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對方回答,鐘心瑜切斷通話,飛快從衣櫃里抓來洋裝套上,管不了自己還是素顏,一心只想立刻飛奔到情郎身邊。
「嗨!」
她拎起皮包,門一開,那個說待在家等著美人獻吻的男人,居然站在那對她綻放迷人微笑。
她沒多想,皮包一扔,直接來個「惡羊撲虎」,跳到元以倫身上,狠狠吻住那張竟敢扯謊騙人的唇。
沒想到會被人「霸王硬上弓」,元以倫愣了會兒才趕忙抱穩這像無尾熊攀上來的女人,任她將他的唇當成食物,一下啃、一下咬,然後又不舍地輕舌忝,嘆息地輾轉吮吻。
元以倫結實有力的雙臂抱緊她,進入屋內,長腿一勾將門關上,奪回主控權、加深這個吻,滑溜的舌尖放肆地探入她唇內,迷得她暈暈眩眩,和他一起倒向狹小的單人床上。
「看來剛剛在夜市真的沒喂飽你。」元以倫戲謔地問︰「請問我的嘴滋味如何?好吃嗎?」
「嗯,還不錯,加點蜂蜜更美味。」
鐘心瑜有些得意地看著那雙被自己吻得紅腫的唇,滿意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和自己一樣狂亂,眼神和自己一樣飽含濃烈,證明自己也有讓他失控的魅力。
「加蜂蜜?敢情是把我當甜點了?」他微笑淺啄她嫣紅唇瓣。「看見我那麼開心?」
「嗯。」她以指月復撫過他挺秀的眉峰,嘴角始終翹如弦月。「和看見聖誕老公公一樣開心。」
「我可沒扛著一袋禮物。」
「你就是最好的禮物。」
「意思是要我把自己當禮物獻上?」他抱著她翻身,換她居于上方,促狹地說︰「來吧,你想怎麼蹂躪我都行。」
姿勢的轉換,終于讓鐘心瑜察覺身下男人對自己火熱的。
「怎麼了?」元以倫立刻感覺到她嬌軀緊繃,猜測地問︰「你還是處女?」
「你在意?」她不答反問。
他微笑搖頭。「一點也不在意。只不過你如果是,我得先提醒你,第一次會有點痛。當然,我一定會盡量溫柔——」
「我答應過我阿嬤——」鐘心瑜脹紅臉,搶著說︰「不可以像隔壁的欣欣姊,孩子都生了還不結婚,讓她丟臉。」
「明白,我會做好防護措施,不會讓你意外中獎。」
他變魔術似地拿出,畢竟他可是比女方更怕忽然冒出一顆受精卵,危害他如魚得水的單身生活。
鐘心瑜從他身上下來,跪坐在一旁,咬唇盯著那盒看了又看。
「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他有耐心地按兵不動。
「你愛上我了嗎?」她眸中有著殷切期盼。「我愛你,所以希望你想抱我是因為愛我、非我不可,而不是純粹想發泄,只是因為我剛好就在你身邊。」
她停頓片刻,望著他羞澀一笑。「我認為自己是個好女人,應該值得被好好對待,擁有兩情相悅的回憶……不然,你騙我也好。」
如果說剛剛的元以倫是整兵待發,那麼現在的他可以說是已經兵敗如山倒。
鐘心瑜的熱情奔放讓他誤解她是玩得起的女人,現在看來,她只是表面熱情,骨子里說不定還是會為亡夫守貞到死的傳統婦女。
踫上這種類型,他向來立刻閃人,就怕對方將他當成生命中的唯一,死纏到老,想起來就讓人毛骨悚然。
但是此時此刻,凝望她交錯著緊張、徨旁又因愛他而痛苦,還要堅強微笑的美麗臉龐,他有著不舍與憐愛,沒有半點想奪門而逃的沖動。
「知道嗎?男女之間最怕的就是讓對方看穿自己的底牌,那樣對方就能予取予求,而你也注定是輸家。」
他坐起身,愛憐地將她微帶濕氣的柔順長發撥至耳後,露出透著淡淡粉紅的小巧耳朵。
「你不只掀了底牌,還把手中好牌盡數送上,不怕我贏了牌就走人?我那麼努力經營『花名』,應該不至于讓人誤解我是個好男人。像我這種男人,就算女人獻上初夜,我們也不會對她另眼相看,更不會因此愛上她,明白嗎?」
「我沒想過——」她倏地噤聲,無法否認心底或許真懷有那麼一絲希冀。
「有一點你說的對,你是個好女人,應該值得被好好對待,所以我不想說謊拐你上床。」
鐘心瑜火熱的心驟然結凍。
這句話等于承認,他並不愛她。
「不過,我想要你不是因為你正好在我身邊,而是此時、此刻,我想要的就是你,其他人都無法取代。」
「真的?」希望之火又冒出微光。
「嗯,我喜歡你,或許是目前所有女性友人中最喜歡的,但說到愛——老實說,我自己也不確定。」
「不確定?」
「因為我沒愛過。」他不介意說出實情。「我這個人理性勝過感性,不容易動情,誠如你听過的傳聞,我的女性友人的確不少,其中也不乏純粹各取所需的伴,但是讓我動心、願意舍棄其他女人和她正常交往的對象,到目前為止從來沒有過。」
鐘心瑜十分詫異,這男人的眼光到底高到何等境界?連女朋友都挑成這樣,能當他老婆的不就得是才貌雙全的絕世美人?
在他眼中,她是否太自不量力?
不,他剛剛說了,雖然不清楚愛不愛,目前最喜歡的是她沒錯。
所以,或許他不是眼光高,只是一直遇不到真心契合的對象,她還是有希望,不該打擊自己的自信。
「今天就到這里,明天一早要開會,我也該回去了。」
看他真的毫不留戀地下床、整理儀容,鐘心瑜正在想他是不是因為她的拒絕而生氣?該不該留人?就這麼讓他回去到底對不對?元以倫忽又俯身,在她頰畔一吻。
「不送我到門口?」
鐘心瑜怔怔望著他上揚的唇角,和往常一樣溫柔迷人的眸光,沒有一絲氣怒或冷意。
她放了心,扶著他伸出的厚實大掌下床,一路送他到大門,不舍地再緊緊擁抱他一會兒才放手。
「明天見。」
她道別,小指卻還緊緊勾著他小指,難分難舍。
「明天見。」
他稍稍使力便抱得軟玉溫香,再給她一個臨別的晚安吻才放手,離開她租住的小套房。
她踮起腳從窗口往下看,直到再也看不見元以倫開的銀色房車,才甘心地拉下窗簾,回到單人床上。
「真的走了……」
她坐在床沿,手撫著凌亂被單。平時總嫌稍窄的單人床,此刻看來竟然大到讓人覺得孤單。
不過,她有些高興。
元以倫可以騙她來換取一夜風流,卻選擇對她實話實說,他或許花心,倒不失為一位紳士。
他並非像傳聞中的來者不拒,將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他只是有他的游戲規則,並且對所有人坦誠以告,大家合則來、不合則去,誰也不欠誰、不玩誰。
所以現在問題是,她這個愛情初級生,玩得起這最高階的愛情游戲嗎?
下回再擦槍走火,在信念與愛情之間,她又該如何取舍?
「鈴——」
手機鈴聲適時打斷鐘心瑜往死胡同鑽去的思緒,她在桌上找到自己忘了關的手機,看了下來電顯示,居然是離開不久的元以倫。
「喂?」她立刻開心接听。
「是我。」听出她語氣中的愉悅,元以倫嘴角也跟著上揚。「怎麼還不關機睡覺?」
「忘了。」她甜笑道︰「幸好忘記,不然就漏接你的電話。有事嗎?」
「嗯,我在車上想了一會兒,有了決定。也許你不太樂意,不過為了我們雙方好,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幣在鐘心瑜嘴角的甜笑隱去,這句話怎麼听,都像是在為分手鋪梗。
她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她還在「試追」階段,連女朋友都稱不上,要說分手都牽強,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為自己保住僅剩的尊嚴,忍住不開口懇求他了。
「好,不管什麼事,我都答應。」
她忍著心酸。大不了明天開始立志當敗犬女王,二十四小時都用工作填滿,讓自己連一秒想他的空閑都沒有。
可是……
他是她上司,不必想,天天都能見到那張讓她心動又心痛的俊顏——
「什麼都答應?不怕我把你拐去賣?」不同于她的傷心,元以倫的聲音听來十分愉悅。「既然你願意,明天一早把辭呈交到我桌上。我們不適合在同一個工作場合,我礙于人情壓力暫時不能離開,所以你委屈一點,另找工作——我手機快沒電了,就這樣,明天見。」
他交代完畢便結束通話,鐘心瑜拿著手機,遲遲無法從震驚中回神。
「明天一早把辭呈交到我桌上。我們不適合在同一個工作場合。」
是,分手的戀人在同一個工作場合,的確尷尬,可是有必要急到要她明天立刻辭職嗎?
臨別前的難分難舍,難道只是她一個人的錯覺?
「我喜歡你,或許是目前所有女性友人中最喜歡的。」
既然是最喜歡的,為什麼他能如此輕易放棄,不給她更多機會證明自己值得他去愛、去珍惜?
因為自己在他面前掀了所有底牌,他評估認為沒有繼續讓她「試追」的必要,所以快刀斬亂麻,完全不顧她的心情,徹底將她排除在女友名單之外?
那麼,之前的甜言蜜語、濃情密意,又算什麼?
好失望……
三個月來傾盡全力的追求與真心,就在他輕快又理智的話語中灰飛煙滅。
直到最後,她都捉不定這個謎樣男人,連讓他決心放棄自己的主要原因都想不通。
很好,現在她愛情、事業兩頭空,接下來該怎麼辦?
不對啊,為什麼元以倫叫她辭職,她就得辭職?她也許在愛情上犯了錯,工作上可是盡職到足以獲選模範勞工了。
但是死賴著不走也不是辦法,先別說元以倫是她上司,天天見到他就是一大折磨。
只是——上不了床就毫不留戀地用電話通知她走人,無情又傷人,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從以為戀情將修成正果到幻滅,心情由喜樂變悲怒,這一夜,她哭紅了眼,徹底失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