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回答令軒轅璋澤皺起濃眉,「你之前在哪個宮里當差?」
「御膳房。」
「御膳房?那里不是只有男子的缺嗎?」
「我沒有正式的職務,都在那里做些雜事而已。」事實上是米蟲一只,只吃不做事。
「那為什麼要躲到我這里?」
「不小心得罪人唄。」
「誰?」
「呃……」她頓了頓,「一個不好惹的大官。」
如果直接告訴這小子,自己得罪的就是他哥哥,當今皇上,難保這小子不會嚇得立刻把她趕走。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不說實話了。
「話說回來。」她突然一本正經道︰「你還真是我見過的皇子中最慘的,好歹當今皇上是你哥哥,可你瞧瞧自己,連件像樣的衣裳也沒有,補丁疊著補丁,一雙草鞋還露出兩個洞。」
軒轅璋澤沒好氣的翻個白眼,不搭理她的揶揄。
柳惜惜莞爾一笑,一巴掌拍向他的腦袋,「放心啦,不管你窮困潦倒到什麼地步,本姑娘都不會嫌棄你的。」
聞言,那張孤傲的小;臉染上一抹淡淡的紅暈,顯然她的這句話讓他想歪了。
十四歲的少年,對情事還處于懵懵懂懂的狀態。
前十四年從來沒人對他好,現在突然出現一個長相可愛,又主動關心他的女孩,他難免多想幾分。
可惜在柳惜惜的眼中,他就像她弟弟,說出口的話自然隨便一些。
這邊杳無人煙的雲隱宮里,兩個年級沒差幾歲的落難之人正聊得起勁。
另一邊富麗堂皇的龍御宮內,貴為一國之後的蕭雪梅正賣力地向當今天子告狀。
「皇上,這件事您一定要為臣妾做主,臣妾的這位佷子可是蕭家唯一的男丁,身份何等尊貴,打小包是被父親和哥哥寵著,從未受過半點委屈,結果……」語氣一頓,「前幾天,他竟在宮里被打的頭破血流,還掉了兩顆牙齒。」
說起這件事,她嬌媚的臉上便一副怨恨模樣。
被打的雖然不是她的親生骨肉,但因為皇上不肯和她生皇子,她便將滿腔的愛送給唯一的佷兒,將之視若己出。
不久前,她因為思念佷兒,便命人去尚書府將他接近宮里小住幾日。
沒想到某天卻見到寶貝佷兒被揍的滿嘴是血。
本想第一時間跑到皇上面前告狀,卻听說皇上在接待北騎大將軍作罷。她可不想被皇上責難貴為皇後卻沒有一國之後該有的樣子。
好容易等到皇上今日閑了,才闖到天子寢居的龍御宮告狀。
可惜任憑她說得咬牙切齒,軒轅璋臻的注意力絲毫沒有在她佷兒被揍的事件上,他的心思全繞在半個時辰前榮桂帶回來的消息。
那只備受他關注的小貓竟躲在一個叫雲隱宮的地方。
那是什麼地方?為何他听都沒听過?
他還听榮貴說,雲隱宮的主人,是他最年幼的弟弟軒轅璋澤。
對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弟,他自然是毫無印象。
軒轅璋臻從小深受先皇寵愛,上頭雖然有六個哥哥壓著,可自幼聰明絕頂、善于權謀的他,在成長的歷程中,可是將六個哥哥安撫的服服帖帖。
如今六個哥哥在他登基之後,都被他封了王、賜了封地,悠哉的在各地當快樂的王爺,從沒見哪個哥哥對他表現出半分不滿的。
至于弟弟,他下面倒是有兩個比他小不了多少的皇子,如今也都在朝廷里擔任著舉足輕重的官職,並對他這個皇兄極為尊敬崇拜。
所以當榮桂突然對他說,雲隱宮里還住著一個年幼的皇弟時,他可是驚訝了好久。
後來才從榮桂口中得知,原來這個弟是父皇酒後寵幸一個苗裔宮女而有的孩子。不料那個宮女為了爬上妃子的位置,竟然意圖對先皇下盅。
事跡敗露,先皇一怒之下將她處死,宮女死前產下不久的幼兒,便成了先皇眼中刺。
但虎毒不食子,再如何討厭這孩子,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隨便賜個名後,便由著那孩子自生自滅了。
也難怪他不知道這個弟的存在。小時候的他,每天只顧著學習帝王之道,哪有多余的時間去听八卦。
即位之後,更是為了國事忙得焦頭爛額,久而久之,那個被先皇遺棄的孩子,便成了皇宮里的隱形人,再無人提及他的存在。
如果不是因為柳惜惜,他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弟弟。
「皇上、皇上……」
一連串叫聲擾亂了他的思緒,就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皇後,那張涂得五顏六色的臉一下子湊到面前,嚇了他好大一跳。
「皇上您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
軒轅璋臻對于這個年長自己兩歲的皇後並無多少好感,當年之所以封她為後,也是母後的意思。
自從當上皇後之後,蕭雪梅便利用自己的身份,不只一次在後宮中興風作浪。
這讓他每次見了她,便有一種想躲她躲得遠遠的念頭。
此時,一股嗆人的香味隨她靠近撲鼻而來,令他不由得皺起眉頭,心生厭惡。
「皇後剛剛說什麼?」捺著性子,他淡然詢問。
蕭雪梅顯然因為他的心不在焉而惱怒,可礙于彼此的身份,也不敢怨懟太深。
「臣妾的佷兒幾天前被打的頭破血流,據臣妾的佷兒所說,把他打成重傷的小子,就住在皇宮西北角那座雲隱宮里。」
這下軒轅璋臻總算提起幾分興致。「雲隱宮?」
蕭雪梅點點頭,咬著紅艷艷的嘴唇,「皇上,據臣妾所知,那雲隱宮里住著的是當年並不受先皇寵愛的皇子。」
之所以搬出皇上來為她做主,一方面也是顧及對方好歹也是皇室血脈,不然,她早就派人私底下把他給解決了。
不過他相信,這麼多年來,皇上對雲隱宮里那個弟弟始終不聞不問,只要她添油加醋一番,獲得皇上的首肯,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幫自家佷兒出口惡氣。
心底打著如意算盤的蕭雪梅並沒有注意到,皇上的眼里正冒著濃濃的興味。
「原來還有這樣一件事。」
未等皇後的下文,軒轅璋臻便一臉算計的起身,裝模作樣的投給對方一抹安撫的笑容。
「放心吧皇後,這件事,朕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自從昨天將雲隱宮荒廢已久的廚房重新起灶以後,柳惜惜就決定未來這段日子都要親手煮東西來養活兩人。
將碗里的最後一口飯狼吞虎咽的塞進嘴里後,軒轅璋澤很沒形象的打了個飽嗝。
吃飽喝足的他一臉崇拜的看著正在用力啃雞腿的柳惜惜。「你真的沒有騙我?這些東西都是你親手做的?」
雖然他每天過著三餐不濟的生活,對吃的要求早降到能填飽肚子就好,但他發現柳惜惜的手藝絕對可以堪稱天下一絕。
隨便一道簡單的小菜,也不知她是怎麼料理的,味道鮮美得居然讓他欲罷不能。
他以前餓慌了,也曾去御膳房偷東西吃,可柳惜惜做出來的味道,絕對比他偷吃過得任何一道菜都要鮮美。
柳惜惜懶得理會他這個白痴問題。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才懶得自己親手做吃的。
從小到大,她都以當天下第一大懶蟲為志向。
以前在御膳房時,除非心情大好才偶爾自己洗手做羹湯,平日里她可是習慣吃現成的。
這回要不是為了避難,她才懶得自己動手呢。
亂沒形象的她將腳丫子擱在椅子上,仔仔細細把一只雞腿啃得半點肉末不剩,才囂張的將骨頭扔到一邊,又伸手去抓雞脖子。
她正尋思著,要不要在後院開拓一塊菜田,種些白菜蘿卜什麼的,畢竟總是像做賊一樣老往人多的地方跑,時間久了,難免被人發現她的存在。
說起來,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有沒有把她給忘了?
正這樣想著,門外突然傳來一道通報,「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