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吳縣知縣的府里,因為姮貞被劫走的事,讓烏勒袞幾乎亂了方寸,因為他最恐懼的事還是發生了。
烏勒袞瞪著跪在眼前請罪的三名大內侍衛,以及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冉嬤嬤,很快地做出判斷。「除了日月會,不會有別人。」
他還是沒有保護好姮貞的安全,讓她擔驚受怕了,光是想到她此刻的處境,烏勒袞胸口像壓了塊大石,幾乎喘不過氣來。
冉嬤嬤不禁愈想心愈慌。「公主要是有個什麼萬一,那該怎麼辦?額駙,你快想辦法救救公主……」
「只要他們還不知道公主的身分,至少還是安全的。」烏勒袞手心擒了一把冷汗,告訴自己不要太悲觀。「你們三個就等著戴罪立功,都先下去吧。」
三名大內侍衛回了聲「喳」,腦袋暫時還能連在脖子上,不過那也得公主得以平安月兌險才行。
烏勒袞又轉頭安慰哭到快厥過去的冉嬤嬤。「我一定會把公主救回來的,用本王的性命跟你保證。」
就在這時,吳縣知縣走進屋內,朝烏勒袞拱了下手。
「都已經辦妥了!」公主在自己的府邸里被劫,他也是難辭其咎,說什麼都要把人給救回來。
烏勒袞兩手背在身後,一起跨出廳外。「蘇州知府呢?」
「那兩人原本打算用蘇州知府來當擋箭牌,好讓他們可以乘隙逃走,卑職沒辦法不傷到他,所以……」吳縣知縣沒有把話說完,不過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一個昏官,死不足惜。」烏勒袞心想若不是還不想打草驚蛇,早就將這沒用的蘇州知府處死了,居然愚蠢到雇用日月會的人在身邊保護。「只要抓到這兩個人,或許可以用來交換公主。」
吳縣知縣沉吟一下。「連卑職府里的奴才都不知道她是公主,也不得靠近這個院落半步,所以目前應該還算安全。」
「就不知道抓到的這兩人,他們在日月會中的地位重不重要。」烏勒袞還是有這層顧慮在,就怕那些亂黨寧可犧牲自己的同伴,也不願意放了姮貞,那麼他又該怎麼救她?
不過現在想這些都無濟于事,只能靜待對方接下來的棋會怎麼下了,而他的公主不是平凡女子,不是那種遇到危險就會嚇得驚慌失措,只會哭的女人,烏勒袞深深地相信她懂得如何自保。
★★★
而就如烏勒袞所料,天黑之後,姚星塵便已接獲了訊息。
一道瘦高的身影隨時注意身後有沒有人跟蹤,直到閃進做為掩護的民宅,立刻將狀況告知副總舵主。
「兩個人都被抓了?」姚星塵震驚的問,心想依兩位前輩的武功,還不至于會如此輕易被逮。
丁大娘听到丈夫落在吳縣知縣手中,頓時心急如焚。「副總舵主,你可要救救我家那口子……要是有個萬一……」
「我看準是想用他們來交換他的妻子……」
「咱們不能就這麼妥協了……」
其他人在旁邊七嘴八舌。
「你們是想見死不救是不是?」丁大娘只想救她的丈夫。
姚星塵低喝一聲。「都不要吵了!」
所有的人只能閉上嘴巴。
「讓我想一想。」丟下這句話,姚星塵便往外跨出門檻,走在已經昏暗不清的長廊下,最後來到一間房門外。
昂責守門的人向他抱拳道︰「副總舵主!」
「嗯,我進去跟她說幾句話。」姚星塵說著便推門而入。
坐在桌旁的姮貞听到有人進來,馬上提高警覺。
「听說你晚膳都沒踫。」姚星塵無法不去關心她。
姮貞淡淡地回道︰「我還不餓。」
「你的夫婿抓走我的兩位同伴,看來是打算用來跟你交換。」姚星塵想起自己被賦予眾望,成為日月會的副總舵主,就該摒棄私人感情,可是他又想到若是不答應交換人質的話,可能會失去丁前輩他們,其他人也會把這口怒氣出在她身上,他無法保證能保眼前的女子周全。
「那麼該怎麼做全在副總舵主的一念之間了。」姮貞定了定神說。
姚星塵頷了下首。「你說得沒錯。」
「也許……咱們那天不應該在茶坊里相遇。」在個性方面,這個男人和烏勒袞有幾分相似,同樣正直、同樣有責任心,也同樣對自己的信念深信不疑,讓姮貞覺得遺憾,因為他們只能是敵人,連普通朋友都當不成。
「不,我並不後悔,只是這也是頭一次,讓我無法做到公私分明。」姚星塵話中透露出對她的心意。「希望那個男人知道自己有多幸運。」
說完,姚星塵又轉身走了。
姮貞看著門扉再度關上,深深地嘆了口氣,因為她無法回應這份感情,也因為自己的心里早已被另一個男人佔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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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偶爾听到遠處幾聲雞啼。
從昨晚到現在,烏勒袞都沒有合眼,每一刻都是種身心的煎熬。
他待在吳縣知縣的府里,就是為了等待日月會的決定,一旦知道兩名同伴落在自己手中,究竟選擇救還是不救,想必須要一點時間。
仰頭看著天色,已經亮了,烏勒袞只能懸著一顆心繼續等待。
「王爺!」哈朗的嗓音讓他渾身遽震。
烏勒袞偏頭看向正疾步走來的高壯身影,心頭一緊。「有消息了?」
「門房說昨天半夜有人用箭將這封信射進大門內……」哈朗馬上將手上的東西交給主子。
一把將信搶過去,烏勒袞馬上進入屋內,就著燭火,快速地看過內容。「明天卯時……玄妙觀旁的石拱橋上……他們決定要交換人質了。」
終于等到這個好消息了,烏勒袞用力捏著信,直到這時,空氣才重新進入肺腔,讓他不由得喘了一大口氣,彷佛又活了過來。
有希望救回姮貞了……
他緊閉了下眼皮,讓激動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不過還得再等上一天……」烏勒袞只能祈求老天爺,在這一天的光景里,不要有任何的變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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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就在忐忑不安中過去了。
雖然沒有下雪,不過清晨的氣溫依舊寒冷,即便已經接近卯時,玄妙觀附近的石拱橋上,也沒有什麼路人經過,自然不會注意到橋兩端的氣氛正醞釀著凝肅和緊張。
烏勒袞高大挺拔的身軀站得筆直,英俊的臉容上是從未表現過的冷凜神情,當他遠遠的凝望著從石拱橋的另一頭走來的幾道人影,銳利的目光急切地搜尋自己最關心的目標,想知道姮貞是否毫發無損。
當前方的一行人站定,天色從朦朧轉為清晰,得以讓烏勒袞看清楚那些人的臉孔,以及居中的那道縴弱身影。
姮貞身上同樣裹著玄狐毛斗篷,也同樣望著站在那一頭的昂然身影,壓抑著想飛奔到他懷中的沖動,努力保持著鎮定。
「如何?」烏勒袞低聲詢問回到身邊來的哈朗。
炳朗也用兩人听得到的音量回道︰「屬下都查過了,附近沒有其他的埋伏。」
「嗯。」烏勒袞輕吟一聲,接著將視線落在前方的一名俊偉男子身上,想到毓謹貝勒讓宮中畫師所繪的圖,此人和日月會副總舵主有七分神似,于是朝對方試探的開口。「姚副總舵主,咱們終于見面了!」
姚星塵也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在下也早就想親自會一會狗皇帝派來的欽差大臣有多大的能耐,可惜今天的時機不對。」
听到「狗皇帝」三個字,讓烏勒袞倏地沈下了俊臉,不喜歡听見這種誣蔑皇帝的字眼。
「這點姚副總舵主不用擔心,一定還有機會的。」他也不忘在口頭上還以顏色。「可以交換人質了嗎?」
「當然。」姚星塵望向站在他身後的兩名前輩,各被一把劍給抵住喉嚨。「那就開始吧!」
烏勒袞朝兩名大內侍衛使了個眼色,要他們押著人往前走。
那一頭的姚星塵也讓丁大娘帶著姮貞前進,好去交換她的丈夫回來。
氣氛比方才更加緊繃,眾人都不由得屏住氣息……
隨著雙方的人一步步的往前走,烏勒袞和姚星塵之間的暗潮洶涌,隨時都有可能一觸即發。
當兩名大內侍衛將手上的人質推給了對方,然後將劍尖比向前,接著一步步的倒退走。
這時的姮貞再也顧不得其他,她的眼里只有一個男人,于是忘情地撩高袍擺,就這麼直接撲進了烏勒袞張開的雙臂中。
「沒事了……」烏勒袞緊緊地抱著她,確定姮貞就在自己懷中,沒有一丁點的損傷,這句話不只是在安慰她,也在安撫自己。
姮貞也摟住他的腰,不在意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只想一輩子和烏勒袞這麼相擁著,再也不分開。
靶覺到姮貞身子的顫抖,烏勒袞在她耳畔不斷低喃︰「已經沒事了……」
「嗯……」好半晌,姮貞才有辦法發出聲音。
烏勒袞抬起俊首,瞪向站在對面的男子,正巧覷見姚星塵用著復雜的眼神看著他們,當對方的目光又落在懷中的小女人身上,情不自禁透露出了內心的感情,他不由得將姮貞摟得更緊了。
發現烏勒袞的凝視,姚星塵立即斂起臉上的表情。「走!」
在副總舵主的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都撤退了。
「咱們也回去吧。」烏勒袞柔聲地說。
姮貞深吸了幾口氣,情緒平復了些之後,才頷了下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