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想愛你 第5章(1)

當阮佳心端著冰咖啡來到頂樓的溫室花園時,駱冀堯就坐在平常他最愛的那塊草皮上,沒在畫圖,而是盯著她走進溫室,顯然已經恭候多時。

她腳步略停,接著才繼續往前走,直到來到草坪邊才蹲,將手中的冰咖啡擱到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你的冰咖啡。」

她長睫垂斂,沒有抬頭迎上他的目光,而是低頭蹲在原地,仿佛等待他開口說些什麼,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卻始終保持沉默。

日光略略西移,她瞥了眼手上的時間,決定不再浪費時間,迅速站起身。

「站住。」

在她轉身之前,他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活。

她波瀾不興的望著他,淡淡的開了口︰「還有事嗎?」

濃眉緊皺,他看著她冷淡的面容,清楚感到胸口瞬間又被怒火給灼燒了下,卻立刻命令自己忽略那份感受。

「我對你的家務事沒有任何興趣,但你顯然欠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他開門見山的說道,決定要在今天將事情一次問個清楚。

「什麼解釋?」誰知她卻不答反問,語氣竟是雲淡風輕。

濃眉皺得更緊,他直盯著她,不只語氣,就連眼神都變得冷酷。

「你為什麼從來沒提過你在麗城飯店工作?」他直指紅心,讓她連裝傻的空間也沒有。

她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似乎總算知道他的目的。

「因為我認為沒必要。」她回答得很誠實。「畢竟我只是在工作,而你只是很恰巧的出現在我另一個職場,這兩者之間沒有任何關聯,也沒有任何沖突。」

「沒關聯?」他忍不住譏笑。「可惜我卻不這麼認為,事實上,隱瞞事實不說就是說謊,也許你應該找個更合理的借口,來說服我你部是故意說謊。」

她靜靜看著他幾秒,才又開口出聲。

「我想我也許知道你在介意什麼,但請你放心,無論是你本身,還是與你有關的任何人事物,我通通不感興趣,若是你在意被我看到或听到你和女人約會的情形,也許可以考慮換飯店。」

「換飯店?」他笑得更嘲諷,心卻更寒了。

這就是她的反應?

完全的無動于衷?

老天!他怎麼會期望這次她會不一樣,對他露出漠然以外不同的表情,即使她不肯解釋,或是無法解釋,但只要一聲抱歉,他就會原涼她。

他甚至還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先入為主,將不孝女的框架套在她身上,只要她願意承認家計有困難,或是願意大略提過和父母之間的問題,他就一定會出手幫忙--

但事實證明,這一切都只是他在自作多情!

她根本就不認為自己做錯什麼,也不認為自己需要解釋,甚至覺得他只是因為被她看到和女人開房間而在惱怒計較,卻完全感受不到,他只是希望得到她一點點的坦白,一點點的真實情緒,和一點點的……同等同應。

回應他那因她而變化的心。

可即使到了此刻,她卻依舊還是冷淡,依舊還是對他毫不在乎,她用一貫的冷漠態度,狠狠賞了他一個大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回他的一廂情願。

真是太可笑了!

他用力抹去臉上的假笑,看著靜默地站在眼前的她,那飄蕩在空中的咖啡香,不知怎地竟不再香醇誘人,反倒變得苦澀難聞,就像是他的心情。

「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選擇依舊在你。」她淡淡說著,接著像是沒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逝的苦澀,低頭又看了眼手上的時間。

「我有幾份圖要趕,如果沒有其他事,那我先走了。」

說完,她舉步就想走,他卻倏地站起身,猝不及防地捉住她的手腕,狠狠將她拉回到身邊。

「告訴我,你對父母也是這麼冷漠無情嗎?」他冷冷說著,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緊迫得讓人窒息。

沒料到他會做出這個舉動,她雖錯愕,卻也只是在一瞬間。

很快的,她就讓自己恢復鎮定,然後眼也不眨的對上他冰冷的黑眸,用極度輕柔的語氣回答他的質問。

「如果你想听實話,那麼是的,我恨不得從來沒跟他們生活過,更恨不得他們不得好死,可惜我的父親卻輕松的死在一瞬間,而我的母親卻怎樣也死不了,頑強得就像是惡魔,讓我不知道失望了幾次。」

她看著他,終于如他所願的敞開胸懷,坦白響應,甚至綻放出他渴望已久的柔順笑容,他卻不敢置信的瞳眸緊縮,啞口無言。

「可以放開我了嗎?」她微微一笑,眼神卻是死寂遙遠,仿佛某塊淹沒在黑夜里的田,永遠都不會再有生機。

而他,終于如她所願的松開手,放開她。

不管他的心情有多糟,這世界依舊在運轉,而那些胸大無腦的上流名媛依舊沒有半點進化,除了炫耀比較,就只會八卦廢話,言之無物到令人無法忍受。

「契」應該是可以讓人放松心情的地方,但顯然卻來了太多不該來的人,而他又正好挑錯了日子、坐錯了地方!

受不了周圍名媛們聒噪的說話聲,更受不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借故勾引搭訕,駱冀堯煩躁的拿起酒杯,決定離開吧台進到包廂,誰知道他才轉身,一名打扮得風情萬種的女人,卻「不小心」擋住了他的去路。

「駱先生,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了?」

「嗯。」他敷衍淡應,連那女人長得是圓是扁都沒興趣知道,黑眸不過隨意一飄,便又下意識的尋找起Qm的身影。

「再坐一會兒嘛!」那女人將小手貼上他的手臂,語氣又柔又媚。

「不了。」他從容轉身,將酒杯擱回到吧台上,借由動作轉換,巧妙拉開彼此的距離。

「可是我有塊空地想要蓋大樓,想和你商量--」

「抱歉,我沒空。」說完,不再給女人說話的機會,他立刻邁開腳步越過她走向玄關。

沒料到自己會踫上軟釘子,女人氣得險些變臉,卻礙于面子,只好故作若無其事的坐到吧台邊,不再繼續死纏爛打。

駱冀堯來到玄關處後,便立刻低頭向門侍吩咐了幾句話,直到門侍點頭表示明白,才轉身穿越長廊,走進平常最愛的那間包廂。

只是當門板合上,掩去外頭吵雜的一切,他卻依舊煩躁。

柔韌舒適的沙發無法軟化他過于緊繃的肌肉,優雅清靈的鋼琴聲也無法沉澱他混濁紛亂的心情,甚至就連窗外靜謐絢爛的夜景,也無法轉移他的思緒。

他一直在想某個人。

想她冷凝的眼,想她冷漠的唇,想她冷淡的嗓,想她好與不好的一切。

從白天到黑夜,從睜眼到合眼,甚至在夢中都拋不開她。

她就像某種毒,神不知鬼不覺的侵佔了他的心、他的腦,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開始擴張地盤,毒染他的全身,讓他就是無法不去想她。

即使他玩過無數種愛情游戲、征服過無數個女人,卻從來不曾為誰在乎,可她卻輕而易舉勾出了他的在乎,讓他記憶深刻,魂牽夢縈,甚至讓他興起一種荒謬的想法,認為她也許才是他的初戀、才是他唯一愛過的女人。

然而可笑的是,自從把話談開之後,她卻絲毫不受影響。

她依舊恪盡職責的將每件事處理得井井有條,依舊用完美的手藝征服所有人的味蕾,依舊對他冷冷淡淡、公私分明,讓他日復一日的深刻體會到,唯一受到影響的只有他--

叩!叩!叩!

辨律的敲門聲倏地響起,打斷他的思緒。

一如往常的,門外的人在過了三秒後,才輕輕的將門板推開。

斑雅縴柔的Qm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將先前他吩咐門侍的馬丁尼輕輕放到柚木桌上,接著便退到角落,從口袋里拿出幾小瓶精油,靜靜的為他調香。

而他,也靜靜的盯著她。

餅程中,她的動作優雅而利落,神情是那樣的專注,卻又帶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仿佛對任何人都不感興趣;粉唇是那樣的柔軟,卻冷淡的輕抿著,仿佛連微笑都吝嗇。

精油一滴一滴的落入水里,無聲沉默地渲染出色彩,蒸散出香氣,她卻始終靜謐的不為所動,嬌柔的臉蛋仿佛凝結般,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當水氧機無聲啟動,將定神解憂的香氣綻放到整個包廂後,她才移動腳步,回到他面前。

「駱先生,請問還需要什麼服務嗎?」她斂睫低問。

他握著酒杯,沒有回答,依舊不發一語的盯著她,眼神銳利得就像是要把她看透,卻更像是透過她看著某一個人。

在他的注視之下,她沒有絲毫困惑,也沒有繼續發問,只是靜靜的等待。

「像又不像,不像卻更像。」

幾秒鐘後,他終于開口發出聲音,卻是喃喃低語,答非所問。

她不說話,依舊靜靜凝望著他。

他勾起嘴角,神情嘲諷,接著拿起酒杯仰頭灌下一大口酒,又沉思了會兒,才又出聲。

「轉圈。」他命令著,用食指在空中畫圈。

她沒有拒絕,依言照做,為他轉出一個優美的圓圈。

柔和的燈光下,她的身姿冷雅綽約,側影靜謐如畫,白皙柔女敕的細頸不管從哪一個角度看,都跟那無情的小女人極度相似。

他的在乎,她從不在乎,不願對她在乎,卻偏偏無法阻止自己回憶她的一顰一笑,甚至墮落的在Qm身上尋找那份與她極為相似的冷漠氣息--

他瘋了!

「駱先生,請問還需要什麼服務嗎?」她重復問話,就連說話的聲音口吻也與她如出一轍。

他擰皺眉頭,仰頭灌酒,氣悶的揮退她,可就在她踏出包廂的瞬間,他的大腦卻閃過某種怪異至極的想法。

「Qm,你有姐妹嗎?」他月兌口問。

離去的腳步乍然停頓,她沒有轉身,只是沉默的背對著他。

這是個私人問題,她有權不回答他,而以她的個性,也必然不會回答。

就在他以為她會直接關門離去時,沒想到她卻忽然拋出答案。

「曾經有。」

曾經有?

那究竟是有沒有?

他想追問,她卻已經踏出包廂,為他關門後離去。

當阮佳心和保全打過招呼,走出大門,正打算越過馬路到對街的停車場取車時,一名婦女卻忽然擋住她的去路,一見到她就破口大罵。

這名婦女不是別人,就是從小虐待她的生母,幾天之前到麗城飯店委屈哭訴、博人同情的劉雪燕。

「死丫頭,你竟敢不接電話?害我在這里等了你一晚!」

「我在上班。」被人突然擋住去路,阮佳心卻一點也不意外,只是冷漠的停下腳步。

「那昨天和前天呢?這兩天少說我也打了二十幾通電話給你,你不接就算了,還不回,怎麼?你該不會以為區區三十萬就能打發掉我吧?」劉雪燕冷哼。

「三十萬或許不能,但三百萬應該就可以了吧。」她淡淡說道,看著她的眼神除了冰冷,就是厭惡。

劉雪燕一愣。

「你有三百萬?」她連忙追問,眼楮閃亮得就像是星星。

「可惜我沒有。」她冷聲回答,看見她失望的失去笑容。「如果我有三百萬,早就請人把你給殺了,就像當年你教唆你的男人為你犯案,開車撞掉我母親的性命,撞殘我父親的雙腳,毀了那個家的幸福。」

沒想到自己要錢不成,反遭到戲弄,甚至被恐嚇,劉雪燕不禁臉色大變,氣呼呼的挺起胸膛,叫罵回去。

「好啊,有種你就來啊,我就不信你有那個勇氣!」

「你真的想試試看嗎?」她冷笑,眼神詭譎得讓人頭皮發麻。

「你、你敢!」劉雪燕氣壞了,伸手就是一個巴掌,誰知道卻被阮佳心給輕松擋下。

她不閃不躲,毫無畏懼地緊緊鉗握住她的手腕,神情依舊淡漠,銳利的指甲卻幾乎刺進她的皮肉里,不管她怎麼掙扎,就是掙月兌不開。

「我今年二十六歲,而你卻快要五十歲了。」她面無表情的說著。「我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只能任你宰割的小女孩,如果你不想自作自受,就最好記住這點。」

說完,她立刻松手放開她,卻不是因為罪惡,而是厭惡再與她觸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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