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也是,這下我們跳進淡水河也洗不清了。不過能有我這麼一個人見人愛的女朋友,你也不算吃虧呀,對不對?」她燦然一笑,見他說起話來心平氣和,似乎沒在生悶氣,她莫名地感到安心,還大大方方的拿兩人被誤會的關系來說笑,想逗他開心。
大概是因為不想欠他人情的關系,她希望在她搬走前兩人盡量處得愉快點,如果他因為被人誤會而不高興,她會覺得是自己拖累了他。
「人見人愛?」她還真敢講。他有趣地看著她,雖然心里的確覺得她俏皮可愛,但臉上卻故作懷疑,正因為察覺到自己的情感方向,而有了戲弄她的閑情逸致。
「沒錯,我的臉長得超有人緣的,連算命師也說過我是人氣、福氣兼具的好面相,不信你去問問這棟大樓有誰不愛我?」她愈說愈順口,看他一臉不相信的樣子,還自信地想把自己被夸獎過的好面相湊到他眼前讓他看個清楚,一不小心卻靠得太近,險些都要貼上他的臉。
剎那間,他們近距離的四目交接,她撞進一雙深如大海的眼里,感覺到近在咫尺的氣息,望著那張好像真的會讓人流口水的俊美臉孔,寧靜的空間突然變得有些曖昧,心口沒來由地快了幾拍……
「是啊,好像真是這樣。」他凝視著貼近眼前的俏麗容顏,輕輕拂開散落在她眼楮前的發絲,她雙頰上的腮紅竟也隨之加深,刷上更艷麗的色澤,令他向往的心更是為之一動。
「到……到了。」她瞥見開啟的電梯門,像是看到離開尷尬的逃生出口,趕緊走了出去,一路慌慌張張地開門沖進房里。
她困惑地撫著胸口,不明白自己怎會對那男人產生這樣的悸動。該不是因為听了鄰居的幾句話,她的腦子就出現錯亂的現象了吧?
哎呀!看來「人言可畏」這句話可不是在說假的。不過如果她不想在找到房子前就被那個男人轟出去,最好還是別再對他有這種「肖想」比較好,否則真怕她的床位不保。
★★★
棒幾天,溫振杰下班回到家里,立刻被客廳的混亂景象嚇了一跳,愣眼望著桌子上擺的一大盒喜餅與四處散落的餅干包裝和碎屑……
肇事者正抓著一包餅干用力一掰、一捏,再狠狠撕開——
「宋馨曼!你在干什麼?!」他難以克制自己的音量,因為從包裝袋里飛散出的餅干碎片就像射進他腦門里的飛刀一樣,令他血液逆流。
她抬頭望向他,眼神極為幽怨、憤慨,但只字不提,只仰頭把剩余的餅干倒進嘴巴里,再拆開另一個包裝,繼續嗑她的餅干。
「沒听到我在跟你說話嗎?」不理人是怎樣?這女人該不會中邪了吧!
他急急走到她身旁坐下,想弄清楚她現在是什麼狀況。
她依然故我,一袋接一袋的撕開包裝,猛把捶碎的餅干一塊塊往嘴里塞,塞得兩頰爆滿,丑得像只充氣的河豚……
「宋——」
「我現在心情很差,不要煩我!」她突然抬頭大吼,一張嘴便萬「屑」齊飛,把滿口的餅干都噴到他臉上。
他及時閉上眼皮,一張瀟灑的臉孔還是慘遭「毀容」,黏著細碎的餅干和杏仁片,成了大花臉……
「呸呸呸……宋馨曼你髒不髒啊!」他連忙抽幾張面紙擦掉一臉食物殘渣和滿身餅干屑。
「對不起!」她見到他的慘狀差點噎到,立即回復理智,連忙跟他道歉,幫著清理那張大花臉。
他瞪著她那張突然變無辜的小臉,以及她手里握著的「凶器」——
「這喜餅跟你有仇嗎?」還是她跟他有深仇大恨,所以要用這種「骯髒」的手段對付他!
「對,就是有仇。」她掐著手中的喜餅,怒火再度燃燒。
「別再亂噴口水了。」他無奈地閉上眼,擦掉她二度偷襲成功的口水。
「抱歉。」她捂住嘴,真歹勢。
「到底怎麼回事?」她和一盒喜餅結仇應該有原因吧。
她抽出喜帖給他看照片。
「你的前男友要跟別人結婚了?」很老套的悲劇,但他默默感謝那個沒眼光的男人。
她搖頭。「是那個女的。」
「你前女友要跟別人結婚了?!」很嚇人的慘劇!而且對他的情路相當不利,他想不出比這更恐怖的打擊!
「不是啦!她是一個已經成為過去式的朋友……」她解釋自己過去曾經很照顧這個叫藍慧雯的好友,有什麼好吃好玩的都會算她一份,就像對待自己妹妹一樣。
有陣子藍慧雯因為花錢花太凶而付不出房租,宋馨曼還很好心地收留她,免費供吃供住,教她要有理財觀念。結果藍慧雯後來居然恩將仇報,跟宋馨曼當時交往的男友看對了眼,兩人趁她忙于工作的時候偷偷幽會,甚至在她的住處亂搞,被宋馨曼當場撞見卻不覺得慚愧、丟臉,至今連一句道歉都沒有。
「現在她要結婚還有臉寄帖子來給我耶!你說氣不氣人?」她怒不可遏地戳著照片里那個修片修很大的新娘,一想到三年前被友情和愛情同時背叛的痛苦還是憤恨難平。
要不是這帖子和喜餅都是用寄的,她可能會當場拿餅盒K藍慧雯幾下泄忿!
「打人是犯法的。」他暗自松口氣,冷靜地提醒她別干傻事,瞧她心里的犯意全寫在那張氣呼呼的圓臉上了。
雖然他也同情她被騙又被甩的遭遇,不過有一部分還是要怪她自己把人性想得太美好,對朋友太沒戒心,自以為好意地對朋友掏心掏肺又掏錢,偏偏這世上忘恩負義的人還真不少,那個女人只拐走她的男人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反正會背叛她的情人也沒什麼好留戀的。
下一個男人會更好,他就是那個男人,只要她睜大眼楮——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她瞪大雙眼,驚呼他的神準,覺得他怎麼每次都能料中她想開扁的意圖。
「因為我有腦袋。」他帥氣又不失真地回答,看她一臉愣住的表情還挺逗趣的,可惜她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否則他就可以直接省略不知該如何告白的苦惱了。
「嘖!腦袋我也有。」別以為她听不出來他在拐著彎罵她沒腦。
有也要拿出來用才行。他看著她「猙獰」的面孔,不認為她現在有在用腦子處理這顆紅色炸彈,反倒先被自己的情緒轟得失了理智,還殃及他的客廳。
「不要理她,她拿這些給你就是存心要氣你的。」他把喜帖扔到桌上,要她別正中對方下懷,那女人寄這些東西來給她無疑是想刺激她,知道她一定會因此而發怒。
「所以我才更生氣啊!」她也明白對方的企圖,所以更覺得那女人很過分!
她立眉嗔目地瞪著那張喜帖,實在無法心如止水地面對對方無恥又厚臉皮的挑釁。
「你該不會想要去喝她的喜酒吧?」他好像真的愈來愈了她了,不過他一點也不欣賞她這種自討苦吃的興趣。
「有何不可。」對方都下「戰帖」了,她豈能當只縮頭烏龜?
「那又得多損失一個紅包,得不償失。」他勸她不要意氣用事地拿自己辛苦賺來的錢去贊助仇人的婚禮,到時候八成還會被氣得七竅生煙,更劃不來。
「我偏要去看她嫁得有多好,竟然還特地寄喜帖來跟我炫耀,以為我不敢去啊!」她目光如炬,決定挺身應戰,為自己爭口氣,讓那個女人知道她也不是好欺負的。
「你去了又能怎麼樣?對她來說也不痛不癢。」他一心想勸退她,不想看到心儀的女人跑去自投羅網。
「那可不一定。」她打死不退,脾氣拗起來像頭牛。
「隨便你,腿長在你身上。」他愈說愈火,見她一副準備要去找人單挑的樣子,氣惱地不想再管這個屢勸不听的女人。
照他看來她這種外強中干的個性去了恐怕凶多吉少,只有被人修理的分,所以才叫她別自己送上門去讓人糟蹋,結果這女人的腦袋根本灌了水泥!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蠢!
宋馨曼瞅著他一臉不悅的冷表情,當他的火氣是來自于方才被她「突擊」的意外,而非對她的關心,更不可能聯想到愛情。
不過看著他那張怒形于色的冷臉,她突然靈機一動——
「那個……你那天有沒有空?」她指著喜帖上的日期問他,眼看就是這個月底,開戰在即呀!
「干麼?」他防備地問,嗅到一股餿主意的味道。
「陪我一起去好不好?」她眨著亮晶晶的眼楮,笑得好甜美,像洋女圭女圭一樣可愛……
「門兒都沒有。你不是膽子很大,何必要人陪?」他譏諷她自以為是的膽識,自己都不想讓她去參加婚宴了,怎麼可能還陪她一起去受氣,看她平白讓人消遣一頓。
「陪我去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她想如果多個人也可以壯壯聲勢,而且他長得高大威武,又有一張冷颼颼的撲克臉,看起來氣勢驚人,不說話也很有嚇阻作用,是面對敵人的最佳護身符。
「別把我扯進這種無聊的事情里,快把這里收干淨。」他起身拍拍衣服,拒絕蹚這灘渾水,助長她這個花錢找氣受的蠢決定。
「你很沒義氣耶。」她嘟起嘴埋怨他不夠意思,好歹他們住在一起那麼久,也算有點交情,這點小忙他都不肯幫喔。
「義氣填不飽肚子。」他逕自走向臥房,急著換掉這一身髒衣服。
「那我請你吃飯?」她不死心地追問,里頭傳來一聲吼——
「快整理!」
顯然義氣沒他現在的火氣大,她還是識相點,別跟屋主下戰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