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蜜鷗真的沒想那麼多,為了賭一口氣,把隔熱手套放在平底鍋里,在一旁開始練習翻面。
「我的份弄好了,換你。」
幾分鐘後,朱立業用另一個平底鍋煎好三個餅皮,回過頭,正好看見羅蜜鷗鍋里的隔熱手套呈拋物線直接掉進水槽里。
「我看你還是放棄,我勉為其難幫你煎好了,不然我怕你每片餅皮都要跑到各個奇怪的地方。」
「我剛剛有順利翻過,只是你沒看到。」她尷尬地紅了臉。「倒是你,到底有沒有許願成功?」
「那是我的事。」他故意不說,指向爐上的平底鍋問︰「你到底要不要做?還是干脆放棄,讓我來算了?
「不要,我有預感,正式上場-定會成功。」
「是嗎?」他笑笑,把手中的一枚硬幣拋給她。「那可能需要很多奇跡。」
羅蜜鷗接住硬幣,不忘先狠狠賞他一個白眼,再深呼吸,開始動作──下面、模柄、許願,然後翻面──
三秒內!除了細微的油爆聲。廚房里靜得听不到其他聲音。
「喔耶!pefecf!」
三秒後,羅蜜鷗的歡呼聲響徹雲霄。
奇跡真的發生,不用試到午夜,她第一次嘗試就神奇地將可麗餅皮完美翻面,樂得她像領金牌一樣,拉著朱立業雙手嗚啦啦地亂哼勝利進行曲。
朱立業一臉呆滯,無法置信地看看她、再看看安分躺在鍋里的餅皮,簡直不敢相信她的運氣會好成這樣。
難道真是上天注定,因為故事里的羅密歐與茱麗葉無法相守到老,現實生活中的朱立業就要被羅蜜鷗活纏到死?
他、他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
「啊、啊。餅焦了、焦了!火、關火──」
看見忘了關小火的她樂極生悲,手忙腳亂地把原本完整的餅皮攪得四分五裂,朱立業不由得露出苦笑。
好吧,如果這是天意的話──
他就陪這天兵到老吧!
七年後,台灣。
一間知名的連鎖咖啡店外。露天陽傘下坐著一對特別顯眼的客人。
他們不是什麼名人!也不是舉止或裝扮特別怪異,只因為一個俊、一個美,一個喝咖啡的架勢豪邁。一個淺啜咖啡的姿態優雅,自成一幅風景,不只其他客人眼光不時溜到兩人身上,就連路人經過都忍不住回頭多看一眼。
傍晚的氣候有點涼,朱立業在藍色羊毛衫外搭了卡其外套,加上舒適的工作褲和休旅鞋,完全是雅痞休閑風。
蓄著男孩般短發的羅蜜鷗,坐在朱立業的左邊,身上的黑色西裝排扣全部解開,露出里頭的白襯衫和毛呢背心,一雙濃眉大眼炯炯有神,英姿煥發,一副貴公子的姿態,任誰第一眼瞧見都會把她當成花美男,而不是一位芳齡二十六的小姐。
而她,就以這身打扮去參加人生第一次的相親宴。
然後──
「然後你知道嗎?我媽有夠狠的,人家前腳一走,她馬上拿包包k我!而且她帶的是你送的那個紫色瓖水晶的硬殼包耶,就這樣往我腦袋巴下去,也不怕唯一的女兒腦袋開花……」
氣沖沖跑來告狀的她說個不停,簡直像有天大的冤屈急著向包青天申訴的大苦主。
「……長這麼大我第一次懷疑自己是撿來的,不然你說。天底下哪個做媽的會把女兒當仇人打,還撂狠話說要剪掉我所有長褲,以後再不穿裙子就直接穿三角褲出門──」
「哈哈!」
朱立業的斯文形象破功,來不及喝下的半口咖啡噴出來,要把咖啡杯放回桌上的手笑得顫抖,還灑出幾滴咖啡。
「一點也不好笑好不好?!」她是苦主。笑不出來。
「呵,別緊張,阿姨-向惜物,只是氣頭上說說而已,不會真的剪光你所有長褲。」
他拿紙巾擦拭,認真看了看好友的造型,忍不住搖頭。
「沒化妝也就算了,可是穿成這樣去相親實在太夸張,無論哪個男人都會在第一眼嚇呆,以為要跟同性相親。除非對方眼光異常,否則你們看對眼的成功率根本是零。」
「是吧!」
提到這,羅蜜鷗一改氣惱,挑挑眉,露出沾沾自喜的小人神態。
「我就是存心把對方嚇跑。」她得意地笑。「其實我赴約的時候還戴了一副銀框眼鏡,斯文帥氣,走在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偷偷欣賞我,一到餐廳更是完全把那個男人比下去,對方和介紹人一看到我簡直驚為天人,嘴巴張得可以塞進拳頭,可惜眼鏡被我媽一氣之下踩壞了。」
「驚偽天人?是驚見‘天兵’才對。」朱立業完全可以想象當時畫面。「听說你這次的相親對象是位一表人才的珠寶界小開,和你們羅家門當戶對,阿姨很中意,才會積極談定這次相親,你連一次機會都不給對方,頭一次會面就搞破壞,難怪阿姨會氣炸,你要是我女兒。我也照扁無誤。」
「呿,要扁先扁你自己!」她嗤之以鼻。「別以為我不知道,干媽每次幫你安排相親,你精心打扮得像王子一樣閃閃發光,不是因為慎重其事,而是要讓對方自慚形穢,自覺跟你是雲泥之別,自動打退堂鼓。我是先天吃虧,只好後天補救,要是我也美得像天仙下幾,還用得著辛苦打扮嚇人?」
朱立業不否認,而且這招百試百靈。
美到一個極致,等于「危險」的代名詞。第一眼驚艷、第二眼自卑、第三眼自覺無法駕馭,然後,加上他一向不冷不熱的淡漠態度──嗯,至今還沒遇上有膽主動要求第二次約會的對象。
「其實也沒多辛苦!你從小到大都喜歡中性打扮,長相剛好又宜男宜女,既然對嫁人沒興趣,那干脆變性,改娶老婆好了。」
「這個主意不錯。」羅蜜鷗皮笑肉不笑地回他。「這麼巧!罷好你長相也宜男宜女,對娶老婆也沒興趣,那干脆我們一起去變性,兩人同行,搞不好還可以一人免費。」
朱立業眉一挑。「你該不會一直肖想‘娶’我吧?」
羅蜜鷗眼一眯。「我才懷疑你一直肖想‘嫁’我哩!」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笑出來.這瞬間,羅蜜鷗心里累積一下午的怨氣全都隨風而去了。
丙然,還是和朱立業在一起最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