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干物女 第五章

衛承南整整一夜沒闔眼,他一遍遍的翻看征信社提供的資料,工整的電腦字體,一字字都像利刃一樣刺上他的胸口,他不想相信,卻必須面對事實。

美純離開的那個晚上,正好被一輛車撞上導致腦震蕩,昏迷不醒了幾天才度過危險期,其後一個禮拜都在醫院養傷。

外傷幾乎都沒問題了,但因為外力沖擊導致腦部淤血,造成記憶受損,他想,這應該是她不記得他的原因。

最讓他自責的是,同一天,她遠在加拿大的父母因為海難喪生,資料上顯示,美純養傷後有回加拿大處理後事,可見海難發生後她就知道了,她沒有喪失那段記憶。

他不敢想像,當時她受到多麼強烈的打擊,但就在她最需要人幫助和安慰的時候,他卻沒有陪在她身邊。

衛承南深深自責,一拳砸上雪白的牆壁,刺骨的疼痛根本無法平息他心底的愧疚,他憎恨自己,說好要保護她的,卻沒做到。

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射進他的書房,照在他憔悴的臉上,暖暖的,但他的心卻寒冷無比。

沒有睡意,他走到衣架前拿起外套穿上,拿過車鑰匙,開著跑車漫無目的的在清晨的街道上游蕩,想讓心情平復些。

當他回過神時,才發現他竟開到美純家樓下了,想來上天也捉弄人,她家其實離他家不遠,諷刺的是,這幾年他一次都沒遇見她,難道這就是老天對他的懲罰?

不想打擾她睡眠,他懷著心事在車上坐了許久。

終于,太陽往頭頂上爬了,他在她家門口按鈴,第三次,過了好一會,才傳來一陣懶洋洋的應答聲,「來了來了,這麼早是誰啊?」

早?衛承南低頭看了看腕表,已經十一點多了,這妮子還說早?

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忘他就忘得這麼徹底,但壞習慣卻是一樣也沒忘。

門被人輕輕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衣衫隨性,滿臉睡意的女人。

她穿著一件大號的T恤,修長的雙腿暴露在空氣中,兩只腳丫子赤果果的踩在地板上,一頭短發翹了幾根,當她漸漸看清來人是誰後,嚇得低叫一聲。

「砰!」

紀美純幾乎想也不想的就將門重重闔上,並在門內高喊,「你等等,我突然想到臨時有事,一會再幫你開門。」

之後,隔著門板,衛承南听到從屋子里傳出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禁啞然失笑。這女人肯定是在整頓自己跟房間,但他其實很想跟她說,再邋遢的她,他都看過。

時間過了整整五分鐘,當房門再次被打開時,紀美純已經換上一套家居服。

她笑得十分夸張,更確切的說是笑得很假,「承南,這麼巧啊。」喔,她這個白痴,這是什麼開場白啊?人家明明是按過電鈴了。

還有,她的形象毀了,剛剛她一定很慘很難看,這男人很閑嗎?一聲不吭的就出現在她家門。

「我只是順路經過,你不用緊張。」他聳聳肩,「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呃,里面請。」她急忙讓開身,並手忙腳亂的收拾腳邊的雜物,「抱歉,昨天晚上趕稿,所以沒時間整理房間,你隨便坐,要喝點什麼?咖啡還是茶,噢對了,我忘了我家沒有咖啡也沒有茶,只剩幾瓶可樂……」

「不必麻煩了。」他其實只想要她坐下來陪他聊聊。

看著她縴細的身影來回忙碌,他視線前的影像也與過往重疊,仿彿又看見那個一會跑客廳收東西,一會跑廚房為他煮晚餐的小女人,他好懷念。

「承南,可樂。」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房間打掃完,不,應該說是把東西塞完,並順手拿了一瓶可樂遞給他。

「美純,我們現在是情侶,你對我不用這麼生疏,要當我是你男朋友。」

相戀多年,他已習慣兩人親匿的相處模式,現在卻得這麼陌生的對應,他心里很不好過。

「我……我只是有些不習慣。」

「你只要將自己當成小說中的女主角,再把我當成小說中的男主角,很快就會習慣了。」

邊說他邊接過她遞來的可樂,可當他伸手的時候,紀美純不經意的看到他的大手上殘留幾道狼狽的血漬。

她胸口一悶,「你的手怎麼受傷了?」

衛承南這才發現手上的傷,原來自身的疼痛已經敵不過他對她多年來的愧疚。他滿不在乎的聳聳肩,「沒什麼,可能是我不小心撞到的。」

「所以說你們這些男人的骨頭真是有夠硬,都撞成這樣子也不包扎一下,難道你不知道,如果不小心踫到髒東西會很容易感染嗎?」

就像個唆的小老太婆,紀美純倏地轉身在櫃子里翻找,回身,手中多了緊急藥箱。

她半蹲半跪在他面前,不待他反應過來,已經抓過他的大手握在自己手中,並從藥箱中取出藥水和酒精,小心翼翼在他的傷口處涂過之後,再拿過繃帶輕輕幫他纏好。

衛承南垂頭看她認真包扎傷口的樣子,沒有任何化妝品修飾過的臉,依然白里透紅,流露著純真,她的睫毛微鬈,一雙大眼柔情似水,曾經含情脈脈的看著他。

他忍不住用另一只沒受傷的手輕輕觸踫她,當他溫熱的手指踫到她細女敕的面頰時,可以感覺到她抖了一下。

紀美純愣住,卻沒有制止他的動作,除了身體,其實她的心也輕輕顫抖。

為什麼這男人身上的味道總會勾起她的熟悉感?他的動作好輕好柔,而她就像被他呵護在手中的無價瑰寶,這種被寵愛的感覺,讓她覺得好幸福,卻也好不真實。

畢竟他們不是真的情侶,不是嗎?

抬起頭,她開口想說些什麼,他卻突然將她納入懷中,這突來的動作嚇壞了她,「承南……」

他的大手熟練的攬著她的腰,目光灼熱而深沉,「既然是要刺激靈感,戲就要演得像,你對我實在太陌生了,為了讓你早點適應,我們應該多做做熱身,比如這樣……這樣……還有這樣……」他的唇輕輕吻向她的額頭、鼻尖和嘴唇。

她呆呆的躺在他懷中,大腦已經完全失去應變能力。這男人在干麼?他怎麼可以這樣?不是說不會失分寸的嗎?

可是……為什麼她偏偏無法抗拒他誘人的魅力?他身上的味道令她沒道理的著迷,甚至想更抱緊他,讓身體更往他貼近,汲取他的溫度,好像……好像本來就該如此。

但他們明明才認識幾天,她其實並不了解他,他卻常害得她手足無措,害她應接不暇,害她心亂如麻,害她失去判斷力。

當衛承南的大手輕輕滑過她細女敕的頸子時,看到了系在她脖子上的金鑰匙,「你這項煉哪買的?」

他將瓖著寶石的鑰匙掬在手中,聲音變得有些激動。

他怎麼了?紀美純從他掌中接過鑰匙,並緊握在掌心內,「不是買的,怎麼來的我不記得了,以前沒有,後來就戴在脖子上,我不知道這鑰匙樣式的墜子是不是真的可以打開什麼,不過相信它對我來說應該很重要。」

她不著痕跡的從他腿上坐起,「之前我出過車禍,某部分記憶因為車禍而消失了。」

她越往下說,衛承南的表情便越復雜,「然後呢?你記得什麼?」

她無奈的搖搖頭,「我不是很清楚,不,應該是說很奇怪,大學以前的事我記得一清二楚,但之後的就很模糊,有些記得有些不記得,像我記得父母因為海難去世了,卻不記得這鑰匙怎麼來的,或許它就是我找回記憶的關鍵喔。」

衛承南心倏地痛到不行,果然,她好像是只忘了跟他有關的事,這是為什麼?

他忍住心底的失落,出言安慰,「沒關系,我想有一天,你遺忘的那部分記憶一定會重拾的。」

話落,門外出現敲門聲,紀美純蹙起眉,好像也不清楚有誰會來找她,看了衛承南一眼後,急忙跑到門邊拉開房門。

「嗨美純!」門外傳來林紹杰愉悅的嗓音,「看看我替你帶了什麼?」說著,他舉起手中的塑膠袋,「都是你愛吃的東西,火腿蛋餅、馬鈐薯沙拉、小面包都有,我猜你應該還沒吃早餐吧。」

「林先生,我猜你一定跟美純很不熟吧。」

坐在室內的衛承南听到來人竟然是林紹杰,不禁醋意橫生,故意站到紀美純身後,擺出一副男主人的架式,「美純喜歡火腿跟蛋餅分開吃,喜歡馬鈴薯沙拉,但不會當早餐,她不特別愛吃面包,除非是剛出爐的,這麼說你明白嗎?」

紀美純心一驚。這家伙有沒有這麼神準啊?居然把她的習慣講得這麼清楚,不會是在她家裝了監視器吧?

他的出現,讓林紹杰嚇了好大一跳,錯愕了一下,但听到他巨細靡遺的說出紀美純的喜好,更覺難堪,卻又無法反駁什麼,因為他沒忘記,他叫衛承南。

「你怎麼會在這里?」他臉色陰沉的問。

「看來美純似乎忘了通知你,也難怪啦,你們可能只是一般朋友,不會聊到這麼深入的話題。」將手臂搭在身前女人的肩膀上,衛承南故意當著情敵的面做出一副親匿的樣子。「我和她現在可是熱戀中的情侶嘍。」

「美純?」林紹杰難掩錯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呃……」被夾在兩個男人之間的紀美純尷尬的笑著。這要她怎麼說,說她為了寫作靈感跟衛承南假扮情侶?林紹杰一定會阻止她的。

「好了,我的寫作時間到了,兩位如果不介意,就將私人空間留給我單獨享用好嗎?」眼下,最好將兩個麻煩精統統打發掉。

「可是他說的是真……」

「林先生,我想你應該沒有老到重听吧?我們家美純說她現在要工作了,我們還是別打擾她比較好。」她沒有否認,讓衛承南更得意了。

不理對方一臉難看,他將林紹杰推出房門,臨走前還將門關好,並熱心的吩咐她專心在家寫作,他晚點帶她去吃飯。

到了門外,兩個男人同時變臉,一副和對方有仇的樣子,相互瞪著彼此。

「衛承南,你對美純到底居心何在?」林紹杰快要被氣瘋了!他花了這麼久時間,終于讓美純更信賴他,這家伙又出現干麼?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才對吧。」衛承南不甘示弱的看著他,「你對美純又居心何在?」

「我和她認識了這麼久,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林先生,在這之前我忘了告訴你,我和美純曾經同居好幾年。她是我的女朋友。」

林紹杰似乎沒有多震驚,倒是不以為意的嘲諷,「那是以前,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你應該知道美純打心底不記得你了吧?」

他神情冰冷,「你知道我?」

「你不知道我,我倒是知道你,我說我跟美純認識很久可是真的,我們倆是高中同學,我以前就很喜歡她了,雖然後來念不一樣的大學,但一直有在打听她的消息,听說她在大學交了一個男朋友,兩人感情很好,我只好死心回台灣發展,打算忘了她。」

「所以那天在餐廳听到我自我介紹時,你才會露出那種表情?」衛承南一語道破,難怪他老覺得這人怪怪的。

「你發現了?沒想到你看人還挺厲害的,但你猜不出我是誰吧,我想美純以前應該沒有提過我,畢竟我們只是高中同學。」

「哼,你有自知之明就好,既然知道我,那你就自動退讓吧。」

林紹杰又露出得意的笑容,「就是知道你是誰我更不可能放棄,美純絕對不會回到你身邊的。」

「你什麼意思?」

「美純跟你提過她發生車禍的事嗎?」看他點頭,他繼續說︰「這是老天給我的機會,是我不小心開車撞到她的,本來我很自責,但現在老實說我很慶幸,那個開車撞她的人是我!」

衛承南不滿的眯起眼。他這什麼意思?知道美純出車禍,他心都揪起來了,這家伙卻說很慶幸?

「她昏迷了幾天醒過來之後雖然認得我,但我問她為什麼這麼晚了還在外面,她答不出來,問她什麼時候來台灣的她也想不起來,卻告訴我車禍前她接到父母過世的消息,希望我幫忙處理。」

看到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林紹杰唇角越揚越高,「從聊天中發現,美純好像只忘記跟你有關的事,我私下問過醫生,醫生說有可能是撞擊產生的淤血導致,也有可能是心理因素,因為不想面對,所以選擇遺忘,你懂了嗎?我雖然不清楚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對美純來說,你就是她不想面對的部分。」

衛承南握緊拳頭,聲音壓抑,「那是暫時的,有一天她會想起來的。」

林紹杰冷冷看著他,「隨便你怎麼想,但我要提醒你,不要以為可以拿男朋友這名詞當籌碼,要美純回到你身邊,畢竟對現在的她而言你只是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

沉默了片刻,衛承南挑唇冷笑,「放心,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卑鄙,我打算讓她自己想起來,就算想不起來也無所謂,我有信心她會重新愛上我的,別忘了,我們才重逢幾天,就從陌生人變情侶,我勸你盡早放棄。」

說完,他酷酷離去,只將修長的背影留給林紹杰,同時,也讓對方陷入深深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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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外面的雨勢更加強烈。

衛承南坐在書房內,眼前是幾本皮制封面的日記,自從美純離去之後,她所有的東西都成了他思念她的慰藉品。

只是萬萬沒想到,這只他送給她的白金寶箱里,居然會有個暗格,裝了幾本厚厚的日記。

其中記載了兩人共同擁有的喜怒哀樂,看光了她的日記,他才知道,她回台灣之後,獨自承受了多少痛苦。

她每天都生活在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世界,周圍沒有朋友也沒有生活重心,當她的世界中只剩下他時,她感覺到孤獨和害怕。

原來她怕黑,是因為她六歲時,哥哥因患上急病被父母送去醫院,偌大的家中只剩下她一個人,那夜停電,她嚇得大哭出聲。

但任憑她哭叫吶喊,都沒有人及時關心和安慰她,她被嚇壞了,不斷想尋找人安慰,但整整一夜,她都在等待的恐懼中度過。

後來,她哥哥因病得太重而不幸去世,整個家庭籠罩在一股陰暗之中,那時她的父母因喪子之痛,也忽略了她的心情。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她恐懼黑暗,害怕孤獨,而他和她相戀多年,只知道她怕黑,睡覺需要開燈,卻從未問過原由。

望著這些厚厚的日記,衛承南兀自傷感,手機的鈴聲像小石子般攪亂了他的思緒,還沒回神,就反射性的接起手機,彼端傳來朗昱風的聲音,他機械式的接電話,機械式的應聲,直到朗昱風覺察到他的不對勁,他才回過神。

「你剛剛說什麼?」

對方的聲音听來有些無力,「承南,我猜你最近一定是病了,需不需要我介紹個私人醫生給你?」

有情緒的聲音是以前的朗昱風沒有的,多年的相處,已經讓這對過往的上司下屬變成了有默契的好友。

這幾年,朗昱風始終無怨無悔的在為衛家事業奉獻,也是衛承南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哥兒們和幫手。

「沒什麼,只是最近睡得不好,我想過段時間會好的。」他也很想睡得好,但只要一閉上雙眼,腦中就會出現美純離開的那天,甚至看到她被車子撞到的情形,驚得他不敢闔眼。

「還在為紀小姐的事煩心吧。」他知道好友找到紀美純的事,以前他沒出過力,但這次他想幫點忙。

衛承南苦笑,對著電話道︰「你可以直接說重點。」

「好吧,我有兩件事想向你報告一下,第一,衛氏集團最近的財務狀況不佳,我們懷疑公司有內奸。」

深鎖眉心,他表情變得冷冽,思忖許久後問︰「第二件事是什麼?」

「听你的口吻,似乎已經想到了解決之道。」知道事情得以解決,接下來,朗昱風的聲音變得輕快又帶著調侃,「至于第二件事,希望你先有心理準備,據可靠消息得知,你弟弟小宇他……」

「好了,這件事直接忽略,我不想知道。」他幾乎想也不想的打斷,這種會帶來不祥的消息,他一點都不想知道。

電話彼端傳來朗昱風濃濃的笑聲,「OK,我尊重當事人的意願,不過閉嘴之前,我還有一個題外話要向老人匯報。據說今晚有小台風入境,會下雷雨……」

「如果你想跟我討論天氣,我勸你省下電話費。」

對他的不善,朗昱風不以為意,自顫自的說︰「我對天氣是沒什麼研究,但對某人的習慣倒是听人提起過,听說這次的台風可能會導致部分區域停水停電,如果我沒記錯,這些會停水停電的區域好像包括……」

話還沒說完,衛承南已經像只受驚的豹子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朗昱風,你有沒有判斷能力啊?這種事情比前面兩件重要多了,你拖這麼久才講?!」

手機傳來朗昱風大笑的聲音,衛承南氣沖沖的掛斷電話,找出車鑰匙便飛也似的沖出家門。

老天!他肯定是個混蛋,這種惡劣的天氣,只知道坐在家里自責以前帶給美純的痛苦,卻忘了現在的她更需要他的關心。

他不敢再想像,一口氣沖到車庫,迎著惡劣的天氣將車子一路開到她的公寓,如朗昱風所料,小台風果然影響了部分區域的供電,整幢大樓目前都陷入黑暗。

沒有電梯,他只能爬樓梯到她家,借著微弱的手機螢幕亮度,好不容易爬到九樓,可按了好久的電鈐,敲了好久的門,卻沒有任何回應。

懊死!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焦慮的戚覺讓衛承南就快要接近崩潰邊緣,最後只得向樓下的房東借備份鑰匙,所幸,那天他們一起出去吃飯時有遇上房東,房東才願意將鑰匙借他。

可是找了好幾圈,她根本不在家里,這種時候,這個時間,她會在哪?難道……

腦中浮現林紹杰那張溫吞吞的臉,難道被那家伙搶先了一步?

想到這里,衛承南忍不住妒意橫生,他已經錯過她多年,如果因此讓他們倆錯過一輩子的緣分,他不會原諒自己的!

外面傳來一記震耳欲聾的雷聲,雨勢也因此變得越來越大,他拚命打她的手機,可卻始終都是對方關機的訊息。

見鬼!那女人現在到底在哪里?難道她害怕的時候真的是先想到林紹杰嗎?他真的晚了嗎?

氣悶的將手機摔落在地,發出砰的一聲,不料被摔落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並響起了音樂聲。

衛承南急忙撿起手機,「該死的,你在哪里?」

「對、對不起……承……承南……你在忙嗎?」

罷接通,便傳來紀美純畏怯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巨大的雷聲,這令衛承南心底一抖。

「美純,告訴我你現在在哪里?」

當他飛速趕到公用電話旁邊時,只見她正抱著膝,可憐兮兮的靠著牆縮著,外面的大雨幾乎將她淋濕,她凍得渾身發抖。

他冒著雨跳下車,快步往她走近,蒼白的小臉看到他,眼楮霎時發光。

「你來得好快,我才打電話不到十五分鐘。」她瑟縮的站起身,身邊還有一台筆記型電腦。

看不出有沒有嚇到,但她嘴里不停喃喃道︰「早上的時候听新聞說我們這區可能會停電,我怕寫稿的時候會突然斷電,所以就來遠一點的咖啡廳,沒想到才寫到一半,咖啡廳也停電了,害我都沒來得及存檔,我還沒帶手機……呃?」正唆個沒完的她只覺身子一緊,身體在下一秒被牢牢擁住。

衛承南力道大得似乎要將她揉碎,但她也感覺到他的顫抖,他這是怎麼了?

「不要再用這種方式來考驗我的心髒功能,你嚇壞我了,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他的聲音有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大手緊緊抓著她的腰,仿彿怕不抓緊她就要不見了。

紀美純就這樣呆呆的被他抱在懷中,臉貼在他的胸前,他劇烈的心跳不斷沖擊她的理智。為什麼這情景讓她有熟悉的感覺?

最近好像常這樣,是她想多了嗎?

當他溫熱的嘴唇瘋狂的掩蓋住她的,汲取她的甜蜜時,她再也無可自拔的淪陷在這柔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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