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婢 第3章(2)

「臨州離臨安很近,也就百十里路程。都說臨安出了位才貌雙全、武功高強的御劍公子,你們北邊的姑娘崇拜他崇拜得五體投地,恨不能嫁給他做娘子。」

聞言,鳳一笑頓時來了精神,「原來王爺對御劍公子也有所耳聞?說起御劍公子,真是謫仙般的人物,既俊俏又瀟灑,年紀輕輕卻將御劍山莊治理得井井有條。北方姑娘提起御劍公子,哪個不豎起大拇指?若真能嫁進御劍山莊當少夫人,那可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你可曾想過嫁給他?」

鳳一笑臉一紅,露出幾分嬌羞,扭扭捏捏的點頭,「自然是想過的。」

見她露出小女兒般的嬌態,殷煜祺心底真是氣悶無比。

雖說,他並未把御劍公子放在眼里,也對世人拿兩人做比較頗不以為然,但一較高低時,潛意識里還是有著幾分虛榮心在作祟。

況且,這該死的鳳一笑居然想嫁給那小子為妻!

想到這里,他心中那股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加快腳步,像是故意要甩開身後的臭丫頭。

可憐鳳一笑手里提了四個食盒,見他突然疾步奔前,只好匆忙追上。結果,他越走越快,她追不上,急得在後面直嚷嚷,讓他走慢點。

殷煜祺懶得理她,卻听身後傳來尖叫。回頭時,竟看到那丫頭狼狽的摔倒在草叢里。

為免食盒散落,她只能像烏龜一樣四肢趴在地上,不敢妄動。

見她模樣如此狼狽,殷煜祺心底的氣也消了大半。

他走了回來,一把將她提起,嘴里還恨鐵不成鋼的訓了幾句。

滿臉哀怨,鳳一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低著腦袋,像個受委屈的媳婦一樣跟在他後繼續走。

殷煜祺覺得自己剛剛的脾氣有些大了,心中歉疚,便主動接過兩個食盒幫她分擔。

見他心情好轉,她立刻化身小麻雀,跟在他身後嘰嘰喳喳又說個沒完。

兩人邊走邊聊,沒過一會,便看到山頭上有座墓碑,四周已經長滿雜草。殷煜祺見狀,便上前將雜草一一拔除。

鳳一笑尾隨而至,看到墓碑上刻著死者的名字叫張龍,墓碑是四年前立的,這人死時才不過二十二歲。

殷煜祺仔細的將碑旁的雜草拔光,忍不住對她說︰「躺在里面的,是和本王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當年淮安一戰,敵軍將領詭計多端,陷本王于危難之中,若不是張龍挺身相救,如今躺在這地底下的,就是本王了。」

說著,他從食盒里拿出酒菜,一一擺到墓碑前,嘆了口長氣,「他臨終之前,拜托本王一定要照顧好他的弟弟張虎,可他弟弟卻是個不爭氣的……」

說到這里,又對御劍公子產生幾分怨懟。

張龍的弟弟張虎曾就任軍中要職,可半年前卻離奇失蹤,他派人查到的線索,顯示這件事和臨安名妓蘇小婉有關。

可當他趕往臨安時,卻遭御劍公子破壞好事,將她劫走。

殷煜祺一邊回憶著往事,一邊替死去的兄弟上香。

時值晚春,陽光刺眼,山頂的風又大,兩旁草叢在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響。

就在這時,鳳一笑眼角余光掃到一條通體發黃的飯匙倩。那蛇大約長三尺余,雙眼發出幽幽綠光,舌信一吐一縮的,非常駭人。

在此同時,殷煜祺也感應到一股危險。

當他不經意看到那條飯匙倩時,本能的就想出手攻擊。

可那蛇的速度卻快得驚人。

鳳一笑眼一眯,口中低喊小心,就一頭向著他撲了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殷煜祺只覺頰邊生起一股怪風,下一刻,整個人便被她推倒。

那蛇撲了個空,立刻敏捷地反身繼續進攻。

但他已經逮到出手的先機,幾乎是同一時間,他一掌劈向蛇頭,那蛇受了巨大的外力,頓時暈死過去。

殷煜祺急忙回身,擔憂大喊,「你有沒有受傷?」

罷剛若不是她及時將他推開,恐怕現在他已經身中劇毒。直到現在,他都還心有余悸,心髒還在砰砰亂跳。

眼淚汪汪的揉著自己的腳踝,鳳一笑小聲道︰「扭到腳了。」

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將她檢查了遍,發現她沒被蛇咬到,真的只是扭傷腳,這才松了一口氣。

雖然這丫頭三不五時將他氣個半死,可剛才她奮不顧身救他的情景,他想自己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忘記。

心情復雜,他開口欲說些什麼,就听鳳一笑先搶白道︰「王爺,您可千萬別謝我,要謝我,我可不好意思向您討賞錢了。」

他心底剛剛生起一股感謝之情,就被她這話硬生生給澆熄。

這丫頭怎麼就這麼欠教訓?

雖然很想罵她一頓,可眼下她為救自己受傷,他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在返回馬車的路上,鳳一笑心安理得的趴在自家主子的背上,雙手還死死巴著人家的脖子。

「也不知道我祖上到底積了什麼德?竟讓堂堂奉陽王紆尊降貴背我下山。這背真寬厚,味道真好聞,王爺啊,您都用啥香料洗澡,身上真香。」

說著,還不知羞的在殷煜祺的後頸處用力嗅了兩下。

嗅完,手指不經意踫到他的臉,她又順手捏了兩把,嘆道︰「哎呀,這皮膚真光滑,皇家子弟與咱們小老百姓就是不一樣,連臉都這麼好模,再模兩把。」

「鳳一笑,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調戲本王?」

這一吼,女人的手立刻老實了,只是依舊死死摟著他的脖子,雙腿更是用力夾著他的腰,小臉還不客氣的越過他的脖頸揮到他耳邊,軟綿綿的道︰「王爺,奴婢再也不敢了。」

說完,沖著他做了個大鬼臉,語氣中根本沒有半點畏懼。

這該死的臭丫頭!

雖然很想把色膽包天的鳳一笑吊起來揍一頓,可眼看她為了救自己而扭傷了腳踝,那腳踝甚至還腫成一個大饅頭時,殷煜祺到底還是于心不忍。

回府後,他便召來駐王府的老太醫替她看傷勢。他早期為舊創所苦,這名太醫是皇上特地指派給他的,醫術非常高明。

查看了下鳳一笑的傷勢後,老太醫差人煮了碗藥湯,當著王爺的面讓受傷的丫頭服下,然後翻出一瓶止血化瘀的藥膏,吩咐她每隔三個時辰便要涂上一回,不出三天,腳傷肯定能痊愈。

待老太醫離開,殷煜祺擔心她偷懶馬虎,特別叮嚀,「記住,每隔三個時辰就涂一回,你若忘了,看本王不治你個抗命之罪。」

躺在床上直吐舌的鳳一笑,還沒從剛剛那碗湯藥的苦勁中緩過神來。要不是王爺盯著她喝藥,她是死也不肯喝下那碗苦死人的東西。

一旁伺候的珠兒見她腳踝腫成大饅頭似的,在替她上藥時,忍不住幸災樂禍,「這才真是夕陽照王府,背回一姑娘,金蓮只三寸,橫量加橫量啊。」

聞言,鳳一笑立刻扯住殷煜祺的手臂,不客氣的指著珠兒,「王爺,她欺負你的救命恩人,快把她拖出去打板子。」

他剛捏了她的臉一把,「還是你先把你自己的看好吧,整天惹主子生氣的奴才,不是好奴才。」

「就是就是!」珠兒跟著起鬧,順手又在她的腫腳踝上按了一把。

鳳一笑頓時痛得眼淚汪汪,夸張的發出豬叫般的慘叫聲。

雖然明知道她是裝的,殷煜祺還是心疼了一把,瞪了貼身丫環一眼,「你怎麼粗手粗腳的?」

珠兒委屈得真嘟嘴,卻不敢和主子回嘴,只能哀怨的瞪了她一眼。

殷煜祺不放心的又交代幾句,吩咐珠兒好好照顧鳳一笑之後,才因為府里有公務要處理,磨磨蹭蹭的走了。

晚膳前,他想起那條被他一掌劈昏的飯匙倩。當時那蛇並未被他打死,而是打暈裝在食盒里帶回來。

由于蛇本身有很多藥用價值,他便吩咐岳謙將蛇膽取出留做泡藥酒用。

「那蛇有劇毒,讓廚房的人在取膽時小心點,別給咬了。」

岳謙一怔,不解道︰「王爺,那蛇的牙齒不是已經被您打斷了嗎?」

「什麼?」

殷煜祺也愣了一下。他的確定是一掌將蛇劈暈過去,可他清楚的記得,自己並未踫到蛇牙。

然而岳謙卻說,蛇牙幾乎全斷,那飯題倩嘴里鮮血淋灕,顯然是剛剛被打斷不久。

他不信,便跑到廚房去看。

丙然,那飯匙倩的牙齒都掉光了,幾乎已經失去傷人的能力。

他不禁回想當時的情景,在他感覺到危險時,頰邊似乎出現一陣怪風,那風非常迅速,好像有什麼在眼前飛過,可速度之快讓他幾乎捕捉不到。

接下來,他就被鳳一笑撲倒,後來才將飯匙倩打暈。

當時山上只有他們兩人,他肯定蛇牙不是自己打落的,那麼會是誰?

難道……將蛇牙打斷的是鳳一笑?

可她只是府里的一個丫頭,也沒看出她身懷武功,如果她真會武功,上山時又怎會累成那副沒出息的德行?

想到這里,他漸漸陷入迷惘,一時間理不出個頭緒。

雖然才時值晚春,可天氣卻熱得不行,到了傍晚,夕陽像火球一樣掛在天邊,府里的下人都在嚷著天熱難當,煩躁異常。

在喝了一碗冰鎮酸梅湯之後,殷煜祺想了想,便讓珠兒再準備一碗,親自送到鳳一笑的房里。

她住的下人房通風還算不錯,房里干淨透氣,床上的被褥雖不是細滑的錦被,蓋起來也是松軟舒服。

殷煜祺對下人向來大方,不但月奉比其他大戶人家多出幾倍,就連在吃穿用度上也是非常優渥,讓每個來府里當差的人都感到滿意。

鳳一笑剛用過晚膳,此時正呈大字形躺在床上。

天熱,她腳上涂藥膏又不能洗澡,只能忍著大汗淋灕,一個勁的拿著扇子搧風。

看到殷煜祺親自端著冰鎮酸梅湯給自己送來,頓時眉開眼笑。

「我就知道王爺還記掛著奴婢是您的救命恩人,不會把奴婢一個人拋在這里不聞不問。哎呀,離好遠就聞到酸梅湯的味道,王爺真是菩薩心腸,佛祖再世……」

還沒等好歌功頌德完,殷煜祺臉上掛著善惡不明的笑意朝她靠近。

「本王一向體恤下人,尤其你還救了本王一條性命,如今受傷躺在床上,本王自然會好好報答你。」

說著,他坐到床前,慢條斯理的將碗蓋掀開,取餅湯匙。

他親自舀了一匙遞到她嘴邊,「來,張口,本王親自喂你喝。」

鳳一笑被他斯文有禮的微笑搞得渾身不自在,「王……王爺,奴婢怎麼好意思讓您紆尊降貴的來伺候我,這湯我自己喝就好……」

「那怎麼行?本王會過意不去的!」

「王爺若真想報答奴婢的救命之恩,不如多賞奴婢點金銀財寶。」

「本王就偏要親自喂你喝湯……」

他將一碗酸梅湯牢牢端在手中,湯里除了酸梅之外,還有王府地窖里珍藏的冰碴。

殷煜祺堅持喂她喝湯其實另有所圖,他有意測試鳳一笑是否真有武功,心里盤算著,準備將酸梅湯不慎灑在她身上。習武之人一旦遇到危險,都會本能的躲避,如果他將這碗酸梅湯灑往她的身上,她必然會下意識做出反應。

結果,當他假裝沒拿穩,故意將整碗酸梅湯倒在她身上時,鳳一笑被冰得哇哇大叫,如離了水的魚兒般在床上蹦跳不止。

她一邊拍著身上的酸梅和冰碴,一邊哀怨大喊,「王爺是尊貴之軀,從小養尊處優,這服侍人的差事可不是誰都做得來……哎喲,真是冷死我了!雖然這天熱得要死,可我也不想用酸梅湯洗澡啊。」

听她嘰哩呱啦一大串,殷煜祺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

罷剛酸梅湯翻倒時,她根本沒有躲,而且被潑濕之後,也只是動作笨拙的在那掙扎亂動,連受傷的腳踝都差點再次扭到。

難道他猜錯了,她根本不會武功?

那麼蛇牙究竟是誰打斷的?

殷煜祺心底疑雲叢生,眼角卻不經意瞥見,她濡濕的薄衫此刻正服貼在她胸口上,將她胸前的曲線展露無遺。

彼不得多想,他掏出帕子想幫她擦拭,手指卻不經意踫到她渾圓的胸脯,那地方非常柔軟,再加上沾了水的滑潤布料,手感更是怡人。

心底微跳,一股說不上來的渴望迫使他想要將眼前人撲倒。

鳳一笑見他瞳孔瞬間轉幽黯,眼底露出的光芒,當下便停止了不斷掙扎的動作。殊不知,她一動不動的模樣,再加上天熱,額上滲出的幾滴薄汗,看在殷煜祺眼里,竟是那般魅惑迷人。

控制不住心底那浮躁的感覺,他一把將她攬在懷里,低頭吻住她微微翹起的唇瓣,感覺到她柔軟身子的微微掙扎,更激起他心頭的。

直到外面傳來下人小聲交談的聲音,他才慢慢停下動作,把她摟在懷里摒著呼吸不吭聲。

等外面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他牽起一記邪笑,「本王剛剛調戲你,你怎麼不大喊救命?」

鳳一笑仰著臉,小聲回道︰「在這王府里,您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就算被王爺調戲,真正呼聲的也是您而不是我。」

「你還真是個不知羞的丫頭。」

嘿嘿一笑,趁殷煜祺不備,她親了他俊俏的臉頰一下,「要怕羞,又怎能調戲到王爺您?」

「你……」

殷煜祺沒料到她竟膽大到敢偷吻自己,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

不過被她小嘴親過的地方,濕濕潤潤、冰冰涼涼的,感覺似乎還不錯。

但被一個丫頭調戲,堂堂王爺的面子自然掛不住。

他便趁她不備拍她一把,暗罵一聲,「你個惡婢,早晚有一日,本王會尋個機會狠狠修理你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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