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兒姑娘……」

「茉兒姑娘！茉兒……」

誰啊？吵死了！

李茉兒在心底罵了一聲，慢慢清醒過來，只是眼楮還是不想睜開。

她只覺得自己好累好累，動都不想動。

「茉兒姑娘快起來用膳了！」

這不是宛兒的聲音嗎？她送飯來給她吃啦？可她還想再賴一下床。

「唔……等一下……宛兒，再讓我睡一會兒……」她一樣是閉著眼楮。

「茉兒姑娘，等一下飯菜就涼了，皇上還等著您一起用早膳呢，您快起來吧。」宛兒顯然是不肯放棄。

「涼就涼了，我等一下……」嘆，不對。

她困惑地皺起眉，慢慢地把眼楮睜開。

首先入眼的是她看了好一陣子的雕花床頂，頭一偏，再看見的就是穿著粉色宮服的宛兒，她看她清醒了就對她露出一個古里古怪的笑容。

李茉兒想問她為什麼這樣笑？但是她根本沒來得及開口，原因一個是因為宛兒已經飛快地退出房間，另一個原因則是這房里現在唯一的「別人」，竟然是穿著一身繡金黑袍的皇帝。

軒轅初心情很好地對著她直笑，笑得像只偷吃魚的貓。

他……她……他……她……

昨夜種種有如潮水般涌上來，她立刻體會到冰火五重天的滋味，身體一下燥熱一下發冷，臉上換過數種表情。

「OH！NO！」她抱頭大叫。

「‘厚濃’又是什麼？」軒轅初顯然無法體會她的心情，他噙著一臉笑朝她走過來。

經過昨夜一宿，他發現她怎麼看都好可愛，不過他還是不太高興被人指著鼻子。

「宮女叫了你半天你都沒反應，朕是不是把你累壞了？」他一把捉起眼前的縴縴玉指，還湊到嘴邊親了親。

李茉兒搞不清楚是因為他說的話還是他的動作，反正她現在真是羞得恨不能找個地洞鑽下去。

「你怎麼還在這里？」她的聲音比起剛剛那聲驚吼虛弱了不只十倍。

「朕怎麼不能在這里？」他一坐在床上，一只手橫跨過她的身體，用頎長的身影將裹著被單的人兒緊緊包住。

她強壓下羞怯解釋道︰「會被人看見啊！宛兒不都看見了？她現在肯定四處去說了。」

「就由她去說，你擔心什麼？反正這事情早晚天下人都會知道。」軒轅初絲毫不以為意。

「天下人怎麼會知道？你沒事跟天下人說做什麼？」她大吃一驚。

他低低笑了兩聲，攫住她現在漲成粉紅色的下巴。

「朕要立妃，天下人怎能不知曉？」

「立妃？我嗎？我不要！」李茉兒一把拍掉他的手，忍著渾身酸痛退到角落去。

看著幾乎快要搖下來的紅臉蛋，軒轅初的目光冷了下來。

「不要？為什麼？」她以為他隨隨便便就會讓人當他的妃子嗎？

「那你先說你為什麼要立我為妃？」她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里去。

「朕要立你為妃，自然是因為朕喜歡……」

「喜歡我？」她搶白，然後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才繼續接著說︰「你的喜歡能持續多久？今天喜歡我，明天喜歡別人，再過不久你後宮的妃子都夠組一支軍隊了。」

「朕是皇帝……」

「對！我知道，所以我不想當你三宮六院里的其中一個女人，謝謝。」這次她淡淡地撇開臉，不再看他。

「你不喜歡，朕可以立刻將那些美人送出宮，你將會是朕第一個妃子。」

反正他也不喜歡那些女人。

「第一個不會是最後一個，對吧？」她的口氣平靜，再次看向他的眸子深

邃得像一顆星星都沒有的黑夜。

在他困惑的眼神下，她才放柔眼神，娓娓道來。

「或許你會覺得我不識好歹，可是我……真的不想要過那樣的生活。我來這里不是為了要過那樣的生活才來的……雖然我也不是挺自願來到這里，不過……算了，扯遠了。反正我的意思是，我好像……好像也喜歡你……」

「那你為何……」他才剛要講就被她制止。

「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那我們就這樣在一起吧！我是說，不必讓天下人知道，就這樣就好。如果你又有了喜歡的女子，盡避告訴我沒關系，我會離開的。」或許她現在就該離開，可是……她還舍不得。

「你為什麼要離開？」他從來沒听過這種事，更沒想過會有女子不想當他明正言順的妃子。

「我沒辦法過著與人爭搶的日子，你看我這性子就知道，真要玩宮斗，穩死無疑啦！」她無奈地看他一眼。

「你倒有幾分自知之明。」他終于忍俊不住。

「所以羅，到時候記得放我一條生路，拜托拜托。」她開玩笑似地對他笑著，一顆心卻揪得死緊。

到時候，她真能走得輕松嗎？

看著李茉兒的笑臉，軒轅初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她的話在他心頭慢慢發酵，讓他感覺五味雜陳。

他竟要說服一個女子安心當他的妃子？

也罷，誰讓他對她情有獨鐘。

「朕還是要立你為妃……」他抬手制止她的抗議。「你可曾想過京城的爹娘？你沒名沒分留在宮中日夜陪著朕，你爹娘做何感想？」

包重要的是，他不願意自己中意的女子背後受人指指點點。12

「經你這麼一說，是挺丟人的……我意思是說，我們的事傳出去，爹娘肯定要听不少閑話。」接收到白眼，她立刻說清楚講明白。

「所以這回听朕的，當朕的妃子，讓天下人知道你是朕的女人。朕也好照顧老李布莊二老，讓你安心留在宮中陪著朕。」

他都替她想好了，她再推托就說不過去了吧？可是「你先答應我，這後宮要是出現第二個女人，你就得讓我走。」

「你要真覺得這樣好，朕就應了你。」他說完就朝她展開雙臂，看著她乖巧地爬進他懷里，他就有種心滿意足的感覺。

軒轅初立妃之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一個月以後，李茉兒在文武百官的見證下，成了軒轅初第一個納入後宮的嬪妃，軒轅初甚至為了她將後宮美人全數送離皇宮，決心獨寵她一人。可這些全都比不上她「驚人」的容貌公諸于世的那一刻所造成的轟動，一時之間她跟老李布莊雙雙成為全國百姓最熱門的話題。

隴心齋里，一樣是只有軒轅初、伏闕、連萍以及福總管。

「皇上，微臣听周尚書說，魏惠那老家伙找到永樂公主了，此事可當真？」伏闕蹺著二郎腿，喝著連萍遞過來的茶。

「不信的話你盡避去問左相。」軒轅初斜倚在軟榻上，漫不經心地應道。「那老家伙要是會理我，天上都要下紅雨了。」伏闕哼了哼，又啜一口茶。

「誰讓你不上早朝親耳听听他怎麼說。」軒轅初睨了他一眼，偏是不說清楚。

伏闕笑臉不變，朗聲道︰「微臣剛從東嶺城游歷歸來，昨夜身體略感不適，恐怕拖累了皇上龍體才連夜上奏告假，可微臣今早覺得神清氣爽，這不就立即入宮向皇上請安了嗎？」

—神清氣爽？是睡飽了吧？」軒轅初挑著眉冷笑。

「嘿嘿……」伏闕倒是沒否認，一旁的連萍都替他紅了臉。

「反正魏惠的話是真是假很快就會知道了，他說會親自把人帶過來。」

「永樂公主現在住在相府？」伏闕說著就把茶杯放下。

「不然你以為他能安置在何處？」軒轅初抓起水晶碗里的幾顆葡萄就往嘴里丟。

吃完了，他模模肚子，眼尖心細的福總管立即吩咐宮人去準備一些點心。

「魏惠這下子肯定很得意，說不準比皇上還要得意呀！依微臣看，放眼天下，恐怕沒有比他更想找出永樂公主的人了。就連微臣身為永樂的叔父，也沒左相這般用心哪！」

「用心就代表心有所圖，朕等著看他圖的是什麼。」軒轅初的臉難得地露出一絲冷厲。

熟知他的人就知道，他性情隨和卻從來就不是個吃素的。

「是啊，捉到前朝公主就算不問過皇上就處斬也合情理，可這左相竟是還留著永樂一條命，不知有何用意？」

「你這話說得倒狠心，親佷女死不足惜？」

「要是那孩子淪為傀儡，微臣當是這樣以為。」伏闕斂下眉睫，連萍的手同時覆上他的肩頭拍了拍。

對于伏闕的想法，跟他是莫逆之交的軒轅初自然萬分理解。

前朝皇後跟公主可說是伏闕心頭上的兩根刺。他其實相當敬重前朝皇後冬芸，在她與永樂公主住進冷宮之前，他時常進宮探望她們。在叛變之前，他還時常將永樂童稚可愛的模樣掛在嘴上，他甚至要求他在登基之後放過她們母女，可是就這一件事，超出了他們的謀劃。

愛連萍不愛江山的伏闕從不後悔主導這場叛變，他後悔的是他間接促成了冬芸的香消玉殯還有永樂的失蹤。他自然希望永樂還在這個世上活得好好的，過著無憂的生活。

「皇上，奴才吩咐了御膳房做了些點心，要讓人送進來了不？」福總管恭敬地作揖。

「送進來吧。」軒轅初坐正身子，手里捏著幾顆葡萄，透著慵懶的眸子不怎麼在意地朝門口瞄去。

噗滋一聲！葡萄碎了，汁液流了他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