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許源與綦瑤似乎打得火熱的時候,京城里一個謠言很快地傳了開來,又引起一陣嘩然。
听說應家的少主應天麒與綦家的當家小姐綦瑤明明是對手,卻那麼惺惺相惜,甚至有些曖昧,是因為兩人早已私訂終身,只是礙于兩家的競爭,只能在私底下苦戀,無法修成正果。
而許源則是趁隙而入,用生意箝制綦瑤,逼得綦瑤不得已與他同進同出,棒打鴛鴦,也因此讓應天麒心碎不已、綦瑤黯然淚垂,兩個有情人叢此被拆散,人各一方,雖住對門卻不得見,比什麼都心酸。
這下子京城里崇拜應天麒的那些女子都忍不住同情起綦瑤,而喜歡綦瑤那些青年才傳也義憤填膺,雖然他們都不希望應天麒與綦瑤在一起,但比起被許源那種人拆散,大伙兒還是寧願有情人終成眷屬。
因此全京城的人一時間都沉漫在這個悲傷的故事中,痛很許源那個不長眼的,只不過許源有錢有勢,還有兩個強壯的護衛,沒有人敢他指手劃腳,多是背後罵兩句而已。
可是對綦瑤就不是這樣了,之前打擊綦瑤的那些言論,漸漸轉為同情與遺憾,她原本注定不堪的名聲,反倒開始被人平反了,讓她只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是做什麼。
這個晚上,當綦瑤與許源連袂參與月明十五之夜定期舉辦的詩會時,從來沒參加過這種場合的應天麒居然後腳也到了。
許多才子佳人紛紛將意外的眼神投向那個表情略顯失意的男人,不由得全都聯想到了最近京城的傳聞3「咦,那不是應家的少主應天麒嗎?他怎麼會來?」
「一定是為了綦瑤啊!你忘了他們私訂終身的事?」
在眾人竊竊私語時,有些人看不過去,特地來到綦瑤身旁,趁著許源在與別人交談時,避開他而苦口婆心地勸道——
「綦姑娘,你不去看看應少主嗎?落花人獨立,他看起來很是落寞呢。」
「雖然我不看好你們,但是許員外再有錢,如何比得上一片真情?唉,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你們何必勸呢?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啊……」
畢竟是詩會,大伙兒開口閉口就是古人名作,听得綦瑤十分無語。事實上整件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她卻無從解釋。
不遠處的許源終于發現這邊引起的騷動,詢問了一下,听到是應天麒來了,表情陡然一變,連忙帶著兩名護衛走回綦瑤身邊,而這一走,不免听到許多風言風語,打壞了他今日攜美而來的好心情。
因此當他回到綦瑤身邊時,不禁不滿地問道︰「綦瑤,其實我早就想問了,你最近和應天麒的那些流言是怎麼回事?你真的與他私訂終身了?」
「沒有的事,我也不知道那些消息是怎麼傳出來的。」綦瑤听出了他的慍怒,認真回答著,說的可是實話。
既然綦瑤否認了,那麼許源便不再執著于那些流言蜚語,反而開始有信心,因為綦瑤若是心中沒有他,何必和他解釋?因此許源的自傲在這一刻膨脹得極大,盯著應天麒來的方向,包藏禍心地道︰「那我們就去看看那應天麒搞什麼鬼好了。」
綦瑤並不想與應天麒踫面,正想出言拒絕,但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應天麒居然自己先走過來了。
「綦瑤。」應天麒直接忽略了許源,「好久不見了。」
他那「深情款款」的模樣讓綦瑤不禁打了個寒戰,當即明白這陣子會流言滿天飛就是這家伙槁的,看來他仍希望她放棄自己的計劃。
但她不會就︰這麼屈服的,因此回答他時有些沒好氣,「應少主,從來沒說會出現,你是故意來的吧?」
「我的確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來做什麼。有些事不方便公開說,不是嗎?」他欲言又止的那種酸楚的神情,讓一干姑娘們芳心碎了一地。
靶受到許源質疑的視線,綦瑤暗自瞪了應天麒一眼,「我們沒有什麼事不能公開說的。」
「是嗎?」應天麒嘆息,「難道你忘了,就是那一夜,我們依偎月下,你主動抱著我,向我近說內心情懷——」
「我什麼時候和你有那一夜了?」綦瑤忍不住拔高聲音打斷他,免得他再繼續造謠。
「沒有嗎?八月十六,你忘了?那一年,好像你才十七歲吧?」應天麒見她忘了,十分沉痛地道。
她十七歲的八月,不就差不多是父親去世的那時候?綦瑤赫然想起父親出殯那日,她頓覺孤獨無依,月下惆悵之時,他特地前來安慰,她忍不住在他懷中哭泣發泄。雖然她無法忘懷當夜之事,但那明明不是什麼私訂終身啊!
綦瑤不由得啞口無言。
她的沉默令許源起疑,「綦姑娘,真的有那一夜?」
「真的有。」應天麒代她答了。
「但那不是——」綦瑤正想解釋,卻被應天麒打斷。
「你說,那一夜是不是你主動撲向我、抱住我的?」
「是沒錯,可是——」
「然後你還向我說了許多心事,我相信那些話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對不對?」
「對,但是你不能把它當作——」
「你都承認了,卻不願正視我們之間的感情,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應天麒撫住胸口,像是心痛至極。
雖然他表面演得精湛,讓綦瑤又急又氣,但接下來的話卻是發自肺腑,「你放心,我今日只是想來告訴你,有什麼困難你都可以告訴我,我會幫你,千萬不要屈服于惡勢力之下。」
這惡勢力顯然指桑罵槐,許源跳腳,「應少主,你這話什麼意思?」
應天麒一臉莫名其妙地望向他,「我能有什麼意思呢?不知許員外想問我什麼?我方才只是與綦瑤敘敘舊,難道說中了什麼令許員外不快?」
在旁邊旁觀的人,見許源三言兩語就被奚落得接不上話,不由嘻笑起來,令許源更加慍怒。
很顯然,比嘴皮子,許源節節敗退,不過他說不過應天麒,卻不會讓應無麒好過,一道詭計突由心生,他的表情也從憤怒轉為陰沉。
「你……很好很好,伶牙俐齒,本員外還不知道應少主這麼會說話。」許源惡意地盯著他,「不過這里是詩會,應少主可不能只會耍嘴皮子,肚子里要有點東西才行啊!」
應天麒挑了挑眉,他似乎可以預料到許源會說什麼,眼中帶了點提防。
「不如我們各做一詩,讓眾人品評如何?」見到他的反應,許源果然不懷好意地詭笑起來。
這應天麒今日顯然是來找綦瑤,對于作詩,他深信應天麒絕對沒有研究,屆時自己做一首好詩將他狠狠比下去,一方面在綦瑤面前出出風頭,另一方面,被眾人恥笑的可就要換成應天麒了。
「好啊,好啊,我們也想瞻仰一下應少主的詩作啊!」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年輕才子們跟著叫囂起來。
應天麒沉著臉,像是陷入了為難,直到許源那奸險的笑容落入他眼中,他才勉強應允道︰「好吧。」
許源就等他這句話,立刻哈哈大笑起來,「那就請綦小姐替我們出個詩題吧。」
綦瑤見兩人真的對上了,不由有些心慌。許源人雖下流,但才學不俗,否則也不會一天到晚參加詩會了;至于應天麒,她自幼和他玩到大,從沒有听他做過什麼詩,用猜的也知道應天麒對上許源,贏面太小了。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綦瑤也不能偏幫應天麒,只能輕嘆口氣,抬頭望望天上的明月,說道︰「那便以月為題,請兩位賦詩一首吧。」
「好,我先來!」許源一听大喜,佔得了先機,思索片刻便頭晃腦地吟起詩來。
「明月映穹蒼,嫦娥斜倚窗……」吟到這里,許源特地看了綦瑤一眼,顯然他此處是用嫦娥比綦瑤了,「……廣寒清寂冷,心念誰家郎?」
這是在問綦瑤芳心誰屬了,她自然不會在這個當口搭話。
許源在詩會混久了,結交了一群酒肉朋友,在這種時候自然要大力替他造勢。
「好詩、好詩!」
「嫦娥傾國傾城,念的自然是我們許家郎了,哈哈哈……」支持許源的那一小群人鼓噪笑鬧起來。
許源越發志得意滿,拋給了應天麒充滿挑釁的一眼,「怎麼樣,換你了?」
應天麒對此不以為忤,瀟灑笑道︰「雖然我從小到大沒做過幾首詩,但既然許員外提出挑戰,那我就獻丑了。」
他抬起頭,故作深沉地望著明月,那翩翩美男子的姿態一下子迷住了諸多詩會上的少女們,連綦瑤都是眼神一凝。
「月兒圓又圓。」
第一句是像兒戲一般的開頭,令在場眾人都笑了出聲,尤其是許源,更是笑得溫身肥肉顫動。
應天麒對眾人的訕笑似乎毫無所覺,手突然指了指天上,繼續吟道︰「嫦娥在上面。」
第二句一點美感都役有,引來的笑聲更大了。
許源更是出言嘲諷道︰「果然是獻丑,這也叫做詩,直是笑死人了。」
應天麒忽而定定地望著許源,露出一抹邪氣的笑,「月兒圓又圓,嫦娥在上面,傾國傾城貌,天蓬亦被貶!」
傳聞天庭的天蓬大元帥豬八戒,就是酒後看到貌美的嫦娥,出言調戲,所以被貶去護送玄奘西天取經,應天麒顯然是用了這個典故。
連結方才那群人恭維許源的話,嫦娥念的是許家郎,可沒說是因為思慕,如果以應天麒的詩來看,那就是把許源比做豬八戒,而嫦娥念許家郎是因為痛很。
因此當應天麒將整首詩都做出來時,在場眾人當下一陣沉默,綦瑤則張大了美目,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應天麒,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應天麒倒是直接,直指許源這豬八戒想覬覦像嫦娥般美麗的綦瑤,反正以他的身分,也不用忌諱許源有錢有勢,若兩人身家真要比起來,應天麒可以打趴好幾個許源。
下一瞬,眾人哈的一聲全大笑起來,綦瑤的臉上也不禁染上笑意,只是許源在身邊,她不能笑得太明顯,一時之間憋得俏臉都紅了。
「哈哈哈哈……好詩好詩,好好笑的詩……」一群早就看許源不順眼的才子們拍腿大笑,一點面子也不給,惹得許源一張肥臉漲成了醬紫色。
「應少主奇思妙想,這兩首詩一比,意境上顯然勝出太多太多了……」還有人酸言酸語,將這「意境」兩字硬是說得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