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棍與罌粟 第3章(1)

醫院急診室里,即便是在晚上八點,都仍舊有不少人來看病,有人發燒得嚴重,有人剛出了車禍,渾身是血被送進來。

黑色轎車才剛開到醫院門口,範行淵一刻也不願耽擱地開門下車,沖進了急診室里,捉了一名穿著白袍的男醫生劈頭問道︰「她在哪里?!版訴我,她在哪里?傷得如何?」

「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說誰……」被捉住的實習醫生不知道眼前的高大男人為何要突然捉住自己,一時臉色嚇得發白。

「我說——」範行淵忽然住口,抬起眸光看見一直簾子被拉開,然後就見到唐水心縴細的儷影出現在簾幕之後,完好無傷。

一瞬間,範行淵就像被人從半空中放下來,終于有腳踏實地的感覺,他放開實習醫生,直勾勾地盯視著她不放。

「淵?」

唐水心沒有料到會在這急診室看見他,這家醫院畢竟只是一家地區的大型院所,她不以為他會是來給朋友探病恰好路過急診室。

「你沒受傷吧?」他走到她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她,甚至于還輕撫她的頭,就怕是傷在看不見的地方,「頭呢?有沒有撞到?」

「我沒事,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如果你沒事,為什麼會來醫院的急診室?」他的眼神閃過一抹心虛,沒回答她的問題,倒是反過來問她。

「是小區的警衛被人襲擊受了傷。」她回眸以眼神向他指著躺在床上的保全,「我和物管主任陪他來包扎傷口,因為不確定是否有腦震蕩,所以我要他留下來觀察幾個小時,確定沒有問題才離開,我剛才跟物管主任交代,要他留到保全人員的家人到了之後再走。」

說完,唐水心移開視線,假裝是在看旁邊病床上一名因為燙傷而哭得淒慘的男孩,這會兒換她眼里有心虛,她不想告訴範行淵,這起事件的緣由,是因為她在地下停車場才剛停好車,就被兩個身份不明的男人過來糾纏,剛好巡視的保全人員听見聲響趕過來,就被波及了!

範行淵默著聲,直盯住她淨秀的臉容,她隱藏沒說的話,其實就在不久之前,趙靜臣全部透過手機對他說了。

警衛受傷是意外,但是歹徒襲擊她卻不是意外。

是他太過大意,那天得到齊天鴻的示意,以為就算暗箭難防,至少也會是針對他而來。

但是他錯了!既然要破壞他與唐家的關系,那再也沒有比唐水心因為他而受到傷害,令他更難以向唐家交代了!

「你可以走了嗎?」話才說著,他就己經握住她的上手臂,大步地往急診室的門口走去。

或許是因為有事瞞住他沒說,唐水心沒有抗議他略顯粗魯無禮的舉動,跟著他一起走出醫院,坐上他的車,讓他送她回家。

因為心虛而莫名覺得理虧,因為這份理虧,讓唐水心沒辦法在範行淵的面前端起平常的架子,所以,當他送她回家,听說她要去小區旁邊的大賣場買些日常用品,很堅持要跟著她一起去時,她沒有堅持拒絕他。

可是她該拒絕他的,當唐水心第四次經過女性衛生用品架子前時,忍不住回頭瞪了跟在身後的男人一眼。

從他們一進入賣場到現在,他的存在就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不只是那張粗獷充滿男人魅力的臉龐,還有將近一人七公分的高大體魄,只是靜靜地站著不動,都會散發出一股睥視眾生的不凡魅力。

她當然知道他們是什麼關系,沒必要在他面前羞怯,可是能大膽與他是一回事,但讓他看見她拿衛生棉又是另外一回事!

當她第二次經過這排開架前,範行淵就已經發現她的想法,他在心里覺得好笑,覺得她就像是一只想要尿尿卻很害羞的小狽,被人給直瞅著,只能在原地不停打轉,明明就尿急卻上不出來。

「在你的前夫面前,拿個女性衛生用品有必要害羞嗎?」終于,他開口點破了她的矜持,不想第五次再回來這個開架。

唐水心倏然停住腳步,回頭瞪了他一眼,從他微挑的眼眸之中看見了嘲弄的笑意,她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看起來處之泰然。

「我才沒有害羞,我只是在考慮要換牌子用而己。」

「喔。」他不痛不癢地輕喔了聲,挑挑眉梢,一副話隨便她說,但相不相信在他自己。

她一向不是個膽小的人,但他知道,她在某些點上,總有些莫名其妙的堅持,還不到死心眼的地步,只能說是有些小頑固吧!

「我說是就是。」唐水心管他相不相信,隨手抄了兩大包自己慣用的衛生棉丟進推車里,就在這時,她听見範行淵的輕笑聲從背後傳來。

「你笑什麼?」

話才問完,她順著他的目光,看見了架上那一排體積不大,小小盒的,但瞧了會令淑女臉紅的商品。

他轉過頭直視她,一抹興味的笑痕勾掛在唇畔,讓他男性的臉龐顯得充滿挑逗意味,「我在想,你讓我的女朋友們送過乖乖,送過牛女乃,送過小盆栽,怎麼就沒想過我跟她們需要用到呢?」

唐水心看見他眼里的挑釁,知道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嬌顏一沉,「沒有人教你什麼話該說,什麼話又不該說嗎?」

對于他那些不請自來的女友們,她己經是感到煩不勝煩了,現在,他的意思是在怪她沒盡力,連他們床上的事情都照顧到嗎?!

「我說錯了什麼話嗎?」他挑挑眉梢,不覺得自己哪里說錯。

唐水心嬌顏一沉,「不準動!」

說完,她轉頭從架上拿起一個口罩,拆開包裝,範行淵轉頭看著她的舉動,但轉過去的臉立刻就被扳回來,被她戴上口罩。

這時,一名賣場堡作人員經過,唐水心泛起甜美的微笑,「不好意思,他感冒,等一下我們會拿包裝去付賬。」

見工作人員點頭離去,她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從包包里拿出口紅,在他臉上的口罩畫了一個大大的紅唇,然後再拿出妝鏡,打開讓他看清楚自己戴口罩,而口罩上被畫了一張大紅唇的樣子。

範行淵看見鏡中的自己,一時之間哭笑不得。

「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讓你看清楚現在的模樣,你只有兩個選擇,一就是戴著這口罩不準再說一句話,直到我們結帳離開,要不然就是你可以把口罩拿掉,但是不準你再跟著我!」說完,她把口紅和妝鏡都收進包包,推著車子走開。

「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範行淵跟在她身後,笑聳了聳肩,才不會被她三言兩語輕易恐嚇,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你只有兩個選擇,要不,如果你想被人當變態報警,我也無所謂。」她回眸瞅了他一眼,以眼神告訴他這才是真正的恐嚇。

「他們只需要去查我們的關系,就知道我是你的前夫。」

「前夫有什麼了不起嗎?前不久才有一條新聞說前妻被前夫給拿刀砍死,你不知道嗎?」她回頭眨眨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他真是少見多怪了。

這一刻,範行淵知道她是認真的,「好,算你行。」

她不怕他。

範行淵知道這一點,雖然他是範氏的老板,但是,她是唐家的千金,要論社會地位,論說話份量,她都不會輸給他。

唐水心聳了聳肩,一副「不客氣,這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繼續推著推車,選焙著她家里缺少的民生用品,完全打算忽略掉身後的跟屁蟲。

原本想一直忽視下去,但看見他戴著那可笑的大口罩,竟然還一臉鎮靜若素地跟著她,就不怕被人見了笑話,讓她忍不住也跟著心軟。

她轉過眸,看見冰櫃里的盒裝豆腐,頓了一頓,終于忍不住回頭問他,「晚上吃了嗎?」

範行淵搖頭,從眯起的雙眸之中看見笑意,似乎對她還記得自己感到頗為受寵若驚的。

「我煮什麼,你吃什麼。」

她話才說完,還不等他點頭或搖頭,就從冰櫃里拿起兩盒豆腐,然後買了肉與蔥,以及一些辛香料,她是個公開伙的人,余下的東西家里都有。

範行淵一語不發地瞅著她,看見她在一動一靜之間,一頭長發如絲緞般從她的頰畔流曳而落,讓他有種沖動,忍不住想要抱住她。

但終究,他只是靜靜地注視著,知道再惹她生氣,就不只是戴個可笑的紅唇口罩就可以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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