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源被氣走了,應天麒離間了綦瑤與許源,也許京城的人都以為她與他確實情投意合,應該算是成功地達到了目的,不過綦瑤卻是穩如泰山,居然沒有因此找應天麒算帳。
因為她,早就有了解決的方法。
在眾人面前丟了極大的臉,許源氣壞了,還當真不再來找綦瑤,綦瑤備了大禮送到許源的京城別院,還命人送去一句話。
她說,她與應天麒沒有關系,如有需要,她可以單獨證明給許員外看。
這「單獨」二字說得進源心癢癢,再加上綦瑤姿態擺得極低,她派去送禮的人也禮貌周到,將許源哄得心花怒放。
他當然不會蠢到認為綦瑤真的看上他一表人才,最大的可能還是她心儀他的財富與權勢,雖然她本身已經夠富有了,不過銀兩這東西誰會嫌多呢?尤其交好他許源,還可以拓展北方市場,所以他對自己的優勢是很有信心的。
且不管綦瑤為什麼對他這麼青睞,他都決定有機會就收了她,畢竟像她這麼美麗的女人不多了,做生意又有一套,有了她,他能省很多事,何況他後宮佳麗已經十幾個,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于是許源派出一輛華I麗的大馬車試探,問綦瑤是否願意「親自」到他別院中一敘,綦瑤二話不說便答應了,帶著滿心不情願的玉兒,真的上了馬車離開。
看到這一幕的人不少,畢竟許源的馬車很高調,又是直接開到綦府門口,這下京城里關于許源與綦瑤、應天麒之間三角關系的謠言又要滿天飛。
來到了許府別院內,綦瑤處變不驚地瀏覽著別院的園林。許源不愧是土財主,屋宇建築靡麗奢華,不過花園之中栽的雖然都是奇花異草,但在最無搭配的情況下,美感全失,反而凸顯了王人的庸俗。
令人意外的……或者應該說,一點都不意外,下人並非將綦瑤帶至主廳,而是帶到了一間大臥房外。
臥房的門大開,可以看到里頭華麗的裝飾以及一張超大的床鋪,床鋪四周掛著輕紗,挑逗意味十足。
許源正端坐在房里詭異地笑著,他的兩個護衛就站在他左右,這情況仿佛是在考驗綦瑤,看她敢不敢進去?進去了才能展現她的誠意,但會發生什麼令人遐想、之事,就很難說了……
綦瑤的腳步停在房門口,但出乎許源的預料,她並沒有露出任何遲疑或不悅的表情,反而微微一笑,輕啟芳唇,「許員外,這是希望我一個人進去嗎?」
「當然,這樣有些私密的話……我們才能好好的說啊。」許源舌忝了舌忝嘴角,已經完全不掩飾他的色心了。
綦瑤氣定神閑地指著許源的護衛,「有這兩位壯士在,我只怕有些事不好開口,無法對許員外坦然以對呢。」
這番話無疑附迎合許源的暗示,撓得他心癢難耐,不過他對于自身安全一向很注重,少了這兩個護衛,他會相當沒有安全感,因此遲疑了起來。
綦瑤嫣然一笑,今天她可是特別打扮過,這一笑,仿佛整個房間都亮了起來。
她道︰「這樣吧,我從府里帶了些美酒,讓小玉送來給兩位壯士,就在耳房里喝,如此兩位壯士喝灑,我與許員外談心事,如何?」
小玉與綦瑤情同姊妹,讓小玉送酒來就像是送人質一般,變相讓護衛們看守著,而且他們喝酒的地方與房間只有一牆之隔,許源真有什麼危險,他們也來得及過來營救,更不用說綦瑤一介女流,根本不可能對許源做什麼。
許源不再猶豫,立刻遺走兩名護衛,「你們到隔壁喝酒去吧。」
護衛領命離開,綦瑤等到玉兒前來,奉上了酒,且見兩名護衛在耳房開始喝起乃來之後,她才大大方方地進了臥室,還關上房門。
許源看著她悠然地走到桌邊,那縴細的手解下外袍的結,輕巧又優雅地將外袍月兌了下來,仿佛有陣香氣鈷進了他的鼻子里,看得他直吞口水,差一點撲上去。
「你……你這麼快就要月兌農服了嗎?」許源難得遇到這麼上道的女子,樂得他話都快說不出來。
綦瑤原本看著他的溫柔眼神隱隱閃過一絲冷冽,輕笑道︰「衣服月兌下來,才方便料理你呀。」
「綦小姐要怎麼料理我呢?」許源沒有察覺她的異狀,猶自沉浸在下流的想象。
綦瑤走了過去,突然飛身一腳,「這樣料理你啊!」
許源猝不及防,臃腫的身軀居然飛了起來,直直撞上牆壁,這一下差點沒讓他昏過去。他靠坐在地上驚叫道︰「你……你想做什麼?」
「想問你點事。」綦瑤走上去又補了兩腳,接著亮出一把匕首,惡狠狠地抵在他的眉心,「說!七年前京城因戰事淪陷,你是不是從于老那個人牙子那里買走了我的兩個妹妹?」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綦瑤直接給了他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少裝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到現在還在買童男、童女褻玩嗎?老實告訴你吧,我知道的消息就是于老透露的,他現在可是藥材批售商,與我有生意往來,不可能騙我。」
綦瑤說得真真假假,許源臉色微變,但仍嘴硬道︰「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綦瑤,你居然敢對我施暴,我不會讓你好過的。」下一瞬,他突然高聲呼救,「來人啊——來人啊——」
「哼,你的侍衛早就被我的酒迷昏了,你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綦瑤的話才說到一半,緊閉的房門就突然被人踹開,她反應極快地拿刀往許源的大腿插下去,讓後者淒慘地痛叫了一聲。
「不準過來!」她厲喝道。
然而進來的人令綦瑤及許源齊齊傻眼,當下一個忘了繼續插,另一個忘了繼續痛,就這麼呆呆地看著門口。
「應天麒?你怎麼會來這里?」綦瑤楞楞地問,忘記自己手上的刀還插在許源大腿上,不小心輕輕一帶,痛得後者哭爹喊娘。
許源涕淚橫流,臉上腫了一大塊,看到應天麒出現,也不管他是情敵了,連忙叫道︰「應少主,快,快幫我制伏這個瘋婆子,她想殺我啊!」
罷進門的應天麒其實也有些怔住,他沒想到進門後看到的居然I是許源這麼淒慘的一幕,他還以為自己是來英雄救美的,不料這美人竟表現得比英雄還英雄啊!
「你要阻止我?」綦瑤冷問。
應天麒嘆了一口氣,輕聲勸道︰「是,我要阻止你做傻事,你殺了他也于事無補。你有沒有想過,你今天威脅痛打了許源,之後許源將如何報復你?還有他身邊的護衛可不是吃素的。」
他雖然出現得很惹人厭,但說的話卻是句句關心,綦瑤有些軟化,但手上的力道卻沒放松。「等我問出許源買賣人口的事實,就握有他的把柄了,他不敢報復的。而他那兩個護衛早就被我的酒迷倒了,否則你這麼大力踹門,他們早就沖過來了。」
豈料應天麒居然搖了搖頭,「你太天真了,如果官府早就與許源勾結了呢?」
綦瑤聞言嬌軀微震,難以置信地慢慢將視線轉向地上的進源,而後者在痛極之余,居然還有辦法露出一個奸險的笑。
應天麒接著道︰「他如今還能續繼買賣孩童,就是有官府的人撐腰,否則這在大夏國是重罪,早就應該被制裁了。」
戰時因為人口販賣太嚴重,導致許多百姓妻離子散,所以京城收復後,朝廷便頒下禁令,嚴厲禁止買賣人口,違者可處斬,以期遏止歪風。
然而也有像許源這樣不信邪的,不過必定有人罩著,否則不會這麼多年都沒出綦瑤當即相信了應天麒的話,心中又氣又擔心。
許源更是帶著哭聲笑了起來,「哈哈哈,應少主說的沒錯,吳知府年年接受我的賭賂,他的把柄在我手上,非得幫我不可。綦瑤,你敢傷我,這回你死定了!」
綦瑤憤憤地看著他,恨不得現在就捅死這頭肥豬,但如今的確有些投鼠忌器。
她自己得罪他事小,萬一知府追究起整個綦家,有成千上百個人要跟著她倒楣。
「所以綦瑤,我說過我會幫你的。」
應天麒深深地看了一眼,才轉向了許源,問道︰「許源,你可知罪?」
「哼,我何罪之有?」許源冷哼一聲。
「你方才已經承認賄賂知府了,我手上雖沒有你買賣人口的證據,卻握有吳知府貪贓枉法的罪證,等我直接上告到刑部,憑吳知府那膽小怕事的性子,許源,你說他會不會把你這些年來買賣人口的事實全供出來?」
這下換成許源臉色大變,而綦瑤卻是眼楮一亮,難以置信地望著應天麒。
應天麒朝著她微微一笑,「瑤,你可以繼續打了。」
有了他的支持,她仿佛有了源源不絕的勇氣及力量,二話不說直接將許源大腿上的匕首拔了起來,只听他慘叫一聲,接著她便抬起美腿往他身上猛踹,三不五時再賞他兩巴掌,甚至劃他兩刀。
一旁的應天麒看得目瞪口呆,直吞口水。
綦瑤最後又是一刀刺進許源的左臂,待他哀號完才冷冷地說道︰「快說!我妹妹們的下落呢?你再不說,我就斬掉你的五肢!」
五肢?應天麒納悶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哭笑不得地感嘆著,「這女人……幸好我沒得罪她太深啊……」
許源被打得像豬頭一般,知道自己瞞不住了,再這樣下去,不被這女人打死,這種折磨還不知道要延續到什麼時候,于是他痛哭流涕地求饒,「別打了,別打了,我說!我說……」
他勉強停下哽咽,老實地說道︰「當年……當年我听說綦家的三個女兒都貌美如花,所以找上了于老,要他想辦法幫我把人弄來,過了幾天,他就跟我說人已經弄到了,不過只弄到最小的那個……」
綦瑤听到這里,美目已快噴出火來,瞪得許源膽戰心驚。
在刀光的威脅下,他縮著脖子繼續說道︰「我……我買到的就是當年才九歲的綦卉,本來、本來我也以為我賺大了,可是當那小女孩送到我面前,我差點沒吐了出來……」他哭喪著臉道︰「什麼綦家三姝個個美如天仙,根本是個幌子,那綦卉一張臉有半張都被紅斑蓋住,看得我惡心」
惡心?!
「惡心」這兩個字一出,許源馬上被綦瑤賞了一巴掌。他自知失言,模著臉哀聲道︰「我錯了,別打啊!反正……反正我最後是虧了,于老又不認帳,說我指名要綦家女兒,他確實拐來一個,其他的事他不管,我一氣之下,就在半路……在半路上把那小女孩扔出馬車了,至于她最後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了……」
綦瑤一听差點昏倒,幸好應天麒眼明手快,來到她背後扶住她。
靶受到她的嬌軀顫抖,還有那種發自內心的哀傷,應天隨心疼地轉過她的身子,輕拍她的背。
許源無言地看著這一幕,這才知道原來他們兩人是真的有奸情,他追求綦瑤那麼久,她連踫都不讓他踫一下,這應天麒居然可以抱她,顯然兩人關系匪淺,他這次栽了也不算意外。
「應……應少主,我已經全都坦誠了,那你方才說的那些證據,還有狀告到刑部的事……」許源小心翼翼地問。
應天麒冷笑道︰「那些證據早就交到刑部了,方才跟你說,只是想套出你的話而已。」
「什麼?!」許源驚恐地瞪大了眠。
「而你方才親口承認賭賂吳知府,還有買賣人口的事,不只我們听到,大家都听到了,這次許源你在劫難逃!」應天麒厲聲喝道。
許源還搞不清楚狀況,突然間,門外沖進來一堆官兵,將他圍個嚴嚴實實,他才知道原來應天麒今日是有備而來,他這回真的插翅難飛了。
想到自己的生命及財富都將因這次的色迷心竅而盡失,許源氣急攻心,加上一身是傷,一個白眼昏厥了過去,不省人事。而綦瑤心中的那種失望及難受,讓她管不了那麼多事了,幸好應天麒處理得妥妥當當。
她難得乖巧地依偎在他懷里,汲取著他給予的安全感,在這一刻,她真的恍然以為自己找到了依靠,找到了寄托。
但他畢竟不會是她的,她只能放任自己沉淪這一刻,讓他的肩膀再安慰她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許源這里的線索算是斷了,就算他的罪行足以讓他被砍頭上百次也于事無補,畢竟綦瑤還是找不到綦菡及綦卉。
綦瑤由許府回到家後,將自己關在家中三天三夜不出。
很快地就到了十五,又是一個月圓之夜,應天麒拎著一瓶酒,毫無阻礙地進入了綦府。
替他帶路的並不是門房,而是綦瑤的貼身婢女玉兒。
「……應少主,小姐這幾日吃得極少,整個人都清減了,我們看了都好心疼……或許只有應少主您勸得了她。」
應天麒不語,只是輕輕地點頭。他也知道這一次對綦瑤的打擊太大了,她簡直是什麼都豁出去了,卻落得一個萬事皆空的下場,連一點希望都不存,不管換成誰,都會承受不住的,綦瑤只是陷入低潮,已經算很理智了。
玉兒帶他來到了後院便悄悄退走,還吩咐侍衛別讓旁人進來打擾他們。
應天麒一步入院子,便見一身白衣的綦瑤靜坐在花園內的石椅上,怔怔地穿著天空。
她脂粉不施,長發披散著,秀美的容顏少了點氣勢,卻多了些清純,整個人沐浴在月光之中,加上渾身散發出的那種幽冷氣息,真似天上廣寒宮中的嫦娥仙子,讓已然習慣她美貌的應天麒也不由出神片刻。
即使是他,也很少看到她這麼不加偽裝、脆弱無比的時候。
他並沒有說話打擾她,只是靜靜地走過去,坐在她身邊,將酒瓶放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