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眨眼,綠衫女子便迅速來到紅衫女子身旁。
「妳真卑鄙!」她低聲罵道,有意無意地用身子頂著她。
「話可不能這麼說,咱們是各憑本事。」紅衫女子微笑低聲道,可不打算在蒼衛宮面前來個潑婦罵街。
「妳──」
紅衫女子不理她,腳尖靈巧一躍,搶先一步來到蒼衛宮面前。
「蒼城主,我是天水莊的年紅袖,幾日前曾在兵器樓里和您見過面,您可還記得?」她盈盈福身,表現得端莊有禮。
蒼衛宮轉過頭,身邊兩名下屬也倏地收嘴看向她。
江湖上愛慕城主的女子不少,卻甚少有人敢主動接近城主,這姑娘是打算──
不只兩人,大街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好奇的睜大了眼,仔細瞧著接下來的發展。
「年姑娘有事?」蒼衛宮不答反問,對于身邊忽然擁來十幾名女性,完全是無動于衷。
「是這樣的,那日在兵器樓里承蒙蒼城主招待,彼此相談甚歡,因此家父特地交代我獻上薄禮,表示一些心意。」女兒家面皮薄,紅衫女子不敢直接說出心意,只能拐彎抹角的獻出薄絲繡帕,可誰曉得蒼衛宮卻只是謹慎的盯著繡帕,始終沒有伸手接過,甚至連一句話都不說。
現場氣氛登時一片冷凝。
眼看紅衫女子下不了台,臉上笑容逐漸僵硬,兩名下屬輕咳幾聲,基于「待客之道」,才敢在蒼衛宮的默許下,承下繡帕。
「多謝天水莊莊主好意,這份薄禮咱們就先代為收下了,回頭還請年姑娘向莊主轉達謝意。」兩人委婉道。
沒料到會踫著「冷」釘子,紅衫姑娘面子實在是掛不住。
「我……我會的。」勉強擠出話後,她掉頭就走。
「啊,他收下!他收下了!」
人群里,不知是誰發出了低嚷,結果下一瞬間,十幾名女人全爭先恐後的往前沖,急著將繡帕塞到兩人手中。
雖然不是蒼衛宮親手收下,不過能送出繡帕才是首要,畢竟這繡帕,可不是普通的繡帕,只要蒼衛宮看過繡帕,必定就能了解她們的心意!
「別擠別推啊,慢慢來──」
「是啊,請各位一個一個的來。」
沒料到會遇上這等陣仗,兩人登時嚇出一身冷汗,卻還是勉強撐著笑容,收下五彩繽紛的繡帕,只是女人們急著給,兩人卻只有雙手,一不小心,一條繡帕竟飄落至蒼衛宮的鞋前。
送完繡帕後,女人們不敢多作停留,甚至不敢多看蒼衛宮一眼,竟一溜煙的全跑得精光,留下兩人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今兒個那麼多人來送禮啊?」
「是啊,雖然送禮是件好事,但咱們城主可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哪用得著繡帕?這禮送得實在有些不妥啊。」
兩人困惑地盯著掌心里的繡帕,早已分不清楚哪條繡帕究竟是誰送的,女人們又為何同時送上繡帕。
為了討好城主,各地商賈、大人物經常送上名貴大禮,城主收過奇珍異寶,古董字畫、武功秘籍、就是沒收過繡帕。
難不成這些繡帕暗藏玄機,里頭其實包著金子?
兩人認真的掂了掂繡帕的重量,卻發現里頭壓根兒什麼東西也沒有。
「城主,這些都只是尋常的繡帕,共是一十八條,該怎麼處理?」兩人捧著繡帕,恭敬的來到蒼衛宮的身邊。
蒼衛宮沒應聲,只是攤開拾起的繡帕,若有所思地盯著上頭的繡圖和繡紋。
兩人好奇的偷瞧了一眼。
「咦?上頭怎麼繡著兩只鴨子和兩根竹子?」其中一人困惑的搔著頭,悄聲問著伙伴,發覺繡帕上的繡圖實在不夠精致,不像是行家繡出來的。
「鴨子和竹竿?怎麼我瞧見的,卻是兩只野雁和兩根枯樹枝?」另一個人也相當困惑。
「是嗎?」
「等等,繡帕角落似乎還繡了一行字──」
兩人又偷瞧了一眼。
「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歐陽莊,席嫚嫚。」兩人異口同聲念出上頭的字,接著同時瞠大了眼。
喝!這不是示愛嗎?
兩人反應迅速,立即瞪向掌心里的繡帕,懷疑這一十八條繡帕也都繡上別有涵義的圖文,卻沒敢擅自攤開查證。
「城主,這些繡帕該不是──」
兩人不敢置信的望著蒼衛宮,總算明白那些女子為何會送繡帕了,原來繡帕里頭,竟然藏著這麼大的玄機!
那些江湖俠女什麼時候長了智慧,竟然懂得用這種方法示愛?
冰冷俊容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緩緩掃過附近幾家店鋪。
明白城主起了疑心,幾名店家全心虛的別開眼,同時不著痕跡的拿起竹篩,迅速蓋住鋪子上的繡帕,試圖湮滅證據。
「將繡帕全送到繡坊。」蒼衛宮收回目光,將手里繡帕交給兩人。
「繡坊?」兩人一愣。
「屆時自然會有人將繡帕領走。」他話中有話的說著,那口吻彷佛像是看透一切。
「呃……是。」兩人雖然不解其意,卻還是迅速領命離開。
邁開腳步之前,蒼衛宮回首朝繡坊的方向望去,眼底似乎閃過些什麼,最後仍是面無表情的轉過頭,朝城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