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妻約 第四章 啃了“蘿卜”(1)

校場上,一聲清冽的低喝響起,二十多騎戰馬繞著校場狂奔,那騎在最前頭的是皇粵,他負責訓練京城的騎衛。

這時墨王一身青他白裘的策馬追來,他騎的是黑幕,速度快如箭矢,不一會兒功夫就追過眾騎。

眾人被甩下,個個灰頭土臉,尤其是那皇粵,一張臉黑壓壓的,待墨王將他們羞辱夠了,停下馬來,他這才悻悻地策馬過去抱怨道︰「皇叔帶著黑幕前來踢館,這不是讓小佷難堪,打擊大家的信心嘛!」

皇文諾睨他一眼,「我只是帶黑幕來鍛煉鍛煉身子,沒其它意思,不過,跑輸黑幕雖正常,但你們這種速度,是得再練練。」他不客氣的說。

皇粵身後那二十幾個騎衛听了這話,登時低頭汗顏起來,皇粵也好生沒臉了。「知道了,小佷會再加強訓練的。」

「嗯,讓你的人先退下吧,我有話對你說。」皇文諾羞辱完人吩咐道。

「是,你們都先到那頭練練,沒事別過來打擾我和皇叔說話。」皇粵揮手讓手下離去,一干騎衛很快消失。「皇叔有話可以說了。」

皇文諾沉吟了一下才開口問「三哥在邊疆還好吧?」

皇粵心一沉。「父王保疆衛土,全心護國,是否又有什麼閑言中傷我父王了?」

「三哥擁兵二十萬,難免讓有心人擔憂,經常到陛下面前去嚼舌根也是正常,陛下是明理之人,不會輕易相信,這點你可以放心,我提起你父王,是因為陛下有意將你調往邊疆,換你父王回來。」

「陛下讓我去邊疆?這太好了!案王年紀大了,早該回來頤養天年,而我老早想到戰場上去磨練,做個真正能領兵作戰的將軍。」

皇粵興奮的說。

皇文諾並未像他一樣高興,相反的表情很沉凝。「皇粵,我不贊龍陛下將你們父子調換。」

皇粵笑容消逝。「皇叔為何不贊成,您不知我等這天等很久了嗎?況且父王近年身體逐漸不好,邊疆天氣不是極寒就是極暑,極不適合父王養生,我若能換他回京,才有機會讓他休養。」他急道。

「我知道你的孝心,但我怕三哥有命回來,你卻無命去做將軍。」皇文諾正色道。

「皇叔這話什麼意思?」皇粵一驚。

「三哥老矣,不足為懼,倒是你這年輕將軍,二十萬齊家軍到你手上豈不更加棘手,你人還沒到邊疆,可能先死于半途上。」

皇粵白了臉,半天說不出話來,良久才握緊拳頭道︰「但也不能因為這樣,我就怕死不去邊疆了。」

「你不怕死,可三哥怎麼辦?他只有你一個兒子,你若死了,別說讓他回來養老,恐怕得知你的噩耗不出三天,他也活不下去了。」

皇粵再度啞口無言,父王對他寄望極深,視他如命,陛下因此才將他留在京城為質子,讓父王全心為他守疆,而自己若死,父王指望全無,定是無法接受的。

皇文諾拍拍他的肩。「我今日來是提醒你,若陛下對你提調換之事,你得拒絕才行。」

皇粵沮喪地垂下頭來。「皇叔說的沒錯,我不拼這口氣了,陛下若是提起,我佯裝怕死拒絕就是。」

皇文諾見他喪氣,便道︰「你放心,待時機成熟,我會安排好一切,不會讓你龜縮著,總有一天讓你一展抱負。」

「嗯,當今天下唯有皇叔一人是奸小無法撼動的,陛下對您信之不疑,皇叔若肯幫我們父子,齊王這一脈便不會倒。」皇粵感激的慎重說道。

他頷首,「你與三哥都是我信得過的人,旁人想陷害你們沒這麼容易。你且先在京城待著,等著瞧吧,陛旁的小人遲早讓我清光。

皇粵沉重的神色舒緩了。「皇叔可是晏金麒麟,陛下面前的霸王,您想清掃誰,那還不容易,不過,有一個人皇叔似乎沒能順利掃除干淨,陛下沒遂您的意將人給剁了。」

他心情恢復,便又嘻皮笑臉,這說的是魏綰煙,他已知陛下只讓她還馬沒深究罪責,不禁拿這事調侃他皇叔。

這下換皇文諾臉色奇臭無比了,他沒好氣的說「這女人用不著陛下收拾,我自己收拾就好。」

「皇叔自己收拾?怎麼收拾?」皇粵好奇的問,他還不知皇叔讓魏綰煙做保母之事。

「我讓她——黑幕,做什麼?!停下!」皇文諾正說著話,黑幕突然躁動起來,不受控制的往一旁的樹叢跑去,他很是驚訝,黑幕一向對他唯命是從,可這會兒他拉也拉不住,這種情形還是頭一回發生。

「黑幕想去樹叢那里做什麼?」皇粵也詫異,見皇叔被強迫帶過去,不得不跟去瞧瞧。

到了樹叢邊,兩人瞧見樹叢里不尋常,像是有人躲著,兩人警覺,互使了眼色,皇粵跳下馬,抽出了腰上的劍,隨時準備送樹叢里的人一劍。

正動手時,樹叢被撥開了,一個小娃兒的腦袋鑽了出來,接著又鑽出一個女人來。

皇粵吃了一驚,可劍勢已經朝兩人沖出去,想收回根本來不及,就在劍即將傷到他們前,皇文諾身子一個翻騰,雙腳在空中一踢,瞬間將皇粵的劍踢飛,劍身嵌進一棵樹干上了,當他優雅的要再翻回黑幕身上時,卻發現黑幕不見了!

他只得旋身落地,站穩後扭頭瞧見沒在原地等他的黑幕正熱情的舌忝著魏綰煙的臉。

他見了異常驚訝,黑幕冷酷高傲,生人勿近,除了自己誰也接近不了他,想不到他竟主動親親近女人,難不成他去魏家的這幾日,輕易被收服了?

「紅通通……不是,黑幕,可以了、可以了,等等再親……回去再親,別親了!」

魏綰煙原本讓黑幕親得頗歡,可瞥見王爺陰沉的臉色後,哪里敢再讓黑幕撒嬌下去,只得拼命推開熱情如火的馬兒,可黑幕仍是一個勁的要舌忝她,這讓身邊的娃兒瞧了也吃醋了。

「不親不親,親我親我!」他著小嘴,揮著胖手,要黑幕別親魏綰煙,改親他。

一旁的皇粵見了這場景,撫著肚子,笑到眼角掉淚。

皇文諾那絕美的臉龐上滿是厲色,嚇得魏綰煙趕緊捏住娃兒高的小嘴道︰「你添什麼亂,黑幕沒刷牙,不衛生,要親我親。」她抱住娃兒的臉,用力朝他的小嘴親下去。

「搞什麼鬼!」皇文諾倏然爆發出怒氣來,抓開兩人,小的用拎的,大的用揪的,陰冷的聲音夾帶澎湃的怒氣。

「我……我沒搞什麼鬼,若有搞鬼的也是您兒子,您找他算賬去,別揪著我,難看。」她讓他的暴怒嚇著了,活像要將他們拆骨了,忙將他兒子推出去受死。

「這里是校場,你們來這里做什麼?莫非是跟蹤本王來的?」他是真想宰了這一大一小,但他還是有理智的,深吸一口氣忍下沖動後,嚴聲問道。

她忙解釋道︰「跟蹤?沒有的事,我們來這里是因為我爹被停職三個月,今日來兵部移交些事情,在來的路上恰巧見我帶著小表……小世子逛大街,便讓我們上馬車,先同他來兵部,回頭再送我們回王府,我們在兵部內堂待得無聊,便溜到這里晃晃了。」

這家伙讓她每天一早到王府報到,照顧他兒子直到入夜,今日是第一天,她在王府里無所事事,與這小子大眼瞪小眼,實在吃飽沒事干,支走嗦嗦勸他們別外出亂跑的朱寶後,拎著孩子出來逛大街,哪里知道會倒霉地讓她爹遇見。

她爹弄清楚她身旁的孩子是誰後,馬上責怪她不該帶小世子出門,萬一出意外豈不罪上加罪,因此讓她帶著孩子上他的馬車,一起到兵部,待他事情處理完便親自送小世子回王府,只是人倒霉不只一樁,想不到在這也能遇見王爺,簡直倒霉透頂了。

「皇叔,兵部就在校場棒壁,看來她沒說謊才是。」皇粵道,兵部緊鄰著校場,這一大一小若是無聊,到這里走走並不奇怪。

皇文諾這才臉色稍緩,但神情仍是很沉。「既然如此,見了我們為何不現身,反而帶著孩子躲起來?」他質問道。

「那是因為你們表情嚴肅,想必是在說正經事,怕打擾你們便躲起來了。」她低聲說。

「那你听見了什麼?」他再問。

「距離遠哪能听見什麼?」她搖頭。

「真是如此?」他眼中有股狠戾之氣。

她瞧了不禁有些發寒,「確是如此。」

「若讓本王知道你欺騙本王,後果你該自知。」他殺氣仍然濃厚。

「皇叔,魏小姐應該是不小心撞見咱們的,不會有問題的,您別嚇唬人家了。」皇粵見魏綰煙臉龐上血色盡失,趕緊出聲緩頰道。

他曉得皇叔為何這般緊張,因為他們方才的那番談話最好別讓任何人听見,萬一泄漏出去,他拒絕前往邊疆,陛下必然會疑心他的忠誠。

皇文諾點點頭,算是相信她了。「本王讓你在王府帶孩子,你怎麼將他帶出來?」一事解決,另一事又讓他火冒三丈了。

「這個……這個……」這就讓她難以辯解了。

「爹爹不要罵罵,小諾要玩玩,陪小諾玩玩!」小娃兒又開始不安分,本來讓她給抱著的,這會兒掙扎下地,過去拉王爺的袖子,吵著要他陪他玩。

皇文諾氣得七竅生煙,偏不知怎地就是對這小子發作不起來。「魏綰煙,還不將人給本王帶回去!」

「是是是,我這就帶他去兵部找我爹說一聲,再趕緊帶他回去了。」魏綰煙立即拉起小胖手,慌張要離開校場。

「小諾不走,要玩玩,抓兔子,機兔子。」小娃兒不肯走。

「再不走你父王會揍你的。」她扯著他離開,小諾掙扎,她索性朝他後腦杓拍下去,小家伙踉蹌了一下,險些跌跤,所幸她拉著才沒跌個狗吃屎,這下終于肯乖乖跟她走了。

兩個男人在後頭看著這一大一小的背影,皇粵是瞠目結舌了,皇文諾也是臉黑了半邊。

黑幕見魏綰煙等小諾消失,急得想跟過去,嘶鳴了幾聲,讓皇文諾給拉住才沒追過去。

「皇叔,不對啊,我覺得以黑幕馬不理人,鬼不理他的做派,不可能會對人這麼親熱,這魏綰煙莫不是給黑幕吃了什麼迷藥吧?」皇粵對黑幕見了魏綰煙的反應百思不得其解。

「我對此其實也很疑惑,黑幕似乎很喜歡那女人,像今日的行為,連我也控制不住。」皇文諾皺眉深思。

「這就怪了,想當日黑幕離開茶樓後主動跑去找她,已是不對勁,這會兒瞧他這表現,何止喜歡她,分明當她是主人了。皇叔,您要不再想想,黑幕之前當真不認識魏綰煙嗎?」

「黑幕父母乃大漠羌族王坐騎,他娘煥雲懷上他後,羌族王即將煥雲獻給陛下,陛下為求煥雲能順利誕下珍貴的赤兔馬後代,便送往氣候與大漠相近的紫南山,我則奉命去照看。為求清靜,那趟紫南山之行我孤身前往,連五戒也沒帶去,結果就出了意外,跌落山谷失憶了。

所以將在紫南山發生的事全給忘記,只知後來煥雲難產,生下黑幕就死去了,陛下便將黑幕賜給了我,這過程沒半點與魏綰煙有關,之後的三年,我在京城,魏綰煙在常州,根本沒見過面,黑幕為何會對那女人如此特別,實在找不出理由來。」皇文諾說。

「嗯,這就真令人想不通了,還有皇叔那兒子,您怎麼將他交給魏綰煙了?」皇粵想想又問。

「交給她不好嗎?你沒瞧出這小子只怕她。」他冷笑。

「話是沒錯,但皇叔不覺得這也是怪事,皇叔的一兒一馬都教魏綰煙給治住了,接下來不會連皇叔也——」

「你找死嗎?」他眼刀橫過去。

「不敢不敢,開玩笑而已,皇叔別生氣。只是話說回來,小諾究竟怎麼回事,到虎是不是皇叔的兒子?」皇粵陪笑後正經問道。

當時讓皇叔將孩子帶回去,其實也是瞎胡鬧,倒沒想皇叔當真了。

「三年前我上紫南山時無故失憶,記不清許多事,但十分肯定有個女子存在,推算這孩子的歲教也約莫兩、三歲,再加上孩子身上的玉佩以及等我相似的長相,十之八九是我兒子沒錯,若非如此,我又怎麼可能隨便帶個兒子回王府。」

「皇叔三年前失憶,也許在記憶消失的期間真與某位女子相戀而生下孩子,而孩子的娘應該就是皇叔一直尋找的那個人吧?」

他神色有些怔忡恍惚。「也許是,也許不是。」

「皇叔女人很多嗎?自己孩子的娘是誰還能搞不清楚?」見他似乎又陷入失落的情緒中,皇粵明知他無法確定此事,仍故意揶揄笑道。

皇文諾哼笑回神,「我有潔癖,女人不多,能有資格為我生孩子的女人又更少了,這小子的娘不出兩人。」

「哪兩人?」皇粵興致勃勃地問。

「死人和活人!」

墨王府竹杯里專屬于王爺的竹椅教人佔了,這一大一小正舒服地蜷縮在椅子上香甜酣睡,一旁的石桌子上散放著吃了一半的各式點心,看起來愜意至極,小的就算了,這大的可是來贖罪干活的,卻真敢享受!

皇文諾挑眉環胸望著這呼呼大睡的兩個人,本想將那個大的叫醒教訓一番,發現兩人睡覺蜷縮的姿勢幾乎一模一樣,兩只手都放在胸前交握著,一大一小的身子彷佛無違和的重迭……

他眨眼,這兩人如何可能融合?是自己恍神吧?他湊上前想再看好細些,視線卻不由自主的落在魏綰煙那紅艷艷的唇上,他莫名心悸起來,心靈逐漸陷入某種空無之中,人著了魔似的緩緩靠近那紅唇……

「王爺?」就在他靠近她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時,魏綰煙突然睜開眼了。

「不許醒,閉上眼。」他道。

她真的不太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自己干麼這麼听話,居然真的把眼楮給閉上。

他繼續凝視她的唇,心底漾著異樣的漣漪。

「那個……為什麼要閉眼?」她閉著眼也感受得到他的注視,忐忑不安地問。

「不許說話。」

「啊?」

「不許發出聲音。」

這男人未免太霸道了!她火了,猛地睜眼就想和他理論。「您——」誰知她眼剛睜開,唇就被堵住了,她大驚失色,臉迅速竄燒成緋紅色,想不到這家伙是道貌岸然的登徒子!她憤怒的要朝他揮去一巴掌時,傳來朱寶白痴的嚷聲——「奴婢送毯子過來而已,沒看見什麼,奴婢什麼都沒看見。」

魏綰煙這巴掌還沒打下去,皇文諾已先推開她,瞪著朱寶。「還不給本王住嘴。」

朱寶嘴巴馬上識相的闔緊。

回身見魏綰煙指著他要開罵,他道︰「你也閉嘴。」

「閉個頭,我這唇你當吻蘿卜嗎?」她氣勢洶洶的凶回去。

「什麼蘿卜,好吃嗎?小諾也吃吃!」小屁娃也醒了。

魏綰煙翻了個白眼,這小屁娃老在狀況外,她氣得將他丟給朱寶。「接下來會有小孩不宜觀看的暴力事件,你把他帶走,等我與他爹算完帳再說。」

朱寶見自己主子怒氣沖沖,哪敢嗦,接過孩子趕快逃命,轉眼就溜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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