麼了?你不用上班了嗎?」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靜寬斜睇著他。
「我當然有辦法查出來。」他笑得狡黠,不過人家可不怎麼給面子,轉身就要走。「發生什麼事了?」
她抽回被握住的手腕,細眉微顰。「沒什麼,我只是不做了而已。」自從老板娘來顧店之後就看她不順眼,所以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因為我?」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靜寬嗔他一眼,那不由自主展露的嬌態,讓瞿少堂眸光轉闇。「是我自己不想做了,反正已經習慣了,也沒打算待很久,何況打工的機會多得是,再找就有了。」
瞿少堂眉頭一斂,問出心中的疑惑。「為什麼不找固定的工作?你媽沒有幫你安排嗎?我想在華朔金控安插一個不太顯眼的位置應該不難。」雖然他不贊同這種做法,不過也相信甄夫人應該有過這樣的安排。
「我才不要,靠關系、走後門都太麻煩,何況我又不是甄家的什麼人。」她已經知道他是怎麼得知自己的名字,誰教她們母女長得這麼像。「再說我已經先辦了休學,等存夠了學費再去把二專念完,固定的工作在時間上沒那麼自由。這樣的回答還滿意嗎?如果已經滿足你的好奇心,那我要走了。」
他輕笑,攔下她,總覺得一個不留神,她就會拍拍翅膀,從他手中飛走了。「既然你不用上班,我今天也休假,不如找個地方坐一下,再吃個東西。」
「不要!」靜寬不太給面子。
「為什麼?」瞿少堂不禁要嘆氣,這個女孩真的很難搞定,比他家族中的任何一個長輩還不好應付。如果她只是在拿喬,故意吊他胃口,倒也無妨,可是他看得出事實不是這樣。「難道只是這樣也覺得麻煩?」他已經注意到,「麻煩」這兩個字不時出現在她的小嘴里。
她難得給他好臉色看。「沒錯,因為你一定會問我一堆事情,像是我和父母目前的關系,我住在哪里,想要找什麼樣的工作,喜歡吃什麼,有哪些興趣,我討厭人家問我這些。」
「如果我都不問呢?」瞿少堂自認包容性很大。
「跟我相對兩無言又有什麼好玩的?」靜寬真的不懂他在想什麼。
他支額笑了。
「這有什麼好笑的?」她美目一瞪。「你腦子有問題!」
「我也這麼覺得,為什麼你老是給我釘子踫,我還是不想放你走?」瞿少堂不再玩迂回戰術,男性掌心輕推著她的背,直接將她帶往座車停放的地方。「先上車再說吧。」
靜寬用盡了方法,這個男人還是不肯放棄。那晚搭了他的車之後,她思前想後,覺得自己真的太沖動了,如今預感成真。這個麻煩是自己招惹來的,現在想裝作不認識,他也不會放手。「我已經說過你想追我的話太老了。」
「我倒不這麼覺得。」打開車門讓她進去。「因為那些年紀跟你相近的男孩子根本奈何不了你,而且抗壓性不夠,三言兩語就會被你罵跑了,你這麼說是無法說服我的。」
沒想到他這麼難纏,男人通常對越難得到的東西,就越是感興趣,這句話一點都不假。「那天晚上原本不想搭你的便車,你知道為什麼我後來會改變主意嗎?因為甄可羹對我媽的態度很不好,而她又喜歡你,所以我才故意接近你,希望以後有機會的話能利用你來挫挫她的銳氣。」她決定改變一下策略。
瞿少堂沉吟一下。「這點我可以理解。」
「我對你根本沒意思,只是想利用你來氣甄可芸而已。」她又強調一次。
「我明白了。」他狀似認真地點頭。
「就這樣?你不生氣?」靜寬抿嘴瞪眼,他的反應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這種小事有什麼好生氣的?」瞅了下她不甘心的神情,他心思一轉,赫然明白其中的緣故。「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把我氣跑?」
她嬌哼一聲。「可惜有人臉皮就是比城牆還厚。」
低沉地笑了兩聲,瞿少堂望向她的眼底透著一抹縱容之色。「因為要趕走一個二十七歲的男人,可沒那麼簡單,理由需要再充分一點。」也許她看起來很獨立,不過畢竟才二十歲,見過的人和世面還不夠多,總以自己的想法來判定別人也會這麼做。
待靜寬上車,他也隨即坐在駕駛座,重新啟動引擎,閑適地笑睨著惱怒的她。「還在想怎麼打發我嗎?」
「你說對了。」靜寬知道自己失算了,以為一般男人都愛面子,不喜歡被當成利用的對象,知道之後鐵定大怒而去,想不到他根本不是正常的男人,以前用過的招數全都失靈了。「我之所以吸引你,是因為這張臉嗎?」
瞿少堂偏頭看著她,看得好專注。「不可否認的,人們的第一眼總是會先注意到對方的長相,不過如果只是美麗,卻毫無特色,那又太令人乏味。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的眼神像在告訴所有的人,你不會因為對方的身分而改變自己的態度,也沒有人可以左右你的思想,你就是你,這讓人欣賞。不過,你排斥別人的靠近,卻也將你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每一字一句恍若看到赤果果的她,那麼真切、那麼危險,讓靜寬心髒一縮,不由得生起想逃的念頭。
「你真以為自己了解我?」她嘴硬地說。心里卻驚詫著,這男人是第一個輕易將她看穿的人,也是第一個除了容貌之外還注意到她本質的人,的確和之前那些追求者不一樣。可是那又怎麼樣?可不表示她就會對他另眼相待。
「只要多一點時間,我就可以更了解你。」他信誓旦旦地說。
「如果我不給你機會呢?」靜寬昂起下巴,眸中帶著挑釁。
「太遲了,因為……我已經抓到你了。」瞿少堂右手握著方向盤,左手的手肘支在車窗上,瀟灑又帥氣地對她笑著,那是充滿自信,還有勢在必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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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
靜寬才剛下公車,手機就響了,知道一定是他,連遠在中國經商的父親都不知道她的手機號碼,卻讓他知道了。
想到那天瞿少堂以強硬的態度輸入自己的手機號碼,還半威脅地說敢不接他的電話,就會每天纏著她不放,活到二十歲,第一次遇到這麼死皮賴臉的,再次後悔招惹到這個男人。
「你煩不煩?」她氣呼呼地接起手機。
手機那一頭的瞿少堂剛離開辦公室,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這抹俊帥的笑意可「嚇壞」了經過他身邊的員工,有的還看呆了,差點和迎面而來的同事相撞,因為他在公司一向不苟言笑,除了談論公事,其他私事免談。
「一點也不,你在哪里?」
她沒好氣地嘲諷道︰「剛下公車,正要走路過去,如果你太閑的話,就去找點事情做,我很忙。」
相對于靜寬的怒氣勃勃,他則是將左手插在長褲口袋,站在窗邊,看著不遠處的台北市地標101大樓,一派閑適。「就算再忙總要吃飯吧?到了那家店,就先進去點餐,我忙完就過去——」
靜寬不等他說完話,就直接掛斷。
為什麼她就得听他的?
為什麼就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靜寬不禁感到氣悶,只要見到他或听到他的聲音,她就會怒火上升,不給他好臉色看,對他冷言冷語,可是依然趕不走他,看起來反倒像是在跟他撒嬌……這讓她心頭倏地一凜,火速地將腦中的想法甩掉,說什麼也不願意承認。
這時,她瞄到有個大約四十多歲的男人,正拿著相機對著自己,宛如火上添油,她不禁顰眉怒視,不過對方根本不在意,還一臉見獵心喜,迅速按下快門。
「我有準許你拍我嗎?」她冷冷地問。
對方拿出一張名片,笑嘻嘻地自我介紹。「我是這家經紀公司的人,小姐有沒有興趣演電視劇?我們公司和一些電視導演都有合作,像台灣龍卷風、金色摩天輪、還有天下第一味都有認識,你不要怕,我們是正派經營,不是那種掛羊頭賣狗肉的不肖業者……」
她對演藝圈毫無興趣,也不想成為媒體焦點,淪為八卦新聞中的人物,到時就永無寧日了。「把底片還給我!」
「小姐,我們是很有誠意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到我們公司來……」像她資質這麼好,又長得這麼標致、有個性的女孩子,將來一定會大紅特紅。「你可以請你的父母陪同,就知道我們沒有騙你。」
「還給我!」靜寬寒著俏臉。
「想要回底片的話,就到我們公司來。」男人將名片塞給靜寬,拔腿就跑了,他不信有女孩子會放棄這麼好的成名機會。
她看著名片,可不會笨到真的自投羅網,原本想把它撕碎,但是轉念一想,也許有人可以幫她要回來,她不想心里有這麼個疙瘩在。
靜寬循著瞿少堂給的地址,找到這家叫做68巷的咖啡簡餐店。這間店是由一對年輕夫妻所經營的,店里的氣氛讓客人感覺十分溫馨,沒有太多宣傳,又隱身在小巷中,不仔細找真的會錯過。
「歡迎光臨!你是……何小姐對不對?」約莫三十多歲、唇上蓄著兩撇胡子的老板,笑呵呵地過來打招呼。
靜寬美目機警地一眯。「你怎麼知道?」
小胡子老板連忙解釋道︰「因為店里的一位常客說他約了位姓何的小姐要來店里吃飯,還說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只要看一眼就不會忘記,所以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了。」
靜寬睇著他,冷淡地迎視小胡子老板熱切的眼神。「然後呢?」
「呃……沒有然後了。」這個女孩子的個性還真夠嗆,幸好他偏愛溫柔婉約型的美女,就像他心愛的老婆。「請問要吃什麼?本店只有兩種餐點,蛋包飯和咖哩飯,另外還有咖啡。」
她點了蛋包飯,就自顧自地拿出記事本,不再理人。
踫了一鼻子灰的小胡子老板,只得模了模鼻子走開,陸陸續續地又有其他客人上門了。
餅了半個小時,听見有人開門,他正好端著店里的招牌咖哩飯出來,于是提高嗓門招呼。「歡迎光臨!」
瞿少堂隨意的四下張望,因為還要招呼其他客人,小胡子老板只用下巴朝角落的座位一努,告訴他想找的人就坐在那兒。
「等很久了?」他解開西裝的扣子,在靜寬對面坐下。
靜寬嚼著口中的蛋包飯,當作沒看到他這個人,要不是他,也不會遇到那個自稱是星探的男人,追根究柢都是他害的。
點了一份蛋包飯,瞿少堂啜了口剛送來的白開水,耐著性子等她主動開口說話,經過兩次的交戰所累積下來的心得,也漸漸模清她的個性,她不只怕麻頂,也討厭人家唆,排斥別人多余的關心,那對她會有壓力,也會逼得她和對方劃清界線,若不是父母親情割舍不掉,她真的會說到做到。
她放下湯匙,已經飽了。「你認識的人多不多?」
「那要看你指的是哪一方面的。」他往後靠向椅背,睇著她略顯苦惱的小臉,好像因為什麼事而困擾。
靜寬將那張名片給他,知道有求于人,口氣要好一點。「我不喜歡照片外流,你能不能幫我把底片要回來?」
「經紀公司?」瞿少堂狐疑的瞟了名片一眼,對演藝圈不是很了解,但也听說有些公司會在路上尋找適合的對象,再安排他們上電視節目或演戲,但是大多數都是變相的行業。「剛剛在路上遇到的?」
「要不是你約我來,也不會發生這種事。」她有些遷怒。
「你的意思是我的錯?」他不禁失笑,滿眼笑謔。「小姐,我可不會未卜先知,要是知道你會遇上這種事,早就會約在別的地方了。」
「那你幫不幫我?」靜寬瞪圓美目,如果他敢說不幫,她馬上起身走人,以後都別再見面了。
瞿少堂故意做出沉思狀。「要回底片很簡單,不過你要怎麼謝我?」其實他也不打算讓別人擁有她的照片。
「什麼意思?」
他俊逸的臉上多了幾分狡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總要有所回報,辦起事來才會有效率,你說對不對?」
靜寬雙眼冒出火花,眨也不眨地死瞪著他。見他還是一副好整以暇,根本就不為所動的姿態,她只能氣在心里,心想自己沒多少存款,也無法送太貴重的禮物,更不想欠他的人情,俗話說人情債難還,唯一想到的辦法只有一個,于是貝齒一咬,緩緩地從座位上起身,兩手撐在桌面上,將上半身往瞿少堂的方向傾了過去,迅雷不及掩耳的在他的嘴角上親了一下,然後又坐回位子上。
「就只有這樣,再多就沒有了。」她可要先聲明。
沒料到她會突襲他,瞿少堂先是一怔,接著撫額笑開了。
「你笑什麼?」她羞惱地矯斥。
「我是因為太高興了。」他根本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做,原本只是想逗逗她,跟她開個玩笑,不過倒是不反對這個意外的收獲。「只可惜太快了,我還來不及感覺。」
「你想都別想。」靜寬抬起怒氣騰騰的嬌顏。「快去幫我把底片要回來,你不能反悔。」
瞿少堂很慶幸他們是在公共場合,不然他不敢保證不會索取包多的謝禮,因為她生氣時的模樣真的讓人心動,會引發男人原始的獸性,忍不住想要去征服她。「雖然不太滿意,不過我這人很講信用,不會說話不算話。」
「哼!」听見他的保證,她的怒氣這才稍偃。
「咳!咳!」小胡子老板已經不知道在旁邊等多久了,終于找到機會。「請問我可以上菜了嗎?我不是故意要打斷你們,只是談情說愛雖然重要,肚子也要填飽才行。」
靜寬橫了眼這個自以為很性格的小胡子老板,立即糾正他的失言。「誰跟你說我們在談情說愛?」
「原來是我誤會了。」他很同情地看了下叼著笑意的瞿少堂,好像並不太在意,那外人就沒話說了。「不過這樣也好,我還真怕請到有男朋友的工讀生,老是偷偷地講手機,客人來了也不招呼,那我可就頭大了。」
「工讀生?」靜寬怔怔地喃道。
小胡子老板還沒開口,一直在櫃台煮咖啡的老板娘走了過來,只見她身穿孕婦裝,大概有五個多月的身孕,是個外表縴弱的長發女子。
「老公,你還沒問她?」
小胡子老板摟著心愛的老婆,佯嘆一聲。「人家忙著打情罵俏,我當然找不到機會說了,不過現在問也不遲,因為我老婆懷孕了,所以想找個工讀生來幫忙,我听少堂說你想打工,所以問問看你願不願意來試一試?」
靜寬瞟了下對面的男人,這才明白他約她來這里的原因,原來是要幫她介紹打工的機會。「上班時間?時薪多少?有沒有勞健保?一個月幾天假?供應一餐還兩餐?」她問得干淨俐落。
「好,夠爽快!」小胡子老板豎起大拇指,再——做了解答。「怎麼樣?應該比其他地方好吧?」
听完,靜寬也認為小胡子老板說得沒錯,他給的時薪確實比外面高,而且這里很安靜,客人不會太復雜。「什麼時候開始上班?」
小胡子老板和老婆相視一笑。「明天我們店里休息一天,要去醫院做產檢,所以就從後天十點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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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午餐,兩人一起步出咖啡簡餐店。
瞿少堂俯視著她凝肅的美眸,以為是為了被人偷拍的事,微笑地安撫道︰「底片我會幫你要回來,不用擔心。」
「為什麼要幫我找工作?」靜寬問出心底的疑惑,她真的想不通,也不喜歡有事擱在心頭上。「只因為你想追我?」想要追她的不知凡幾,大多只是表面上的討好,夸她漂亮,而那些虛假的言語只會讓她作嘔。
他兩手插在口袋內,凝睇著少了點怒火,多了點無邪和稚氣的美麗臉蛋,必須用自制力來抗拒想吻她的沖動。「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就應該明白了,除非你真的很討厭我,討厭到無法忍受看到我。」
討厭他嗎?
如果不是討厭,那麼就是喜歡了?
想了又想,連靜寬自己也不能確定,因為她從小就不喜歡和人過于親近,就算是對親生父母也一樣,天生沒有太多的感情被激發,可是自從認識他後,她變得很容易生氣,平靜無波的心湖也被攪亂了……這代表著什麼?她似乎太容易受他影響了。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狀況,讓她開始不安起來,就怕這種情形會越來越頻繁,最後連喜怒哀樂都無法自己掌控。
靜寬抿了抿紅唇。「真的好麻煩。」
「怎麼會呢?」瞿少堂可不能讓她一句話就帶過,不管再大的困難,他都會一一克服。
「怎麼不會?如果你要追我,而我也讓你追,那麼我們以後是不是也要跟其他人一樣,每天都要想著晚上見面要去吃什麼7是看電影還是唱KTV?下次約會要去哪里?要怎麼打扮自己?如果遇到長假,兩人計劃去什麼地方玩?情人節又要怎麼過?」她不喜歡那些交往的必要過程,只覺得無知可笑,要是他真的這麼打算,那她要看不起他了。「你說這樣麻不麻煩?」
還沒听完,他必須要很努力才沒爆笑出來,原來她所謂的麻煩就是這些。「有誰規定男女交往一定要像那樣,其實不必太刻意,只要順其自然就好了,你不用特地配合我,我也不用一定要配合你,有時間就吃個飯,沒空就打電話問候就好了。」
她真是可愛,教他怎麼舍得放手。
「真的只有這樣?」靜寬眯起眼問。
他打趣地說︰「如果你要我對天發誓也可以。」
靜寬沒有說話,只是冷著小臉,斜瞪著瞿少堂總是一派謙謙君子,可以賦予重任的姿態,其實私底下根本就是老奸巨猾。「那麼交往之後,你的手是不是就可以經常像現在這樣踫我?」
別以為她沒有感覺到貼在腰際的溫熱觸感,已經忍好久才沒一掌巴過去,但是又想到自己為什麼要忍,而沒有付諸行動,又覺得很莫名其妙。
「你是說這個?」瞿少堂也刻意地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手掌,不知何時已經自動自發地摟著她,和她站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他實在快忍俊不禁了,不過還是很努力地憋住賓在喉間的笑聲。
「我是不介意你也像這樣踫我,因為這是交往中的男女很自然就會有的舉動,慢慢地就會習慣了。」他假裝沒看到她冒火的美目。「當然還包括了這個——」
說著,俊臉慢慢地朝她俯下,黑眸直直地望進靜寬的眼底。
靜寬剎那間明白他的意圖,眼底閃過一抹驚惶,還有不知所措。
知道從來沒有其他男人有機會這樣親近她,他心里不由得涌起憐愛之情,不過理智告訴他不要急迫,于是很紳士地在嫣紅的小嘴前半寸停下,如果她有一絲抵抗的念頭,絕對不會勉強,就算再渴望,他也會收手。
她應該推開他的,而且要很用力,讓他跌個四腳朝天出糗最好,可是靜寬發覺自己的身體居然不听使喚,任憑大腦怎麼下達命令也沒用,直到瞿少堂的嘴唇先是餃住她的,接著一下又一下地吮吸她的下唇,像在品嘗著頂級的甜品,溫柔地挑逗她從未被啟發的感官,然後察覺到他的舌頭滑過自己的嘴角,探進小嘴中,她頓時喘不過氣來了,小手猛地推開他。
「我要回去了。」說完,她快步離開。她頭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這麼快,難道這就是喜歡?不!不該這麼快,也不該發生的,她真是太不小心了,居然讓他就這麼如入無人之境地闖進心底。
瞥見靜寬耳根子泛紅的往巷口走去,他掀唇笑著跟上,知道她沒有拒絕他的吻,代表在某個程度上還是願意接受自己。
遠離幽靜的小巷,來到外面熙來攘往的大馬路旁,瞿少堂伸手握著她縴細的臂膀,笑睨著她始終不肯直視他的小臉,知道她不適應這樣的親匿,不過他會想辦法讓她習慣的。
「我再打電話給你。」
「我能說不嗎?」靜寬抿著小嘴。
「不行。」他慢吞吞地說。
她惱火地瞪著他,嗔道︰「那你干麼還多此一舉?」
「因為我這個人很民主,不喜歡強迫別人,當然要先說好了。」他厚著臉皮夸贊自己,果然得到她怒火沸騰的白眼。「你再這樣瞪,我會想再吻你。」
「你……」靜寬為之氣結。
瞿少堂知道自己的威脅奏效了。「我要回去上班了。」
「你的車呢?」她記得他開的是灰色的,不過這個想法又讓她蹙起眉心,不喜歡他開始在腦海中生根茁壯。
「我走路來的,不用十分鐘。」直到這時他才揭露自己的用心,話才說完,就見靜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這是不是表示我以後會常常看到你?」以為他跟老板是朋友關系,才介紹她來打工的,想不到這里距離他上班的地方這麼近,他根本從頭到尾就計劃好的,算準她會接受這份工作。
他故作沉吟狀。「也不會太常,一個禮拜至少會有三天。」
聞言,靜寬旋身又要往巷子里走。
「你要去那里?」瞿少堂大笑地抓住她。
靜寬一臉悻悻然地停下腳步,就是不想讓他的計謀得逞。「去跟老板說我後天不會來打工。」
「你忍心讓懷有身孕的老板娘失望?」他一點也不意外她的反應。
「有什麼不忍心?」這一招對她沒有用。「我跟她又非親非故,就算有,我這個人最缺乏的就是同情心了,你最好不要忘記。」
他握住她柔軟微涼的小手,挑眉笑問︰「如果是我呢?我拜托你也不行?」知道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為什麼非要我來這里打工不可?」火氣未消的美眸直勾勾地瞪著瞿少堂那張斯文好看的俊臉。
瞿少堂相信滴水能穿石,就算她再怎麼排拒自己進入她的世界,他也不會輕易死心。「因為我們既然決定要交往,希望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女朋友、說上幾句話,這不是很天經地義的事嗎?」
「一定要這樣?」靜寬忍耐地問。
「一定要。」他俊臉一整。
「真是麻煩。」她撇了撇紅唇,實在討厭和人有這麼深的牽扯,可是偏偏無法拒絕他,好像一部分的自己也是渴望著被人細心呵護,但另一方面又氣自己不中用。「你可不要得寸進尺,要求更多。」
他可不會把話說滿了。「暫時還不會。我的意思是,我對目前的狀況很滿意,這樣說可以嗎?」
「好了,我要回去了。」靜寬嬌睨了下他。
「靜!」瞿少堂叫住她。
她回眸又是一瞪。「不要這樣叫我。」這個匿稱感覺太親熱、太私密、太……該怎麼說呢?好像是某人專屬的,但她是她,可不是任何人的。
「可是我喜歡這樣叫,而且以後也只有我能這麼叫你。」他的手指拂過她黑亮的發絲,在心中嘆息。「要不要看看我上班的地方?」瞿少堂不想就這麼讓她走,想要分分秒秒都看到她。
「我干麼要看?那是你上班的地方,又跟我沒關系。」靜寬回答得很直接,不認為這麼說有什麼錯。
瞿少堂簡直是哭笑不得。「好吧,回去的路上小心一點。」她根本還不把他放在心上,真的讓他體會到什麼叫做挫敗感。
「如果你以後都這麼唆的話,我們還是不要交往比較好。」這一刻她真的想要打退堂鼓。
他低哼一聲,出其不意地俯下臉孔,重重地在她唇上吻了一口。「你想都別想!我回公司去了。」旋身邁開大步的往馬路的另外一邊走去,不讓她有機會說出反悔的話來。
覷著瞿少堂漸行漸遠的修長背影,靜寬才強迫自己收回惱怒的殺人視線,指月復不由得輕觸著被他吻疼的嘴唇,心情好怪、好復雜,分不出是氣還是羞,還是什麼莫名其妙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