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癮巧克力 尾聲

小磊文在十二月八日凌晨兩點三十三分誕生。

七個月後的星期一早晨,小磊文的褓姆突然得了重感冒。霍磊明臨時找不到新褓姆,只好把他帶進辦公室。

霍磊明胸前背著育兒袋,在律師事務所會議室開一周晨間大會,台上放映幻燈片,某位律師正在主講新案的幾項議題,小磊文肥嘟嘟的可愛小臉枕在他胸懷里熟睡,整間會議室的人們頻頻望著他們父子倆。

會議結束,小磊文醒過來哭了幾聲,霍磊明把他帶到茶水間喂牛女乃,他嘟起小嘴貪婪地吸吮女乃瓶,可愛的模樣又吸引了事務所里的女人們。霍磊明等他喝完牛女乃,讓他靠著胸懷,熟練地替他拍背。他打了一個飽嗝,流了兩三滴口水在嘴角。

圍在四周的女人愈來愈多,有些嘻笑談論著外型強壯魁梧的霍律師像漫畫中的上班族金太郎,有些正在拿辦公用具,例如文件夾一開一合吸引小磊文的注意,茶水間氣氛熱鬧得像某大百貨公司的游樂室。

然後,徐芝璐穿著三寸高跟鞋和剪裁合身的套裝從外面走進他們的辦公室,被接待小姐一路帶到茶水間,她微抬眉高傲地站在門外,凝視熱鬧非凡的茶水間。

聲音忽然在瞬間靜止,所有人全看著專辦離婚官司的大名鼎鼎女律師徐芝璐,好像她才是這間公司的老板。大家一看到她冷凝的目光,就安靜魚貫地走出茶水間,回辦公室去工作。

徐芝璐今天一大早就為了忙公事出門,剛才還是從法院趕過來的。一听到霍磊明在她的手機留言說褓姆重感冒,她立亥打電話給母親酈鎂倫請她幫忙照顧baby。

徐芝璐走進去,從霍磊明懷里接過小磊文,順手以圍兜拭掉baby嘴角的口水,問︰「他幾點喝完牛女乃的?」

「剛喝完。」霍磊明手指輕彈他肥嘟嘟的小臉,逗弄著他,他咧嘴無牙地笑了。徐芝璐瞄一眼手表,計算下一次喝女乃的時間,然後說︰「我走了。把他送去給我媽帶。」

「你媽會不會一邊哄他睡一邊警告他不可以有婚前性行為?」霍磊明揶揄。

徐芝璐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你今天很閑喔,我等一下還要開會。」

「我兒子明天回來不會變成火星人吧?」倒了一杯咖啡,繼續揶揄。

徐芝璐正要離開,又轉身回來,三寸高跟鞋在磁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講完了沒?我給你一分鐘讓你好好發揮。」

霍磊明嘴角勾起微笑。「講完了,老婆大人。」想起了什麼,又說︰「晚上霍晴朗要請我吃飯,你會一起去嗎?」

徐芝璐清麗的雙眸閃現一抹冷冷的目光。「晚上我和秦璋如有約。」

「哦?」霍磊明微抬眉,不算好奇地問︰「你們的恩怨還沒了結?」

上個月,徐芝璐要用錄音筆,結果發現錄音筆不見了,還以為是霍磊明拿走的,去他書房抽屜找到一支,打開來,無意間听到錄音筆里他和秦璋如在咖啡館的對話,當場差點氣暈。

秦璋如竟然說什麼她太驕傲,一直高高在上,還明爭暗搶,奪走了多少機會;最莫名其妙的是連林妍暗戀她這件事也怪在她頭上,甚至跑到她家、月兌光衣服跳到她床上!這種事虧秦璋如做得出來!

「我跟她哪有恩怨,只有仇吧。」想到這件事,徐芝璐還有氣。

當初霍磊明一直沒提,是怕她懷孕會氣到動了胎氣;後來小孩出生,兩人忙著包尿布照顧baby都忙不過來了,哪還記得這件事。

現在,一提起這件事,她雙眼就猛冒火。霍磊明趕快四下尋找滅火器,幸好他的助理這時來找他。「霍律師,有很多文件等著你簽名,你咖啡可以喝快點嗎?」

「我去忙了。」霍磊明無奈地對徐芝璐攤攤手,立刻離開茶水間。

小磊文忽然哭了起來,徐芝璐忙著柔聲哄他,也就沒再生氣。想到時間來不及,很俐落地抱著小孩迅速離開霍磊明的辦公室。

徐芝璐像一陣風來了又走,霍磊明的助理曖昧地笑了。「霍律師,她就是上次你身上香味的來源,對吧?」

「你鼻子還真靈。」視線沒離開眼前的文件。

「她就是上個月商業雜志專訪、成功打贏香港首富妻子離婚官司的徐律師,對吧?」助理好奇地問。

「對。怎樣?」

「她本人比雜志上的照片還漂亮。霍律師,你追她會追得很辛苦嗎?」霍磊明終于把頭抬起來,看著他的助理說︰「你要听真話嗎?她這麼驕傲,怎麼肯讓男人追。兩次,都是她套住我的。」總不能說,他把徐芝璐比作一場難纏的橄欖球賽吧?

「果然很像女大律師的作風,佩服佩服。」他助理說完,笑嘻嘻地離開。附帶一提,上個月,確定證實霍磊明當初並沒有帶秦璋如回家,出軌那件事他是無辜的,是被秦璋如陷害的,徐芝璐立刻把霍磊明拖進法院公證結婚,從此再也沒提什麼對男人沒信心的話,態度轉變之快,簡直讓他傻眼。

無論如何,現在霍磊明的無名指上又戴起了白金婚戒。

在一間高價的日本料理店,霍晴朗坐在霍磊明對面,始終笑得很殷勤,頻頻勸他多吃一點,這感覺讓霍磊明毛毛的,直擔心她不是有陰謀,就是有所求。

「最近缺錢嗎?老實說,到底要借多少?」霍磊明干脆掏出皮夾比較快。霍晴朗賊賊地笑起來。「哥,別這樣,我是真的很感激你才請你吃飯的。」

「感激我?」霍磊明吃著生魚片,嘲弄地說︰「這沒毒吧?」

「當然沒有啦,你的疑心病沒必要這麼重。」霍晴朗開心地啜飲清酒,一臉痴呆地笑。

「到底是什麼事?」霍磊明警戒地挑眉。「你絕不會沒事請我吃飯吧。」

「真的就是感激你,大大的感激你。」沒想到我霍晴朗寫的第一本羅曼史男主角竟然就是你,哈哈哈。想都沒想到,把女人當作是會移動的霍磊明也有當男主角的一天。霍晴朗暗自獨白。好笑。好笑。

霍磊明覺得真是詭異極了,一頓飯吃得忐忑不安,生怕魚有毒,酒也有毒。後來結帳,霍晴朗還真的搶著要付。稿費雖然不多,但她收到支票的那一刻,真是高興得飛起來。她笑著猛拍她哥的背說︰「我不可能讓男主角付錢的啦。」

「神經病。」霍磊明——愣一愣,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兩人散會之前,他妹更是詭異到家,拍了拍他的肩膀。「哥,我真的沒想到你也有當男主角的一天,你不像,真的。」

奇怪,今天又不是愚人節。霍磊明猜不透她請吃飯的目的,覺得她今晚瘋瘋癲癲。不過,她哪次不是瘋瘋癲癲的?沒再理會她,覺得回家前還是繞去藥房買止瀉藥比較安心。

話說回來,他已經被徐芝璐鍛煉到百毒不侵,實在沒必要害怕他妹妹的毒害,于是決定繞道杰斯酒吧,喝完一杯再回家。

三個女律師在街上吵了起來。

實際上,是徐芝璐和秦璋如在翻舊帳。兩人宛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講話像拿刀劍在賣命比劃,林妍卡在中間,得不斷地出手相擋。

你一句我一句,誰搶了民國幾年第一學朝的獎學金、畢業第一名名額被誰佔去、教授助理的位置被誰強佔、到上個月香港富商妻子的離婚官司、大學時候林妍到底愛誰多一點……

林妍站在中間擋得很累,干脆跑到對面的便利商店買飲料。她猜她們兩個還是有吵累的時候。拿了三罐飲料回來,徐芝璐叉腰站在路邊,對秦璋如說︰「錯的人是你,你本來就應該被罰。」

「笑話!你去告我呀,我寧願被你告,也不想被你罰。」

「一句話,你到底去不去?」徐芝璐要罰她到婦女基金會當一年咨詢法律顧問義工。

「我的價碼是一小時兩萬,才不要去當免費義工。」秦璋如抬高下顎,驕傲地說。

「我的咨詢費比你高,還不是去當義工了,你叫什麼叫。」徐芝璐不客氣地威脅。「你不去也可以,我要到律師公會的公布欄貼你的罪狀。想搶我老公?你下輩子也別想。」

「開玩笑!誰要搶你老公,你那老公丟在路邊都沒人要。」

「我老公丟在路邊沒人要?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跑到我家,主動跳上床的。」徐芝璐雙眼冒火,不想繼續吵下去,咬牙切齒地說︰「這周六你沒來當義工。我星期一就去律師公會。」

「好吧,換我說了吧。」林妍站在路燈下,瘦長的身影看著氣呼呼的兩人。「我保證她星期六一定報到,加我一個,我也會去。」

「這還差不多。」徐芝璐終于甘願,但為了好玩,她故意親密地去挽林妍的手臂。「走吧,那我們去吃飯。」

秦璋如立刻跳出來,擋在她們中間,硬是要隔開徐芝璐,扯著林妍的手臂,瞪徐芝璐一眼。「去就去,誰怕誰!」

「我保證你們兩個以後會變成好朋友。」林妍抿嘴笑說。

「怎麼可能!」兩人異口同聲,瞪大雙眼否認。「誰要跟她變成好朋友!」

好吧,上半場罷吵完,下半場的爭吵才正要開始呢。

回到家里已經十一點了。

和秦璋如吃飯,比上法院打官司還累。徐芝璐掏出鑰匙開門,走進玄關、踢掉腳上的高跟鞋,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跌坐在沙發上。呆坐兩分鐘,想起了什麼,從公事包中掏出一本嶄新的羅曼史小說,還有一塊包裝完整的黑巧克力,月兌掉透明絲襪,走進浴室把絲襪丟進洗衣籃里,打開浴白的熱水,決定好好放松一下。

自從小磊文誕生之後,徐芝璐生活的重心就繞著他和工作打轉,每天忙得不得了。前六個月她還要半夜爬起來喂母女乃,已經足足有七個月沒有時間泡澡了。趁小磊文今晚給外婆帶,她可以悠閑泡澡,順便把霍晴朗寫的第一本小說讀完。

書在這周發行,是霍晴朗特地送給她的簽名版本。

水嘩啦啦地流進浴白,空氣中頓時彌漫著濕熱的氤氳,徐芝璐坐在浴白邊緣,在溫熱水中滴了幾滴玫瑰花沐浴香精,撕開巧克力包裝紙,扳了一塊放進嘴里,濃郁可口的巧克力緩緩在口中化開,她好整以暇地翻開小說閱讀。

霍磊明拿出鑰匙開門,一進屋就聞到一陣沁入心脾的玫瑰香。

循著香味過來,手撐在浴室門框邊凝視著她,她嘴角勾著神秘的微笑,好像書上寫了什麼很吸引她的東西。

靶覺到他的視線,徐芝璐抬睫凝望霍磊明,他已扯掉銀色領帶,深黑色襯衫解開好幾個鈕扣,露出堅實壯碩的胸膛,黑濃的雙眸靜謐專注地看著她。

「要吃嗎?」她伸出手,把巧克力遞給他。

霍磊明不感興趣地搖頭。她扳下一塊放進嘴里,然後轉身把浴白的水龍頭關上,坐回浴白邊緣,舌忝著手指上的巧克力醬,小心翼翼地避免把它印在書頁上。

他的眼眸又深又黑,直盯著她豐潤的雙唇。他俯身靠過去吻著她的嘴角,嘗到她嘴里巧克力濃郁的香味。她仰起臉,讓他愈吻愈深,愈吻愈濃,他抽走她手中的書,直接丟在地上,然後解開她襯衫的鈕扣,沒多久,他就月兌掉她身上的衣服,解開的扣環,釋放胸部的束縛。

……

棒了好久,他們維持原來的姿勢,緊密地擁抱著彼此,嘴角皆掛著一抹佣懶滿足的微笑。然後,他把她抱進浴白里,溫暖如浪潮的水浸潤著他們。他坐在浴白里,從後面寵溺地摟著她,唇貼在她頸側白皙如凝脂的肌膚上,滿足地閉上雙眼。

她柔順地靠在霍磊明堅實的胸懷中,緩緩地微笑。

隨手丟在地上的書,被從氣窗飄進來的風吹開,印刷鉛字體上,開頭寫著Queen樂團嘶啞狂放的歌聲在地下室的酒吧中回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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