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禍水 第6章(1)

禮部尚書董天養在皇宴上當眾被六王妃戲耍一事,不出三日便傳遙京城,人盡皆知。

這讓一向注重名聲和面子的董天養氣怒交加,回府後沒多久便生了一場大病,險些一命嗚呼。

皇上得知他一腳差點伸進棺材後,連忙命宮里的御醫前去慰問照看。

好湯好藥連續灌了十余日,董天養的病情總算是暫時穩定了下來。

但經過這次事件之後,他也無顏再留在朝中為官,一封辭呈遞了上去,希望皇上能念他年事已高,不宜繼續留在朝中效命,準他回老家去頤養天年。

李容堪表面上自然是做了一番挽留,最後無奈董天養去意已決,他只能恩準對方辭官回老家,並送了一些銀兩禮物,把對方心滿意足的打發走了。

經此一事之後,六王妃潑辣刁蠻、尖酸刻薄的名聲很快就傳違京城。

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六王爺娶了一頭河東獅回府。

之前還有人傳言六王爺乃不祥化身、煞星轉世,如今娶了一頭河東獅,也不知是幸或是不幸。

當穆環貞不小心得知自已成了河東獅之後,氣得火冒三丈直想找人理論。

李容欽強忍笑意勸她,「你又何必與那些人爭個你死我活?他們想怎麼說就讓他們說去,只要咱們自已活得坦蕩開心,那就比什麼都重要。」

「可是他們誣陷我刁蠻成性、潑辣刻薄,分明就是那董老頭自己是非不分、胡說八道,我不過是向他講道理,居然就被人傳成是河東獅……」

她氣得在房間里來回直踱步,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惡氣。

他一把將在原地直轉圈的小女人撈進懷里,還不忘火上澆油的取笑,「河東獅也沒什麼不好,其實本王就喜歡你這潑辣勁。」

穆環貞哪有心情和他開玩笑,掙扎著想要從他懷里逃開,卻被他抓得死緊。

她氣紅了一張俏臉,兩道細眉擰成倒八字,嘴里憤憤罵道︰「早知道那天該再多欺負那老頭一陣子的。」

「再欺負下去,人就直接被你給欺負死了。」

事後他從娘子口中得知,那也是一種心理暗示。

雖然他對所謂的心理療法,心理暗示之類的名詞仍舊是一知半解。

可她經常提到什麼心理學、心理研究、心理治療。日積月累,他對這什麼心理課程例也起了幾分興致。

當然,更讓他好奇的還是——足不出戶的穆大小姐,究竟是從哪里學來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對了王爺,我一直都很想問你,皇上和你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為什麼上次在皇宴上,他會當著眾人說出那樣一番話出來?」

「你是指他說本王克妻一事?」

穆環貞派著小嘴不樂的白他一眼,「什麼克妻不克妻的,這話說得可真難听。若王爺真的克妻,我還能活到今天嗎?」

李容欽笑著捏了捏她的下巴,「所以說本王就中意你這個性,那些人把你形容成是河東獅,分明就是些有眼無珠的蠢蛋。」

「哎呀王爺,先別說這些,你快告訴我,皇上為什麼要當眾刁難你?我瞧皇上一臉正氣,不像是無道昏君,可他在皇宴上說的那番話,分明就是故意針對你。」

「你這麼想知道原因?」

「自然!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嘛,萬一皇上哪天真動了什麼不好的念頭,咱們也已做足準備,提前防範。」

李容欽被她認真的模樣逗得很樂,「想要從本王嘴里撬出答案,那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不正經的指了指自己的臉頗,「你親親本王,說不定本王心情一好,就把答案告訴你了。」

穆環貞設好氣的瞪他一眼,心底暗罵,這家伙真是對對刻刻都不忘捉弄人。可坐在他懷里,看著他英俊的側臉,心頭又忍不住小鹿亂撞,便趁他不備之對,親了他的側臉一記。

在她急于抽身之時卻被他捧住後腦,霸道的攫住她粉女敕的唇瓣,將吻加深。

門外正打算進來給兩人送點心的明月看到兩位主子抱在一起,小臉一紅,輕手輕腳的趕緊又退了出去,掩門離開。

穆環貞被親得雙唇紅腫,心跳加速,就像攤春水,軟衛戶唾入的癱例在他的懷里,無力動彈。

當她意識到自己即將成為他嘴里的獵物之後,強忍著身體的悸動,用才把他推開。「王爺怎麼說話不算話,你明明說過只要我親你一下,就告訴我問題的答案,可我親了你,你卻又要得寸進尺……」

扁天化日之下,她可不想被這男人再次扯上床去做運動。

李容欽無辜的說︰「誰讓你長得如此秀色可餐,害本王情不自禁的就想欺負你折騰你,最好讓你時時刻刻倒在本王懷里才好。」

她小臉再次被調戲得沸紅,罵道︰「你不想說就算了,我也不想問了!」

說著她就要從他的懷里逃開,被他大手一撈,又被強行坐到他的膝上。

他笑著捏了捏她軟軟的手,「好了好了,本王不逗你了。其實本王與皇上之間也沒什麼仇怨,畢竟身體里都流著同樣的血液,雖然皇上和本王並非一母同胞,可幼時的感情也算不錯。」

「既然如此,皇上為何要架空王爺的權力?並接二連三賜些病弱女子給王爺為妻?」

「我想……」李容欽無所謂的笑了笑,「皇上之所以會這樣,很可能是因為,他當年不小心听到本王和父皇的那場對話。」

穆環貞一臉詢問的表情。

「唉!這都怪本王自幼聰明伶俐、長相討喜,別人學一年才能學會的東西,到本王這里只需三日便能朗朗上口,而深得父皇寵愛。」李容欽自大的笑著,「雖然外人都說本王生了一雙駭人的妖瞳,但父皇卻不這麼認為。

「可借本王並非是長子嫡孫,親娘又非皇後之尊,所以就算父皇私下再怎麼寵愛我,到底不能堂堂正正的將皇位傳給我。」

听到這里,穆環貞不由得大驚。難道先皇曾經想過要將皇位傳給李容欽?

「還記得那天是本王十二歲的生辰,父皇曾將我叫到他的御書房,私下問我,待他故去之後,想不想當天闕王朝的皇帝?」

「王爺如何回答?」

李容欽看了地一眼,「本王當然對那無聊的皇位沒興趣啊,所以便反問父皇,為何不將皇位傳給皇兄,難道是怕皇兄沒本事,勝任不了帝王之位,才想要將那無聊的位置留給我來坐?」

他笑了笑,續道︰「也許本王當時說話的口氣過于自大,不但把父皇氣到了,就連躲在門外偷听的皇兄,恐怕也被本王氣到。」

穆環貞瞪大雙眼,覺得這件事發生得還真是有夠烏龍。

「從那以後,皇兄就再也沒對我露出好臉色,甚至還三不五對的對我進行各種打壓。」

「王爺還真是活該啊!」

她听完一點都不同情他如今的處境。這人從小就狂妄自負、口無遮攔,連那種欠揍的話都說得出口,也難怪皇上會處處針對他了。

李容欽露出委屈的神色,可憐兮兮的說︰「娘子,你這話說得可就太傷我的心了,人家那個對候年妃還小嘛。再說了,皇兄貴為一朝太子,要有容人雅量才是,怎麼能因為別人的一句無心之書,就時刻記在心里予以報復呢?」

面對他的狡辯,穆環貞只能用無語來回應。

現在她也只能祈求那李容堪最好是個明瓣是非的君主,千萬別把自家弟弟年幼之對的童言無忌一直放在心里。

「所以說,不管是尋常老百姓還是皇宮貴族,年妃最小的,大多數都是被寵壞的那一個,就說我家小妹,還不是和王爺一樣,仗著自己是家里年妃最小的,整日和父母兄姊撒嬌……」

說到這里,她突然意識到情況有點糟。

她現在是穆環貞而不是鐘靜怡。

和李容欽相處的時間太久,讓她一時之間放松了警戒,竟開始以為自己還在二十一世妃,沒事就向人抱怨身為大姊的自己,在家中最不吃香。

雙胞胎弟弟生得俊美帥氣頗得親戚喜愛。

小妹活潑開朗,會撒嬌會討好,時常把長輩逗得心花怒放。

唯有她這個大姊是家里最不受寵的那一個,不但要給弟妹們做榜樣,還要負責家里的生活瑣事。

可現在的她身邊已沒有那些家人了……

李容欽饒有興味的看著她失言的樣子,「據本王所知,穆大成膝下除了你這個獨生女之外,好像沒有其他子女了吧?環貞,不如你來給本王解釋解釋,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他想問很久了。

韓飛、韓翼兩兄弟打听來的消息與現實不符一事早已引起他的懷疑。

所以這陣子他始終在觀察著穆環貞的一舉一動。

卻發現她的性格不但和膽小怕事、內向古怪完全沒關系,反而還刁蠻潑辣、足智多謀。

好吧,就算性格可以有多面性,但身體總不能騙人吧?

他曾暗中多次查探過她的脈象,那是健康的人會有的脈象,和體弱多病謗本扯不上任何關系。

那麼,問題的答案就肯定只能由她本人解答了。

穆環貞被他探究的視線盯得無處可逃,心中暗忖,自己並非真正的穆家大小姐一事,就算現在不被人揭穿,以後也肯定會露出更多的馬腳。

她學不來古代女子溫柔婉約的模樣,更不可能容忍一夫多妻的社會現實。

與其讓李容欽繼續猜側她的身份,倒不如對他坦白一切。

「如果我告訴王爺,其實我並非真正的穆家大小姐,王爺將會如何待我?」

李容欽的臉色有些詫異,「此話怎講?」

「其實我真正的名字叫鐘靜怡,並不屬于這個時代,或許王爺會覺得我這番話在胡說八道,可不管王爺相信與否,我都要說,在西歷二O一一年十二月二十五號,平安夜午夜十二點的對候,在我身上發生了一件怪事……」

接下來,她將那天晚上遇到神秘人,接到神秘小盒子,以及那神秘人對她講的那番話,源源本本的告訴給了李容欽。

她不確定自己的坦白會不會被對方所接受,但頂著另一個人的名字活著的感覺真的是非常糟……所以她不想再隱瞞。

也許每個人都是自私的。

她無法忍受自己被當成另一個人去活著。

因為她無法面對,有朝一日,當真正的穆環貞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時候,李容欽會不會把她當成騙子,將她徹底驅逐出他的世界。

見他久久沒有回應,她自嘲的說︰「我承認這樣的答案無論是誰都不會輕易相信,畢競對空穿越這種事听起來真的很離奇,在發生這件事以前,我也一樣會像王爺這般難以置信。假如王爺無法接受我的身份,我不介意王爺現在就將我趕出王府……」

想要活得心安理得,就注定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你是說,你真正的身份,並非穆家的大小姐,而是來自另一個對空,名叫鐘靜怡的女人?」

她點頭,有些不敢面對他的目光。

「你和穆環貞的長相一模一樣,旁人無法分辨?」

「至少我來到這個對空這麼久,不但明月沒看出來,就連那精明的謝麗梅,好像也沒有看出什麼不對勁。」

听到這里,李容欽突然間笑了起來。

他起先是微笑,演變到後來,他開始放聲大笑。

穆環貞被他嚇壞了,心想他該不會是受了刺激,精神失常了吧。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說著,他打橫將她抱起,直奔臥室的那張寬敞的大床。

「王爺,你要做什麼?!」

李容欽對著她微張的小口,狠狠親了一口,「做只有男人和女人才能做的事情。」

此時的他心情非常愉悅,嘴里不停的叨念,「看來這次真是連老天都要幫我了。」

「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啊?老天幫你什麼了?我怎麼越來越糊涂了?」

可憐的穆環貞被一把放倒在床,仰著布滿問號的小臉,呆呆的看若笑得十分愉悅的李容欽。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笑得嘴角幾手都像要咧到耳朵後面了。

「娘子,咱們快做些會讓皇兄生氣的事情吧,哎呀呀,本王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當皇兄得知事清真相後,究競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出來了。」

說著,對著她的小嘴又是猛親了一陣。

在穆環貞掙扎著想要從他懷中逃出來的對候,他突然又在她耳邊認真道︰「另外,不管你是穆環貞還是鐘靜怡,我喜歡的那個人,從頭到尾,都只有你一個人而已。」

想要再掙扎的女人不掙扎了。

因為她的一張小臉已經被這番告白刺激得布滿害羞的紅暈。

等她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時,她已經被那色胚王爺給剝得一絲不掛了……

這日大清早,李容欽因為有事外出並不在府內。

和貼身丫頭明月準備去外面逛逛的穆環貞,剛從六王府里出來沒多久,就被人封了穴道,打橫抱起,無聲的塞到了一頂陌生的橋子里。

身體完全沒法動彈,嘴巴又喊不出來的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被人封住穴道的感受。

原來血脈不通,自已無法控制自已身體的感覺居然這般難受。

她眼珠子轉了下,發現載著自已的橋子看似簡單,里面的設計卻奢華異常。

由于她喊不出聲,只能在心底思量,究競是誰在背後害她,居然趁她出府之際將她強擄過來。

腦海中一一播放著自己來到這個對空之後曾得罪過的人——穆家主母謝麗梅?

不,不可能是她。

據明月那不知哪兒听來的八卦說,自從那次當眾給她磕頭道歉之後,謝麗梅回府便找穆老爺哭訴,說沒臉在京城繼續待著了。

大概在一個月前,就傳來謝麗梅在穆府的丫頭婆子陪同下,暫時回老家散心去了。

另外一個被自已得罪過的,就是禮部尚書董天養。

可是二十幾天前,那老頭已經攜家帶春,據說回老家頤養天年去了。

那麼究競還會有誰想要對她不利?

轎子被人一路抬向未知的去處。

坐在橋子里的穆環貞突然很害怕,她對這個對空並不熟悉,出了情況,也沒力窪在第一對間向員警報案。

如果這次擄走她的人真的想要害她性命,地恐怕會被棄尸荒野,連尸骨都會被野狼番蛇之類吞吃干淨。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轎子慢慢停了下來。

轎市被人輕輕拉開,眼前出現一個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年輕男子。

對方打扮得十分精明干練,在轎市被報開的時候,雙手抱拳,帶著幾分歉意道︰「還請六王妃切莫怪罪,因為我家主子想見王妃一面,不得已之下,小人才斗膽封了王妃的穴道。」

說著,那人伸手,在她的身上點了一記。

疼痛感襲來之後沒多久,被封住的血脈便慢漫開始恢復順暢。

她揉著酸麻的手臂,不解的問道︰「你是誰?這是哪里?」

她下了轎子,發現這里位置十分偏僻,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幢建造豪華的大型宅院。

那人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禮貌的笑笑,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王妃這邊請,我家主人已經在里面等候多對了。」

穆環貞很想問清楚他家主子究竟是誰,可對方在說完了上一句話之後,擺明閉嘴不言,露出拒絕打听的模樣。

她心底嘆氣,只能咽下滿月復好奇,尾隨對方進了庭院。

這宅子雖然地處偏僻,可院子里的擺設卻別有洞天。

可惜穆環貞無心觀賞園中的美景,一顆心早就吊到了喉嚨口。

自己被突然帶到這個地方,不知道李容欽會不會擔心。

隱約記得被點了穴道的時候,明月也被人一掌打昏,她暗暗祈求上天能讓明月月兌險,這樣一來,明日就能回府通知李管家,而李管家也能在第一對間派人去通知李容欽來救自已。

心里正亂成一團的時候,那人止住腳步,走到一扇門外,對里面恭敬道︰「主子,屬下已將您要找的人,給您帶過來了。」

片刻工夫,從里面傳出一個不男不女的嗓音。

「主子說了,讓她進來答話。」

那人回頭,對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並替她拉開房門請拋進去。

穆環貞猶豫半晌,心里納悶,要見她的人究競是誰啊,怎麼神神秘秘的?

可人家已經將房門拉開了,她只能硬著頭皮連了房間,卻沒想到迎過來的人,居然有些眼熟。

對方身上穿著宮里太監的服飾,她看了心底一驚。這人不正是伺候萬歲爺的太監成德嗚?

「奴才見過六王妃,六王妃吉祥。」那成德規規矩矩的向她行了一禮,隨即指了指里面,「主子已經在房里等候多對了,還請王妃入室一敘。」

原來要見自己的人居然是當今天子?!

穆環貞又驚又奇,心里實在有些搞不清狀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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