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她在他茶里下了迷藥,讓他昏睡了很久,醒來的時候,皓明告訴他,她已經回宮了。
他越來越覺得,身邊的這個女子懷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他依然不動聲色,把她留在身邊。不知為何,他還是相信她。
可能是因為她有一雙清澈如水的眼楮。言語騙得了人,眼神卻無法撒謊,而他總覺得從她的眼里流淌出來的感情,是真的。
「默然,你怎麼了?」
正在思索關于她的事情,可她卻依舊笑意盈盈地出現在面前,好像從來沒有在暗中做過任何事。
這個叫人琢磨不透的女子,到底是真的心如明鏡,還是太能偽裝?楚默然覺得自己縱有世間罕見的智慧,也弄不明白……
「默然,你這兩天怎麼總是悶悶不樂的?」沁玉靠近,很自然地坐到他的膝間,一如既往的親匿模樣。
楚默然卻身子一僵,沒有像從前那樣立刻抱緊她。
「有什麼心事嗎?」感覺到他明顯的冷淡,她有些詫異。
「還不都是為了程梵大將軍交代的那件事……」他淺笑地撒謊。
「如果實在找不到證據,不如索性聯合遂王一起出兵算了。」沁玉勸道,「遂王是個深明大義之人,只要兵變之後不傷害太後性命,他會願意為江山社稷赴湯蹈火的。」
「過陣子再說吧。」他心不在焉地答。目前,他最煩惱的莫過于她的真實身份,而不是江山社稷。
沁玉似乎完全沒有察覺他對自己的懷疑,還想再勸些什麼,但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太監的傳令聲。
「太後駕到──」
太後?書房里的兩人尚未完全反應過來,門便被轟然撞開,一個神色威儀的婦人率領一班宮女,浩浩蕩蕩走了進來。
沁玉是第一次見到太後,只听說過她是從來不到紫陽宮來的,不知為何今天一臉興師問罪的模樣闖了進來,一看便知是有大事發生。
太後約四十多歲年紀,依舊保持著如花容顏,本是個絕色美人,卻因為眉宇間的狠厲讓人望而生畏。
她一進來,冷冷的目光便投注在沁玉身上,令沁玉一驚,連忙反應過來的從楚默然膝上站起,俯跪在地。
「皇上好逍遙自在啊!」太後冷笑,「古人說,雨打芭蕉,紅袖伴讀,乃讀書人至高的享受。今日窗外雖然無雨,屋內卻有紅袖添香,皇上一定感到很快活吧?」
楚默然並不把這冷嘲熱諷放在心上,只恭敬地向她行了禮,鎮定如常地道︰「孩兒不知皇母駕到,有失遠迎,望皇母恕罪。」
「你口口聲聲稱我皇母,心里卻未必把我當成你的母親。」太後輕哼一聲。
「皇母這話說得讓孩兒好不糊涂,不知孩兒哪里有失妥當,引得您如此生氣?」
「你私納嬪妃,就夠讓我生氣了!」太後臉色一變,厲喝,「原來你眼里連祖宗家法都沒有了!」
私納嬪妃?是指她嗎?沁玉心跳如擂鼓。
爆里有規矩,皇上不論寵幸過誰,都得讓太監記錄在冊,以免將來皇家血脈混淆,默然跟她在一起已經這麼久了,卻一直保密不讓外人知道,若傳到早就想置他于死地的太後耳里,不知會掀起怎樣一番波瀾……
「皇母如此責備,讓孩兒好生詫異,」楚默然依舊是那副安然無事的模樣,「孩兒的嬪妃都是皇母所選,何曾私納過?」
「少跟我裝蒜!」太後走到沁玉面前,一把揪起她的頭發,「這小妮子難道不是你的新歡?」
頭發被扯得一陣發疼,她臉上流露痛楚的表情,楚默然在看到她受苦的一瞬間,神色終于蕩起微漾。
但他仍舊壓抑住心中動蕩,微微笑道︰「皇母誤會了,她不過是一個宮婢罷了。」
「宮婢?」太後諷刺的哈哈大笑,「好,如果她只是一個與皇上全無瓜葛的宮婢,那哀家今日便要處死她!」
「皇母是在開玩笑吧?」楚默然凝眉,「她到底犯了什麼錯,要被治死罪?」
「本朝有律例,宮人必須潔身自愛,切忌婬亂宮廷,可她卻私通男子,懷了身孕,難道不該治罪?」太後朗朗道出令在場諸人大吃一驚的話語。
楚默然猛地回眸,盯著沁玉的臉。
「你……懷孕了?」他低啞地問。
「我……」她騙了他,不僅沒服他安排的避孕湯藥,月事也遲遲未來。
她早猜到如果他知道真相,非但不會驚喜,還會發怒,但她就是要千方百計保住他們的孩子,不論未來有多麼凶險……
可眼前有個疑問,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太後是怎麼知道她可能懷孕的事?
「皇上不知道她已經懷孕了嗎?」太後再度冷笑,「為了證明哀家不是胡說,今日特意帶了太醫過來,為你紫陽宮地位尊貴的‘姑姑’把把脈。」
說著,門外早已候著的太醫連忙屈身進入,顫巍巍的給楚默然請安。
「過來,讓太醫瞧瞧你的脈象。」太後對沁玉道。
事到如今,再也沒有辦法遮掩了,沁玉默默望了楚默然一眼,只覺得他離自己好遠好遠。
他垂袖立著,同樣凝視著她,可眼里失去了以往的關愛,只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他在怪她吧?怪她為什麼要瞞著他,自己作出這樣危險的決定。
到底是什麼人把這個秘密泄露給太後的呢?是品妃嗎?
品妃不甘心明天就要把解藥給她,同時想借刀殺人滅口,會這麼做倒是有可能的,但這也同樣有風險,萬一她為了報復而把靜妃真正的死因說出去,品妃也難逃責難。
她腦中目前惟一能想到的,只有這個嫌疑人而已,但依據她的邏輯推理,仍感到許多矛盾。
是誰?還有誰呢?
「姑姑,得罪了。」她正呆愣著,太醫就主動湊上前,一把按住了她的脈搏。
這一瞬間,她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不如就讓太醫查明她的身體狀況吧,反正她自己也很想知道,到底月復中的孩子只是她的期盼,還是真的已經來臨。
「怎麼樣?」太後在一旁催問。
太醫靜默良久,終于松開了沁玉的手腕,走至楚默然面前,顫聲道︰「恭喜皇上,沁玉姑姑是喜脈。」
楚默然俊顏頓時鐵青,喉間一梗,僵立的身子更像石像般發硬。
「皇上,這下你可沒話說了吧?」太後得意地笑,「請問這事該怎麼處置?」
她的這句問話,把楚默然置于兩難的境地。
如果承認沁玉月復中的孩子與自己有關,那麼這個孩子肯定會死,因為太後不會容許皇位有意外的繼承者,定會暗施詭計。
如果不承認沁玉與他的關系,那麼沁玉就會死,因為與不明男子私通,婬亂宮廷,足以判絞刑。
他該怎麼回答?怎麼答,都是錯……
這一刻其實很短暫,卻仿佛過了難熬的一百年。
沁玉望著那張愁眉深鎖的俊顏,感到這無形的時空中,似有一條茫茫大河把他們阻隔在兩端,縱使面對面也不能說半個字。
「皇上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置,還是不想處置?」太後繼續道,「好,哀家今日就替皇上作個主,先將這名宮女收監,等皇上拿定了主意,再來回稟哀家吧。」
說著,繡著金色百合圖案的長袖輕輕一揮,便有戎裝侍衛應召而入,將纓槍架在沁玉的脖子上……
***
雖然身處監牢,但沁玉卻沒有為自己的處境多加擔憂,這並非因為覺得自己一定能逃得過此劫,而是她心里牽掛的更多的,是那個在監牢外的男子。
他現在一定很為難吧?可惜惟獨這一次,她不能再為他分憂了。
監牢里昏昏暗暗,即使是白晝,也仍舊點著燈,她不知道自己在這里過了多少個晝夜,只覺得再這樣等下去,那種無可奈何的感覺會耗得她油盡燈枯。
終于,她期待已久的腳步在鐵門外響起,在她焦急無助的時候,他總算出現了。
熟悉的靴子邁進牢籠的一剎那,沁玉忍不住噙著淚水,沖上前去緊緊摟住他。
「默然……」她在他耳邊愧疚地說︰「對不起,我當初沒有听你的話……」
然而這次擁抱,忽然讓她感到有點不同以往,因為他的身子不是溫暖的,不會隨著她的貼近驟然升溫,反倒是僵硬而冰冷,透著一股寒人的冷淡。
接著,發生了更令她吃驚的事情,他竟輕輕一推,將她冷酷地推離自己的懷抱。
「默然,你怎麼了?」沁玉覺得萬分詫異。
「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問問你。」楚默然說話的語調不再溫柔,低沉而嚴肅。
「你說。」到底是什麼天大的問題,像審問犯人似的?
「我讓你服下避孕湯藥,你為什麼不喝?為什麼要騙我?」他眼里有著鋒利的光芒。
「我……」她不知該如何解釋。她原以為即使自己不說,他也會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愛他,所以想留下他的血脈。
「除了這一件事,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他雙眸更加深凝。
「沒有……」沁玉心虛地搖頭。謊話真是說不得,害得她此刻都不知該如何澄清了。
如果告訴他,自己只是一個山野小賊,原本接近他是另有目的,現下的他只怕會更加惱火吧?
看他正在氣頭上,還是少開口為妙,等將來找個合適的時機,再慢慢告訴他……
「太後是怎麼知道你懷孕的事的?」楚默然直盯著她,像要檢驗她所言真偽。
「我怎麼會知道?」沁玉一臉茫然。
「你不知道,還有誰會知道?」他逼近一步,「你懷孕的事,還告訴過誰?」
「我……」她要供出品妃的名字嗎?可那樣的話事情會變得更加復雜,而他也會怪她擅自去查案吧?「沒有,我沒告訴過誰。」猶豫再三,她仍舊選擇了這個答案。
這個回答,卻令他更加失望,只見他側過臉去,垂眸沉默了好一會兒。
「到這里來之前,我還曾經抱有一絲希望……」半晌,他苦澀地開口,「以為一切只是我的誤會,所以給了你解釋的機會……可是,換來的卻是失望。」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她不懂,一個普普通通的答案,為什麼會令他如此神傷?
「玉兒,」他終于用如此親匿的稱呼喚她,可是語調卻不再親匿,「你真是昌濟人嗎?」
沁玉一怔,驚駭地瞪大雙眸。他知道了?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查了入宮的名冊,上面根本沒有你的名字。」
「名冊?」想起這個關鍵物品,她不由得嘴唇發白。對啊,名冊,她怎麼忘了,他是皇上,要打听一個宮女的來歷還不簡單嗎?
「你到底是怎麼入宮的?」楚默然的態度變得異常平靜,他輕聲問。
「我……」事到如今,不得不說了,「我是混進來的。」
「果然不錯。」他忽然笑了起來,那笑看起來淒厲至極,「我真是一個傻瓜,自認為城府極深,絕頂聰明,沒料到卻馬失前蹄,這樣輕而易舉地被你騙了……」
「默然,我……」她想解釋,卻不知該怎麼開口,一句話到了嘴邊卻咽住。
「知道了這個事實,前一個問題就很好解釋了。」楚默然斂去苦笑,臉色變得如冰山一般酷寒,「現在,我終于知道到底是誰向太後告密了。」
「誰?」沁玉仍在迷惑中。
「當然是……你。」
這簡單的一句話,令她錯愕到全身僵住,難以置信地反問︰「默楚,你說什麼?」
「既然這世上除了你自己以外,再沒人知道你懷孕的事,那麼向太後告密的人,當然只有你自己。」他的話中有一絲哽咽。
「我去向太後告密?」沁玉忍不住揚高聲音,替自己辯解,「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記得曾听過的故事里都說監牢寒涼,可是大概是因為她心里懷有溫暖,所以之前一直不覺得冷,但此刻,她才真的體會到這里的確很冷、很冷……
「當然是因為……」他聲音低啞地道出更令她如遭青天霹靂的句子,「你是太後派到我身邊的眼線。」
眼線?
眼前的男子,真是楚默然嗎?真是那個愛她、信她、與她刻骨相戀的人嗎?為什麼他會說出這樣離譜的話?他們之間的默契,在這一刻都化為了不可靠的薄紙,灰飛煙滅了嗎?
「我怎麼可能會是太後的人?」沁玉絕望的啞然失笑,「默然,你是在逗我玩吧?」
「否則,這一切怎麼解釋?」他絲毫沒有跟她開玩笑的心思。
「對,我原不在宮女之列,可我想進宮,想見識富貴繁華的生活,所以混了進來,這就說明我是太後派來的奸細?至于懷孕的事,我發誓不是自己告的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告的密,如果你非要我說出嫌疑人才肯相信我,我也沒轍!」
說不清是傷心還是氣憤,總之,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開始顫抖。
「而且就算我是太後派來的奸細,難道我會這樣傻,放著未來的皇後不當,甘願繼續當人家的走狗?既然已經懷了你的孩子,難道我就不會中途叛變,還去告密害到自己?難道我是白痴嗎?」一連串話語從她的口中疾速而出,她倔強地與他對視,眼眸中滿含淚花。
「我不知道……」楚默然卻避開她的目光,黯然垂首,「玉兒,我累了……這些年來,宮里太多陰謀詭計,爾虞我詐,讓我心力交瘁。原以為,我遇上了一個完全與宮廷陰謀不相干的人,她的眼神那樣純淨,她的脾氣那樣直率,我信她、愛她,想跟她廝守終老……可到頭來,她卻有許多秘密瞞著我。」
他深深嘆息,續道︰「我真的累了,不想再去追究誰是誰非,什麼也不想管了。」從今以後,無論是誰,他都不會再相信了。
「默然……」沁玉不由抽泣起來,忍不住去拉他的衣袖,「是我不好,騙了你……再信我一次,再信我一次吧……」
「我為你準備了湯藥。」他卻似真的絕望了一般,冷漠地答,「你喝下它,從此以後我們之間就斷得一干二淨了。」
「什麼?」她一驚,不敢置信的問︰「什麼湯藥?」
「你應該知道,既然你已經懷孕,而我又不想再跟你有什麼關系,我會給你喝什麼。」
「不!」她失聲大叫,「默然,你不可以這樣!我和孩子不許你這樣對待我們!」
「來人。」他輕輕抽出衣袖,不為所動的對門外道︰「把湯藥端進來。」
「不!不!不!」沁玉聲嘶力竭地大叫,然而縱然叫破了喉嚨也無濟于事,只見兩名侍衛出現在她的面前,手里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黑色汁液。
「伺候沁玉姑姑喝藥。」楚默然冷酷地下令,轉過身子,踱出牢門。
「默然,你不能走……」她想上前再次拉住他,卻一個蹌跟撲倒在地。
兩名侍衛見狀,迅速一左一右將她按住,讓她不能動彈。
「姑姑,請喝藥吧。」一名侍衛在她耳邊道。
接著,她的嘴唇便被強行掰開,熱得燙喉的黑汁便涌入她的口中。
沁玉想掙月兌,卻使不了什麼勁,只感到一股嗆人的感覺充斥在喉間,熱流洶涌濯入她的五髒六腑。
她眼中淚花迷離,直盯著門外的人影,但人影卻越來越模糊,她的小骯也漸漸絞痛了起來……
她想起很久前的一天,曾有過類似的情景,當時她跪在紫陽宮的門口,因為孔雀之死而求他听自己解釋,他卻與此刻一樣,冷酷,不理。
命運就像一個圓周,轉來轉去,縱使他們之間已經比那時候更加熟悉,縱使她是他惟一愛過的女子,仍要上演同樣的一幕。
原來,他對自己的態度從來沒有變過。
那一天,宮門在他身後砰然闔上;而今天,闔上的,是她的雙眼。
***
已經好多天沒有二師姊的音訊,不知她查案查得怎麼樣了?
听皓明說,那天在鐵檻寺,二師姊仿佛從他的話里得到了什麼線索,匆匆離去,這線索到底是什麼?
木蘭在家里等了好幾日,終于忍不住好奇,想進宮打听一番。
乘了轎子,入了宮門,四周的景色依然如故,但為何她感到氣氛似有些不同,好像曾經出過什麼大事一般,死氣沉沉的。
忽然,轎子停了。
紫陽宮未到,轎子為何停了?
木蘭探出頭去,想看看發生了什麼意外,卻見一個女子跪在她的轎前。
「王妃,此人貿然攔轎,不知想干什麼。」隨身的婢女道。
「你是什麼人啊?」木蘭詫異地問。她覺得眼前的女子有些面熟。
「王妃恕罪,」女子磕頭道,「奴婢原是沁玉姑姑的同屋,名叫敏玲,今有要事必須求見王妃,還請王妃恕罪一見。」
敏玲?對了,她似乎听過這個名字。
「你起來吧,有什麼話盡避直說。」木蘭笑道。
「此事關系重大,請王妃移步一敘。」
「哦,這麼重要?」木蘭越發好奇,遙望前方,「好,前面有個亭子,我們就到那兒聊聊。」
敏玲連忙上前,將她攙扶下轎。
不一會兒,兩人來到目的地,木蘭便轉身瞧著有要事與她相商的人,等對方開口。
「王妃……」敏玲再次跪下,「求您救救沁玉吧!」
「二師……沁玉?」木蘭愕然,「她怎麼了?」
「她被皇上關起來了。」
「為什麼?出什麼事了?」沒想到事情發展至此,她大驚失色。
「因為皇上懷疑她是太後派到紫陽宮的奸細。」
「什麼?」這理由令木蘭哭笑不得,「皇帝哥哥怎麼了?病了嗎?怎麼會有這樣古怪的想法呢?」
「奴婢知道王妃與沁玉妹妹有非同尋常的關系,所以才冒死前來求王妃出面……」
「等一等!」木蘭一怔,「我跟沁玉的關系,你怎麼會知道?」
「這……」敏玲難以啟齒,遲疑了會才回道︰「上月中旬之時,王妃曾入宮見過皇上,之後又跟沁玉一起去了靜妃的佛堂……」
「你怎麼知道?!」當時只有她和二師姊兩個人!
「奴婢該死,當時……悄悄跟著你們。」
「你……」木蘭恍然大悟,「難怪當時二師姊說門外似乎有動靜,我還以為是鬼,原來是你這個丫頭!你為什麼要跟著我們?」
「是……是太後讓我隨時注意紫陽宮的一切動靜的。」敏玲終于道出駭人真相。其實真正的奸細是她,沁玉懷孕之事,亦是她暗中稟報太後的。
「原來……」冰雪聰明的木蘭馬上想到了原委,「二師姊是替你背了黑鍋!」
「奴婢該死,皇上待我恩重如山,奴婢卻迫不得已再次背叛了他……」說到傷心處,敏玲哭了起來,「都是因為上次奴婢的未婚夫入宮,被太後的手下發現,太後拘禁了他,威脅奴婢再替她辦事……」
這一切,沁玉是不知道的,她只替她安排了與情郎私會之事,而私會後發生的意外她是一無所知。
「虧了皇上和我二師姊如此信任你,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他們!」木蘭喝斥道︰「這次就算皇上不辦你,我也要懲治你!」
「奴婢已經受到懲罰了……」敏玲忽然露出苦澀的笑容,「奴婢為了未婚夫背叛了皇上和沁玉,可殊不知……這個男人早就不屬于我了。」
「你說什麼?」木蘭一怔。
「他在宮外早就有了別的女人……這次進京,其實是為了跟我退婚……」說著,她雙肩微抽,淚珠滾滾落下。
木蘭愣在原處,一肚子的怒火頓時澆滅了一半。
對一個女子來說,還有什麼打擊比情人的背叛更為沉重?冥冥之中,老天爺已經給了敏玲最慘烈的懲罰。
她本想狠狠教訓她一頓,此刻看來也不必了。
「別哭了,你且把這些日子宮里發生的種種仔細對我道明,」木蘭鎮定地道,「我自會有辦法救二師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