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治少東 楔子

寧靜的夜,微涼的風,站在熟悉的雕花鐵門前,杜綺君有種近鄉情怯的猶豫與遲疑,始終不敢開門走進去。

望著門後聳立在小花園中的大洋房,還是和她記憶中的一樣,美麗,卻也略顯寂寞。這里的時間彷佛停止了,一切的景色都像她五年多前離開時一樣,幾乎沒有變……

呃?奇怪,洋房旁多了一個小木屋是干什麼用的?咦咦,還有鐵鏈在地上拖曳的聲音?啊啊啊……她看到了,一條長長的尾巴露出小木屋門外……

「啊,是大型狗!」

杜綺君望狗色變,嚇得馬上就想轉頭落跑。沒想到在她離開的這五年內洋房居然養狗了,而且還是她最怕的大型狗呀!

「該死的老爸,怎麼沒有事先告訴我他們養了狗,如果知道的話我死都不會答應回……」

原本狼狽逃離的腳步突然在這個時候僵住,進也不是,退也不能,只因她想起了自己曾經答應過父親的承諾,如果現在就逃的話,這叫他們杜家的顏面何存呢?

就在今天下午,她突然接到一通電話,說自己的父親因為在換燈泡時不小心閃到腰,造成壓迫性骨折,已被緊急送醫,她一听嚇得趕緊直奔醫院,本以為會見到他病懨懨的躺在床上休息,誰知道她才一打開病房門——

「你這個不孝的女兒,終于知道要出現了,快給我滾進來!」

她匆匆忙忙趕到,本來就是要進去的,又何必多此一舉叫她滾進去,大不了走快一點就是了嘛。「爸,你有沒有怎樣?還好吧?」

「如果好的話,我就不會躺在這里了!」白發蒼蒼的杜非雖然腰痛得要死,還是忍不住想訓她,「你一離開向家就是五年,連過年過節都不回來,一點禮貌都沒有,你這樣對得起照顧我們父女倆的老爺和太太嗎?」

看來他是真的生氣了。她父親平常話並不多,而且還很冷靜,唯一會像現在這樣狂飆罵人的情況,那就是他真的被逼到火大了,而且還是非常非常的火。

老爸正在發飆,她這個女兒最好趕緊認錯,以免害自己得听一大串長長的嘮叨。「是,女兒知錯了。」

杜非是向家忠心耿耿的管家,杜綺君從小就跟著父親住在向家,算是向家一手拉扯長大的,不過她在考上大學之後就搬出去獨立生活,大學念完又順利考上研究所,也就繼續在外自力更生,雖然固定都會和父親通電話,但卻整整五年多沒回過向家一趟。

「知錯有什麼用,嘴巴上說說而已,誰不會?向家是哪里虧待你了,出去就像搞丟了一樣!」

杜綺君有些無奈的扁嘴皺眉,心想好不容易父女才能見面,結果他就先送她一頓「大排頭」,一口氣喂飽這五年累積的份,還附帶利息咧!

「……你這個沒心沒肝、沒血沒淚、沒頭沒腦、沒大沒小、沒規沒矩,沒上沒下、沒……」

「好啦,爸,我已經在反省了啦!」再不開口打斷,她真怕老爸會一直沒沒沒下去,直到沒成語接為止,「你不是腰閃到了,還這麼能訓人,哪里有病人的樣啊?」

不提還好,一提杜非就突然感到一陣痛意襲來,馬上有氣無力的哀嘆,「唉……這一身老骨頭了,完全禁不起折騰,真的是歲月催人老呀!」

「爸,別難過了,又不是好不了。」終于等到父親放棄繼續訓話,杜綺君趕緊順勢關心他的傷勢,「嚴重嗎?醫生怎麼說,多久會好?」

「醫生說,少說也得三、四個月才行。」

「這麼久?爸你真的要好好休息哦,別再以為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人老就要服老。」

「嘖,你這個不孝的女兒,也不說點好听的話,老是要逼我面對自己真的老了的事實。」

「你自己剛才不也承認了,不算我逼你吧?」

「……」說不過女兒,杜非一氣之下就想掀開被子,「老了又怎樣?我還是得回向家盡我管家的職責,腰痛死就算了!」

「咦?爸,你不能這麼沖動啦!」杜綺君嚇得趕緊伸手阻止父親,「你是想讓其他人笑老爺、太太虐待老弱婦孺,連病人都不放過嗎?現在的你回到向家,也只會替他們添麻煩而已。」

「那怎麼辦?我是管家,打理好向家是我的責任,不管生病與否,這個責任我都不會丟下的。」

「不行!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讓你回去,你給我乖乖的在醫院里把身體給養好!」

「那怎麼行——」

「我管你行不行,總而言之我說不準就是不準!」

原本安靜的病房內爭執聲大起,吵得連對面病房的人都听得到,引來看不過去的護士趕緊進來警告制止,他們父女倆才百般不願的閉上嘴,暫時停火休息。

兩邊悶了許久,杜非好下容易終于率先妥協,「要我好好待在醫院養病也不是不行,只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杜綺君自認還算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孝心,只要是能力所及,她當然會答應,「什麼事?」

「我可以待在醫院,但管家的工作總不能沒有人負責,所以……」

案親算計的眼眸直盯住自己,害她突然竄出一身冷汗,有種大難臨頭的奇怪感覺,只見他微揚起奸詐的笑容,非常心平氣和、一個字一個字慢慢開口——

「如果我出院之後,發現你把向家打理得一塌糊涂,相信我,我絕對會跟你沒、完、沒、了!」

「……」

回想完今天下午發生的那些爭執,她終于恍然大悟,她是被自己父親的激將法給激回向家了,真是老奸一個,她就這樣笨笨的乖乖中計了!

「但現在才發現也太晚了,我都已經答應老爸了說……唉!」

既然答應了,就由不得她反悔,無奈地再次回到向家的雕花鐵門前,可看到里頭那大型的狗屋,杜綺君又無法克制害怕的微微後退一步,她接著緊咬住下唇,甩甩腦袋,強迫自己不能就這樣輕易認輸。

「我可以,我一定可以的!有老爸的良好管家血統,我就不相信自己辦不到。」

沒錯,要有信心!在深吸了口氣後,她從肩包中拿出一副黑框眼鏡戴上,增強氣勢,正式進入備戰狀態。

久違的向家大宅,她終于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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