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事情都已經過了好幾天,元茗緣還是滿肚子怨氣。
她氣駱競堯的卑鄙無恥,更氣他吻完就拍拍走人的態度,其實那天她氣得差點要汽車旅館的人出未主持公道,甚至考慮過報警,偏偏又擔心把事情鬧大,會上新聞而作罷。
她不是怕丟臉,而是覺得現在的媒體文化會讓自己得不償失,更怕事情要是傳了開來,她好不容易認識的對象會被嚇跑。
洛敬姚……
想到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朵挑花,她的心情總算好上那麼一咪咪。
雖然相親十九次才找到這麼一個理想對象,她卻覺得非常值得。
畢竟對方長相俊美、個性斯文,不僅不會歧視她的工作,最重要的是性向百分之百正常。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洛先生工作忙碌,雖然是個美術館館員,但辦起展來也是沒日沒夜。
認識一個多月來,幾乎都是她主動聯絡居多,雖然對方偶爾也會來電問候,但她總覺得兩人可以談論的話題好少。
她這個搖筆桿的完全踏不進他的藝文領域,周末約會也只成功了兩次,彼此說起話未甚至不如她和十大通緝要犯斗嘴時那樣熱鬧,她總要很努力去聆听他的專業領域,然後絞盡腦汁才能和他多聊幾句……
鈴一一
桌上手機忽然響起,看見來電顯示,她立刻驚訝的停下工作,將電話接起。
「洛先生,怎麼有空打電話給我?」她甜甜招呼,不敢相信他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因為他堅持公私分明,從來不曾在上班時間打給她。
「元小姐不好意思打擾你,現在方便說話嗎?」手機里傳來洛敬姚客氣又溫和的說話聲。
「當然方便。」
「是的,因為我同事生病請假的關系,我必須幫忙代班,明天的約會可能得取消。」
什麼,又取消?
元茗緣如遭雷擊,實在不懂,明明彼此都說好要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為什麼對方卻總是以工作為重,三番兩次把約會犧牲掉?
「下次再補償你好嗎?看你想要什麼、想去哪里我都依你。」電話里,洛敬姚歉然說著。
討厭,好失望……但是不能表現出未,因為男人都喜歡善解人意的女朋友,而且好不容易才找到理想對象,她一定要保持溫柔形象。
「沒……沒關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既然如此,那我明天也工作好了,反正我也在趕稿……」
騙人,其實為了順利約會,連續一個禮拜來她都熬夜趕稿,昨天就把稿子交出去了。
「是嗎?那就好,真的很抱歉,下次一定賠罪,那就先這樣,我還在忙,改天再聊,掰。」說完,不等回應就喀的一聲掛掉電話。
她瞪著手機,唉……明明是各方面條件都很理想的對象,為什麼相處起來卻一點也不理想?
難道剛開始交往的男女都如此客套疏遠嗎?
還是,她所希冀的愛情只存在于她所創作的小說里?
看著冷冷情清的小套房,看著桌上褪色的全家福照片,看著不會說話的電腦螢幕,強烈的寂寞、孤單、困惑忽然迎面涌來,讓她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
放眼周遭,親朋好友幾乎都已經結婚生子,要不就是身邊都有人陪伴。就連離婚二十多年的父母都早已各自再婚,另組熱鬧家庭,就她一個人形單影只,每天只能關在小套房里,不停對著電腦工作。
好不容易相親十九次才遇到桃花,沒想到她卻始終聞不到花香,也感受不到絲毫甜蜜。
為什麼她都已經這麼努力了,卻還是只有自己一個人?
她是不是真的很沒有魅力啊?
唉……
約會沒著落,元茗緣只好答應好友古亭威的邀約,到一間新開幕不久的夜店一一「玄夜」見識見識。
這間「玄夜」走的是低調奢華風,大廳完全挑高,垂墜一盞富麗璀璨的水晶吊燈,將黑色大理石吧抬照得熠熠閃亮,連同吧台背後的大片花崗岩壁都光可監人,柔美鋼琴音樂聲中摻雜著酒香、花香,以及高級的皮革香。
那是嶄新皮革家具才會有的香氣。
听說她下的L形沙發要價就要二十萬,面前的方形水晶桌則要五萬,腳下踩的羊毛地毯三萬。
放眼望去,偌大的大廳里,光是這樣昂貴的桌椅組就有十來個,二樓更有六間只有高級VIP才能預約使用的包廂。
要不是阿威的男朋友在這間夜店當酒保,阿威又誠摯的邀請她,以她的個性,恐怕永遠都不敢踏進這樣高級奢華的地方。
雖說是夜店,但她不得不說這里比一般的LOUNGEBAR高級多了。
無論是裝橫氣氛還是食物飲料都非常講究,清楚顯示出老板的用心和眼光,只可惜她不會喝酒只能喝可樂,阿威則是坐在吧台邊和男友濃情密意,讓她一個人覺得好無聊。
唉,所以說她才希望早點把自己出清。
明明只有三十歲,明明長得還不差,明明該是開心約會的日子,她卻只能孤孤單單的坐在夜店角落發呆,真是有夠郁卒……
「啊,是駱先生耶,好帥呢!」
「駱先生你好久都沒出現了,到底是在忙什麼啊?」
「駱先生你最近有空嗎?」
忽然間,後方傳來女客們的驚喜尖叫,引發不小騷動,元茗緣好奇的轉過頭,竟看到那個奪走她初吻的十大通緝要犯正被一群美女包圍,她記仇地迅速眯起雙眼。
幾天不見,那男人還是一副拽個二五八萬的模樣,明明是眾星拱月,表情卻臭得像是被蒼蠅圍繞,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爽,還是在偷偷暗爽。
不過話說回來,他怎樣都不關她的事啦,從他奪走她初吻的那天起,她就決定和他勢不兩立!
面對這種會強吻女人的下流男人,再見面只讓她覺得厭惡,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眼不見為淨,看到了也最好假裝不認識!
元茗緣輕哼一聲,捧著可樂就想轉過頭,駱競堯正好也發現了她,兩人四目交接的瞬間,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才迅速轉過頭。
美女們的驚呼撒嬌聲不斷,讓夜店顯得更加熱鬧,但相對的,卻也讓她這個獨自坐在角落的單身女子顯得更加孤獨。
唉,這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只要相貌出色,就算殺人放火也有人愛,她辛辛苦苦終于找到理想對象,卻只能在約會的前一天被人放鴿子……
她又嘆了口氣,捏著吸管繼續默默低頭喝可樂。
「可愛小天使為什麼一個人傷心嘆氣?」
忽然間,一名金發藍眼的外國帥哥坐到她眼前,元茗緣訝異地抬頭,記得這個外國人剛剛一直坐在吧台邊和阿威相談甚歡,似乎是阿威的好朋友。
她本能看向吧台,果然就見到阿威朝她含笑點頭,瞬間就明白眼前的外國帥哥應該是阿威派來排解她寂寞的。
她立刻感激一笑,這才回頭朝那個能說一口流利中文的外國帥哥開口。
「我嘆氣,是因為我覺得自己一點也不迷人。」
「你在說笑嗎?你明明這麼可愛,難道你看不出來我都快被你迷倒了嗎?」男人夸張挑眉,擺出一副快昏迷的模樣。
她被他夸張的肢體動作逗得格格輕笑,卻忍不住皺著鼻子反駁。
「才不呢,我已經三十歲了,雖然有男朋友,但比起和我約會,他似乎更喜歡工作,我想我一定是缺乏女性魅力。」
「誰說的,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東方女子,不過若說到女性魅力……」男人忽然起身坐到她身邊,並伸手摘下她的眼鏡。
「你當然也有,而且豐富得很,只是你不小心把它藏起來了。」
說完,他從口袋掏出一支口紅,伸手抬起她的臉。
她睜大眼,不懂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會隨身攜帶口紅,卻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一種純粹的溫暖笑意,竟一點也不排斥他的靠近。
「來,為我張開你的紅唇……」
她眨眨眼,在他含笑溫暖的目光下,還真的傻傻張開嘴唇。
「杰夫,你的口味什麼時候改變了?」
忽然間,一抹低沉的嗓音插入他們之間,元茗緣和杰夫同時轉頭。
「駱,你不乖乖在那邊接受女人的崇拜,干嘛故意過來壞我的好事?」
杰夫似笑非笑的抱怨,然而元茗緣卻因為眼鏡被拿掉的關系,只看到一道模糊的高大身影,並覺得這聲音似乎有點耳熟,完全沒發現杰夫口中的駱就是奪走她初吻的駱競堯,倒是後者有意無意的瞟了她一眼。
駱競堯完全沒想到元茗緣拿掉眼鏡後,看起來會這麼不一樣,巴掌大的小臉看起未更加精致立體,一雙水眸靈動而水亮,眼尾微微上挑,莫名勾得人心癢癢……
他抽回目光,粗聲粗氣的道︰「那群女人煩死了,要不是她們是客人,我早翻臉了。」
「呵,多麼奢侈又傲慢的抱怨。」杰夫輕笑。
「不過話說回來你今天是吃了炸藥不成,一來心情就這麼糟。」
「你哪只眼楮看到我心情糟了?」駱競堯又漂了元茗緣一眼,語氣更加粗劣。
「這女人滿十八歲了嗎?你什麼時候認識這種發育不良的女人了,品味還真低。」
很好,這種人神共憤的說話態度,全世界就只有一個男人辦得到。
難怪她就覺得這聲音耳熟,原來眼前的人就是那可惡的男人!
元茗緣溫怒眯眼,立刻從杰夫手中拿回自己的眼鏡戴好,氣呼呼的反唇相稽。
「品味是個人的事,你也未免管太多了,何況品味再低也遠比會強吻女人的色狠強,至少絕對不是個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