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門鈴聲響起。
瓣登正忙著將烤好的餅干取出烤箱,于是南綺起身前去應門。
當她看清楚門外的來人後,驚呼出聲,「爺爺!」
自從做了掛名的南和堂當家後,南坤甚少踏出南和堂,這是南綺結婚之後第一次來看她。
南坤的視線從她的臉上移向那顆圓滾滾的肚子,「身體還好嗎?」
「嗯,醫生說孩子很健康。」南綺微笑,隨後看向幾乎跟南坤形影不離的季邑瀾,「季叔,好久不見。」
自從得知懷孕,封蒼征嚴禁她處理南和堂的大小事,她已有大半年沒回去南和堂,不過她都會定期和南坤通電話,報告孩子的狀況或是閑話家常,倒也不會特別想念南坤和南和堂的一切。
「大小姐。」季邑瀾躬身行禮。
這時,戈登早就將餅干拿出來,見南綺還沒進來,咚咚咚的跑出來找人,一見到南坤和季邑瀾,原本輕快的腳步變得有些沉重。
老天,來的是南和堂里最有氣魄的兩個男人,教他怎麼不怕?
「南先生。」戈登先向南坤行禮。
「我們別杵在這兒,進來吧!」南綺挽著南坤的手,一行四人往客廳走去。
南坤嗅了嗅,「怎麼有股香味?」
「喔,我剛剛和戈登討教烤餅干的方法,等等要送到蒼的公司。」南綺一提到這件事,笑容甜得像是會滴出蜜。
「餅干?」
「嗯,爺爺要吃吃看嗎?」
南坤頷首。
南綺跑進廚房,不想獨自留下來的戈登也跟了過去。
進到廚房,戈登連忙開口,「夫人,剛才老板打了通電話給我,要我替他準備一些文件,我可能等等就要先去公司了。」
「是重要的事?」
瓣登點頭。
「那你去吧!我可以自己坐公車到公司。」南綺體貼的說。
瓣登一听冷汗狂 ,要是讓她獨自坐車到公司,他一定會被封蒼征砍死!
「不不,夫人,今天只是試做,不如下次做更好吃的餅干,再給老板送去,你看如何?」戈登開始勸她打消念頭。
「今天做的很難吃嗎?」這樣她怎麼好意思拿出去給爺爺他們嘗鮮?
「不是的!」怕她會錯意,戈登急忙揮手否認,「不然要不要等到老板回來再給他吃?總之,夫人,你還是留在家里……呃……陪陪南先生……」
嗚……他快要想不出借口了。
「對了,那我請爺爺帶我去,這樣行嗎?」她清楚戈登在顧忌什麼,立刻想到替代的辦法。
讓南坤他們送?
瓣登思索了片刻,確定這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夫人,你要出門前先打通電話給我,我一處理完老板的事,會下來公司門口接你。」
南綺心想不用那麼麻煩,嘴上還是應道︰「嗯,我知道。」
知道並不代表會照做。她心虛的補上附注。
瓣登急著去處理封蒼征交代下來的事,一得到南綺的應諾,沒有多想,立刻匆忙的離開。
南綺慢慢將餅干裝袋,然後取出戈登說的冰鎮大吉嶺紅茶,再回到客廳。
「爺爺,有件事想拜托你。」她絕美的笑龐掛著笑,「可以請你和季叔帶我到封氏企業大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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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氏企業大樓,她只來過兩次。
一次是來談判,一次是來送便當,兩次都有人為她領路,而第三次,也就是今天這次,她身後只跟著季邑瀾,沒有其他封氏企業的相關人士,這才知道原來要進封氏企業大樓是那麼困難。
「小姐,如果沒有預約的話,我不能讓你進去。」警衛室里的警衛阻擋了她的去路。
出門前「故意」忘記帶手機,以防戈登找她,這下她完全無法聯絡上任何人。
「那可以幫我找一下……」南綺的腦中閃過幾個人選,「封秘書嗎?」最後她決定找封蒼征的堂姊封颯月。
「不好意思,小姐,最近上頭下了指示,只要是沒有預約,沒通報過我們警衛室,都會遭到拒絕會面。」警衛看見絕美的人兒擰眉,忍不住解釋。
「這樣呀……」這下南綺不禁感到有點挫敗。
她本來是想給封蒼征一個驚喜的,現在反而被擋在這里,要打電話也不知道打給誰,誰教她將電話號碼輸入手機後就不曾背過,情況真的有點麻煩。
不忍見她出現困擾的神情,也礙于站在南綺背後、目露凶光的季邑瀾,警衛終于松口,「好吧,我偷偷幫你問一下封秘書,你可別告訴其他人。」
柔美的臉龐又掛上和煦的笑靨,點點頭。
「大小姐,何不直接告訴對方你的身分就好?」季邑瀾按捺不住,直覺認為南綺被瞧不起才會被擋在大門口。
「人家都說要幫我了,這點小事說出來又如何呢?」對她而言,能上去比較重要,倒是不太在意別人不知道她是封蒼征的妻子。
「但是如果說了,就不會被擋在這兒,不是嗎?」季邑瀾反駁。
「沒的事。」南綺回頭,「他們說了,不見沒有預約的客人,不是嗎?我知道蒼的個性,假如他這麼說,便是這麼做。」
說一不二,這是封蒼征的個性。
「那他們至少應該記得當家主母的長相吧!」說到底,他就是心疼南綺被當成不認識的外人,而且還是在封蒼征的地盤上。
南綺失笑,「季叔,我嫁的是商人,不是黑道頭子,這里是封氏企業大樓,不是哪個黑道堂口。」瞧他說得好像封蒼征是什麼角頭老大。
「我也沒說錯。」只是說法豪氣了點。
「是、是。」南綺連連稱是,不想為了這點小事引起辯論。
「抱歉,小姐。」警衛掛斷電話,臉上出現抱歉的神情,「封秘書不在。」
「那戈登呢?」南綺不死心,追問。
警衛沒有嫌煩,再次幫她打了電話。
沒多久,警衛搖搖頭,又露出充滿歉意的表情。
南綺知道情形了。
這下她能找的人都不在,也只好放棄了。
「謝謝。」甜甜一笑,她真的很感謝對方替她做的事。
「大小姐要回去了嗎?」季邑瀾看向嬌小的南綺,也怕她失望。
臉色有些黯淡,不過她仍露出笑容,「沒關系,這麼一耽擱,餅干恐怕也涼了,回家里等也好。」
早知道,或許應該等戈登帶她來。
就在南綺打消念頭準備回去之時,封氏企業大樓的自動門打開,一個美艷大方的女人走進來。
「南綺?你怎麼在這里?」她率先出聲打招呼。
「颯月!」見到封颯月,她彷佛見到救星。「遇見你真是太好了。」
「怎麼了?」外出吃中飯回來的封颯月,覷了大月復便便的南綺一眼,「你懷孕了?怪不得蒼征那死小子會下那道怪命令。」
「什麼怪命令?」南綺不解。
驚覺自己說溜了嘴,封颯月沒有半絲驚慌,鎮定的改口,「喔,沒什麼,我隨口說說。你來找蒼征嗎?」
南綺直覺有什麼大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追問。
「嗯,不過沒有預約,似乎不能上去。」
封颯月覷了警衛一眼,「我該讓蒼征給盡職的警衛加薪才是。」就不知道蒼征在听到警衛認不出他結婚快一年的妻子,是會先狠狠海削對方一頓再以茲嘉獎,還是直接開除對方。
「封氏企業大樓的保全很令人放心。」南綺胸無城府,打從心底這麼認為。
封颯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南綺,你真的很惹人疼愛,做女人就是要像你這樣吧!」
她就是牙尖嘴利,才會拖到現在一把年紀了還沒人疼。
「怎麼這麼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優點呀!」她才覺得要是她有封颯月一半的伶牙俐齒,面對封蒼征時,就不會時常結巴得說不出話。
「而我現在對你最大的優點,就是帶你上樓是吧!」封颯月故意逗她。
南綺臉皮薄,禁不起她這番故意開她玩笑的話,小臉立刻紼紅。
「不……不好意思還要請你幫忙……」頭垂得低低的,她訥訥的說。
「要是讓蒼征知道我見到你還沒讓你進來的話,我才會被他砍死。」她當然知道堂弟有多重視這個養在深閨不讓人見上一面的嬌妻,不然他也不會頒布那種不通人情到了極點的新規定——除了有預約,外人不能進入公司。這個規定看似不近人情也沒道理……其實說穿了是封蒼征保護妻子的方法,他不讓任何對自己妻子有害的人事物接近,家里的範圍已經在戈登和他派駐的保鏢堅守下,基本上算是非常安全,所以他轉而要求公司的保安。
南綺喜歡在他加班時替他送飯菜,為了減少妻子外出的機會,他非不得已絕不加班,真的要加班,也把工作帶回家里做,但他那顆聰明的腦袋已經事先為自己留好後路,如果哪天被事情綁住,無法按時趕回家的話,公司里的保安相對成了一大考驗,所以他頒布了這項新規定,以防南綺送便當到公司里時遭遇什麼不測。
畢竟一棟六十樓高的商業大樓,就算他想,也無法完全顧到每一層樓或每一個小角落,只好嚴格限定出入的人的意圖,只要不是在洽公範圍內,就會被阻擋下來。
只是他大概怎麼也料不到,自己這項規定實施後,會擋到被保護的主要對象吧!
「言重了,颯月,你終究是堂姊。」南綺趕緊為丈夫說話。
「你是說,要不是我是他堂姊的話,他真的會砍死我嗎?」和警衛打過招呼後,封颯月領著南綺和堅持作陪的季邑瀾走進電梯。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南綺急忙否認。
「開玩笑的啦!」南綺還沒習慣她講話的調調,所以她老愛逗她。「對了,蒼征現在應該在開會,你要先進他的辦公室等嗎?」
「戈登呢?他也不在?」一個人等也挺無聊的,南綺遂問。
「戈登也有參加今天的會議,還是要我陪你?」
封颯月超感激戈登這個萬能的私人助理,每次有會議要開,都是他幫忙做紀錄,這可幫了她一個大忙,因為她光處理文件就忙翻了,如果要她跟在吹毛求疵的封蒼征身邊,跟他開那種一待就是一整天的會議,她可以想見會議結束之後有多少文件等著她過目,再呈給封蒼征,那些文件多到會淹死她!
「這樣呀……沒關系,我先上去等好了。」南綺體貼的說。
她知道封颯月也忙,所以不好意思要她陪。
秘書辦公室在五十九樓,而要到總裁辦公室則要轉搭旁邊的專用電梯,于是南綺在五十九樓和封颯月先行道別,接著和季邑瀾搭乘電梯到六十樓。
直到確定南綺平安進入封蒼征的辦公室,季邑瀾才離開。
最後,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她一個人,等待的時間除了漫長,更磨人心神。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南綺,蓮步輕移晃到那張舒服的辦公椅旁,坐下。
上頭有著屬于他的淡淡味道,安定了她的心神。
其實越接近生產的時間,她也相對的越緊繃,尤其挺著大肚子,她不但做事不方便,很多事情都要人幫忙,就連睡覺都睡不好,夜半常常因為腰酸背痛爬坐起身,通常只要她一醒,他也會跟著醒,忙著問她哪里不舒服什麼的,最後還是在他的大手輕柔按壓下才得以入睡。
她懷孕,卻覺得他比她還累。
逸出了輕輕的嘆息,那張皮制的大椅子坐起來很舒服,她想著想著,腦子也跟著混沌了起來。
室溫剛好,椅子又有他的味道,南綺忍不住打盹。
這一睡就是兩個小時,當她迷迷蒙蒙的醒過來時,還以為是什麼聲音吵醒自己,最後才發現辦公室里仍然只有她一人。
看了眼腕上的舊表,時針不偏不倚的指著三。
伸伸懶腰,她離開椅子,決定去找封颯月,請她試吃早已冷掉的餅干。
只有一層樓,搭電梯她覺得麻煩,剛才要不是季邑瀾跟著她,她也不想搭乘電梯,現在身旁沒有人看顧著她的一舉一動,南綺二話不說,決定要走樓梯。
孕婦要多運動。
她為自己的行為找到最正大光明的理由,如果被逮到,可以隨時說出口。
五十九樓的樓梯口剛好是茶水間,那里聚集了最多的是非流言。
沒當過上班族,不懂辦公室文化的南綺,會經過茶水間純屬巧合,會听到里頭的談話聲更是一個意外,但那談話的內容卻讓她不自覺的停下腳步偷听。
「我覺得總裁真的很奇怪。」一個比較高昂的女聲開啟了話題。
「怎麼奇怪?」另外一個听起來比較年輕的女聲反問。
「你沒看過商業周刊嗎?以前我們的總裁在國外的時候,可是金發藍眼的貴公子呀!俊帥的程度直逼布萊德彼特和湯姆克魯斯。但是來到台灣後,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親近台灣人,他居然染了黑發,還戴了黑色隱形眼鏡,雖然還是很帥氣,但是想來就讓人覺得可惜。」高昂的女聲一開口就停不下來。
金發藍眼?南綺心里閃過疑問。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混血兒,卻不知道他原來的發色和眼楮顏色不是黑的,這是怎麼回事?
「真的?如果真是這樣,還滿奇怪的。」年輕的女人答腔。
「可不是!尤其總裁近來又頒布了那什麼奇怪的規定,沒有預約就不能進入封氏企業大樓?老天!有很多商業上往來的公司老板都不一定會乖乖的預約了,總裁竟然還嚴格實行這個新規定呢!」聲音高昂的女人怪叫。
「對,說到這點,我也覺得奇怪,其實何必呢?而且連通報都不準,簡直就像在防賊,難道公司里有商業間諜?」年輕的女人對這點也頗不認同。
南綺听到這兒,已有些按捺不住。
後一個問題不在她需要了解的範圍,但基于擔心,她也想知道他的公司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但前一個問題,她就非常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同床共枕快一年的丈夫,難道是個道道地地的外國人?不,這不可能,因為她親眼看過公公是個黑發、黑眼、黃皮膚的中國人,所以她的丈夫不可能是純種外國人,那……金發藍眼又是怎麼回事?
是不是她也該去翻閱過期的商業周刊,看看她的丈夫到底生得啥模樣?
「但最奇怪的就是總裁娶妻的這個新聞。」聲音高昂的女人說到這個話題似乎特別興奮。
話題兜到她身上,南綺忍不住屏住呼吸,繼續听下去。
「喔,你是說那個從沒見過的總裁夫人?听說她是南和堂當家的孫女耶!」年輕的女人語氣里有著濃濃的難以置信。「總裁為什麼會娶有這樣背景的女人呢?」
心一悸,她原本壓在心底存疑的事,像是被人在用鐵錘鑿開了一個小洞,所有的不安和懷疑傾泄而出。
「你不知道,現在公司上下都在說總裁根本沒有娶妻,那只是障眼法。」
「障眼法?」
「也就是讓覬覦總裁的錢財,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女人知難而退的一個幌子,這樣說你懂了沒?」聲音高昂的女人有點不耐煩的說。
幌子?她只是個幌子而已?南綺的心跟著兩個女人的對話上上下下。
她知道不該隨便听信這些像是八卦的流言,但這些話卻說進她心里深處,她的疑惑好像因而有了完整的解答。
這教她到底是信還是不信?
「但是,也許總裁真的結婚啦!」年輕的女人反駁。
「你看到媒體有報導嗎?連張照片都沒有!總裁是在去年十一月中宣布結婚的,尾牙這種場合我們就別算在內了,但在最近公司的周年餐會上,可有看到總裁夫人露臉?」公司滿八周年的餐會,所有的人可是引頸期盼著總裁夫人大駕光臨,想」睹他們神秘的總裁夫人的真面目,結果還是令人失望。
別說總裁夫人了,就連總裁都是來匆匆去匆匆,停留大概不到半個小時便離開會場。
尾牙?周年餐會?這些都沒人跟她說呀!南綺在心里大喊。
「或許是總裁夫人身體不適,還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年輕的女人還在替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總裁夫人做微弱的辯解。
但這話听在南綺的耳里,連她都覺得不信。
身體不適?尾牙的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懷孕,不算數。周年餐會如果是最近的事,她懷孕也已經進入穩定期,根本不礙事,為什麼封蒼征從沒跟她提過?他真的只當她是個幌子嗎?是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的擋箭牌嗎?
「得了吧!我再告訴你一點,上次封秘書不在的時候,我接了通電話,對方自稱是總裁的堂弟,起先我也不相信,但最後他說出他的名字和跟總裁有關的事後,我才確定他沒說謊。」聲音高昂的女人頓住,喘口氣。
「然後呢?」年輕的女人連忙追問,對這種辦公室八卦沒有絲毫的抵抗力。
南綺也是屏氣凝神,雖然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又一個打擊,但想探知究竟的啃蝕她的心,讓她使不出半點力氣移動腳步。
她知道自己的心好疼、好疼,或許再來一個打擊她會受不了,但是又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想立刻找來封蒼征和她們當面對質,想將心中滿滿的疑問全甩在他臉上,逼他給個答案,更或許她只想躲起來,找個沒有人看得到的地方,安靜的落淚。
為什麼要在她已經離不開他,如此愛他的時候,讓她知道這些?如果更早一點,在她還沒點頭應允嫁給他時,就知道他的動機的話,她會不會聰明的逃開,做出不一樣的選擇,讓這近一年的時間空白?
就在她思緒千回百轉的時候,茶水間的對話仍繼續著。
「那時候我只是開玩笑,也帶著半測試的意味問對方,總裁不在,但總裁夫人在,問他要不要請總裁夫人接電話,他居然回答總裁哪有結婚,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原本我還以為這個人大概是冒牌貨,正好封秘書回來,我將電話轉接給她,只見她和對方聊了好一會兒才掛斷。」順了口氣,高昂的女聲壓低,「結果你猜怎麼著?」
「怎麼了?」年輕的女人也很配合的反問。
「我探了封秘書的口風,封秘書也很快的承認對方是她的堂弟,那不用說,也是總裁的堂弟嘛!所以他說的話還會有假?想也知道是因為婚姻是假的,所以總裁的堂弟才會不知道。」
「真的嗎?那麼總裁現在還是單身羅……」
接下來的話,再也進不了南綺的耳里。
是嗎?他們的婚姻是假的嗎?所以才會連他的堂弟都不知道?但是那時他的父母和封颯月都有出現在婚禮上呀!瓣登還是稱她一聲夫人,這一切到底哪里出了問題?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南綺覺得好亂,整顆心充斥著疑問,因渴望解答而吶喊,卻又怕事實是出乎意料的傷人。
原來她一直在逃,逃避知道那些可怕的答案,所以才選擇不聞不問,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做出的抉擇是對的,殊不知在愛上他之後,承受答案的痛苦是如此沉重,壓得她喘不過氣。
細白的小平撫上胸口,她的唇辦蒼白不已。
她徐徐的離開茶水間,走向秘書辦公室。
或許她可以問封颯月,只是……身為封蒼征的堂姊,她會告訴她事實嗎?
她到底是不是他的妻?
靈光一閃,她顫抖著手拿出皮包里的身分證,小心翼翼的翻到背面。
她需要一點證據來證明她的確是屬于他的,他也確實是她的丈夫。
配偶欄上清楚的印上了「封蒼征」三個字,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經起了疑問,那三個字不能帶給她心靈上的安慰,只是讓她更加懷疑他娶她的動機。
他總是害怕她出門,看似開明,實際上卻派人跟著她行動,他甚至連英文家教都否決她的選擇,改用了戈登,不是嗎?是她不堪見人嗎?還是帶她出場會讓他丟臉?抑或是他根本不承認這樁婚姻?
對他來說,她到底算什麼?結了婚卻鎖著她,她不像是人人羨慕的封夫人,反而像被他囚禁的金絲雀。
本以為他有那麼一點點愛她,只要是一點點都會讓她高興到失眠……原來那只不過是她的幻想。
她真的想不通,他到底為了什麼要娶她?
「咦?南綺,你不是在等蒼征嗎?」封颯月看著眼前表情呆愣的南綺。
眼神空洞,她恐怕連自己是怎麼走到這里的都不知道。
「你還好嗎?南綺?」發現她神色不對勁,封颯月開始猶疑,自己應該先叫救護車還是封蒼征?
她的詢聞終于傳達到南綺的大腦,迷蒙的大眼重新有了焦距,南綺緩緩的回過神來。
「這個……請你吃。」她將原本準備要慰勞丈夫的手工餅干和大吉嶺紅茶交給封颯月。
「這個是……」封颯月不客氣的拆開,「哇!手工餅干耶!不會是要給蒼征那臭小子吃的吧?」
南綺勾起一抹苦笑,「看情形他會開會到很晚,家里還有,所以這些就請你吃吧!」
此時,一旁聞到香味的其他秘書也紛紛靠過來。
「真的好香耶!可以吃嗎?」
封颯月睨了眾人一眼,「這就要問你們的總裁夫人了。」
「總裁夫人?!」大伙的注意力全被拉到南綺的身上。
眼前這個粉妝玉琢,看起來嬌滴滴的小女人……就是她們的龍頭老大的妻子?!
「哇!總裁真好命,娶了個這麼漂亮的老婆!」此刻有人諂媚的拍馬屁。
「總裁到底是去哪兒撿到這麼一個寶?」有人馬上跟進。
「說實在話,就算我是女人,看到總裁夫人都忍不住流口水。」
雖然已經看習慣像封蒼征和封颯月這種皮相超優的人種,但看到氣質和他們截然不同的南綺,那股弱不禁風、我見猶憐的縴弱模樣,連同樣身為女人的她們都會忍不住升起保護欲,想將她抱在懷里好好疼惜一番。
南綺顯得有些茫然。
她們現在這麼說,是否私底下卻又懷疑她真的是封蒼征的妻子?
畢竟連她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了。
茫茫然中,南綺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封氏企業大樓,只知道現在的她連可以哭訴的地方都沒有。
回到南和堂,一定會被逼問出事情的緣由,而她現在已經夠心煩了,沒心思應付那些疲勞轟炸……那麼,她究竟該去哪里?
柔女敕的小手緊緊握著的,只剩那張薄薄的身分證。
她忍不住又拿起來細看。
封蒼征。
那三個字曾經代表著她最愛的人。
那三個字的主人也曾經給她至高無上的寵愛,讓她以為自己身在雲端,卻又在下一瞬知道真相後,狠狠的將她推入地獄。
有過不堪回首的童年,她以為自己知道心痛的感覺和地獄的樣子,如今看來,那些都比不上他給的來得痛,心像破了個大洞,不管拿再多的美好回憶去填補,都只是徒增遺憾。
原來,現在就連那些回憶都讓她覺得可笑。
她持續盯著配偶欄上的那三個字。
封蒼征。
這一次,那二個字變得模糊不清,就如同他給她的婚姻一樣……
她始終看不清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