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城市的一隅在黑幕中點亮迷幻的光線,播放震耳欲聾的音樂,讓精力旺盛的人們在燈紅酒綠中揮霍白天沒耗完的體力,享受夜生活的刺激。
明滅不定的燈光下,魏均瀚一身輕松打扮,穿著一件半敞的白襯衫加深色長褲,穿越一群熱舞交錯的人群,走過煙霧彌漫的吧台,來到以珠簾隔開的包廂里找到熟識的朋友,加入幾個男人們不定期的聚會。
點了杯酒,他和朋友還沒聊上幾句話,就瞥見舞池里有抹似曾相識的身影。
他眯起俊眸,緊盯著那個在眩目燈光下隨音樂擺動軀體,舞姿撩人的女人……
今晚陶蜜薔換了一頭亞麻色的鬈發,穿著一件細肩帶上衣和超短迷你裙,雖然還是化著一臉濃妝,但少了一身刻意突顯強烈視覺感的裝扮,她的容貌已經比較接近他之前在照片里看過的模樣,所以他幾乎一眼就認出她的身分,也更加確定她那天是經過一番精心打扮,存心搞砸那場相親的。
呵,真有趣。他微勾起唇,想她一定沒料到這樣反其道而行的舉動,反而讓他對她留下很深刻、很深刻的印象……
他啜飲一口剛送到的醇酒,望著她和另外兩個女人貼身熱舞,偶爾撩動長發,媚眼輕挑的性感神情,好像全身都帶著電流般魅力四射。
棒著一段距離,魏均瀚卻覺得自己好像能听到她發出的笑聲,感受到她身上的熱度,清楚地看到她臉上那朵媚人的笑靨,正綻放著狂野而誘人的艷,徹底攫獲他的目光。
「怎麼,看上哪個妞了?」朋友湊過來問道,瞧他兩眼發亮,一副瞧見獵物的眼神。
魏均瀚笑而不語,輕晃酒杯。
「我去打個招呼。」他把酒杯留下,走向那朵艷光四射的紅薔薇。
舞池中,陶蜜薔隨著重節拍的音樂擺動身體,盡其所能的搔首弄姿,擺出各種扭腰擺臀的舞姿,引來愈來愈多男人的圍觀注目和鼓噪……
「嗨。」魏均瀚提高音量跟她打招呼,風流倜儻的外表加上高人一等的身形佇立于人群中,霎時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尤其是受到周圍女生的青睞。
陶蜜薔往旁邊一看——臉色一沈,馬上認出那張上個星期在餐廳里對她「動手動腳」、還笑得很自然、很欠扁的「不要臉」!
哼,這個下流無恥的家伙居然還敢過來找她打招呼,臉皮真不是普通的厚!
她頭一撇,看了眼手表,繼續跳她的舞,理都不理他,跟這種人生氣都嫌浪費時間。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他不在乎她是否給他釘子踫,在眾人的注視及她漠然的反應下,還能泰然自若地跟她說話,近距離地欣賞她艷紅的臉蛋,將她的美斂進眼底。
她本來不想理他的,但不曉得為何一見到他那臉「白目」的笑容,就覺得牙癢癢的。
「是呀,算我倒霉,本來以為今晚已經夠衰了,沒想到還會遇到你。」她挑明罵他是個不祥之兆,覺得遇上他真是背上加背的噩運。
今晚她來這里只是幫朋友慶生的,但在猜拳連輸三把、玩游戲又大輸五局之下,只好願賭服輸,和兩個友人到舞池中來大跳十分鐘性感熱舞,取悅今晚的壽星。
走著瞧,等她生日的時候一定也要運用壽星的特權好好回整她們一頓不可,干脆叫她們跳月兌衣舞好了……
「你現在很倒霉嗎?!那遇上我正好,因為我是個很有福氣的人,跟我跳支舞,聊聊天,保證你消災解厄,心情大好。」他故作訝異,很熱心地牽起她的手。
音樂恰巧在此時告一段落,由喧囂的舞曲轉為輕柔的曲調……
「看吧,我就說我很幸運。」他笑道,這會兒連音樂都在幫他,讓他有機會與她共舞一曲,正所謂天時、地利、人——
「去你的幸運!要本小姐陪你跳舞、聊天?!慢慢等吧你。」這個家伙當她是舞女啊,還陪他跳舞、聊天咧!
她甩開他的手,使勁推開他,不管時間滿十分鐘了沒,掉頭就竄進重重人群,往友人的包廂走。
「喂,薔,我們還沒跳滿十分鐘耶。」
「對呀,你不是說願賭服輸嗎?」
兩個女生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追上去。
魏均瀚揚唇淺笑,望著她忿然離去的背影,依舊覺得她生氣的模樣美得很個性。
听她們的對話,她是因為和人打賭才上來跳舞的?
那他還真是幸運呀,一進來就有機會目睹她性感的舞姿……
她的美深深吸引著他,而她的刺非但沒嚇退他,反倒讓他有點被嗆得上癮,忍不住想再靠近她一些,探探她的反應,享受和她唇槍舌戰的刺激。
他帶著意猶未盡的笑容,也隨她們之後走回包廂……
陶蜜薔回到包廂里,很干脆地干了兩杯啤酒,以酒代罰,抵掉剩下的時間。
「你們玩,我先走了。」她拿起皮包和外套準備走人,被那個莫名其妙的家伙打壞心情,已經沒有玩下去的興致。
「你不是沒開車來?我送你回去吧。」一個男人追出珠簾外,大聲喊住她。
「不必,我自己叫車。」她揮揮手,瀟灑地離開。
陶蜜薔快步又穿越層層人群走向店門口,卻在經過吧台邊時突然頓下腳步,轉頭看著坐在高腳椅上的其中一個男人,退回兩步……
「先生,請問剛才是你伸手模我嗎?」她眯起眼問,剛才清楚地察覺到臀部被人模了兩把。
「你舞跳得好,也很翹。」那個喝得半醉的男人一臉色迷迷地笑道。
「我的舞跳得好不好並不重要,但我的可不能白白被模,如果你模我,我也要模回來才行喲。」她笑眯雙眼,嗲聲嗲氣地對他說。
「好啊,你想模哪里都行,多模兩下也沒問題。」那男人挺起喝撐的啤酒肚,用輕浮的態度朝旁邊的其他客人使了個眼色,做了個挺齷齪的表情。
「太好了,那我就模你兩下……」她笑咪咪地把手貼上他那張大臉——
啪、啪!正、反兩個大巴掌,她狠狠摑了那頭人面禽獸兩下。
「對不起喔,我的力氣一向很大,模人都很用力。」她望著他痛到飆淚的痛苦模樣,皺起眉,心疼起自己發紅的女敕手,也可惜了她昨天剛做好的水晶指甲。
「臭三八,你竟然打老子!」那男人捂著熱辣的雙頰,咒罵了一句。
「打你就打你,難道還要看時辰,挑個黃道吉日啊?」她也不示弱,在眾人的圍觀下大聲吼回去。
別看她身材縴細,一副嬌滴滴模樣,打起架來可是很剽悍的。
「賤貨!」他忿怒地沖向她想揪住她的頭發——
一道高大的身影迅速地擋在她身前,一手擒住對方粗壯的手腕,一手揪牢那男人的領口,將她護在身後,隔開一臂之外的距離。
「先生,別太沖動,我看你喝醉了。」魏均瀚勸對方坐下來冷靜冷靜,手里的力道卻強勁得讓人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那個臭三八動手打我。」他惡人告狀,聲明自己是受害者,臉上還印著兩個清晰可見的手印。
「是嗎?」魏均瀚掀了掀唇,扭著胳臂把他壓制在吧台上,撞翻了幾瓶酒。
「不過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汗毛,我保證你挨的不只是兩個巴掌而已。」他笑容可掬地告訴他,話中的狠勁及手下的力道卻充滿威嚇的意味。
雖然不太清楚這名男子和她之間因何事起了沖突,但听到他開口閉口地罵她,讓魏均瀚覺得很刺耳,非常不舒服。
「啊……」男子痛到哀嚎。
「依我看,大家各退一步,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怎麼樣?」他用很和善的語氣勸架,請男子就此收手,順道又將他的手臂往後扭了一點。
「好!好……我知道了。」男子痛得求饒,在手臂快被折斷的情況下,根本無力反抗魏均瀚的「建議」,更何況看他高頭大馬的,估計自己也沒多少勝算。
「謝謝合作。」他這才松手,任那名腿軟的男子癱坐在地上,再從皮夾里掏出幾張千元大鈔賠償店家的損失,然後轉身拉著陶蜜薔離開這家夜店。
「喂……」她壓根兒不想配合,卻被硬拉著穿過重重人牆,直到店門外才成功甩掉他的手。
「你拉著我干麼啦!」她揉著發疼的手腕,氣憤地質問他,半點都沒有要謝他剛才出手相助的意思。就算打起來,她也沒在怕的。
「送你回去,還是你要再找個地方跟我多喝幾杯?」他走近牆邊,兩手一撐,帥氣地笑著,用身材的優勢將她困在身前。
他和她的包廂相隔不遠,剛好听到她沒開車來,才想出來送她一程,沒想到卻看到她在吧台邊和人起了沖突,便連忙上前替她擋住那個想對她動手的醉漢。
「想找女人陪酒就到酒店去,別在這里擋我的路,來福。」她笑咪咪地拍拍他的俊臉,諷刺地要他「好狗不擋路」,別當只惡犬。
「來福?」他听得出她的話中帶刺,卻不明白「來福」的由來。
「是呀,你不是說你很有福氣嗎?還是要叫你的英文名字『Lucky』呢?」她沒忘了他自稱的幸運,于是替他取了這個通俗又好記的狗名,很適合他吧。
他愣了下,接下來的反應卻是放聲大笑,在心里為她的創意喝采。
「哈哈哈……你果然是個很特別的女人。」他撫著她的臉,笑倒在她的肩上,非但不覺得自己受辱,反而覺得她的頭腦靈敏,罵人不帶髒字技巧很高明,他欣賞她的與眾不同。
「特別你個頭,神經!」她推開他的頭,看著他狂笑不止的樣子,覺得這個男人一定有病,腦袋絕對不正常,才會被人罵他是條狗還笑得那麼開心。
他該不會瘋到以為她在夸獎他吧!
她盯著他,覺得還是離這個瘋子遠一點比較好,立刻掉頭走人。
「等等,我送你回去。」他停下笑聲,追上她的步伐。
「不必,我自己會攔計程車。」
「那你就把我的車當計程車好了,這邊。」他將她拉往另一個方向,力道大得很,教她沒得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