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歌(上) 第8章(2)

雨,滂沱——

在人人對于忽然傾盆而下的大雨紛紛走避不及的時候,市坊上的一面牆角旁,獨坐了一個身影,席地而坐,頭靠著牆,面仰著天,任著雨幕刷過他俊美卻蒼白的臉龐,直到一柄油傘為他遮去了雨水。

蘇染塵像是被震動般睜開了雙眼,他以為替自己撐傘遮雨的人,是一直以來都把他當成親弟弟般疼愛有加的藏澈,趕著來告訴他,後悔說了那句必要時就連兄弟們都會下手的話,所以,當他看清楚撐傘的人是元潤玉時,一瞬間,極度的失望加上壓抑的悲傷,教他瞬間紅了眼眶。

不遠之外,就是‘雲揚號’在東城坊的分號,元潤玉攜著小喜,為問驚鴻與幾位來京的掌櫃們備了鳳姨娘親手做的細點,還有幾樣京城里名家食坊的拿手好菜與點心。

因為這幾位掌櫃能待在京城的時間不過兩天,之後就又要各自趕回去掌理分號的事務,所以,她想這些掌櫃應該沒有閑暇去這些有名的食店飯館享用美味佳肴,與她家夫人稍提了一下,沒想到兩人有志一同,都想趁他們今天在東坊分號與問驚鴻議事匯報之余,順便就在分號里享用京城的名家美味。

自然,上次吃了壽宴之後,這次‘花舍客棧’陳嫂的拿手好菜,也在她采買的名單之中,她與小喜到飯館的時候,沒見到熟悉的面孔,只有陳嫂出來與她寒暄了幾句,神情明顯的黯然。

其實,此次來京的掌櫃們不過七八位,她們采買的佳肴美味已經十分足夠,實在沒有必要繞路過去‘花舍客棧’一趟。

元潤玉不願意承認,她以陳嫂的手藝實在獨到一絕來說服自己,必定要去‘花舍客棧’一趟,買兩樣陳嫂的拿手菜才算對得起幾位掌櫃,而不是想要在那里遇到誰,或是在她的心里想要探究任何事情。

只是,最後的結果,她確實也只是買到了想要的美味膳食,‘花舍客棧’里,氣氛異常的低靡,客人沒少,只是缺了以往的熱鬧氣氛,陳嫂讓她改日有空再來坐坐,無心陪客的意味十分明顯。

元潤玉是個識趣的人,沒在‘花舍客棧’多留,沒想到在快到‘雲揚號’的時候,听到了雨打車頂的聲音,撩開簾子看雨勢驟大,才正要放下簾子,以防雨水潑進時,眼角余光卻正好見到了坐在一個牆邊角落的熟悉身影,她想也沒想,就讓馬夫停車,拿著傘下來一探究竟。

小喜不明所以,也跟著拿傘隨她一起過來,元潤玉看著在自己傘下的蘇染塵姿容,一頓,回到馬車里取出一只剔紅漆籃,轉頭對小喜說道︰「小喜,你先進去,把咱們帶來的東西交給大掌櫃他們,你幫著他們一起打點,要是少爺問起,就說我隨後就到。」

「是。」小喜遲疑了下,忍不住對蘇染塵雖然蒼白中透著慘青,卻仍舊美得教人心驚的容顏多看了幾眼,「小總管,你認識這個人?他是……」

「別多問,快進去。」

在小喜離開之後,元潤玉在蘇染塵的面前蹲下來,一柄雨傘遮兩個人顯得不足,所以他們都有半個身子被拋在雨中,但她似是未覺,把漆籃往兩人之間一擱,往他的方向推了一推。

「吃些吧!才剛出蒸籠,都還熱騰著呢!」

「我不餓,拿走。」

「可是我听見你肚子里饞蟲都在叫了,你不餓,它們可都餓壞了,听!本嚕咕嚕的,你沒听見?可大聲了呢!」說完,她做了一個圈手傾听的動作。

「滾開!」看見她臉上噙著近乎驚奇的笑容,蘇染塵心里微窘,若不是看在她一介弱女子的份上,真想一腳招呼過去,但她說得沒錯,他一早出門,到現在什麼也沒吃進,被她這麼一提醒,忽然覺得肚子餓得慌。

「吃些吧!吃了才有力氣,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難受,吃完之後,看你之後是要繼續傷心,還是要離開這里回家去都好,但總是都要有力氣再說。」

「我吃了你就會離開,不再理我嗎?」

「那當然,我與你非親非故的,讓你吃飽,是不想你在我們‘雲揚號’分號不遠之外出了事,哪個開門做生意的店家不怕晦氣呢?是吧!」

雖然嘴上說是非親非故,但是,那一張七八分神似她爹的臉容,卻教她舍不得見他一個人在這里淋雨捱凍,她知道他有武功,該是能抵御寒氣,但還是不想他受這折騰。

蘇染塵只是淺淺勾唇,卻是笑得傾倒眾生,「我知道你說這話是故意嘔我,是在激我的,你的道行比起瑤官,還太淺太女敕了。」

「誰能跟他這只狐狸比?」听見他說起藏澈,元潤玉有一瞬愣滯,隨即笑著聳肩,「不過我與他不同,我向來要嘛干脆不說話,要嘛就只說真話,我是真的不想你在我們商號附近出事,也是真、的不想你出事!吃些東西暖暖身子,如果你不想回去,接下來的一個時辰里我們用不上馬車,你就上去窩暖一會兒,我讓人送干衣服和小手爐給你,還需要什麼東西,就跟門房說,我會給他交代,讓他多看照一下。」

聞言,蘇染塵久久不語,只是看著元潤玉含笑的眉目,像是在審視她這個爛好人是可以多管閑事到什麼地步。

半晌,他才梗著聲道︰「瑤官那件事,你知道了?」

元潤玉自然知道他所說的,是藏澈去了「至誠齋」之事,她笑聳了聳肩,「知道了也不關我的事,你知道我現在想什麼嗎?」

「想什麼?」

「想你真是不爭氣,臉看起來美得像女人,難道心思也像女人嗎?只是為了這區區小事,就讓自己在這里頹廢淋雨,要是我,就想辦法讓自己吃飽穿暖,好有無限精力,去追根究底。」

元潤玉一邊說著,一邊為他揭開裹著包子的棉布,在揭開的那一瞬間,面香揉著鮮肉的香氣透了出來,在雨水淋灕的濕潤空氣之中,那一股子咸香,聞起來格外溫暖誘人。

「你說,我該去追究嗎?」他看也不看包子一眼,只是瞪著她。

「該或不該,就看你心里信或不信羅!」元潤玉笑著沒再回答,只是把手里的包子往他遞了一遞,「快吃,冷包子沒有熱包子好吃。」

蘇染塵好半晌只是瞪著元潤玉手里的包子,而後冷不防地笑了起來,大手捉過那顆熱包子,大口咬下,一邊吃著,一邊瞪著她,就見她一手支著臉頰,笑咪咪地說道︰「我說的對吧!熱包子好吃,對不對?」

他不想對她承認,只是不屑地瞪著她,但是,一口口熱包子吃進嘴里,似乎也讓他的心暖了起來。

他笑哼了聲,把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里,盡數吞下之後,才很不要臉的對她說道︰「不是太美味,但是,可以再來一顆。」

「可以告訴李伯伯,到底是為什麼呢,瑤官?」

年屆六旬的李大掌櫃,坐在藏澈的面前,雖然已經多年未曾出入「待月樓」這種粉院青樓之地,但從盛年時就受到雷宸飛重用,多少年來,什麼場面沒有見過,所以態度倒也坦蕩。

大概會令人奇怪的是,進了粉院,卻是指明要找男人,一開口時,教老鴇臉色有些尷尬,一邊嘴里喃喃自語說︰「上次來這里找男人的人,生得比我樓里的姑娘都好看,這次則是來了個老人家,一說話也是要找男人,是我家的姑娘惹人嫌了嗎」雲雲,一邊也知道是澈爺的客人,不好怠慢,喚來小廝,領著李大掌櫃進到藏澈所住的後院的上房。

藏澈命人擺好水酒之後,就讓人都退下,一個人與李大掌櫃對面而坐,唇畔的笑意淺淺,一如多年來他伺候老人家的習慣,為李大掌櫃倒酒,他讓人準備的酒是桂花釀,一直就是李大掌櫃生平嗜喝的酒。

李大掌櫃只是聞著酒液注進杯里所飄散的香氣,就知道藏澈給他準備了愛喝的桂花釀,心里欣慰,卻是忍不住苦笑,沒得到回答,再追問道︰「瑤官,看在李伯伯我年事已高的份上,你就給李伯伯一個明白的答覆吧!別人不知道,難道你會不懂?這些年來,東家與祥清總管,還有我與幾個老掌櫃,誰不是使盡渾身解數教導你?我們對你的用心,對你的期許,還不夠讓你明白嗎?你真的打算與‘京盛堂’為敵嗎?」

藏澈也給自己斟了一杯桂花釀,放下酒壺,以兩指捻起酒杯,湊在鼻下聞了聞花釀的清香,淺啜了口,放下酒杯之後,才抬頭正視多年照顧自己的老長輩,嗓音幽緩道︰「有何不可?身為一個徒弟,要如何能夠看出師父的本事?當然是自個兒直面與師父較量,才好試出是否得盡師父的真傳,不是嗎?」

「就只是為了這個理由?」

「要不,李大掌櫃以為還有別的理由嗎?或者,您老想到了當年藏家被‘京盛堂’給害得家破人亡,一敗涂地之事?」

李大掌櫃被他所說的話嚇了一跳,雖然來此之前,與東家就聊過此事,但真的親耳听藏澈說出來,又是另一番況味。

「瑤官,當年藏家的事情都是一場誤會,就算你不信東家,夫人是你的親姐姐,難道,連她你都不信嗎?」

說完,李大掌櫃看著藏澈,老邁卻仍洞悉的雙眼里充滿了期待,希望能夠喚回他的執迷不悟,卻只見眼前的青年雋眸半斂,唇畔噙起淺笑,沉靜久久不語,似乎無動于衷。

「瑤官,就算不論東家與晴夫人,你別讓祥清總管失望,這些年來,他是真心待你,把你當親生兒子一樣疼愛,東家是他的主子,對他有賞識之恩,要是你與東家之間起了沖突,這世上最最為難的人就是他了。」

李大掌櫃又說了好些話,但是,說了大半個時辰,也沒見一番開導對藏澈起到任何作用,不住地連連嘆息。

就在他要告辭離去,臨出門之前,只听見了他從小一手教導至今的後輩,以幾乎沒有波瀾的平靜嗓音,給了他一個令人心寒的答覆——

「我絕對不會饒過當年害死我爹的凶手,無論那個人是誰,藏澈為人子,必定要那個人血債血還,付出令我滿意的代價。」

真正與蘇染塵相處過後,元潤玉知道這個人只是容貌與她爹相似,性格上卻是天南地北,徹徹底底不同的兩個人。

但是,她說不上自己是什麼心態,以往進城采買,總是買完東西就會回去‘宸虎園’,可是,這段時間,只要她有進城,總會故意晃去‘花舍客棧’一趟,叫上一壺茶水,吃上兩樣小點。

說也奇怪,每次蘇染塵在她離去之前,總會撂話要她別再來,他不想再見到她,可是,每次她再過來時,就算起初不見他在鋪子里,但吃到中途時,就會見到他施施然從二樓下來,總是揀她隔壁桌坐下,一邊喝著他的酒,一邊與她唇槍舌戰。

從前,她就听說過蘇染塵的個性很爛,但是,真正相處過後,才發現何止是爛,是爛到了極點,但她卻意外地喜歡這個人。

元潤玉知道自己喜歡蘇染塵,與對藏澈的感情不同……

這段日子,她不想再對自己強作否認,一次次無謂的抵死不認,只是徒增自己的痛苦而已,她承認自己喜歡上了藏澈,然而這份心情,她已經決定就當是一顆永遠沒機會開花結果的種子,一生一世埋在心里最深處的位置。

他與她之間,永遠都不會有機會的……

來年的今日,她已經是鴻兒的妻子,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但是,她知道自己必定可以做到對夫君的忠誠,成親之後,一切的一切,她都會切斷得干干淨淨,但有些事情,現在的她,想隨著自己的心去做,就比如心血來潮,來找蘇染塵斗嘴。

今天,蘇染塵依然在她的小點上來之後,就現身了,不過,卻意外地與她同坐一桌,元潤玉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不好,就連準備的酒,都可以聞得出來是烈酒,話沒說幾句,黃湯已經下肚了好幾杯。

「我說,我不是要你別再來了嗎?你和你家少爺究竟是趕不走的蒼蠅,還是打不死的蟑螂?不對……若要說起打不死的蟑螂,誰能比得過眉丫頭?」說完,蘇染塵呵呵笑了起來,又是一杯烈酒見底。

元潤玉不明白他為什麼也提起了鴻兒,而且,她對雷舒眉其實不甚熟悉,鴻兒從來不對她多提起這位雷家千金。

若她偶爾說起,就會見到他一臉莫可奈何,要是可以真想一把掐死那個瘋丫頭的惱火表情,只是她沒想到,竟然蘇染塵這個自己人,都用打不死的蟑螂來形容雷舒眉,教她不由得感興趣了起來。

不過,她不以為眼下是提雷舒眉的好時機,見蘇染塵又飲了幾杯,雖然面不改色,但見了還是教人忍不住為他憂心,元潤玉盯視著他的目光,久久,終于伸手按下他執杯的手。

「我替你去。」明明早就決定要離藏澈遠遠的,但是,見到蘇染塵一臉壓抑著自己,像是想要刻意忘記什麼人的表情,讓她在想起自己的決心之前,已經月兌口而出道︰「要是你心里擔憂,想知道藏大總管在外面究竟過得好不好,如果你不好意思去,我可以替你去看他。」

「你、你你……」蘇染塵好半晌說不出話來,想不出來究竟是哪句話讓這個女人像是吃錯藥一樣,忽然對他示好了起來?!但是一提到藏澈,他就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兒,痛得跳上一丈高,被徹底給惹毛了,「我才沒有擔心他過得好不好,他……他就算是出了什麼差錯,我也絕對不會為他難過,不會為他掉一滴淚,我還會開心的大笑,笑他也有今天的下場!」

元潤玉一听就知道這家伙在逞強,含笑喚道︰「蘇小胖。」

「我沒允許你這麼叫我!」

「嘴巴長在我身上,我高興怎麼叫,你管得著我?」

這話說得字字在理,蘇染塵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話,就看她把他的酒杯撤掉,換上了一個干淨的空杯子,倒進了茶水。

「別喝了,就算你干杯不醉,難道就沒听說過喝悶酒是最容易醉人的?你剛才說那些話,就代表你醉了,說什麼不會替他難過,當然,你不會只有難過,而是悲慟萬分,你不會為他掉一滴淚,是因為掉的眼淚不會只有一滴,而且,我也不相信看到藏大總管沒好下場,你還笑得出來!」

「我……我可以,一定可以!」

元潤玉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冷哼了聲,道︰「一定可以的人,絕對是沒心沒肝又沒肺,想你跟他是什麼交情?在你心里,是‘京盛堂’跟你親,還是藏大總管跟你更親?」

被一針見血指出心里的想法,蘇染塵怔愣久久,又或者,是被她的話挑起了心里壓抑了很久的情緒,讓他覺得胸口像是堵了一股熱氣,讓他幾次運息都消化不去,他再抬眸,看著元潤玉的眼神,像是在看著可怕的洪水猛獸。

「你這個人說話……一向都那麼直白嗎?」

「不好嗎?」

「很不討喜。」蘇染塵撇了撇嘴角,他不否認她的話,在他的心里,藏澈確實比起‘京盛堂’來得更親,這一次,他心里覺得難過,並非因為藏澈背離了‘京盛堂’,而是藏澈沒有知會他一聲,離去時,也未曾想過要帶上他,而且,還說了那種傷人的話……

「真正喜歡我的人,不會因為我說話太直白而討厭我,如果你不喜歡我,就算我做什麼事情都對,你只要有心,也絕對能從雞蛋里挑出骨頭。」元潤玉偏首嬌笑,女敕唇兩畔各有兩彎淺淺的笑弧,這些話當然不是她自己想出來的,而是從小,夫人在她面前耳提面命,就怕她會笨笨的識人不清。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從那個雨天給他吃包子,現在還要幫他去一探究竟……蘇染塵忽然覺得她不是太討厭了。

「因為你長得像我爹。」元潤玉偏首笑道。

「你爹……」也長得像我這般妖孽?蘇染塵才正想著要怎麼問,就听到她抿了抿丹女敕的唇瓣,再度開口。

「像是像,可是我爹溫文儒雅,風采翩然,氣質比你好一百……」她頓了頓,連忙更正道︰「不不不,至少千倍,肯定是千倍以上。」

「……元潤玉,你給我滾出去!」人家說氣不打一處來,蘇染塵覺得這氣就算全打一處來,也足夠他氣得炸開鍋,渾身來勁兒了!

看見蘇染塵氣呼呼地站起來,指著門口送客,元潤玉不覺得被冒犯,反倒有點體會到為什麼一直以來,就听說藏澈很喜歡逗這個美得沒天沒良的蘇小胖,而不是桑梓或是屠封雲這些人,只能說,桑梓太冷,屠封雲太木,他們的表現,絕對沒有蘇染塵這般像是配合演出般的精彩絕倫。

「我怕自己滾出去,會讓人說你們‘花舍客棧’失了待客之道,所以,為了你們的名聲著想,我會用走的出去,而且,是好好的走出去,對于我這份恩情,蘇小胖,你記在心里就好,別太感激我了。」

說完,元潤玉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扔了一錠碎銀子之後,就三步並成兩步,迅速地離開‘花舍客棧’,臨去之前,還不忘回頭挑眉睨了蘇染塵一眼,看起來帶了一點俏皮。

在她離去之後,蘇染塵很快就想明白她是故意說話逗他的,至少,這一刻的他不管是不是被她給氣的,至少多了些活力,比起在她來之前的死氣沉沉強上許多,大吼之後,渾身確實暢快多了!

最後,他哼了聲,撇撇唇,沒忍住貝成了一抹微笑的弧度,起身望著門口,送著她已經走遠的背影,把她從那一天之後,對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再想過一次,在想通之後,忍不住笑得更加開心忽意。

這時,桑梓也從二樓走下來,停在蘇染塵身邊,心想剛才還見他一臉沮喪,沒想到元潤玉走後,竟是笑著目送她的背影,這教被陳嫂給喚來‘花舍客棧’,要他留心蘇染塵狀況的桑梓忍不住靶到好奇。

「想什麼?」在默了片刻,細細地看清楚蘇染塵的表情之後,桑梓才終于開口問道。

聞聲,蘇染塵轉頭看著桑梓,一向都是吊兒郎當,鮮少正經表情的俊美臉龐,此刻,竟是難得一見的沉靜。

「我在想,或許,在瑤官的這件事情上,我們都不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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