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愛你 第9章(1)

電話鈴聲響起,範學溫順手接起無線電話。

「喂?我是範學溫。」

「學溫,你現在有沒有空?」電話另一頭的張雪華根本沒空問候,一開口便著急地詢問範學溫有沒有空。

「岳母,我現在要送東西去給戚蘭。」範學溫溫聲招呼,手邊持續將溫熱的保鮮盒一一放入購物袋內。

「太好了,那你趕快去找她,戚蘭剛剛打電話來,說要我幫忙把她的那間房子處理掉,還說什麼下個月就要到高雄工作,可能就在那邊定居了。」張雪華急促說道。

「什麼?」範學溫全身一僵,瞬間停下所有動作。「為什麼會這麼突然?」

「我也不知道,她從小就是這種個性,什麼事都喜歡先斬後奏,從來都不會和別人先商量,我剛剛在電話里怎樣都說服不了她,你和她感情好,你快上樓去幫我勸她留下來。」

「我知道。」背起購物袋,他迅速拿起鑰匙,恨不得馬上沖出大門,誰知電話里卻又傳來聲音。

「學溫。」

「岳母,還有事嗎?」他停下腳步,忍住想要往外沖的沖動。

「你一定要留住她。」

***

當範學溫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外時,戚蘭立刻知道他是為了什麼而來。

母親的作風她很了解,既然遠水救不了近火,自然會派他出馬,只是她沒料到他會來得這麼快。

為了調適心情也為了避開他,她借口出差,住在飯店里整整三天,她以為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沒想到才見到他,心卻還是好痛。

「……你來了。」她打開大門,退開身子,讓他進屋。

不等大門關上,他劈頭就問︰「為什麼要走?」

「公司人事異動,我被派到高雄分公司當企劃經理,光榮升職。」她微微一笑,用輕松的口吻討論這個話題。

「為什麼不拒絕?」他繼續問,目光緊緊鎖住她。

「為什麼要拒絕?」她不答反問,臉上依舊是笑。「這是很好的機會,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為什麼不告訴我?」

「先把門關上吧。」她沒有回答,甚至轉身離開他的身邊,走向廚房。「其實我也有些話想要跟你談,既然你來了,那正好。」

他關上門,將購物袋迅速放在客廳桌上,也跟著她一塊兒走進廚房。

他看著她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紅茶,接著又從廚櫃里拿出兩只玻璃杯,慢條斯理的旋開瓶蓋,卻焦躁得無法保持沉默。

從她的背影,他無法透視她任何情緒,失去她的恐慌,讓他沖動的捉住她的左手,逼她轉身面對他。

「不要走。」他低頭鎖住她的目光。

「我想談的不是這個。」她表情微僵,試著將手抽回。

「但我想談。」他卻不放手。

「沒什麼好談的,我已經決定了。」她咬緊下唇,倔強的撇過頭。

怒氣在黑眸里浮現,他倏地跨步向前,將彼此的距離拉到最近,甚至捏起她的下巴,讓她連逃避的空間都沒有。

「為什麼一定要走?」他目光灼灼的又問了一次。

「我剛剛應該說過——」

「我不想听借口!」他大聲截斷她的話,神情再也不見絲毫溫和與從容。

「你從來不說和他的關系,也從來不說曾為了他上過廚藝教室,你這次要走,是不是也是因為他?」他質問著,再也壓抑不住滿腔的妒火。

他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羅朗。

為了挽回她,他每日每夜都在思考對策,而她卻再次出差離開了他,他心急如焚,甚至像個妒夫,成天胡思亂想她是否根本不是去出差,而是和羅朗在一塊兒?

好不容易盼到她回來,卻又听見這個消息。

「你……」戚蘭微微抽氣,顯然是被他的怒火給嚇到了。

「你打算和他結婚?」他卻繼續沉聲質問,一雙黑眸灼烈得就像是燃著滔天野火,就連周身的氣息也炙熱得灼人。

看著他陰鶩的臉龐,她的心跳不禁瞬間加快變亂,然而她卻無法確定這份心慌究竟是來自于他駭人的怒火,還是彼此太過親密的接觸。

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慌,她用力掙開他的執握,試圖推開他。

「這不關你的事!」

「當然有關!」他卻完全不為所動,甚至將手臂越過她身體兩側,撐在流理台上,將她困在自己懷里。「你的事通通與我有關!」

「你……到底在說什麼?」她睜大眼。「我是我,你是你,就算我們是朋友,我的事也跟你一點——」

「我愛你。」他沉聲且堅定的打斷她,再也無法隱藏心意。

他愛她,該死的愛慘了她,卻為了學捷娶了小櫻,從那天起,他的愛成了說不出口的秘密,即使在學捷和小櫻去世後,也無法公開真相,只能信守承諾,守護學捷和小櫻的愛情。

而如今他就要失去她,徹底的失去她,要他如何再保持沉默?

她重重一愣,怒容瞬間被濃濃的震驚給取代。

「我愛你。」他堅定重復,目光始終緊鎖著她。「從見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愛著你。」

「不可能……」她幾乎是虛弱的搖著頭,雖然听見他的告白,卻無法感受到絲毫喜悅,臉色反倒逐漸蒼白了起來。「你一定是在開玩笑……」他一定是在說謊,這不可能是真的。

「我愛你。」他卻再一次重復,無論眼神還是神情,都認真得讓人難以懷疑,接著他猝不及防地低下頭,深深的吻住她。

戚蘭重重一震,剎那間只感到自己所處的世界被毀滅了,她被迫墜入他灼熱的目光里,觸目所及只剩他深邃的眼,以及他的存在。

他的吻是那樣的狂烈,氣息是那樣的熾熱,甚至比夢境中還要令她顫栗,在他有力的懷抱下,她的神智開始脆弱,盤據在心頭的抵抗也漸漸的被征服,然而就在她情不自禁合眼的瞬間,他親吻相片的畫面卻忽然在腦海浮現。

她就像是被人無預警推入北極的冰雪中,瞬間凍醒了過來。

「不!」她用力推開他,臉上不見任何迷惘,只剩明顯的怒火。「你怎麼可以吻我?你這麼做對得起小櫻嗎?」她大聲嘶吼,甚至伸手狠狠揪住他的衣領。

「我不需要對得起她,因為從頭到尾,我從來就沒有愛過她。」她的拒絕,讓他深刻嘗到絕望的滋味,面對她的憤怒,他只覺得心灰意冷,甚至連解釋都顯得冷漠。

即使他開口說了愛,她卻沒有絲毫喜悅之情,只有濃濃的憤怒,以及責罵……

他的愛,似乎對她毫無意義。

「你說什麼?」她狠狠抽氣。

他扭動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弧,如她所願的重復答案。「我不愛她。」

戚蘭瞪著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他不愛小櫻,卻娶了她?他竟然說出這種話?他怎麼可以!

淚水沖上眼眶,她卻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祈求他能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讓她可以繼續相信他。

「那你當初為什麼要娶她?」她幾乎是顫抖的丟出問題。

沉默。

他看著她,始終沒有開口回答。

「說啊!」

「我無話可說——」

啪!響亮的巴掌瞬間在彼此間響起,替他的回答做出了句號。

賓燙的淚水自眼眶邊緣震落,她一臉蒼白的望著他漠然的臉龐,右手掌心就像是被火焚燒似的痛,她試著張開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整個人虛月兌無力的跪倒在地。

她打了他……她竟然打了他……

雖然打人的是她,但是她的心卻好痛好痛,她想說對不起,卻無法原諒他曾說過的話。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誰來告訴她,整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果他不愛小櫻,當初為什麼要娶小櫻?又為什麼要對她還有父母百般照顧?

他們看起來明明是那麼的幸福,明明是那麼的恩愛,她是多麼羨慕渴望他們之間的愛情,他卻在這個時候告訴她,他和小櫻之間根本沒有愛?

如果她隱藏傷痛,以伴娘身份參加的幸福婚禮是假的;如果她強顏歡笑,看著他挽著身穿白紗的小櫻,踏入新房是假的,那麼他此時此刻的告白,又算是什麼?

她怎麼能夠當真!

她已經分不清楚自己該相信什麼,又不該相信什麼,然而她卻深信,自己絕對是世上最沒資格責怪他的人。

如果他對小櫻的一切都只是在演戲,她不也是對著他和小櫻在演戲?

她一直掛著虛偽的面具,利用朋友和姻親的身份,不斷的享受著他的溫柔,甚至從沒停止渴望得到他的愛,她比他更卑鄙不堪,卻出手打了他——

她蜷曲起身體,抱膝將臉埋進雙腿間,無法抑止的放聲啜泣,在自我厭惡的同時,也承受著罪惡感的鞭笞,整顆心打得揪擰得幾乎破裂。

「對不起。」粗嗄的歉語很快在自己上頭落下,範學溫也跪到了地上,張開雙臂將她輕輕的擁入懷里。

「別哭,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我不好,所以別哭了。」听著她哭,他的心永遠比她還要難受。

然而听著他的歉語和安慰,戚蘭卻哭得更凶了。

她打了他,他卻反過來向她道歉,甚至安慰她,他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還對她如此溫柔?她寧願他對她生氣,對她嘶吼啊!

「雖然我無法給你任何解釋,但是請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他的溫柔依舊持續著,然而他聲音卻充滿了痛苦和乞求。「所以別走,別離開我。」

「不要……」她痛苦地搖頭,像是用盡全身力氣的推開他。「不要說了,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拜托請你離開。」

「戚蘭……」他還想說些什麼。

「請你離開。」她卻閉上眼,再次將頭埋進黑暗的世界,拒絕接受他更多的話語和擁抱。

而他,只能絕望的看著她,在她的面前听著她那一聲聲會割人的哭聲。

許久許久之後,才能順著她的要求,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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