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龐大,天空劃過一道道轟雷,這種情形想下山是不可能了。
曲瑯淨對山林熟悉,帶著她來到一處山洞,里頭放有干木頭和稻草。
「以前來采藥時,也常遇到下雨,就在這里窩一晚,久了,這里便成我另一個住處了。」他邊說邊從角落拿了幾塊木頭,擺放到山洞中間,拿起火熠子點火。
不一會,木頭就燃燒起來,火焰灼灼,照亮整個山洞,也驅散寒冷。
曲瑯淨再用木頭架了個簡單的衣架。「把衣服月兌下來讓火烤干,山上天氣冷,穿著濕衣服可不好。」
他月兌下外衣,卻沒听見她的動靜,一轉頭,就見她站在一旁,身上滴著水,而目光則盯著他的手。
俊龐噙著淺笑,他眸光溫柔,「放心,我的手沒事。」受個傷,可以得到她的注意,他覺得值得。
「這只是小傷,沒什麼,你不用擔心。」只是被樹藤擦破皮,血早已被雨水沖掉,現在也沒在流血了。
南昕樂一怔,她握緊手心,「我沒有關心你。」頓了頓,她又道︰「我也沒有心軟。」
她仍在意他方才的話,心軟?她才沒有!
「會救你是不想欠你,你救我一次,我還你一次,這很公平。」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原因。
「是很公平。」他同意她的話,唇邊的笑卻更深。「沒想到你對敵人也講求公平。」那在戰場能存活到現在也算她命大了。
南昕樂眼里不禁閃過一絲狼狽,而他嘴角的淺笑看在她眼里更是刺眼,她忍不住反諷他,「你不也是?為了贏得賭局連命都不要了,還真用心良苦。」
可惜他白費心機了」
賭局?他倒沒想到這個。
「你對我好,送我發梳,又對我說你的事,還不顧性命救我,不就是為了讓我愛上你?」
不,也許一開始是這樣,可到後來對她溫柔、寵她,是自然而然的,他再也沒去想到賭局的事。
「曲瑯淨,你別多費心思了,你不會成功的。」她絕不會讓自己輸了這一局。
他的行為在她眼里是這樣嗎?全是算計,沒有真心?
「既然如此,你為何這麼慌亂?」若不在乎,她為何要扯破?就這樣維持平靜不是很好?
「昕兒,你在乎我。」不然,她不會失去以往的冷靜。
知道她有可能在乎他,曲瑯淨心頭不禁升起一抹愉悅,不是征服的那種快樂,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
他隱隱察覺,他對她似乎有點不一樣,目的已不再那麼單純,不再只是一時的有趣。
「我沒有!」她反駁,眸光卻已不復平靜。「這世上我只在乎兩個人,而里面沒有你!」
除了姐姐和瑀弟,她不會對其他人付出真心,更遑論是他,一個她想殺的人。
「如果像你說的那樣,那你為何這麼激動?你的冷靜呢?怎麼不見了?而且你現在正在對我吼,這是你嗎?」他眸光炯然,像是洞悉一切,在他的注視下,南昕樂忍不住心慌地移開目光。
「你又想躲了嗎?」他卻不讓她逃避,「每當你想否認時,就會躲開我的視線,你怕什麼?怕被我看透?還是怕發現真正的自己?」以往他會讓她逃,因為那樣失措的她讓他覺得可愛。
可現在不了,她剛剛的話徹底惹惱他了。
賭注是他提的沒錯,可他曲瑯淨不會因為賭注而對人好,她是引起他的興趣沒錯,可他不會為了一時興趣而不顧自己性命。
對她好,是情不自禁,她沒發現自己總是在獨處時露出孤寂的表情,那時的她像個無助的小孩,可那脆弱才流露一會,她又會立即收回,像是不許自己露出任何弱態。
而他,將她的模樣看在眼里,與其說是訝異她會有那種神情,倒不如說是于心的了然。
那樣的心情,他比誰都懂。
案皇獨寵娘親,而他受盡寵愛,看似讓人欽羨,可在皇宮里接近他的人沒一個是真心的。
他們嫉妒他得到父皇的疼愛,卻又得討好他,想藉由他得到父皇的注意,也想找機會好扳倒他。
他看著那一張張虛假的臉,久了自己也變得跟他們一樣,笑不是真心的,做任何事都要小心翼翼不讓人抓到把柄。
在皇宮,不能有一絲天真,而她那樣的神情,他不陌生,以前他也曾有過那種表情。
一開始他感興趣的是修羅將軍,戰場上的「他」,耀眼得讓人無法移開目光,他設下圈套,就是想看入套的猛虎是否還會這麼美麗,可沒想到修羅將軍竟會是女的,這勾起他的好奇心。
他沒把她交給耶律魁,他好奇一個女人怎會成為將軍?知道她的身世更讓他覺得有趣,而不管他怎麼對她,她的神色永遠冷靜傲然,絕對不會屈服,這樣的她徹底引起他的興趣,會有賭局也是想跟她玩。
可是她寂寞的模樣卻真的打動了他,讓他想對她好,無關賭局,他只是想對她好,想寵她,想讓她露出笑容。
可是,在她眼里,他做的一切全是想算計她,全是為了贏得賭注!
原來,他對她的好,她全這麼看待。
「南昕樂,沒想到你這麼膽小,面對我,你只會逃避嗎?」他頭一次對她冷下臉,俊龐不再勾著淺笑,黑眸也泛著沉怒,不再是雲淡風輕的悠然。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南昕樂冷冷抬眸,清秀的臉是一片漠然,第一次見他變了臉色,她冷冷勾唇。「曲瑯淨,你想要的,我永遠不會給。」
曲瑯淨眯眸,捕捉到她眼里閃過的倔強,他笑了。
「你笑什麼?」他突來的笑讓她心慌,卻強作鎮定,臉色更冷硬。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舉步走向她。
而她下意識地往後退,可一察覺自己竟然退縮,她立即停住腳步,抬起下巴,冷淡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