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辰漢心頭重重一震,望著她許久、許久,最後終于沖破了糾結許久的心結,緊緊的擁住她。「你終于說了。」
有一度,他真的懷疑她不愛他,因為這樣的顧慮,讓他把男性尊嚴擺在她之前,更把別人的眼光看得比她的想法更重要。
然而當她承認了對他的愛,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答。他氣她,固然是為她著想,而一旦知道她做的一切是以愛他為出發點,似乎什麼都可以體諒了。
香柳埋在他的肩頭,有種想哭的感覺,是因為欣喜若狂或是沉冤得雪都說不清了,她只嘆這樣的幸福似乎來得太晚,即便她努力珍惜,仍不知能持續多久。
是她對愛情的領悟太晚了吧?
「我沒有被任何人傷害,也不純粹是討好你,只是想珍惜眼前的一切……今晚,香柳留宿在這里好嗎?」她大膽地環住他,水汪汪的大眼迷蒙,香唇輕啟,看來勾人至極。
權辰漢幾乎要不顧一切要了她,但他硬是拉回理智,沙啞地道︰「我相信你的清白,你不必……」
香唇陡地印上他的,婉轉輕柔,那種久違的親密與想念,讓權辰漢都忘了要說的話,忘情的投入在這個吻中。
末了,香柳退開。「我說了,我並不想證明什麼,只是很珍惜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們的相愛等得太久,也太多猜忌了,所以我要把自己獻給你,讓我們擁有最純粹的彼此。權郎,要了香柳吧!」
這樣的告白、這樣的佳人,是聖人也受不了,何況權辰漢本就不是聖人,是個有血有肉的男人,被心愛的女子如此撥撩,如何忍得住?
他健臂一伸,一把將她包起,輕輕放上床,雄軀也跟著覆上。
羅衫輕解,婉轉承歡,這樣國色天香的人兒,權辰漢不敢相信他真的切切實實的擁有她了,所以他極盡疼惜的對待她,吻去她輕泣的淚水,不顧自己都沖動到感到疼痛了,也要讓她擁有最美好的初夜。
這一夜是如此旖旎、如此銷魂,幾乎要讓人忘了即將到來的危險。
進京城,約莫還有半個月的船程。
越接近陸地,大伙兒的情緒就越高昂,加上權辰漢終于和香柳盡釋前嫌,兩人又開始眉來眼去,當然更令船上的氣氛愉悅不少。
由于香柳用美色周旋在海盜及倭寇之間的事,在權辰漢的鎮壓及解釋下,沒什麼人知道實情,還以為香柳是用高超的法術引起他們內哄,因此對她更加崇拜喜愛。
只不過一切大事底定,但香柳卻似乎心里有事,常在不知不覺間顯露憂郁,權辰漢雖然注意到了,但相詢之下她總笑著推托過去,他也毫無辦法。
這天艷陽高照,為了替她解解悶,權辰漢帶她來到甲板上,今日他們會經過一個無人大島,島上風光明媚,種滿了椰子樹,只有秋季時會有漁民到島上來抓蟹。
由于去程時沒有經過這個地方,回程時他特地帶她來賞景,希望她心情能開闊些。
遠眺過去,大島在海面上還只是一個黑點,隨著距離越靠越近,大晴天的居然開始起霧,霧漸漸濃重,最後已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這情況先前發生過一次,那一次香柳被扶桑人抓走,如今舊事重演,讓人聯想到這是逃走的朝霧元又卷土重來,因此權辰漢格外緊張,下令全軍戒備。
慢慢被霧氣包圍的香柳卻是一臉冷靜,喃喃地道︰「終于還是來了……」
權辰漢不懂她的意思,卻在心里解讀為是她早猜到朝霧元會回來復仇,畢竟內哄是她引起的,所以這陣子才會憂懼不定,如今說出這樣的話也無可厚非。
他緊握著她的手,慎重地道︰「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你!這一次,絕不會再讓你落入賊人之手!」
香柳淡淡一笑,「你放心吧,這一次,我不會被他捉走的。倒是你自己要好好保重,我寧可粉身碎骨,也不願見你受傷。」
權辰漢感動地將她擁入懷中,反正大霧也沒人看得到。「你放心,我還要保護你呢,在我倒下去之前,都會好好保全你。」
香柳輕笑,「你知道我這人很自私的,所以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不能忘了我。」
這背後的語重心長,他人絕听不出來,但權辰漢卻感到一絲古怪,正想問時,她突然踮起腳,獻上了一個香吻。
這個吻十分熱烈,雖然時機不太適合,權辰漢也沒有拒絕,因為他清楚感覺到她這個吻中,有著十足的依戀與不舍。
她究竟想要表達什麼呢?
還來不及想,前方異變突起,天空一下全暗下來,隆隆作響,隱約有電光透出,大風開始吹,吹得人臉上生疼,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在濃霧之中遇上暴風雨的前兆,猶如冥府地獄般令人膽寒。
船身突然一震,權辰漢急忙抓住香柳,怕她會跌到海里去。
這時候,香柳突然幽幽地道︰「權郎,請務必記得香柳一言,從沒有一種法術具有呼風喚雨的能力,陰陽術亦然,即便是孔明借東風,也是早覷準了天象而為,所以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但明知是幻覺,船被大浪打得搖搖晃晃的,天色又昏暗不明,雷聲惹人心焦,都能听到後頭船只有人落水驚叫的聲音,再這樣下去,水軍弟兄就先被自己的幻覺嚇死了,敵人萬一暗中攻擊,豈有抵擋之力?
「看來這一次,朝霧元竟是以生命為代價,用盡所有人的精氣神來布陣了。」
香柳拿出了羅盤,上頭的指針胡亂轉個不停。她忍痛咬破手指,用血在羅盤上一定,果然指針慢慢停下,指向正確的方位。
「將軍,請帶領船隊攻擊那個方向。」香柳突然向前指著。
權辰漢沒有猶豫,立即將命令下達,然而因為大霧,為免誤打自己人,只有領前的幾艘船往香柳指的方向發射火炮。
但光是這樣也足夠了,隱然發生的暴風雨似乎漸漸遠離,天也慢慢的亮了起來,雖然還是大霧,但那種陰暗造成的恐懼已經減輕了不少。
香柳又掐指算了算,再看看羅盤,秀顏一驚。「十六方位竟沒有一個生門……
將軍,放下船帆,別再航行,我們已進了朝霧元設的圈套,在大霧中敵我不分,還有忍者會幻化成熟識之人,可能會被他們引得自相殘殺,我們靜候原地,朝霧元再厲害,精神力也有耗盡的一刻,何況是這麼大的陣式。」
權辰漢一听就懂,船只停下,代表不會有他船的人過來,于是他再次下達放下船帆的命令,並告知所有船只勿被幻術所惑,只要是攻擊者一律為敵,仍敵人幻化而成。
雷聲停了,又陰又霧的情形持續了一陣子,正當霧似乎漸漸開始散去時,突然間又陰風大作,而且這次夾在風聲里的,是隱隱約約的鬼哭神號,越來越大聲、越來越淒厲。
「香柳,依你的說法,朝霧元撐不住長久施術,似乎要拼命了。」知道情況是發生在海面上,權辰漢當機立斷將香柳推至船艙內,雖然上回她便是在船艙內被擄走,但那是因為船艙里先有埋伏,如今確認敵人在海面上,當然船艙比起甲板便相對安全。
香柳沒有質疑他的決定,乖乖地待在船艙里,透過舷窗觀察外面的動靜。權辰漢站在甲板上,眼觀四面耳听八方,突然一陣風吹來,鬼影幢幢,可怖至極,他不被幻象所惑,機警的揮刀一砍,居然發出了刀劍交擊之聲。
「這些都是假象!」他高呼,「不要被鬼影騙了,敵人躲在幻術後面!」
漸漸的,他的命令傳了出去,但明知道眼前的鬼哭神號是假,卻很容易被迷惑,整艘船上只听見兵器交擊聲、人員受傷的痛叫聲、紛沓的腳步聲、慌亂的吼叫聲……等等不絕于耳,彷佛又回到了戰場上,只是敵人換成看不到的東西。
一陣混亂之中,權辰漢憑直覺一陣砍殺,居然也讓他砍出了幾個忍者的尸體。
他因此信心大振,四處沖殺,然而仔細听著四周情形,卻發現水軍弟兄的聲音離他越來越遠,甲板這處似乎被隔了開來,而以倭寇剩下的殘軍來看,攻擊他的忍者數量多得出奇,好像是集中攻擊他一般,若非他武功高強,早被斬成肉泥。
此時,權辰漢赫然驚覺,幻術是用來迷惑水軍,真正的殺招,其實布在他身上!
這時候,霧色彷佛漸漸淡去,但眼前一陣金光倏地大閃,權辰漢猛地閉起眼,刀勢卻直直往前砍去。
這義無反顧的一刀,氣勢如虹,威猛如虎,和那金光交集時,他頓覺龐大的壓力排山倒海而來,逼得他幾乎吐血,但他忍住了頹勢,大喝一聲,在招式將盡時又在眨眼間連砍二十一刀。
金光里聲音鏗然,第二十一刀結束,朝霧元的形影漸漸浮現,權辰漢與香柳一見,不禁大吃一驚。
他身上白袍高帽,應是陰陽師的服飾,此刻卻破爛不堪,且他的臉色灰敗,七孔流血,看來受創甚深。
「朝霧元!你率倭寇殘軍裝神弄鬼,只是賠上最後的力量而已!」權辰漢直直盯著他,刀勢亦鎖定著他不放。
「我原本想殺的人,就只有你權辰漢……」他撇唇一笑,儒雅之氣盡去,取而代之的是陰沉幽魅的氣息。而後,他的目光透過舷窗,直直看向里面的香柳。「而你,香柳,你欺騙了我,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我要殺死你最心愛的男人,以報我軍之仇,讓你痛苦終生!」
照理說,香柳應該听不見他在說什麼,但朝霧元的話卻確確實實的傳入了她的耳中,那怨毒的口氣令香柳不由得雙眼一凝。
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情,朝霧元口中喃喃念起了咒語,全身皮膚漲成紅色,再度散發出金光,光看就知道此招威力必然非常強大,恐怕在甲板上的人,皆無法幸免于難。
權辰漢冷靜的盯著朝霧元,試圖找出破綻,除非跳海,否則根本不可能躲過這一招。生死關頭,他突然很慶幸香柳不在甲板上。
就在朝霧元的功擊快要聚集至大成時,背後突然傳出喃喃的咒語聲,權辰漢心里大驚,迅速回頭一看,香柳不知何時爬到了桅桿之上施咒,同樣全身發出金光,原本就美麗的臉龐更是妖媚至極,在狂風中搖搖欲墜。
「香柳……」權辰漢還沒意識到她想做什麼,朝霧元已先有了動靜,他化成一抹金光,直沖而出,直接飛向桅桿上的香柳,而不是他。
「不!」權辰漢瞠目爆吼,飛身舉起刀沖了過去,但是來不及了,那道金光直直往上飛,接著刺目的金光爆裂,四周的人都忍不住閉上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