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夫的芙蓉妻 第6章

「相公,對不起。」厲香桐率先開口道歉,這是她該給的。

石耀軍一怔。「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因為我不該把氣出在你身上,原以為對被邱家退婚的事已經釋懷,心想反正往後也不會再跟他們扯上關系,所以當我知道邱夫人是你的親姨娘,我這才知道自己有多恨……」厲香桐有些哀傷地訴說自己的心情。

這回石耀軍沒有插嘴,只是靜靜地凝听。

「不過現在我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比起花心思去恨一些不相干的人,和相公好好的過日子比任何事都還要來得重要,只是我沒有多大的把握能將邱家的人當成自己人,可是為了相公,我會努力對他們笑臉相向,不讓相公夾在中間為難。」厲香桐軟軟地說道。

這番話讓石耀軍听了既感動又憐惜。「娘子不用這麼委屈自己,往後除非是過年過節,還有姨娘和姨父的生辰,否則我會盡量少上邱家去,就算真的去了,我也會待在你身邊,不會讓別人欺負你,即便是姨娘也不行。」

「要是她真的欺負我,你會怎麼做?」

「我會說……你現在是我的妻子,石家的媳婦兒,請姨娘尊重你現在的身分,若是有人對你無禮,那麼我也不會原諒他。」石耀軍口氣十足認真地說。

「你都這麼護著我了,我還怕什麼?」厲香桐嬌哼一聲。「我也不是軟柿子,絕對要讓他們見識一下,知道我不會任人欺凌的。」

石耀軍大笑幾聲。「娘子說得好!」

「好了,快點睡吧。」

靶覺到綿軟的小手正撫著自己的臉龐,石耀軍閉上眼皮,發出滿足的嘆息。「明明好累,可是這會兒又睡不著了……」

「那我們再來說說話好了。」厲香桐沉吟了下。「相公這次去了一趟樊縣,事情辦得還順利嗎?」

「嗯,是辦得差不多了。」石耀軍自然是報喜不報憂,沒有將那些威脅放在心上,也不想讓厲香桐為這種還沒發生的事煩憂。「不過還得再多跑幾趟,大概需要兩個月的時間才能全部收購完畢,到時就可以把一半的稻谷賣到北方。」

厲香桐心中充滿了期待。「到時我可以跟相公一起去嗎?我想順道回去看看我娘,還有大哥和大嫂。」

「當然可以,只是一路上會很辛苦。」

「你老是把我看得那麼不中用,好像輕輕一踫就會碎了似的,我才不是。」厲香桐要為自己爭取權利,希望能夫唱婦隨,和石耀軍一起奮斗,就算是賑米濟貧也要在一起。

石耀軍忙不迭地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不想你弄粗了雙手,要你為了我做那些粗活。」

「你是我的相公,為你做那些也是應該的,總而言之就這麼決定了,要是你不讓我跟,我可要生氣了。」厲香桐故意裝出惱怒的口氣說道。

「娘子不要生氣,我听你的就是了……」

厲香桐噗哧一笑,嬌聲嗔罵。「傻子!我是在跟你開玩笑的,我不會生你的氣,只是會失望而已,不管去哪里,做些什麼,我都想跟你在一起,想到天天都能見到你就很歡喜。」

「真的嗎?」石耀軍不敢置信的問,原以為能擁有她的心就夠幸福了,現在听到厲香桐說這番話,讓他好想哭,因為太開心了。

「我希望和相公永不分離。」厲香桐也想要表達自己的愛意。

石耀軍猛吸著氣,想哭又想大笑。「我也是、我也是……」

「真是糟糕,原本想說說話可以幫助相公入睡的,這會兒卻適得其反了……」厲香桐也眼底泛濕地笑說。

「娘子。」石耀軍咽了口唾沫喚道。

「嗯?」厲香桐軟軟地低吟。

「我……」石耀軍粗嗄的嗓音里透著濃濃的,身體因為需要而疼痛著。「我現在可以抱抱你嗎?已經好幾天都沒有……」

還沒听完,厲香桐的耳根子已經熱得發燙。「你的腦子里淨想那種事。」

「這不是用腦子可以控制的,它就是沒辦法忍,我也沒辦法……」石耀軍臉孔因為欲火而脹紅,嗓音也變得更為粗啞。「真的不行嗎?」只要厲香桐搖一下頭,他就只能忍耐,也不想有半點勉強。

「那……你就睡得著了?」厲香桐感覺到男性大掌鑽進內衫的下擺。

「娘子……我愛你……」

「我……也一樣……」厲香桐嬌喘吁吁地回應他的情意。

覺得身體快要爆炸了,可是石耀軍不敢莽撞,免得弄疼自己最珍視的寶貝,他抽緊下顎,汗如雨下的著那已春潮氾濫的柔女敕地帶,直到身下的小女人逸出啜泣,渴望著他,才進一步的結合。

「相公……」厲香桐指尖刺進男人堅硬繃緊的背部。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石耀軍攬緊身下的小女人。

歡愛過後,待厲香桐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好笑的發現石耀軍就這麼把臉孔埋在自己的胸口上睡著了,想說他好不容易才入睡,只好任他壓著,免得自己一動,又會吵醒他。

「傻相公,你不要光只會替我著想,也要多想想自己才行。」

也就因為這樣,厲香桐知道自己要比現在還要堅強,不能老是依賴石耀軍,她更要用往後的歲月來愛他、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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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

小樁和菁兒才端著洗臉水進房,要伺候主子更衣、用膳,就見厲香桐已經坐在梳妝鏡前梳頭了。

「小姐已經起來了?」菁兒連忙將洗臉水放下,服侍主子擦臉。

小樁將早膳擱下之後,也過來幫忙。「小姐今天的氣色紅潤多了,奴婢都快擔心死了。」

「不用擔心,已經沒事了。」厲香桐偏首覷了一眼睡在床帳後頭的男人,到現在都還沒醒,便打算讓他再多睡一會兒。

當厲香桐這麼想著,床帳後頭正好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石耀軍在沉睡中翻了個身,不過沒有醒來,又繼續睡了,但這可讓兩個婢女都瞪大了眼。

「昨晚姑爺在房里過夜嗎?」菁兒張口結舌地問,還以為主子會有好幾天不理姑爺,居然這麼快就和好了。

接著小樁噘起了嘴。「小姐不該這麼快就原諒姑爺的,這樣以後姑爺要是又欺騙小姐怎麼辦?」

「他不會的。」厲香桐擦過了臉,原本想抹上胭脂水粉,想了一想,便放棄了,決定把這點花費攢下來,說不定以後也能幫上別人一點忙。

小樁跺了下腳。「小姐就是心太軟了。」

雖然知道婢女是為自己著想,怕她受了委屈,不過有些事是外人無法領會,尤其是夫妻之間的事,厲香桐也不便說給她們听。「好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們去多準備點吃的,待會兒姑爺醒了也可以一起用。」

菁兒拉了拉小樁的袖子。「小姐都這麼說了,我們走吧。」

「要是姑爺下次再欺負小姐,我一定要告訴城主……」小樁還沒說完,就被菁兒拉走了。

待兩名婢女離開,床帳才被人從里頭掀開,石耀軍已經套上衫褲出來,自然也听見她們方才的對話了。

「听到她們這麼關心你,我很高興。」石耀軍可一點都不計較,因為往後他不在府里,知道有這兩個婢女陪在厲香桐身邊,反倒更安心。

厲香桐盈盈地上前。「你都听見了?」

「嗯。」見厲香桐蹲下嬌軀,要親自為他穿靴,石耀軍哪舍得讓她這麼做。「我自己來就好……」

「你再這麼說,我可要生氣了。」厲香桐故意板起小臉說道。

石耀軍便只得乖乖地坐著,讓她為自己套上靴子,等厲香桐穿好了,才站起身子,一把拉進懷中。

「娘子……」他感動地低喚。

「小樁和菁兒等一下會進來,不準亂來。」厲香桐嬌斥道。

「我什麼都不會做,只要抱著你就好。」石耀軍保證。

厲香桐偎在他胸口上,輕笑一聲。「相公,我現在真的覺得自己很幸福。」

「真的嗎?」石耀軍听她這麼說,心頭暖呼呼的。「我一直在想自己對你還不夠好,沒辦法讓你像在家里一樣,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最好的。」

「傻子!你以為我要的是那些嗎?」厲香桐揚高了紅唇,因為以前的她的確是這麼以為,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所謂的幸福不在于錦衣玉食,而是自己的心能不能感到安定和滿足,現在的我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石耀軍將嬌軀摟得更緊,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之前我一直很羨慕大哥和大嫂,時常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能像他們那樣擁有一份真摯不渝的情感,現在知道我也得到了。」厲香桐道出自己的肺腑之言。「雖然相公不要我的感激,可是我真的要謝謝你,以後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自卑,也不需要客氣,對我來說,再好的出身和才情都比不上相公。」

「娘子……」這番話是石耀軍這輩子听過最窩心的。

厲香桐輕嘆一聲。「從今以後我會更加堅強,和相公一起胼手胝足,相公想要幫助別人,那我們就一起做,不許把我撇下。」

「嗯、嗯。」石耀軍拚命地點頭。

「好了,快點過來梳洗,我去幫你拿件袍子……」厲香桐從他的大腿上起來,然後走到一旁,才打開衣箱,看到里頭放的都是些粗布衣裳,知道石耀軍平時省吃儉用,也不在乎質料好壞與否,可以穿就好,讓她心都疼了。

石耀軍依舊坐在床緣,連視線都舍不得離開厲香桐,想著如今有了她的愛,就算要他為她死都願意。

「還愣在那兒做什麼?」厲香桐找好了袍子過來,溫柔地幫他穿上。「有幾件布料都磨損了,還是得換新的,雖然我不懂生意,不過也明白一個人的穿著打扮是很重要的,這是現實問題。」

「我知道。」只要是厲香桐說的,他就听。

厲香桐知道他節省,于是決定親自幫石耀軍縫個幾件,還有靴子也是又破又舊,早該換新的。「這麼听我的話?」

「你是我的娘子,當然要听你的。」石耀軍傻笑著。

「傻子!」厲香桐嬌嗔道。

石耀軍咧開大嘴,笑得很開心,不期然地覷見她頭上的發釵,一看就知道很值錢,有些猶豫要不要把買好的禮物拿出來。

「在想什麼?」她問。

「這個……」石耀軍找了一下昨晚月兌下的袍子,從袖袋里拿出在樊縣的市集里看到的銀簪,上頭雕著小花,並不像京城里那些貴婦會用的花樣,買了以後就有些後悔,就怕厲香桐會看不上眼。

「買給我的嗎?」厲香桐見石耀軍有些遲疑的拿給自己看,好像很害怕她會不喜歡,讓她鼻頭微酸。

「對……只是恰好看到,不是很貴的東西。」石耀軍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挑了好久才選到它,不想讓厲香桐有壓力。

「快幫我插上。」厲香桐將原本妝點在發髻上的發釵取下來。

石耀軍露出驚喜的表情,有些笨手笨腳的將銀簪插在髻上,左看右看了半天才滿意。

「好了。」

「好看嗎?」

「娘子怎麼樣都好看。」石耀軍認真地說。

厲香桐嫣然一笑。「那我每天都會戴著它。」

「娘子真的喜歡?」

「它就跟相公一樣,外表看來樸拙不起眼,可是內心卻是溫暖的,只要是相公送的我都喜歡。」厲香桐的話弭平了石耀軍的不安。

「娘子……」石耀軍激動地抱住她。

「咳、咳。」去而復返的小樁見兩人抱在一起,發出兩聲假咳。

厲香桐玉頰一紅,嗔了下婢女。「你們把早膳擱著就好了,不用在這兒伺候。」她當然知道小樁是故意的,就是要為她出氣。

「小樁,我們快點出去啦,小姐和姑爺和好是件好事,我們別打攪他們……」菁兒硬要把人往外拉。

小樁掙開菁兒的手,兩手插在腰上怒視著眼前的高大男人。「下次姑爺要是再讓我家小姐掉一滴眼淚,奴婢可不會原諒你。」

「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石耀軍正色地說。

「哼!」小樁這才悻悻然地轉身,和菁兒步出寢房。

石耀軍這才和厲香桐相視一笑,彼此的心意相通,不再需要任何言語。

而這樣的日子似乎真的可以這麼幸福地一直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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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半月後——

石耀軍又去了一趟樊縣,今天才踏進家門。

「魏伯,我們這會兒都回家了,你也可以放心,我讓人去請大夫到府里幫你瞧瞧,喝了藥之後要多休息,以後還有不少事要仰仗你。」石耀軍才要走進帳房,就听見頭發花白的老人又輕咳幾聲,于是關心的說。

魏伯橫了主子一眼。「年紀大了總是會有一點小毛病,只要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再說讓大爺一個人去我實在不放心。」

「我又不是三歲孩子,有什麼好擔心的。」石耀軍笑說。

「就算大爺再長個幾歲,我也一樣不放心。」魏伯沒好氣地說,除非有哪個大夫治得了傻病,這樣他才不用操心。

石耀軍說不過他。「我叫人去請大夫。」

「不用麻煩,我自己去藥鋪子抓幾帖藥回來煎就好了……」魏伯話還沒說完,就見門房走了過來。

「大爺!」門房想到方才忘了轉達什麼事,連忙過來知會主子一聲。「前幾天‘藏珠樓’的月眉姑娘派了個丫頭過來,說希望大爺從樊縣回來之後能上她那兒去一下,有要緊的事要跟大爺說。」

「我知道了。」石耀軍頷首說道。

待門房走了,魏伯才開口提醒。「大爺這會兒都成了親,以後還是少往那種地方去,就算大爺什麼也沒做,還是會讓人誤會。」

「我當然懂,只是除非有要緊的事,否則月眉不會差人來找我。」就是因為他們從小便是一牆之隔的鄰居,又是看著她長大,這份情誼很難說拋下就拋下。「想到她在十二歲那年就被她爹賣進了青樓,當時的我幫不上忙,現在之所以去她那兒坐坐,也是幫她擋一下不喜歡的客人,免得老鴇不高興了。」

魏伯咳嗽了兩聲,說道︰「可是別人才不會這麼想,萬一夫人誤會了,我看你就是跪算盤也沒用。」

「娘子才不會那樣,而且我也會把事情從頭到尾說給她听。」石耀軍自認沒有做出對不起厲香桐的事,問心無愧,當然也就理直氣壯。「你快去藥鋪子抓藥,我不會去太久的。」

「最好是這樣。」魏伯咳了咳說。

石耀軍也猜不出月眉究竟為了什麼事找他去,抬頭看了下天色,想說等對完了帳再出門還不遲。

就這樣,當天晚上,石耀軍走了一趟「藏珠樓」,直到亥時左右,他才輕手輕腳地推開寢房的門,生怕太大聲會吵醒厲香桐了。

「是相公嗎?」听見門扉關上的細微聲響,正坐在內室幫石耀軍縫制新袍子的厲香桐揚聲問道。

石耀軍見屏風後頭的燭火還亮著,趕緊出聲。「娘子還沒睡?」

「自然是在等你。」見石耀軍走了進來,厲香桐才放下手上的針線,起身相迎,鼻端馬上嗅到一股酒味,下禁攬起眉心。「相公喝酒了?」

「呃……是喝了兩杯,不過我可沒醉。」

厲香桐便倒了杯水給他,又靠近些,這次除了聞到酒味,還有女子的脂粉味,那並不是她慣用的香粉,而能染上這樣的香氣,也只會在一個地方,她還沒有笨到不曉得世上有那種讓男人尋歡作樂的場所,頓時怔了一怔,試探地輕聲問道︰「相公是出去眼人談生意?」

「是、是啊。」石耀軍原本打算一五一十的告訴她,不過又想到月眉說的話,凡是做妻子的沒有不在意丈夫上青樓的事,雖然他們之間是清清白白的,但能不說就不要說,不過他又不想再有事瞞著她,不願讓厲香桐心里有個疙瘩在,不禁天人交戰著。

「肚子餓不餓?」厲香桐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就算天底下的男人都會上青樓,可是這世上只有義兄還有石耀軍絕對不是那種男人,倘若真的去了,必定也是為了生意,絕不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她該相信自己的相公才對。

石耀軍灌了一大口水,然後搖了搖頭。「我不餓。」今晚月眉找他去的原因就是告訴他有位恩客打算幫她贖身,並且納她為妾,所以想要听听他的意見。他當然替她高興,只要對方能善待她,以後也不用再過那種送往迎來的日子了,心想這件事跟厲香桐說不說都無妨,便把話又咽回去。「娘子在縫些什麼?」

「當然是相公的袍子,你站起來讓我比比看。」厲香桐可是花了好多心思,才將近完工的階段。

「娘子親手幫我縫的?」石耀軍又驚又喜地站起來,讓厲香桐拿起袍子比著自己的肩寬和長度。

厲香桐點了點頭。「還好沒太大的問題。」

「娘子,我一定會天天穿著它的。」對石耀軍來說,這可是天大的禮物,比任何東西都要珍貴。

「難道都不用洗嗎?」厲香桐嬌嗔地笑問。

石耀軍張臂將她抱得牢牢的。「謝謝你,娘子,我會好好珍惜它的。」

「衣服就是要穿,破了再縫制一件就有了,我會多做幾件讓你替換……」說到這兒,鼻端又淨是那股陌生的脂粉味,讓她想裝作沒聞到都很難,但她不想胡亂吃醋,或是質問他,因為那就表示她在懷疑石耀軍,也傷害了他們之間的夫妻之情。「你才剛從樊縣回來,應該累壞了,早點睡吧。」

「好。」石耀軍打了個呵欠,逕自月兌去身上的袍靴。「現在事情都辦得差不多了,再過一陣子應該就能帶娘子回天霄城探親了……」話還沒說完,已經倒頭呼呼大睡了。

厲香桐看著手上的袍子,索性丟在房門外,決定明天早上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洗干淨,不讓那香氣再留在上頭。

直到厲香桐吹熄燭火,也躺在石耀軍的身邊,听著他發出沉穩的呼吸聲,卻怎麼也睡不著,仿佛那脂粉味還在她的鼻間打轉,久久揮之不去,心頭莫名地籠罩上一層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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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子時——

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石耀軍,他先看了一眼身邊的厲香桐,見她睡得正熟,于是輕輕地下床,披上袍子出去應門。

「出了什麼事?」瞅見魏伯心急如焚地站在外頭,石耀軍睡意陡地全消,低聲問道。

魏伯先將石耀軍拉出房外,走遠一點說話。「在樊縣負責看守倉庫的工人來了,他說……倉庫昨天深夜被人一把火燒了,根本來不及搶救……」

「有人受傷嗎?情況有多嚴重?」石耀軍臉色發白,先問起人員是否安全,然後強作冷靜地往大廳的方向大步走去。

「倉庫里的稻谷全都燒光了,有幾個工人為了打火而被燒死,加上風勢助長,還波及了緊鄰的幾間民宅……」魏伯不相信這場火是個意外,一定是有人刻意縱火,因為石耀軍擋了不少人的財路,早就有人撂下狠話,只是想不到會用這種卑鄙的方式。

听到這里,石耀軍臉色更加慘白,當他踏進大廳,一個滿臉都沾了煙灰,連褲腳都有燒焦痕跡的工人馬上撲倒在他面前,嚎啕大哭起來。

「大爺……那火來得太突然了……我們根本來不及將貨搬出來……」工人想起那時的情形還心有余悸。「小的對不起大爺……大爺待我們那麼好……我們卻……沒有把倉庫看好……」

石耀軍連忙扶那名工人起來,沒有半點責怪之意。「其他的人……都死了嗎?」想到那七名工人也是上有父母、下有妻兒,他要怎麼跟那些家屬交代?

「因為小的正好去上茅房……回來發現失火,趕緊沖進去叫醒其他的人,可是火太大了……」工人哭哭啼啼地說。「小的也馬上跑去報官,想請官府的人幫忙打火,可是沒有人理會小的,還把小的趕走,存心見死不救!」

「魏伯。」石耀軍緊閉了下眼,然後喚道。

「大爺?」魏伯憂急地看向他。

「先去準備馬車,我要立刻趕去樊縣,還有……不要讓夫人知道這件事。」石耀軍可以猜得到事情到了多嚴重的地步,有他來煩惱就好,不想讓厲香桐也跟著寢食難安。「快去!」

「是。」魏伯不敢拖延,馬上步出大廳。

石耀軍看著還不斷顫抖的工人,連鞋子都破了,可見得走了多少路才趕來通風報信。「你還挺得住嗎?可以的話,我們現在就出發?」

「小的可以。」工人咬牙地說。

于是,石耀軍在臨走之前,還特別交代了府里的奴僕,要是厲香桐問起他的去向,要用什麼樣的借口搪塞,之後便匆匆的坐上馬車,往樊縣急馳而去。

翌日早上——

「他們真的這麼說?」厲香桐看著去打听消息回來的菁兒,早上醒來發現枕邊人不見蹤影,以為石耀軍在帳房里,想不到是連夜出門去了。

菁兒點了點頭。「是啊,小姐,奴婢去問了府里其他的人,他們說姑爺昨天夜里知道收購的事出了點問題,好像有人出高價要跟姑爺競爭,所以便決定連夜趕去樊縣了。」

「那也該跟小姐說一聲再走才對。」小樁不滿地說。

厲香桐微微一哂。「我想他一定是舍不得吵醒我,才沒有先跟我說一聲就出門去了。」她了解石耀軍有多呵護寵愛自己,自然也就不會懷疑。「既然是正事,我又怎麼可以怪他,正好可以趁這幾天幫他縫雙鞋,等他回來就能穿了。」

說著,厲香桐唇畔噙著一縷美麗笑靨,整個人沉浸在幸福之中,渾然不知接下來的日子將有急遽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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