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要太過分 第七章

幾天之後──

曉煮著第十杯咖啡,很難不去注意到刻意坐在斜對面的女人,只要自己上班的時間,她就會進來,點了杯咖啡,一直坐到下班為止,就這樣連續了好幾天。若是店里的常客那還無所謂,反常的是她總是用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看著自己,那怪異的舉動連其他同事都發覺了。

「那個女的看起來怪怪的。」

「嗯,我也看到了……」

「看她打扮得很時髦,不過笑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幾個同事偷偷地在討論倪毓珍的行徑。

其中一個終于發現。「而且你們不覺得她一直盯著……」說著,眼光就覷向曉。「欸,妳認識那個女的嗎?」

「不太熟。」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何況只見過一次,所以不算說謊。

後來她從東方凜口中得知,這個叫倪毓珍的女人是雪兒的堂姊,兩人從小就感情好,可以說情同姊妹,不過曉的直覺告訴她,事情沒有大家想的那麼簡單,只是她一直想不透是哪里不對勁。

而此時的倪毓珍則勾起杯耳,啜了口咖啡,兩眼須臾不離地看著在吧台後頭,擁有和堂妹同樣臉孔的女人,在心中幻想著該怎麼劃花那張臉,甚至毀了它,這樣東方凜就不會再被她引誘,會一心一意地愛上自己。

誰敢搶她的男人,誰就該死!

曉感受到她射過來的強烈敵意,換作誰被人這樣盯著都會不舒服,看來得找機會跟她好好談一談,問清楚她到底想干什麼。

「我去一下化妝室。」她跟同事說了聲便走出了吧台。

見曉往後頭的員工休息室走去,倪毓珍動作很快地拽著包包跳起來,追了上去,她要讓這個搶走自己男人的女人好看。

「妳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倪毓珍劈頭就是口出惡言。

一直在忍耐的曉沒想到她會追了進來,有些不悅地回過頭。「倪小姐,這里是員工休息室……」

啪!一個巴掌當場甩了過來。

倪毓珍挑高眉毛冷笑。「這就是搶我男人的下場!」

曉臉上先是一片火辣,錯愕、怒氣瞬間全都涌了上來,拳頭握得好緊,覺得這個女人根本就有毛病。「夠了沒有?」

「還沒有……」說著倪毓珍便又舉高右手。

這次曉沒有再忍氣吞聲,比她快一步地打了回去。

「妳……」倪毓珍摀著吃痛的左頰,眼楮瞪得好狠、好毒。「妳敢打我?妳居然敢打我?」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挨打。

她深吸了一大口氣。「先檢討自己的行為,再來責怪別人。」雖然報了仇,可是她一點都不高興。

「妳不要仗著自己的臉像雪兒,就以為凜會一樣愛妳,他只是忘不了死去的妻子,把妳當作替身而已……」倪毓珍說到這里,呵呵地笑著。「妳都不知道他有多疼她、寵她,把她當作公主一樣……」

「妳以為這麼說我就會嫉妒?會去跟他吵?」曉冷冷地看著她。

「妳是該嫉妒,就算雪兒死了,他最愛的還是只有她一個,妳永遠都取代不了……呵呵,我知道了,他是不是也有跟妳說過他會忘掉雪兒,專心地愛妳一個?」倪毓珍彷佛是在自言自語,喃喃地說道。

「他也曾經這樣跟我說過,所以我把一切都給了他,直到他來台灣遇見妳就變心了,就因為妳跟雪兒長得很像……」

「妳在說什麼?」她感覺危險地退後一步。

倪毓珍笑得好甜蜜、夢幻。「就算雪兒還活著時,他就已經跟我在一起了……要不是怕她的憂郁癥越來越嚴重,凜老早就想離婚,直到雪兒跳樓自殺,這兩年來也都是我在陪著他,滿足他所有的需求,每次他抱我都好激烈,就怕我也會離開他,所以他身上的每一寸我都知道,這世上也只有我能安慰他……」

這個女人根本就是不正常!

曉覺得她說的話反反復覆,不但前後矛盾,而且一點都不通。姑且不論她話中的真假,光看她的眼神、表情就知道不太對勁……

都沒有人知道她有問題嗎?

「說完了嗎?」曉頭皮發麻。「我得出去工作了。」

「我最後一次警告妳,快點離開凜,否則……」

一個驚怖駭人的念頭陡地閃過曉的腦海,接下來的話,純粹只是想試探看看。「我就會跟妳堂妹一樣嗎?」或許她根本不是自殺的!

聞言,倪毓珍眼底的光芒更亮了,唇角的笑意好詭譎,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便轉身走出員工休息室。

听著高跟鞋叩叩叩的聲音遠去,曉才搓了搓手臂,真的擔心自己猜對了。「這件事要不要說出來?可是我又沒有證據,只是猜測……」

曉心不在焉地回到工作崗位,直到上完早班都還在想這個問題。

後腦勺忽然被扣住,一記熱吻封住她的嘴,她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噙著一抹笑意,熱烈地回吻。

「有我在身邊,妳的心跑哪里去了?」東方凜佔有欲很濃地質問,自從坦承了自己的心意之後,就不需要再隱藏了。

「抱歉。」她噗哧一笑。

東方凜哼了哼。「下次再犯就要懲罰妳。」

「要怎麼懲罰我?」她裝得色色地問。「換你要把我的手綁起來?」

他哼了一聲。「到時妳就知道了,剛剛在想什麼?工作上有什麼問題嗎?」

曉斂去笑靨。「不是,我問你……你跟倪毓珍……嗯,曾經交往過嗎?我先聲明,我不是在吃醋,只是隨便問問。」

他對她的聲明很不以為然。「我知道,妳不是吃醋,只是吃味。」

「就已經說不是。」她笑著說。

他的唇揚得好高,像在取笑她不要再解釋了。

「我在跟你說正經的,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曉又嗔又惱地用腳踢他一下。「到底有沒有?」

「當然沒有。」東方凜將她攬回胸前,正色地否認。「對我而言,她永遠只是雪兒的堂姊,雖然我是先認識她的,不過對她從來沒有感覺。」

頷了下首,她相信。

「妳……會在意我心里還想著雪兒嗎?」他問。

曉登時語塞。說不在意嗎?那是騙人的。

見她回答不出來,東方凜也不再問,只是摟著她,看著前座的司機將座車駛向回家的方向。

等到他回到家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就見曉已經吹干了頭發,換上睡衣坐在床尾等他了。

「我不在意你心里還想著她,但是……我嫉妒她。」

他擦頭發的動作停頓下來。

「我想沒有女人會不在意,如果說不在意,那是故作清高。」她自我檢視之後,已經能夠面對自己的心態。「所以我也不會假裝自己很大方,可是如果你這麼快就忘記一個自己曾經愛過的女人,那麼我更會看不起你……」

「謝謝。」東方凜把毛巾一扔,將她拉進懷中。

「真正的愛不是說忘就忘得了,如果你跟我說已經不愛她了,那麼你也不值得我愛了。」曉環住他的腰說。

「妳愛我。」听到她最後一句話,心頓時飛揚起來。

「你少得意!」她笑罵一句。

「我不是得意,而是……高興。」他貼著她唇喃道。

「東方凜,我愛你。」曉在他口中嘆氣。

「方曉,我也愛妳。」

靶覺到他加深了這個親吻,她推了推他。「今天不方便……」

「這次怎麼提早來了?」不是抱怨,而是疑惑。

「我也不知道,而且肚子有點不太舒服,女人的毛病你們男人是不會了解的。」曉學會跟他撒嬌了。

「要不要去給醫生看看?」他不放心。

她瞋他一眼。「只是小毛病,我已經有吃止痛藥了,等結束應該就不會了,我好累,想先睡覺了。」倪毓珍的事等精神好一點再說。

「妳先睡,我去打幾通電話就回來陪妳。」也該打個電話回美國讓父母知道曉的事,還有婚禮也要開始籌備。

「又不是小孩子,你去做你的事。」她滿足地躺了下來,很快就睡著了。

東方凜關上床頭的小燈,現在是他離不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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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晚上──

「來!這是四神湯,我不知道你敢不敢吃腸子,不過少了它就不像四神湯了。」曉正好排休,煮了一桌的菜,好好地發揮一下手藝。

「只要是妳煮的我就吃。」東方凜滿眼溫柔地笑著。

「嘔……」坐在對面的魏宇恆听了掩嘴想吐。「拜托一下,你們不要這麼惡心好不好?我快受不了了。」

他瞪了過去。「要是你不想吃,請便。」

魏宇恆听了都要搥心肝。「親愛的表弟,好歹我也是你們的媒人,現在你抱得美人歸,居然就翻臉不認人了,真是太傷我的心了。」

「你也趕快去交個女朋友吧。」曉噴笑地說。

「他這個人有嚴重的潔癖,沒有女人受得了。」東方凜輕哼一聲,挾了一塊糖醋排骨到她碗中。「妳不用理他,我們吃飯。」

「你們真是忘恩負義……」還沒演完,就听到外頭的電話響了。「好啦,你們繼續恩恩愛愛,我去接。」

曉瞄了身旁的男人一眼。「你可不要硬撐,要是不敢吃就說,我知道有的人不敢吃豬的內髒。」

「只不過是腸子,有什麼不敢吃的?」說著他便舀進自己的嘴里,吃給她看。「妳看!」

這個男人有時還真像個孩子,不過可愛得讓她想親親他。

就在這時,去接電話的魏宇恆走進了廚房,臉色異常的凝重。

「凜,你岳父、岳母來了!」是大樓管理員打上來詢問的電話。

這句話讓在座的兩人心頭都為之一震。

「不是後天才會回台北?」東方凜和曉對視一眼,便起身走出了廚房,打開大門,等著電梯上來。

沒有等太久,電梯「當」地開了。

覷見走出來的中年夫婦,他依舊像過去一樣,即便妻子已經不在,還是把他們當作自己的父母。

「爸、媽,怎麼決定提早回台北?先說一聲,我可以去火車站接你們。」因為他們喜歡坐火車,沿途欣賞風景。

倪母走在前頭,臉上不見往常慈愛的笑意。「那個像雪兒的女孩子呢?毓珍說她現在跟你住在一起?」

「老婆,有話慢慢說。」走在後頭的倪父溫溫地提醒。

倪母深吸了口氣。「她在屋里是不是?」

「媽……」東方凜不知道倪毓珍說了些什麼,想必不是什麼好話,可是他不希望他們因此責怪曉。

「讓我進去。」倪母推開他進屋。

當她走進客廳,見到曉,似乎早就猜到了。「真的是妳?」

「伯母。」曉心中不免忐忑。

倪母不太諒解地看著她。「為什麼那天不說你們早就認識了?」

「對不起,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而且……」

不待她說完,倪母回頭看向女婿。「你老實跟我說,你跟她在一起是因為她長得像雪兒,還是真的愛上她?」

「親家母,有話好好說……」魏宇恆希望能打圓場。

「爸、媽,這件事本來打算等你們回台北之後,就要跟你們提了,你們先坐下來……」東方凜臉色一整,早就做好心理準備,即便會面對他們的責難,也必須坦承自己的心意。

倪母根本就坐不住。「那麼毓珍說得沒錯,你是真的愛上她了?」

「老婆,讓凜自己說。」倪父在旁邊安撫。

倪母心中所有的怨懟全都涌了上來。「我們的女兒都被他害死了,他現在居然說要娶別的女人……」

岳母近乎指控的話語,讓東方凜的臉色頓時發白。

「我們不是說過,這跟凜沒有關系。」以為妻子的心結已經打開,想不到卻因為這件事又打得更深。

「怎麼會沒有關系?當初我們把女兒交給他,他答應我們會好好地保護她,結果……結果卻把我們的寶貝害死了……」倪母心如刀割的哭倒在丈夫懷中。「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不要答應把雪兒嫁給他……」

「親家母,妳怎麼可以把責任怪到凜身上……」魏宇恆想說句公道話,被東方凜用眼色制止了。

「媽,對不起,是我的錯。」

「把雪兒還給我!」倪母越哭越激動。

「老婆,不要這樣……」倪父老臉沈痛,卻必須保持公正。

東方凜緊閉著眼皮,承受著她的恨,那是自己無法逃避的罪愆。

「好,你要結婚是不是?」倪母擦干了淚水。「我想也是,你父母想抱孫子,這是天經地義的事,那麼你就娶毓珍。」

「媽?!」他驚詫地低叫。

她不認為自己的要求有任何不合理。「我要你娶毓珍,她就像是我們的親生女兒,而且又和雪兒情同姊妹,只要你娶了她,就永遠也忘不了雪兒曾經是你的妻子,我想雪兒也不會反對。」

「媽,我並不愛她……」

倪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不管你愛不愛,你可以娶毓珍,甚至其他女人,就是不準娶她。」

一陣冷意倏地竄上心頭,讓原本就感到身體不適的曉,本能地用手臂抱住自己,她沒有開口的余地,只能看東方凜如何決定。

「我辦不到……」他繃緊了俊臉,眼神痛楚萬分。

「那就不要再叫我媽,我們倪家從此不歡迎你這個人,兩家以後也不用再來往了。」倪母就是要替親生女兒報仇,不讓他有幸福美滿的人生。

東方凜滿臉震懾、不信和驚痛。

「我們回飯店去吧。」說完,她便拉著丈夫走了。

倪父原本也想說些什麼,可是喪女之痛何嘗不也是讓他痛不欲生,便無法阻止妻子這麼做了。

「這個要求實在太說不過去了……」待他們離去,魏宇恆不平的嚷道。「凜,你可不要因為怕對不起他們,就答應娶倪毓珍。」

「讓我靜一靜。」他低啞地喊。

魏宇恆只能把話吞了回去,畢竟這個問題是他自己必須解決的。

「大概沒有人吃得下了,我去把飯菜收一收好了。」靜默片刻,曉悲涼一笑,就要轉身走回廚房。

東方凜旋過身軀。「曉!」

「嗯?」她心髒一抽。

「我會說服他們的。」他堅定地說。

「我知道。」曉淺淺地哂笑,不想在這時候給他壓力。

她走到餐桌旁,小手輕輕地按著小骯。

「怎麼搞的?已經好幾天了,為什麼還會這樣?」雖然血的量不多,可是從來沒有這麼多天還沒結束過,而且還會隱隱作痛,雖然是在可以忍耐的範圍內,但還是找個時間去婦產科檢查一下。

先前她以為一切都很順利,看來是她太天真了。不過幸福原本就是要靠自己努力去爭取,她不會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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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曉因為是上晚班,忙碌讓她沒有時間去多想。

差不多將近晚上八點,玻璃門被推開了,曉隨意地往門口一瞟,見到倪父和倪母進來,她愣了一下,勉強地對他們一笑。

她不想去臆測他們的來意,但是多少也能猜得到。

一直到打烊,跟店長說了一聲,她就先下班了。

曉主動迎向他們。「讓你們久等了。」

「妳知道我們是來找妳的?」倪母近距離地看著她,眼眶又紅了,身旁的倪父只好摟摟她,表達安慰。

她「嗯」了一聲。「前面不遠有間麥當勞,我們去里面坐著談吧。」

兩人沒有反對,于是跟著曉穿過馬路,走到不遠處的這家速食店,直接上了二樓,比較不會被客人打擾。

「你們……是來要我離開東方凜的對不對?」曉不懂虛偽那一套,主動打開話題,開門見山的問。

倪母看著她好久、好久。「妳長得跟我們雪兒一模一樣,可是個性強多了,我想這樣的妳就算離開了凜,也會好好地活下去。」

「伯母討厭我?因為我長得跟你們的女兒很像?」她覺得很諷刺。

「不,正好相反,我不討厭妳……」倪母用手帕拭著眼角。「只是要我眼睜睜地看著凜娶妳,我就無法忍受……為什麼兩張相像的臉孔,我的寶貝卻死了,而讓另一個像她的女人取代原有的位置……只要這麼想,我就好恨老天爺太不公平了,我的寶貝並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會這麼早就走了?這是一個母親的私心,妳能夠了解這種心情嗎?」

听完,曉更覺得這樣的借口既離譜又可笑。「所以我就活該失去得到幸福的權利?」

倪母依然執迷不悟。「我相信以妳的條件,可以找到更好的對象,不然我們在美國有認識不少條件很好的年輕人,可以幫妳介紹……」

「你們長久以來都是這樣保護自己的女兒嗎?」她有些悲哀地看著眼前的中年夫婦。「我可以理解一個做母親或父親的心態,不過你們這樣的方式卻害了她,讓她變得無法面對一點點的挫折和失敗,你們知不知道?」

「妳……妳是在教訓我們?」倪母變了臉色地問。

她不想討好他們,也沒有必要。「伯母要這麼認為,我也無話可說,只能告訴你們,我不會離開他的,現在的他需要我。」

直到這時,倪父才開口說話。「妳確定凜真的愛妳?」

「我很確定。」曉自信地回答。

「既然這樣,我們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他阻止了還有話沒說完的妻子,相偕一起下樓。

像是打了一場仗,她癱坐在位子上,心中卻沒有半絲喜悅。

那麼她是不是也該怨老天爺?怨老天爺讓她長得像另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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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了兩天,曉上班上到一半,小骯忽地一陣劇痛,讓她痛得蹲來。

「怎麼了?」

「不舒服嗎?」

幾個同事關心地圍過來問。

「我……也不知道……肚子突然很痛……」她臉色一片慘白。

「那妳到休息室坐一下好了。」店長見她直冒冷汗,只好這麼說。

曉駝著背,吃力地走進休息室,吃了一顆隨身攜帶的止痛藥,不過等了十分鐘,還是痛得受不了,逼不得已只能請假。

拿著包包,她步履蹣跚地走到停在騎樓下的機車旁,又想到現在的狀況騎車會有危險,只好硬撐著走到外面的大馬路攔計程車,就在這當口,一輛計程車在她身後不遠處停了下來。

倪毓珍下了車,瞅見曉的背影。「她要去哪里?」打算偷偷地跟在她後頭。

直到看見曉招了輛計程車坐上去,她也馬上尾隨。

坐在計程車上,曉知道不去醫院檢查不行,因為這種痛太不尋常了。「司機先生,這附近……有沒有比較……大間的婦產科?」

「有、有、有,妳忍耐一下。」運將也發現她的狀況,馬上加快速度。「就在前面,上次有載過一位孕婦來這邊,听說是台大醫院的婦產科主任駐診,再忍一忍……到了、到了……」

曉付了車錢下車,此刻的她必須咬緊牙關,才有辦法走進診所內。

里頭的護士見狀,馬上扶她躺下來,接著把這陣子的情況告訴醫生,好幾次快要痛暈過去,還是努力保持清醒,等待檢查的結果。

醫生馬上安排做了抽血和超音波檢查,讓曉開始有些警覺,怎麼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而躺在病床上等待的時間是最難熬了。

「方小姐,我們懷疑妳是子宮外孕。」醫生看著報告跟她宣判。

曉怔了好久。「子宮外孕?」

「對,不過因為胚囊長大後自行從輸卵管中剝落至月復腔,才會造成流血和月復痛,但是妳的情況還算穩定,所以我們會幫妳做月復腔鏡手術,將殘留的胚胎清除,也讓輸卵管受到的傷害減到最小,盡量保留生育能力……」

「醫生是說我本來懷孕了,可是……現在孩子已經死了?」她哽咽了。

「因為胚胎發育的位置不對,所以無法成長,也會引起母體的病變和傷害,要盡快動手術才行。」

她用手捂住唇,防止自己啜泣出聲,萬分懊悔著她要是早點發覺就好了,因為一直都有吃避孕藥,她根本就沒想到會懷孕,沒想到還是有了。

「嗯。」曉點頭答應。

醫生交代護士幫她辦理住院手續,準備開刀。

從包包內找出手機,想要告訴東方凜,好希望他能夠來陪她,她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進開刀房,可是又想到他現在要煩惱的事也夠多了,說了又能怎麼樣,只會讓大家更傷心。

于是發了通簡訊給他,說明後天排休,要待在安養院陪母親,沒多久一封簡訊進來,簡單地寫著OK。

曉躺了下來,手心覆在小骯上,哀悼著死去的孩子,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到枕頭上。

另一方面,倪毓珍在診所外頭徘徊不去,滿臉妒恨。該不會她已經懷孕了?真是太可恨了!

就連雪兒都不曾懷過東方凜的孩子,這個女人居然有了,她咬牙切齒地心忖,決定進去探探口風。

「妳好,我剛剛先去停車,我朋友先進來了,她姓方,方曉……」

癟台的護士小姐查了下電腦,臭著臉,有些不太耐煩地回答。「病人已經安排住院,待會兒要進開刀房動手術了,在樓上的206號房。」

「她要動什麼手術?」倪毓珍佯裝緊張地問。

護士小姐懶得解釋太多。「流產手術。」

「真的嗎?」倪毓珍心頭大喜。「謝謝妳。」道了聲謝就往外走。

那女人居然不想要孩子?還偷偷地來這里動手術?

要是讓東方凜知道這件事,他會怎麼想?

真是個大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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