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羽想了片刻,覺得這個提議對她來說誘惑力極大。「……好啊,王爺您想賭,我自然奉陪到底。」
「但前提是,在這一個月里,你得留在本王身邊,用心伺候著。」
「娘子給爺唱個曲兒,唱曲兒唱曲兒快唱曲兒……」
「咻!」阮小羽抓起一粒花生米,準確無誤的丟進八哥的小嘴中,頓時堵住了它的喋喋不休。
自從被調到六王爺跟前當差之後,她又搬回了這件寵物房,每日與八哥相公四目相對。
這鬼東西嘴巴依然很賤,一開口就是些不入流的下三濫辭匯。
她沒好氣的瞪了它一眼,轉身繼續研究自己手邊的帳目。
五十兩銀子的確不是小數目,自從答應了和六王爺打賭後,她每天除了伺候那位刁蠻的王爺外,還要想方設法利用剩余時間賺夠五十兩。
好不容易吞掉了口中的花生米,小家伙再次高亢喊了起來,「娘子給爺奉個茶,奉茶奉茶奉個茶……」
眼看著錢多多的花生米再次向自己丟來,黑寶趕忙閉嘴,一雙烏溜溜的眼楮警戒的盯著她。
半晌沒動靜後,它才開口道︰「你這個傻蛋!」
蹺著腿,斜著眼,阮小羽唇邊露出一抹善惡不明的淺笑,「相公……」
她的聲音又軟又甜,听得黑寶渾身羽毛倒豎,一臉受驚的模樣。
她不懷好意的伸手模了模它的身子,一臉的笑眯眯。「說起來,你真的是個很聰明又可愛的小鳥,瞧,羽毛又黑又亮,眼楮炯炯有神,叫聲清脆……」
黑寶被夸得飄飄然,立刻展著翅膀嘎嘎叫。
「既然你這麼聰明,能不能告訴我,之前的那些話都是誰教你說的?」
「相公,咱們是一家人對不對?只要你說了,以後我一輩子疼你。」
小家伙歪著腦袋瓜,想了片刻,突然道︰「王爺王爺,吃花酒,逛花樓,漂亮的姑娘唱小曲,嬌嬌姑娘最漂亮,嬌嬌姑娘最可愛……」
「嬌嬌是誰?」
「王爺心肝大寶貝!」
嬌嬌姑娘?王爺心肝大寶貝?吃花酒?逛花樓……
莫非六王爺曾帶著這個小東西去逛妓院?妓院里有個漂亮的姑娘叫嬌嬌?
這樣的猜測,突然讓她的心口有些悶得慌。天底下的男人……還真是沒有一個好東西。
「你可知道李承瑄是誰?」
「李承瑄,李承瑄……」
「李承瑄是王八蛋!」
「李承瑄是王八蛋!」黑寶很快學會。
阮小羽噗哧一笑,覺得這句話從它的口中說不出來,還真有味道。
其實小動物們有時候真的很可愛,它們的思緒沒有人類的復雜,每天吃飽睡、睡飽吃,無憂無慮的活著,比起人來說,真的不知幸福多少倍。
「唉!你可快活了,可惜我和王爺打賭,如果一個月內賺不到五十兩銀子,他定會想出陰損的計謀來整治我……」
她這邊自言自語,黑寶拍著翅膀,「賺錢賺錢,王爺天下最有錢。」
听到這里,阮小羽突然一怔,用力拍了自己的大腿一記,抱過八哥,用力在它可愛的小腦袋上親了一口。「親愛的,我真是愛死你了。」
「愛你愛你我愛你!」小東西有樣學樣。
「這次你家王爺死定了。」
「死定了,死定了,王爺死定了!」
「哈啾——」
李承瑄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不是風寒不是發燒,那就是有人在他背後講壞話。
究竟是誰這麼大膽?敢在本後道他是非?
坐在王府正廳,剛下早朝回來的李承瑄,來回審視府里忙碌的僕人。
若他沒猜錯,這府里有膽子干這種事的人,除了錢多多,還會有誰?
自從將她調到他跟前當差,她不但沒學會謙卑和服從,反而還經常同他唱反調。
他可是堂堂六王爺,連皇上都寵他,極少給他臉色看,朝中重臣哪個不拼命巴結討好他。
哪像這個錢多多,每次見了他,總是一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好像他身上有毒一樣,從不主動接近。
若抓她來自己面前故意刁難,她總是極有技巧的同他打太極,通常都是他罵一句,她頂三句,絕不吃虧。
幾日下來,氣得他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偏偏這小女人像是料定他不會拿她怎麼樣,益發囂張放肆起來。
不過,想起那一個月的約定,煩悶立刻遠離心頭。
哼!就憑她也想一個月的時間賺足五十兩,真是痴心妄想。
待一個月後她交不出來銀子,看他怎麼修理她!
只是,這女人這幾天為啥笑得那麼開心?連干起活來都充滿干勁?難道她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撿到寶了?
李承瑄端坐在主位上,打量了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的小女人幾眼之後,益發覺得她臉上的笑容很可疑。
「錢多多,這茶可是你泡的?怎麼這麼淡?」見不得她一臉開心的模樣,他忍不住找借口刁難她。
沒等那忙碌的身影回應他,耳邊就傳來一道尖銳的喊聲。
「什麼臭脾氣,愛喝不喝。」
仔細一瞧,竟是自家的寶貝寵物黑寶。
眼看著不遠處的錢多多捂嘴一樂,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說起黑寶,最近真不知中了什麼邪,那天,他不過是訓斥了一個下人,說屋子收拾得不干淨,它竟就胡亂吼叫,「嫌髒就滾蛋!」
還有那天,他看到自己的衣服上有一塊未被洗干淨的污漬,還沒開口斥責,那小東西就虎視眈眈的瞪著自己,大有如果他敢開口訓人,他就要倒大楣的架式。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笨鳥口中的新名詞從何而來。
「笑什麼笑,是不是你私下里,教我的黑寶說這些污言穢語?」
手里拎著雞毛撢子的阮小羽聳聳肩,慧點一笑。「黑寶是王爺您的心肝寶貝,自幼寵著慣著,說什麼話、做什麼事,自有王爺教導,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哪有本事教它說污言穢語啊。」
「還敢狡辯……」
「李承瑄,閉上你的烏鴉嘴!」八哥再次不客氣的教訓自家主子。
「你這個小畜生……」
一掌拍向書案,不知是不是力道過大,竟擊碎案頭的一支毛筆,筆身震裂,細碎的木屑刺進手掌,瞬間,一抹殷紅染紅了掌心。
李承瑄氣急敗壞瞪著那個惹了禍的小畜生,待回神,才發現受傷的手掌不知何時被錢多多抓了過去。
本能的想要抽回,卻被她用力扯著。
她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口氣很臭的道︰「王爺,您真以為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啊,氣量居然這麼小,不過是被自己養的八哥嗆了幾句,何必氣成這個樣子?」
「你……」
「別動,這刺扎得深,若不及時挑出來,會導致發炎流膿。」
阮小羽轉身取了一只繡花針,將他按坐在椅子內,半蹲在他身前,用針尖輕輕的挑著那些扎在肉內的小毛刺。
還想再發火的李承瑄,被她突來的認真模樣嚇了一跳,靜靜坐著,居高臨下的打量著蹲跪在眼前的小女人。
午時的陽光從廳外射了進來,照在她臉上,泛起一層淡淡的金黃色光芒。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她素淨白皙的面孔,今天看上去顯得精致可愛。
五年前初見她時,只覺得她並非丑女,這幾年不見,平心而論,從前那個十四、五歲的小泵娘,竟也生得婀娜多姿,惹人憐愛。
漆黑的大眼專注的盯著他受傷的手掌,眸底洋溢著一股誘人的靈氣和自信,絲毫不覺有任何小家子氣,反而磊落大方。
李承瑄就這麼肆無忌憚的細細打量她,享受著她細弱的手指在自己大手上來回擺弄,淺淺的痛意,在這一刻仿佛另有一種味道。
瞧她微翹的粉紅色小唇上染著濕潤光澤,鼻息間發出輕柔而均勻的呼吸,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新的味道。
這副羸弱嬌柔的身軀,不知抱在懷中,會不會如想像那般溫暖契合?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變得幽深,突然有一種無法控制的沖動,想展開雙臂,把她撈進壞內,霸道地覆住那嬌柔粉女敕的唇瓣,品嘗只屬于她的美好……
「,,王爺你這個大!」
殺風景的叫聲嚇得他心底一跳,額冒冷汗。
懾人犀利的目光像殺人一般射向不知死活的肇事者,自知惹禍上身,黑寶展翅,起身飛走了。
不明所以的阮小羽仰起小臉,笑睨著他。「說起來,我相公的語言天分的確很高,這都是王爺平日教導得好。」
不理會他一臉鐵青,她從容起身,卻不小心掉了一樣東西。
沒等她彎身去撿,已經被李承瑄拾了去。他不客氣的將東西展開,竟是一張銀票,上面的數額是三十兩。
他不解的抬頭,眯著眼睨她,「你偷的?」
阮小羽不客氣的將銀票搶回,嗔怒的瞪他一眼。「王爺可別冤枉人,我阮……錢多多行得正坐得端,從小到大可沒做過半點虧心事,這銀子是我辛苦賺來的。說起來,與王爺您的賭期還有半個月,我就已經賺了三十兩,再湊足二十兩,可就要贏了與王爺的賭約了。」
自負而溫柔的留下一道靚亮的笑容後,她不理會李承瑄難看的面孔,拿起雞毛撢子,轉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