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似無情 外傳 流水似無情 三

也許是因為思念過度,心神不寧的蕭冰摯擺月兌煩人的大夫,策馬前來。

前一刻蕭冰摯還因策馬狂奔氣喘不已,這一刻他卻像被繩子勒住脖子,氣出不來也進不去,胸口就快要漲爆開來。

「對不起……我馬上走……」

曇見他竟要轉身離去,用盡氣力喊道︰「蕭冰摯殺了他!」

「你們……不是……」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蕭冰摯雙目爆瞪,箭步沖上去揮掌打開床邊的人,擋在曇身前朝那腰帶半解之人嘶聲大吼,「該死的,你竟敢,你竟敢,我殺了你!」

盛怒下的蕭冰摯痛下殺手,雙掌進發接連揮出七八掌。阿瓖才險險避開正面的攻擊,一股冷烈的掌風便從背後襲來。蕭冰摯側身翻躍從後堵住他的退路,實實的三掌打在他背脊,只听三聲空空悶響內髒似乎也被震碎了。

阿瓖方才的瘋癲已被三掌打醒,悔恨得無以復加,一時只覺得萬死也難謝罪,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後毫不遲疑地舉掌擊向天靈蓋。

蕭冰摯看穿他的意圖,比他更快橫掃一腿將他遠遠踢出門外,「滾——!」並非善心饒過他,殺他不在一時,當務之急是要救……月兌下外衫蓋住曇的身體,兩指在他前胸一點解開他的穴道,急忙問道︰「他可傷了你?」傷了哪里,為何流這麼多汗。

曇沒有抬眼看他,僅是用手指著身後發出重重的喘息聲,「替我……清洗干淨。」

「清洗?」蕭冰摯拉開外衫,目光從光潔後背沿下,不敢直視,僅是用余光瞥見臀丘上沾有一些淡青色的東西……克制住顫抖伸手輕輕掰開,穴口周圍涂滿的青色像是藥膏,微開的穴縫里夾著更多。

「快去溪邊!」

穴縫隨著怒吼緊縮消失又重現出來,蕭冰摯只覺心髒也跟著緊縮脹開。用外衫包住他橫抱起來,出了屋子按他所指的方向施展輕功來到一處溪水邊。

「你忍著點兒。」蕭冰摯抱著懷里人一起蹚進溪水里,蹲一手環住他的腰讓他伏趴在肩上,一手蘸著水為他清洗。

曇抓緊他的肩胛極力忍住後庭的婬癢,手指伸入時他再難仰制,發出一聲細碎的申吟,似痛苦又似愉悅。蕭冰摯亦是滿頭大汗氣息紊亂,還有什麼能比得上這活兒折磨人。兩根手指在火熱的甬道里掏搗,無奈媚藥早已滲入腸壁,這麼做非但不起作用還使得曇愈加難受,欲火燒得他渾身發疼,前端因後穴的刺激變得昂揚挺硬,已溢出了幾絲透亮。

「停……住手!」

突然的推打,蕭冰摯沒穩住腳後仰倒坐在水里。曇隨之倒下撲進他懷里,感覺一根鐵硬的東西戳在小骯吃了一驚,抓起他的頭發憤恨地盯著他。蕭冰摯將頭偏開,不敢去看他。

憤恨很快從曇眼里消失,松開手道︰「上去。」

溪邊,曇將蕭冰摯的外衫鋪在地上,而後伏在上面分開雙腿、閉上眼楮。

「蕭冰摯,今日之事,他日你若向人提起,或是我听到一個字,我定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蕭冰摯想拒絕,可豈能拒絕得了。赤身貼上曇的那一刻他幾乎要瘋掉,甚至以為自己會血脈爆裂而死。

佔有他,那是夢里也不敢奢望的。只求能跟在他身邊,看著他的紫衣,嗅著他的味道,一生足矣。

曇的身體比剛才更為滾燙,熱並非是全因媚藥,那雙手每撫過一寸便有一把火燒進體內,燒得他氣血翻江倒海。「你……手上……有什麼?」無力地拉起那雙手,攤開掌心里什麼也沒有。「怎麼會……」在這之前那個賤奴也踫了他的身體,可他並沒有感到一絲熱度。

「啊炳……你……快些……」里外夾擊的熱度燒盡了曇的意識,顧不得羞恥再次主動撐大雙腿。

蕭冰摯閉上眼,搖頭甩掉鼻尖的汗滴,睜開眼,舉高他的腿……

曇,終是不敢叫出口。

注入體內的熾熱燒斷了曇最後一根弦,他忘情地喊叫著,擺動腰身迎合身後每一次貫穿。

體內有太多的熱氣,多得要從身體的每一處宣泄而出,多得不斷從眼眶涌出……

泛紫的指甲扎進寬闊的後背用力撕抓,這個人,為何是這個人……不僅是媚藥,不是媚藥……

阿瓖,那賤奴說的話……只要和他有關的人都能踫,甚至連那低賤的廝也能……因為那個人,他竟是如此卑賤麼?

蕭冰摯身體欲火正旺心卻如墜冰窟,身下的人說什麼他听不清,只看清那雙唇間吞出的三個字,魏無雙……

一聲低吼,曇繃直了身體……魏無雙,此生注定擺月兌不了你嗎?

***

蕭冰摯在紫曇軒外徘徊了三日,第三日的午時曇從里走了出來。蕭冰摯遠遠看著他不敢靠近,他也在看蕭冰摯,只有一眼,無嗔無恨,僅是因蕭冰摯落入他的眼界。哪怕是恨他入骨也好,哪怕是刻意忽視也好……發生過的事豈能當作沒有發生,抹殺不了啊!

又過三日,阿瓖被押往刑場斬首示眾,罪名是刺殺鎮北王爺。眾人皆道這是輕罰了他,王爺應該用五毒掌把這犯上殺主的賤奴給溶了。只有蕭冰摯知道,這才是對阿瓖最殘忍的懲罰。他想死在將軍手里,死也要看著將軍死去。曇卻不如他的意,將他的命交那劊子手,大刀砍下人頭落地讓他死也死得灰頭土臉,死也別想再見到他的將軍一面。

行刑那日蕭冰摯從藏嬌樓出來,正好遇上押送死囚的隊伍。大概是酒喝多了女人玩久了,頭腦不清的他竟擋在囚車面前拔出長劍叫嚷著放人,兩百來人將他團團圍住,他發了瘋似的揮劍砍殺傷了一半的人毀了囚車把阿瓖救走,帶到靠近白雲城的一座破神廟。

「往西走十里便是白雲城,你到了那里自會安全。」

阿瓖踢開他扔來的銀兩,冷笑道︰「你們中原有句話,貓哭耗子假慈悲,不知我用得對不對?」

蕭冰摯彎腰撿起錢袋揣進懷里,轉身走出神廟,「你是耗子,我卻不見得是貓,是只狗吧……」

「將軍……」見門口出現的人阿瓖輕喚了一聲,污穢的臉染上興奮之色。

曇對他視而不見,只眯眼望著蕭冰摯。蕭冰摯被逼得一步一步退回神廟,直到後背撞上斷裂的柱頭。

「你,找死。」

蕭冰摯笑了,很好,總算正眼瞧他了,眼里總算有恨有怒了。「我找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早該殺了我。」酒還未醒,所以他才膽大妄為胡言亂語。

「想死,我便成全你!」紫色在蕭冰摯眼前晃了一晃,只覺腰間微有動靜,低頭看劍已被奪去。長劍扔到了阿瓖面前,冰冷的聲音道︰「殺了他。」

「是,將軍。」

蕭冰摯沒有想過還手,避開阿瓖的攻擊也只是為了看清紫衣人此刻的表情,看他是否真要痛下殺手。

「你以為我殺你不得?」曇被他淡定的樣子激怒,右掌翻起涌現紫氣。

難得的心有靈犀,蕭冰摯笑意更深,死而無憾了。半合眼等待他的掌心貼上胸膛,眼下卻見一道人影擋在身前…………

阿瓖如願以償地死在了將軍手中。蕭冰摯後悔劫了囚車,這個人臨到死也沒有一句好話。

今日我死你活,是我的善終,你卻未必……

***

苞在曇身邊的換了別的人,不再是副將阿瓖和中原人蕭冰摯。這以後的兩個月蕭冰摯在王府里無所事事,不在樹上睡覺的時候便幫丫頭們搬搬東西,幫無力的老頭們劈劈柴火。他在王府的身份是什麼誰也不清楚,非王爺的侍衛也非王府的下人,就是個專吃閑飯無事勞作的人,卻沒人敢說他不是。那日新晉升為王爺貼身侍衛的青年說了一句,王爺該把這以下犯上的中原人趕出王府。王爺嫌青年在耳邊聒噪,當下抬手廢了他,另找了一人頂替。

烈日當頭,這日蕭冰摯在樹上睡不著便想回屋睡涼席。經過紫曇軒見一人行色匆匆手拿一封書信進了鎮北王爺住處,蕭冰摯沒多想馬上跟隨他進去,然後閉息蹲在窗邊偷听屋里的動靜,懂事的丫頭遠遠見了也沒伸張。

內力深厚的他能听清里面的一字一句,那封信是……

老爺來了南涼?!

蕭冰摯壓下震驚接著听下去。從屋里人的談話中得知,和信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塊玉飾……

能證實老爺身份的,莫非是那塊「魏王血玉」?

送信的下人退出來,只听曇低聲自語,「要我去見他麼……」

蕭冰摯倚著牆冷靜下來細細思量。老爺在桃花塢安頓不久,身負的傷沒有三年五載不可能痊愈,七位主子不會讓他奔波至此。雖不知海曇與五主子的過節,但老爺說過只要五主子開口他便饒不得海曇,想來再不會與海曇相見。再者,老爺便是來南涼也不會不告知他……其中必定有詐!

***

「讓開!」紫衣人雙目微斂,臉泛暴氣。

蕭冰摯不為所動,伸出手道︰「把信和魏王血玉給我。」

紫衣人頷骨咬動,電光火石之間泛紫的右手掌直取蕭冰摯胸口。蕭冰摯卻是雙腿定住紋絲不動,掌心貼上他胸口的當下一股熾熱的真氣從他胸前進出,勢頭之猛烈強勁將紫衣人彈開數尺。

曇穩住身形左手握住火辣的右手掌驚詫不已。又是這一招!魏無雙、楚御九傷他的便是這一招,赤煉門最上層的武功「焰雪」,凡是被這一武功所傷之人傷處如熱油澆潑一般,而體內則是徹骨的寒冰,那種煎熬就如同時身出熾焰與寒雪兩個極端中,故此得名。

蕭冰摯僅是初學了些皮毛,方才的貿然妄為使得他心脈受損控制不住翻涌的氣血,幾股熱流在丹田處亂竄眼看就要倒下,可他絕不能倒下!震開曇的同時蕭冰摯從他手中搶去了信和魏王血玉,信上的字跡確像老爺的,魏王血玉看來也不假,或許老爺也會認為它是真的,不過蕭冰摯認得出,血玉是假的!

真正的血玉在光亮處仔細瞧會發現其上有兩點印子,那是六主子咬的牙印。六主子曾以為血玉是另一種能做藥引的玉石,所以用牙齒試血玉的質地軟硬,因咬得太過用力傷了自己弄得滿嘴是血。不知情的老爺還為此震怒了三天,要捉拿凶手處以凌遲。知道真相的只有他和心如,不過他被毒啞了半月,而後也沒敢說。

「血玉是假的,信也不是老爺寫的。」信上寫著,要曇獨身一人前往鎮北王府西邊的獵場。

「拿來!」曇見過血玉又識得魏無雙的字跡,深信不疑的他豈會信蕭冰摯的話。

若說前幾回曇有殺意,那也並非真要殺蕭冰摯,這一回卻不止是殺意,憤怒使得他殺心暴起。負傷的蕭冰摯閃開了一掌,再難避開下一擊,他該慶幸曇旋身右轉打出的不是五毒掌。

「不準去!」蕭冰摯死死抱住紫衣人不放,肚月復承受著他手肘的重擊,擊打的聲音一下比一下悶響,濃濃的腥血咽下一半吐出一半,有幾絲滴在紫衣人的肩上。

見衣衫的幾絲血曇低喝一聲,運起十成十的內力將蕭冰摯震出一丈外。蕭冰摯摔下地咳出幾口黑血再難起身,眼睜睜看著紫色的身影模糊消失,卻是喚不出一個字……

他的傷已經好了七八分,不會有事,那些人傷不了他的……

信中字跡與老爺的難辨真假,血玉更是巧奪天工足以亂真,能做到這種地步的定是與老爺親近的人……五主子!

錯不了,是五主子。秦府主子要殺的人就如閻王要收的人,任誰也逃不了!

幾番掙扎起身,掏出隨身帶的一個瓷瓶,里面裝的是六主子贈予的五顆凝神丹,蕭冰摯毫不遲疑仰頭吞下兩顆……

一顆凝神丹可以令人內力倍增但只能維持半炷香,一炷香的時間正好夠蕭冰摯趕往西邊獵場。不出所料,圍住海曇的人他認得,那是靖康候爺的影子護衛。除了數十個影子護衛,獵場還有近千名身穿獵裝手持弓弩的南涼士兵,他們並非南涼人,肩頭的掛飾歪七扭八,南涼人不會這般穿衣。不愧是靖康侯爺的人,上千人竟能悄無聲息的進入南涼鎮北王爺的地兒。

「尊侯爺之命,一炷香之內取你性命,無論你生或死,前仇舊事就此罷了。」為首的人向蕭冰摯拱手行禮,示意他退到一旁。

蕭冰摯搖頭,服下最後三顆凝神丹。罷了,再救他一回,黃泉路上走也走得安心。

靖康侯爺的影子護衛若是江湖草莽,那在武林中必定有一番地位,絕非酒囊之物。蕭冰摯和曇被這二十一人圍住,加之獵場千名百步穿楊的弓弩好手,他們縱是拼盡全力也難以全身而退。

數十人激烈死斗,千名士兵舉箭齊發,箭雨透過短暫的空擋直指中間兩人。鋒利的箭尖時有劃破影子護衛的外衫,卻不見一絲紅,他們游走其間沉著制敵絲毫不擔心會被利箭所傷。也虧得有這等精兵良將,靖康侯爺才會在朝廷里朝廷外有恃無恐。

蕭冰摯身中幾箭呢?四箭,不,是五箭。有兩只白翎箭同時穿過他的左肩窩,若非他閃躲及時這箭便會射中他的氣舍。半炷香過去,曇除掉了五個影子護衛,手臂被劃出兩道口子微現淺淺的紅。刀也好箭也罷,蕭冰摯絕不讓它們近紫衣人的身,手中的劍不夠快便用手去擋,手不夠還有胸膛後背,能為他做的也只有擋這刀挨這箭,亦是最後為他做的。

嗖,嗖,嗖……白翎長箭劃破空氣,一連七箭從同一方射向曇,月復背受敵的他躲開三支,內力震斷一支,而後三支再難避開,眼看就要……

「啊——!」那瘋子一般的人仰頭嘶叫,將刺中他的人撞飛出去,胸前插著五尺長劍飛撲向紫衣人……三支長箭沒入他的後背穿透胸肺,還剩兩尺留在背後。

蕭冰摯突然想起老爺曾帶他去戲園子看的大戲,那幾個出征的將軍便像他這樣,前佩劍後背槍,那模樣著實好笑。

迎頭的這一刀無論如何也要受下了,近在咫尺的紫衣人沒有救他的意思。是啊,多這一刀不多,少這一刀閻王也不會留他到五更……

短促的笛聲響起,刀口貼在蕭冰摯的腦門,一縷濕轆轆的頭發落地。

一炷香燃盡!

為首的人給了個眼神示意那人收刀回鞘,而後轉向曇道︰「取不了你的性命是我等無用,從今日起你與侯爺再無前仇舊怨。告辭!」拱手一拜,揮手,千人收回弓弩撤離獵場,正如來時那樣悄聲悄息。

曇未加阻攔,並非畏懼這干人,絆住他腳步的是地上的血衣人。

三顆凝神丹的藥效還剩下半炷香,蕭冰摯還能起身,他卻是伏躺在地上臉面朝下不願看紫衣人。只怕看了會舍不得,半炷香之後閻王的牛鬼蛇神就要將他帶走,半炷香哪夠啊。舍不得,而他已無力氣和那牛鬼蛇神再斗上一斗,真希望六主子能多給他幾凝神丹,一顆也好,再多半炷香也好……

「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冷冷的聲音傳來,僅是這聲音就已威懾人心。「也可說年少出英雄?中原人可是這麼說的?」

曇未看女人一眼,逕自走到蕭冰摯跟前,彎腰伸出手……

「只可惜,是個死人了。」女人惋惜道。

蕭冰掣挪了挪身體,躲開那只異常白皙的手。

「你到此為何?」曇縮回手站直腰,冷眼看著女人和她身後的百千人馬。

「听下奴來報這邊鬧騰著,便來瞧一瞧,真是精彩呢。」

側頭看清來人的臉,蕭冰摯鼓大了眼楮,大主子!

不對,這聲音,這人的身形比大主子矮小不少……是個女人!

「既然就快是個死人,王爺大方送給我如何?」女人笑問。

曇並不理會,再次向地上的人伸出手……

「我這有一種藥,可助‘他’恢復武功,其功效連紫果也未及其一半。」

手停在半途。

「與王爺交換此人如何?」

手縮回,冷道︰「你要一個死人做什麼?」

「我要把他做成藥人。」女人又向蕭冰摯靠近幾步,俯視其滿意地點頭,「不愧是秦府的人,‘他’的一個小廝武功也這般不凡。」

「藥人?」曇訕笑。

「王爺可知宮中新來的煉藥師,以他的神通,煉制藥人也無需用孩童喂藥而成。便是他這樣年歲的人,亦能讓他成為乖乖听我話的……」絕色容顏勾起一抹令人戰栗的笑,「絕頂殺手。」

「我答應……」蕭冰摯雙手撐地,躍起一個翻身仰面躺倒,喘息著道︰「我給你……做藥人……交換藥……」

傍老爺……

曇手握琉璃藥瓶最後看了一眼滿身插箭的血衣人,轉身策馬而去。

蕭冰摯一直睜著眼,直到耳邊的馬蹄聲消失。由他來說就好,是他想換藥給老爺,是他要報答老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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