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狼謠(上) 第8章(2)

這一晚,誰也沒能想到,在「雲揚號」的總號後院廂房里,自家的少東家竟然會帶著女子回家過夜,那位女子竟然還是「京盛堂」的千金。

夜已深,他們進門時,只與門房會過面,問守陽示意這位門房噤聲,不許聲張驚動了其他人,直至目送二位進到後院,這位門房依舊不清楚,自家少東家帶來那位戴著帷帽的女子,究竟是哪家的姑娘?

說是總號後院,其實不大不小,也還有三進院落,最後一小進院落,是平日里主人家在使用,現在幾乎可以說是屬于問驚鴻,尤其逢掌櫃們回京匯帳的忙碌期間,一連幾天宿在這個小院,也是常見發生的情況。

進了屋里,問驚鴻擦亮了燈火,回頭見雷舒眉摘下帷帽,兩人相顧,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你說,今晚之後,那位門房老兄會如何對人說今晚他的所見所聞?」雷舒眉任他一手執燈,一手牽起,走過小廳,步向偏廡的寢室,一路上,她張望著屋里的陳設,說不上十分精致,但是以黃楊木為主要材質的家愀,件件看起來都可以說是上品,精細的雕刻,在在彰顯不刻意張揚的貴重。

她知道,問家早已富過三代,這些吃穿用度,早就已經不是主人家要不要講究的問題,而是已經融入他們的生活習慣之中,再難分割。

「他不會說,因為說了也沒人相信。」

「為什麼?」

「因為,我沒做過這種事,就算他說的是實話,不信的人听了只會以為他在毀我清譽,這是會替他惹上麻煩的。」

說完,問驚鴻似是想起了那位門房詫異驚呆的表情,忍不住低低笑了,原先他對于做這件事情並不是很熱衷,但現在他卻覺得十分有趣,血液里仿佛有了沸騰的熱度,讓他的心跳比平常快些,也強勁些。

「你是男子也有清譽可言?」雷舒眉忍不住調侃他的說法,心里卻微微激動了起來,因為他說他沒做過這種事,代表她是特別的。

「當然有。」問驚鴻好認真地回頭,也是調侃地看了她一眼,「最近世道都反了,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嗎?現在不僅是女子會倒追男子,還會主動色誘呢!不隨了她,都還要惱羞成怒,我不過是一點清譽,算得上什麼嗎?」

「放心,我必不負你。」

雷舒眉對著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許諾,這天底下,除了她以外,沒幾個女子有能力說出這句話,從來她們都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就連養活自個兒的能力都沒有,饒是有心想說不負不棄,也都是有心無力。

問驚鴻被她逗得大笑不止,他不知道她究竟可以大膽到什麼程度,但是他可以肯定,與她在一起,絕對不會感到無趣。

若不是她這無辜惹人憐愛的神態,再加上他知道她只會寫大俠女與小痞子在一起的武俠小說,他听了她說的話,會以為她與他娘是同一種人,在說著能養自個兒的男人時,眼眉之間,帶著一點自得驕傲,卻又不令人反感。

他娘確實有能養男人的手腕,至于她嘛……在藏澈從「京盛堂」出走之後,在商場上耳語不斷,誰都說「京盛堂」的掌櫃伙計們是個個愁眉不展,說沒想到最後要由大小姐繼承東家之位。

他想,這丫頭的經營能力,能有他娘的幾分之一,已經是十分不錯了,但總歸他也沒想讓她做自己不擅長的事,倒也無妨。

雷舒眉微笑不語,直直地看著他被燭光映亮的笑臉,琥珀色的眼眸,在火光下看起來特別耀眼,與她筆下的小痞子一模一樣……不,是更好看才對,越是與他相處久了,越覺得她筆下的小痞子不及他。

遠遠不及——

直到他們進了寢房,問驚鴻又引亮了一盞燈,然後將原來握在手里的燈擱在架子床畔的高幾上,雷舒眉才忽然心生了忐忑起來。

她是膽子大,但並不代表她對于要經歷男女情事不會害怕,這一刻,她才真的覺得自己膽大得過分,大到忘記了該慌張害怕了。

「怎麼了?怕了?」問驚鴻有點壞心,明知道她看起來就是開始不知所措的模樣,就是故意要逗她。

「才沒有。」她心跳得飛快,故意逞強否認,卻在他低頭,于她耳畔低語呼氣之時,被那比她更加熾熱些的溫度給灼得泛過一陣輕顫。

「不必怕我不滿意你,放心,你沒有比較對象。」問驚鴻不喜歡自己過度白晰的臉皮,其實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臉紅時會很明顯,幸好他性子冷,一般時候,根本就很少有動心動性的機會。

「你……沒有?」咦?他真臉紅了?

「看過,但沒做過。」

說完,問驚鴻沒好氣地笑睨了她一眼,真想對她說,再努力假裝無動于衷也沒用,她那一雙閃閃發亮的眼楮,早就出賣了她的滿心興奮。

「為、為……為什麼?」雷舒眉生平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來也會結巴,她何止是興奮,她簡直就快要飛上天,忍不住要尖叫了。

「你是問我為什麼看過,還是為什麼沒做過?」他捏了下她忍笑忍得都快抽搐的臉頰,有點後悔告訴她實話了。

她一邊揉著被他捏疼的臉頰,伸出另一只手,比出了兩根手指,這一次,她臉上的笑容可燦爛了。

問驚鴻先折下她的中指,回答她第一個問題,「看過,是為了學習,往後在商場上與生意對手談話,總不能一無所知,所以,十六歲那年生日,在「待月樓」與鴇娘好說了,在那里有幾個房間有暗門,我從暗門進出,屋里的人不會知道,其實長輩的意思是我親身經歷也無妨,但我爹娘不勉強,只說讓我學個經驗就好,然後,是第二個問題……」

他折下她僅豎起的食指,較之尋常男人還紅潤的嘴唇勾起淺笑,「先說我不喜歡看活春\\\宮,看著兩具男人與女人的身軀像動物一樣交迭,那聲音與氣味,讓我一點都不感興趣,而這就是為什麼我沒做過的原因,至今,我還沒見過任何一位女子,讓我想要與她歡愛纏綿。」

「那……」

一時之間,雷舒眉腦袋里冒出兩個問題,讓她不知道該先問哪一個,其一是他與元潤玉訂下婚約,他與那位小總管朝夕相處,難道,就沒想過近水樓台,先將生米煮成熟飯?

第二個問題則是與她自己有關,那就是他說至今沒見過任何一位女子,讓他想要與之歡愛,那她也包括在那些女子之中嗎?

她看著他,久久問不出話,因為第一個問題她不能問,第二個問題她不知道該從何問起,要不然,如果他的答案是肯定的,那她會好傷心的。

忽然間,她開心不起來了。

「不過你不同。」他看她表情一明一滅,轉換得那麼迅速,完全把心里的想法表現出來,不由覺得好笑,「剛才看你那麼鬧我,不知道為什麼,就讓我好想把你給壓在身下,狠狠的欺負,就像那天,我看見那名男子在床上欺負他身軀下方的女子一樣,後悔嗎?來不及了。」

話聲甫落,她已經雙腳騰空被他橫抱起來,吻住了她還來不及喊出聲音的女敕唇,舌頭探進她的嘴里,勾纏著那一小截不知所措的柔女敕,他從來都沒想過,與人相濡以沬,唇舌交纏,可以是一個令心跳加快的游戲。

問驚鴻將她抱進架子床內,見她被狠狠吻過之後,臉兒紅撲,就像是灑倒了胭脂盒般,瞅著他的那一雙美眸,又是亮晶晶的,半點也見不到後悔之意,又變回了剛才想要色誘他,想要吃掉他這株女敕草的女魔頭模樣。

他解開她發束的時候,她也扯開了他的,他動手月兌掉她衣衫的時候,她也不甘示弱把他身上的衣袍給月兌掉,在整個過程之中,他們笑鬧,親著彼此的唇與臉頰,以及隨著衣料褪去,逐漸出來的肌膚。

他們兩張嘴唇,不知道已經親吻了幾次,但是,再找到彼此時,仍舊會忍不住想要嘗對方的味道,唇齒相踫,舌頭像是嬉戲般糾纏,他們都發現,舌忝著對方嘴里的某個地方時,感覺會特別的酥麻,所以他們會忍不住一直想去踫觸那個自己覺得舒服的地方,像是在較勁似的,最後分不清楚究竟是誰在逗弄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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