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仲突然間像瘋了似的狂笑。「藺爾愷、胡大刀,你們這群叛徒!背叛天承國投奔烈火族,現在居然回過頭要抓唯一還留在天承國的本相?哈哈哈,你們來抓啊!屆時史書會還本相一個清白,你們全都要遺臭萬年!」
藺爾愷冷冷地看著他。「佔領了烈火族是我們的本事,倒是你,你以為沒有人知道皇上在馬車里嗎?綁架皇上那是唯一死罪,真正該死的是你!」
由于這里是城門口,除了藺爾愷帶來的大軍外,還有群眾遠遠的圍觀,甚至不乏官員權貴,他們听到藺爾愷的話,都是一陣嘩然,隨即叫罵聲四起,都是在討伐倒行逆施、不忠不義的陳仲。
陳仲見狀,老臉陰沉了下來,也不想再掩飾什麼了。「藺爾愷,你既然知道皇上在馬車里你還敢攔我,不怕我一不做二不休宰了皇上?」
「你想對我父皇做什麼?!」趙綸心驚地叫了出來。
陳仲的冷笑更甚。「做什麼?沒想做什麼,只要你們讓出一條路來,讓我過去,我可以饒過皇上一條命。」
藺爾愷深深地望著他。「陳仲,當初你軟禁皇上,後來太子逃了,你失去了殺太子的機會,無法名正言順的篡位,便挾天子以令諸侯,搞得天承國民不聊生,天下大亂。如今你綁架皇上,掏空了皇宮金庫,想逃至外國,難道還想伺機東山再起?」
陳仲瞪大的眼中瞳孔一縮,他不敢相信藺爾愷居然就像在一旁看著他一般,對他的所作所為了如指掌,這一刻他真的有些怕了,他不知道原來自以為隱密的作為,原來早就在他人掌握之中。
「藺爾愷,我真的小看你了,或許我會有今日,就是輸在這一點,當初我就應該殺了你!」陳仲咬牙道,他已不再辯解,因為那麼做沒有意義,並不能為他解圍。
他雖知錯,卻不認輸,突然回身探入馬車,一手抓住蚌東西猛地往外一拖,一條人影就這麼被他拖下馬車,重重的摔在地上。
「父皇!」趙綸紅了眼,雙手緊握。
陳仲居然將皇上捆得像顆粽子,而這顆粽子現在還昏迷不醒。
「你們全都讓開,否則今日我就與皇上同歸于盡!」陳仲面色猙獰地道。
太過靠近馬車的人,全都本能的退開一步,他們也許不認同皇上的作為,但他畢竟還是當今聖上,沒有人敢拿他的性命去賭。
胡大刀卻像沒有看到一般,反而上前了一步。「陳仲,你真要拿皇上威脅我們?」
「你退後!退後!」陳仲大喝道。
胡一刀搖搖頭,把手上的大刀放下,亮出雙手讓陳仲看到,足下卻是不著痕跡地接近。「我只是想和你談談條件,你看,我把武器放下了,現在手上沒有刀了,我們可以好好聊一聊……」
就在兩人之間只剩幾步距離的時候,胡一刀突然撒出一把白粉,撒得陳仲一頭一臉,之後他便退開一大步,邊拍去手上殘留的粉末。「好了,搞定!」
陳仲臉色大變。「胡大刀,你這是什麼東西?難道你下毒……」
「嘿嘿,極樂散你都不知道,還想跟人在皇宮里混啊?」胡大刀邪笑著。
陳仲打了個冷顫,隨即眼神變得迷亂,臉色變得茫然,嘴角甚至流出了口水。
「啊……美女啊……好多美女啊……你們都是來陪本相的嗎?」他邊說著下流的話,邊模著自己的身體,接著還解開衣帶,很快的,他全身上下只剩一條褲衩,露出了那松垮老邁的身體。
這時候藺爾愷突然捂住了沐煙藍的眼楮。「別再看了,傷眼。」
沐煙藍反正也沒有看下去的興趣,她在現代隨便上網找一張猛男照,也比陳仲百倍,而且還養眼,不過她想到了一件事,拉下了他的手,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隨即杏眼圓瞠,嬌嗔道︰「極樂散是吧?我懂了,你果然沒有踫她們,但你應該大飽眼福了吧?」
「我沒有。」藺爾愷故作一臉茫然。「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
沐煙藍還想說什麼,卻被藺爾愷打斷,「好了,別再看了,上去幾個人將陳仲拿下!另外,解開皇上身上的繩索,讓馬車載著皇上回宮。」他有條不紊地指揮著,接著一臉嚴肅地對沐煙藍說道︰「我很忙很忙,有事之後再說。」話落,他便帶著胡大刀,頭也不回地去處理善後了。
沐煙藍沒好氣地瞪著他的背影,一肚子悶氣卻發不出去。
倒是一旁的趙綸似懂非懂地點著頭,對著沐煙藍道︰「師母,你說的對極了,老師真不是普通的假掰啊!」
天承國丞相陳仲的叛亂終于平息,皇帝看著自己眾叛親離,自己重新寵信的陳仲造反,而那個被他逼出京師、認為叛國的藺爾愷,卻是唯一一個傾力幫助太子,奪回天承國大統的人。
皇帝因此心灰意冷,第一次朝會後便宣布讓太子繼位,甚至在百官面前承認了自己過去太過憊懶,導致小人篡政,忠臣出走,他更大大贊揚了藺爾愷的忠勇仁義,即使對方成了烈火族的族長也一樣。
因為這麼一著,藺爾愷與煙藍公主竟是莫名其妙成了天承國的偉人,然而兩人卻婉拒了所有賞賜,準備擇日回到烈火族,在他們心中,烈火族人熱情開放,對藺爾愷也是真心擁戴,已經是他們真正的家了。
只是他們明明只想在臨行前好好的在天承國的京城漫步,卻因為藺爾愷實在被太多人認出來,一出門就像現代天王巨星現身一般,百姓一擁而上,即使能模到他一下都好,逼得他不得不稍加打扮,把臉涂黑穿上了布衣,看起來像個歷盡滄桑的苦力,才避過百姓耳目。
不過沐煙藍就沒那麼多顧忌,畢竟她給天承國人的印象就是貌丑又粗俗,與真實的她形象實在差太多,只是她如果打扮得太亮麗,走在藺爾愷這個苦力身旁反而顯得很奇怪,所以她也穿上了一襲素色布裙,稍稍壓抑了一下艷光四射。
兩人談天說地,就像一對熱戀的情侶,很久沒有這麼悠閑的感覺了。
來到天香酒樓前,兩人突然停步,沐煙藍嘻嘻一笑。「相公,這里可是我們初遇的地方呢!」
藺爾愷也想到了那次往事,他親眼看到她坑人,忍不住失笑。「這里可不是我們初遇的地方,藺府的新房才是。」
她嬌悄地瞄了他一眼。「你說成親的時候?那時候你可是連揭我的蓋頭都懶,是否因為煙藍公主是出了名的貌丑,所以你才一點興趣都沒有?」
「為夫豈是那種人?」他苦笑搖頭。「那時兩國方才戰停談和,你被送到天承國顯然有政治上的因素,你對我而言是完全陌生,我自然無法與你太過親近。」
「但是你後來卻願意在天香酒樓的門口為一個陌生的女子出頭……」沐煙藍促狹地望著他。「一樣是陌生女子,為什麼差那麼多呢?」
藺爾愷一時語堂,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當初會在天香酒樓下幫助沐煙藍,主要是他欣賞她的機智及大方,但與她出眾的容貌到底有沒有關系呢?
只怕是有吧,他自己也無法否認,當時他見到她的驚艷,到現在還歷歷在目。
不過他也知道這種驚艷只是一時,他後來與她的相處,讓他知道了她是多麼特殊的女人,即使她長得平庸丑陋,他也會愛上她的。
兩人打趣時,一名公子哥兒正好晃過了天香酒樓門口,一眼貓到站在門邊的沐煙藍時,頓時眼楮一亮,揮手讓自己的隨從跟上,便囂張的來到她面前。
「就是你這女人!幾年前訛了本少爺幾百兩,今天終于讓我逮到了吧!」
來人又是劉文仲,他的祖父在藺爾愷被陳仲逼退後,見朝廷風向不對,就聰明的告老致仕了,所以劉家現在只是平凡人家,但因為劉豫的人脈猶在,家底殷實,劉文仲仍然囂張地當著他的京城公子哥兒。
他今日認出了沐煙藍,就不打算放她走了,即使他這幾年又納了幾名小妾,但都比不上沐煙藍美貌,更別說有她那股靈性與氣質了。
且劉文仲自然沒認出來與沐煙藍並肩而立的男人是誰,他嫌棄對方寒酸,皺著鼻子揮手道︰「你可以滾了,這個女人,本公子要了!」
沐煙藍與藺爾愷對視一眼,都覺得啼笑皆非,難道這位劉公子又想第二次栽在他們夫妻手上嗎?
「劉公子,當初我與你打賭,可是人證物證在,你豈可血口噴人說是訛詐呢?」沐煙藍搖搖頭。
「哼!本公子說是訛詐就是訛詐,那藺爾愷與胡大刀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你以為還會有人來替你出頭嗎?還不快隨本公子回去!」劉文仲色眯眯地打量著她。
沐煙藍好氣又好笑地道︰「劉公子,不如我們再打個賭,賭你今日絕對帶不走我。如果我贏了,你再輸我三百兩銀子;如果你贏了,我不僅跟你走,還倒輸你三百兩,如何?」
劉文仲有些遲疑,他朝著隨從使了個眼色,幾人立刻分散開來,有的進了酒樓,有的鑽入了四周巷弄,不一會兒,他們又回到劉文仲身邊,皆是朝著他搖搖頭。
沒有任何達官貴人在附近嗎?那還有誰救得了她?劉文仲探明了四周情況,馬上有了底氣,有美人投懷送抱又有錢賺,這種必贏的打賭干麼不賭?
「好!本公子跟你賭!」他搓著手,笑得,彷佛沐煙藍已手到擒來。
沐煙藍搖了搖頭,淡淡地朝她身旁的藺爾愷道︰「相公,你擦把臉吧,不然你娘子都要被人抓走了。」
藺爾愷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更是同情地望向了劉文仲,這姓劉的紈褲誰不好惹,一天到晚來惹她,是嫌自己錢太多嗎?劉豫有這種孫子,劉府的沒落指日可待啊!
藺爾愷取出一塊白布,將臉擦了干淨,劉文仲越看越奇怪,只是覺得這個人似乎有點面熟,此時圍觀的群眾之中,有人大聲叫道︰「是藺大人啊!藺爾愷大人在這里!」
「這位是藺大人?那大人身邊的就是煙藍公主嘍?」
听到第一個叫聲,劉文仲已經將藺爾愷認了出來,臉也綠了一半,但再听到第二個叫聲,他差點腿軟跪下,自己這究竟是惹到什麼人啊?
藺爾愷與沐煙藍現在可是京師里的傳奇人物,他竟想強擄煙藍公主?不被百姓拿石頭砸死才怪。
在他覺得背脊一涼的同時,他發現四周百姓看他的眼神已然變得不善,甚至有些連吃飯的家伙,什麼鍋碗瓢盆扁擔鐵鏟都抄到了手上,慢慢的朝他圍了過來,連天香酒樓的廚師都拿著菜刀凶神惡煞的靠近。
劉文仲頓時嚇得涕淚橫流,直接跪下向兩人磕頭了。「藺大人、煙藍公主,是小人錯了,小人該死,請饒恕小人!」他往自己臉上劈劈啪啪連打了幾個巴掌後,從懷里掏出一把銀票獻上。「這……這是小人所有的銀兩,請、請大人與公主收下,以後小人不敢再亂來了。」
他膽顫心驚地望著兩人,就怕他們不饒過他,他就完蛋了,相信連他祖父來也救不了他。
藺爾愷若有深意地朝沐煙藍點了下頭,表示完全交給她處理。
沐煙藍並未接過他手上的銀票,淡淡說道︰「你打賭輸給我們的,就抵你在京師里賑濟三日,以後可別再行事不端了。」
劉文仲一听,馬上點頭如搗蒜。「這容易,小的以後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說完,他收起銀票,一溜煙地跑掉了。
藺爾愷與沐煙藍相視一笑,對著四周百姓一陣道謝後,便繼續往前走,但還是能听到後頭傳來的議論紛紛。
「傳說不是煙藍公主貌丑又粗俗嗎?明明煙藍公主像天仙那麼漂亮啊!」
「也只有那麼漂亮的公主配得上藺大人了!」
「我家那婆娘啊,要是有煙藍公主一半的氣質,我就祖墳冒青煙了。」
走著走著,沐煙藍忍不住別過頭一看,她那一向以嚴肅形象展示于人的相公,嘴角居然默默地揚了起來,她打趣道︰「你很得意嗎?自己的妻子可是受到眾人贊揚呢!」不用說他,連她自己都有些得意。
藺爾愷點了點頭,但隨即卻又搖了搖頭。「這也算幫你在天承國雪恥了,不過我同時也慶幸幸好你在烈火族是個大丑女。」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道。
他頓了一下,豁然大笑。「上回你的美貌在眾人面前展現了一下,就惹來了陳仲覬覦,搞得天承國差點亡國,你若在烈火族也這麼驚黯眾人,本族長也怕江山不保,不過自從見識過了呼瓏與牡丹,本族長相信烈火族應該還算穩固。」
沐煙藍不依地輕捶了他一下,他難得放開胸懷地朗笑著,那燦爛如陽光的面容,讓她的目光完全舍不得移開,芳心小鹿亂撞。
這是她的相公啊!比起以前的嚴肅剛直,現在的他,更令人心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