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雕玉琢的小臉在一瞬間刷白,就算是笨蛋,也曉得他臉上和西裝外套上的褐色液體是什麼東西。
她竟然——竟然——竟然將熱騰騰的咖啡給扔到了權天朔的身上!
捂著小嘴,尤詠緱摧佛已經看到,自己蹲在路邊撿破爛的情景。
完了,得罪權天朔,就等于得罪整個演藝界,她會失去所有的配音工作,會被踢出公司,不過在那之前,她會先被所有演藝人員丟雞蛋,接著她會被權天朔扒掉一層皮,然後再扔到福德坑就地掩埋。
畢竟整個演藝圈都曉得,權天朔雖然高貴如神只,生性卻嚴酷得像閻王、恐怖得像魔王,凡是惹怒他的人,全都沒一個好下場。
「是……是……是我的……」長廊上明明是一片燈光明亮,她卻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區區三個字,她虛弱得幾乎說不完整。
「你故意的?」他又問,銳眸如盯上獵物似的,散發出令人膽寒的光芒,彷佛只要她敢點頭說是,就會當場慘死。
小小頭顱立刻搖作年平均撥浪鼓,尤詠琪止不住顫抖,就連小嘴都失去了血色。
「不、不是的,我……我是因為跌、跌倒,所以才會……」她戒慎恐懼的試著解釋,可偏偏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好。
現場,不少人感受到她的恐懼,不過卻沒人敢開口替她求情,心腸好一點的,只能默默的躲在角落替她祈禱,不過也有不少人卻是幸災樂禍的噙著笑,躲一旁看好戲,梁靜美就是其中一位。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請您接……接受我的道歉,我會負、負起所、所有責任……」即使心髒就快跳出胸口,她還是非常誠心的道歉,然而權天朔的眼神卻是愈來愈銳利。
只見他黑眸微眯,竟猝不及防的握住她的下巴,自他體內輻射出的無形魄力,強大得幾乎讓她窒息。
心弦一抽,她全身僵直,害怕得連牙齒都喀喀喀的開始打顫。
「再說一次。」他低聲命令著,像是發現什麼似的,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幾不可察的暗光。
「呃!」她嚇得半死,根本不曉得該說什麼。
「把剛剛的話再說一次!」霸眉皺緊,他不耐煩的低喝催促。
罷剛的話?
雖然不明白原因,她還是服從的將話重復。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請您接……接受我的道歉,我會負、負起所、所有責任……」因為下巴被固定住,她只能被迫面對他懾人的目光,幾乎每說一個字,縴柔的身軀就會微微的顫抖一下。
那我見猶憐的柔弱模樣,就連身為女人的助理都忍不住靶到憐惜,然而權天朔卻勾起了唇角。
「魂之歌」是他的得意之作,所以他才會出席這場甄選會,親自挑選配音員,雖然大部分的角色都找到了適當的配音員,然而最重要的女主角,卻至目前為止都找不到適當的人選。
他要的是一種清新自然、能讓人耳目一新的新嗓子,那嗓子不能太過剛嬌,也不能過分輕柔,最好要有一種能激發男人保護欲的荏弱感,然而大部分的配音員為了詮釋出這樣的特色,總是刻意壓輕嗓子,或是矯情的放柔語調,不過眼前這連話都說不好的女人卻不一樣。
她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柔弱感,蘊藏在語氣里的柔順和謙卑,完全符合女主角的個性——
黑眸一瞬,他松開那精巧的下巴。
「你也是來參加征選的?」他犀利地問。
如果她說不是,他會不會放過她一馬?
尤詠琪面如槁木,小嘴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無法昧著良心說謊。
「……對。」嗚,再見了,她的工作,還有她的未來,從今天起,她就要回家吃自己了!
「權劇作。」一旁的助理可精明了,彷佛是猜到了老板心里的想法,連忙將手中的履歷遞了出去,同時還低聲簡述一些基本數據。「她是第一百一十五號的尤小姐,入行三年,目前是天馬公司的簽約配音員。」
權天朔點頭,低頭瀏覽起手中的履歷表。
方大的履歷表上,最惹人注目的莫過于照片上那充滿古典氣質的皎美臉蛋,事實證明,她本人遠比照片還要美麗幾分。
迅速看過她的學經歷後,他立刻又將目光放回到她的身上。
銳如鷹隼的黑眸就像挑剔什麼似的,從那皎美的臉蛋往下看到那雙修長的美腿,接著又從那雙美腿沿著完美曲線回到那雙淚光閃閃的水眸。
在他的注視之下,她顫抖得更厲害了。
她就像是只被野獸逼到角落的兔子,害怕得動也不敢動,只會無助的瑟縮,用怯憐憐的目光看著野獸,祈求野獸能高抬貴手——
某種奇異的感受在心中一閃而逝,他不禁傾身拉近彼此的距離。
「你怕我?」他別有深意地問。
尤詠琪根本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因為此時此刻,她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跑!
可偏偏她卻沒那個勇氣,更沒有那份膽量,在他的注視之下,她光是支撐著自己不軟倒,就花掉所有的力氣,又怎麼敢逃離?
她從來沒遇過像他這樣霸氣的男人,光是一個眼神,就足以令人膽顫,更別說當他繃著臉發號施令時,那一身威嚴,恐怕就連鬼神都不敢拂逆。
直到最後,她還是沒能發出半點聲音,只能倉皇失措的望著他,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快哭了。
角落里,梁靜美加深笑意,不禁贊嘆起這美麗的一幕。
看吧,她早說過她是沒希望的。
「權劇作,還有五十八個人等著征選呢,您打算回錄音室,還是請制作幫忙繼續征選呢?」助理看了眼手上的時間,忍不住輕聲提醒。
距離被咖啡燙著也已經過了三分鐘,這時候再冷敷恐怕也無濟于事,既然權劇作沒吭聲,大概是不要緊吧。
權天朔點點頭,沒有因為她的沉默而勃然大怒,更沒有開口繼續逼問,因為她的沉默,就是最完美的答案。
兩個禮拜後的今天,就是和母親約定的日期,屆時他要的,就是像她這樣乖順怯懦、膽小沒用的「情婦」!
「請制作幫忙吧。」在把履歷交還給助理之前,他果斷的抽出鋼筆,在履歷上頭作了個記號。
「是。」看著那特殊的記號,助理不動聲色,安靜的將履歷收了回來。
「至于你。」看著早已嚇傻的尤詠琪,他忽然挑起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弧。
嚴酷俊臉並沒有因為多了這抹笑,而變得較為溫和,相反的,尤詠琪只覺得他變得更恐怖了——
他笑得這麼開心,是、是想好要怎麼「處置」她了嗎?
「跟我來,我有話要跟你談。」修長剛勁的食指勾了勾,他像是帝皇般的發號施令,接著不等她有所反應,便一馬當先的轉身離去。
縱然心里有千百個不願意,尤詠琪卻不敢違抗,只能抬起發軟的雙腿,絕望的跟上他的步伐。
嗚嗚,這一次,她是真的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