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鍋鏟嫁龍門 第4章(2)

「爹以及兩位哥哥,你們怎能進得宮來?」涂白陽驚喜的擦干眼淚問。

外臣要進內宮不容易,得經過馬鳳芝同意,而馬鳳芝對南宮的管理向來嚴苛,應該不會輕易放行才是。

涂亞安嘆口氣後說︰「咱們是以你重病為由奏請入宮探視的,原先被駁回,但經查你確實病了一個月,至今仍躺在床上,皇後娘娘這才同意讓咱們進宮。」

她點頭,明白馬鳳芝為何肯放行了,是怕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不讓涂家人進宮探視女兒會落人口實,外人道皇後不近人情,因此才讓父兄來這趟的。

但不管怎麼樣,能見到家人就讓她眼眶又紅了。

換了人生後,她早與這家人培養出真感情來,見到他們有委屈哪還能忍。「怎麼,三皇子真的欺負你了?」涂達怒問。

她點頭又搖頭,卻一句話也沒說。

這讓涂達瞧得更心急。「我說陽兒,你倒把話說清楚,你這樣咱們哪能明白,你這病是給三皇子氣的嗎?」

她抿唇想著該怎麼說目前的復雜狀況以及自己的心情才好,哪知一旁的小君已耐不住的開口了。

「其實就是與三皇子有關,事情是這樣的……」

涂白陽阻止不了快嘴的小君,只好任小君一件不落的將自己進宮後發生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訴涂家三個男人,包括聞東方殺了許多人的事。

涂家三個男人听完後沉默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聞東方會是殺人凶手。

「其實,剛才張嬤嬤來告訴我,他殺的都是要謀害他的人,他也是不得已才殺人的。」涂白陽忍不住替聞東方解釋,不希望父兄真認定他是殺人魔。

幾個人還是嚴肅了起來。「我早說陽兒不該嫁給三皇子的,那時裝病不夠,應該裝死,這樣陽兒就可以逃過一劫了。」涂達說。

「就是,當初若是咬牙抗旨拒婚又如何?大不了讓皇上罷了我的官,免了我的職,砍我的頭也成,而今是悔不當初了。」涂亞安惱恨。

「你們這會說這些都已于事無補,陽兒嫁都嫁了,還怎麼後悔。」涂興嘆氣。

「不如讓陽兒逃出宮去,若再繼續在南宮待下去,難保三皇子哪天看她不順眼,連她也殺了!」涂達說。

涂亞安一驚。「有道理,萬一那人發狂對陽兒下毒手……不成,陽兒,你這會就跟爹走,咱們闖出宮去!」涂亞安當真拉她的手要離開了。

「爹,我不能走。」她抽回手。

「怎不能走呢?」涂達問。

「我……我不能連累涂家。」她說。

「咱們沒關系的,咱們涂家人不怕死。」涂達拍胸膛說,為了這唯一的妹妹,要他做什麼都成。

一旁的小君听了都拿出手帕擦眼淚了,自己通知老爺與少爺們是對的,只有他們會真心無悔的救小姐。

涂白陽感動不已,涂家人對她真是有情有義到沒話說的地步,可是……她當真願意走?

「陽兒,性命交關,你還猶豫什麼?」涂亞安急問。

「我……」

「三皇子妃,您不會是愛上三皇子了,所以舍不得離開?」小君突然冒出驚人之語。

見妹妹立刻漲紅了臉,涂興見狀挑眉。「看來小君說對了,陽兒,你愛上不該愛的人了。」他不甚認同的搖頭。

她臉龐更紅,像是要燒起來了。「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她想解釋卻又說不清楚。

「我只問你,對于他厄星的傳聞你信不信?」

「我不信的。」她當然搖頭。

「殺人的事你也能諒解?」

「這點……我無法諒解……但,能理解。」她思考後說,殺人不對,但這是自衛殺人,在現代的法律上也得從輕量刑。

涂興笑了。「不能諒解但能理解?好吧,為兄的了解你的意思了。」

他笑得極為曖昧,顯然對她的話有自己的詮釋,這讓涂白曝尷尬不已。

「外面的人若是三皇子,這涂家人私下說的話您听夠了就進來吧,有話大家當面說清楚。」涂興突然朝外揚高音調說道。

涂白陽聞言立刻錯愕的往門口望去,此時門板緩緩的被推開,聞東方就站在門前,她眼楮瞪大,這麼說來,大家方才的話豈不全入了他的耳……

「二哥,你早知他在門外為何不對我說?!」她立刻回頭惱問涂興,氣他還拐她說出這麼多話。

涂興微笑。「他若出現,你會說實?!」他問她。

「你——」

「告訴你吧,這次咱們進宮不是皇後娘娘同意的,是太後下的旨,三皇子去求太後讓涂家人進宮探病,而三皇子從頭到尾都在門外。」涂興說出實情。

她愕然看向涂家三人。「你們……一起設計我?」她沉下臉來,原以為涂家人不會欺騙她,這是怎麼回事?

三人表情皆有些不好意思。「咱們這也是好奇……」涂達搔頭說,就怕真惹怒了寶貝妹妹。

「好奇什麼?」

三人不約而同的望向聞東方,等著他解圍。

聞東方朝涂白陽緩步走去,在她面前站定後,注視著她,「我只是想听真心話,想明白你的心意。」他說。

原來這就是他們好奇的事。感覺被眾人騙,涂白陽也頗不爽的,遂仰起下巴瞪著聞東方。「若我的心意是想離開呢?」

他神情一黯。「我不會攔。」

她俏臉拉下。「好,爹,哥哥們,咱們走!」這回她真下床套上鞋往外走了。

涂家幾個男人看了臉色發青的聞東方一眼後,趕緊跟上去。

「我說陽兒,你真下定決心了?」涂達在後頭問。

「沒錯,下定決心了。」

「不後悔?」

「不後悔。」

「有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

「我嫁的不是雞也不是狗,是只會說謊的家伙。」

「說……說謊?」這又是哪來的話?

她氣呼呼的停下腳步,忽然回頭大喊道︰「小駱子,你說是只要三皇子同意,我就能出宮嗎?」

李駱站在聞東方後頭,听見這話,臉色一僵。「您是受皇上指婚進宮的,就算要離宮也要皇上同意才行……」

「那這家伙不是騙子是什麼?!」她伸長手指著聞東方。

聞東方原本陰郁的表情轉為陰險,沉沉一笑。「涂家的女兒果然不笨,馬上就能看穿。」他確實不可能放她走,方才說的是違心假話。

她鼓起臉頰走回他面前。「你想怎麼樣?」她怒問。

「是你想怎麼樣?」他溫然反問。

她咬牙,恨不得雙眼能瞪穿他,最好將他瞪成碎片。

「哼!我走是不能走的,但要我對你做的事就這麼算了,這也不成。」

「這人都殺了,難道讓三皇子以死償命?」涂興笑問。

她惱怒瞪向吃里扒外的哥哥。「以死償命不必,但我要求不得再犯。」她說出條件。

「但萬一又有人威脅到他的性命,那也得由人?」涂興再問。

「當然不能由人,但相信不是只有殺人才是唯一處置的辦法。」她凝重嚴肅的說。

「好,我答應你,再不輕易殺人。」聞東方說。

見他不多猶豫便點頭了,涂白陽怒意減去不少。「除此之外,我還有個要求。」她睨了他一眼,咬唇說道,「以後不許陰陽怪氣,一下對我愛理不踩,一下又對我發脾氣,我是你的妻子,也有人權尊嚴的。」

听她說完這話,涂家男人全噗哧笑出來了,這是在撒嬌嗎?

她立刻瞪眼橫掃過這三個不長眼的親人,三人馬上止笑,吞了吞口水。

由長輩涂亞安代表開口道︰「三皇子,咱們是真想帶走女兒的,但眼看是困難重重,這點咱們也很無奈,您與陽兒既成夫妻,涂家就盼您能善待涂家女兒。」

涂興的一只手也搭在聞東方肩上。「我瞧得出您不是甘願受制于人之輩,所以處事手段是陰狠了些,咱們能理解,為了生存這也是非常手段。可是對咱們妹子,您可不能下狠手,咱們涂家雖無財無勢,但大哥有一點說對了,涂家人不怕死,為了陽兒還是敢豁出去的。」言下之意就是聞東方真欺負涂白陽,他們不會袖手旁觀的。

聞東方點頭。「你們放心,陽兒是我的妻子,我會認真善待。另外,我既是涂家女婿便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將來絕不會讓陽兒如現在這般繼續吃苦的。」

他這番話讓涂白陽訝然,本以為他志氣不宣,甘心沉潛,原來他並未放棄自己、放棄前程,他還有抱負,還想再拚!

她驀然紅了眼眶,很高興得知他目前只是暗藏鋒芒,韜光養晦,其實心中仍有志氣。

涂興瞧她歡喜的樣子,輕咳兩聲,朝涂亞安使了眼色,又推了推涂達道︰「我瞧陽兒病情好多了,這里也沒咱們的事了,咱們回去吧。」

涂亞安與涂達會意,識相的出去了,可小君像是看熱鬧看上癮了,呆呆的留下想看後續發展,還是被涂興一瞪才馬上知趣的趕緊退出去了。

李駱本就是機靈人,不用多說,早識相的離開了。

待所有礙眼的人都走光後,聞東方笑容滿面的問涂白陽,「你留下來,是因為喜歡我嗎?」

她臉頰發燙,抓抓脖子別過臉去。「不是,是因為走不了。」她口是心非的回答。

「那麼,你原諒我是因為喜歡我嗎?」他再問。

「不是,是你答應我不再殺人,所以原諒。」她又搖頭否定。

「那你定是知曉我喜歡你,你才喜歡我了。」他篤定說。

「當然不是,我是因為……什麼?你剛說了什麼?!」她這才听明白他的話,吃驚的再問一次。

他笑得春風宜人。「你難道不是因為我喜歡你,才喜歡我的嗎?莫非,是你先喜歡我,才教我喜歡上你的?」

她用力眨眼吸氣,外加用力掏耳朵。天哪!她沒听錯,這鎵伙竟也有輕浮的一面,還懂「調情」了,更知道怎麼讓她——氣死!

「我哪里喜歡你了,我因為你都病了一個月下不了床,恨不得將你——」他猛地吻上她,溫柔的,多情的,有別于妍貴妃忌日的那個晚上,那晚的吻是蠻橫的,今日的吻是乞求,是乞愛,是訴情。

她身子一震,眼楮睜得極大,一會後又慢慢閉上了。她享受這個吻,也能好好回應了,之前那個不算,這才算是她的初吻嘛,她陶醉得都忘了剛才自己在氣什麼。

如果能夠,她真不想結束,到底如何才能天長地久的吻下去呢?

然而再怎麼留戀,四片唇還是得分開,否則這麼難分難舍的吻下去,兩人還能呼吸嗎?

這吻結束後,涂白陽意猶未盡地盯著聞東方,而他則是輕笑的望著她,眼中的濃情還未散去。

「你方才錯听重點了,我強調的不是你喜歡我,而是我喜歡你。陽兒,我很高興我的妻子是你。」他由衷的告訴她。

她逐漸由迷醉中醒來,等听懂他的話後立刻綻放出歡喜至極的笑靨。

她是喜歡他的,才會在得知他殺了人後無法接受,當這個心結解開後,又親口听他說滿意她做他的妻子,這比在二十一世紀中樂透還教人開心!

「我、我也樂意你做我的丈夫,我對你、對你……其實……也是、也是……」後面的話她害羞說不出口,但何必說出口,他已經都明白。

他捧住她的臉頰,兩人四目交接彼此凝視,這回不必多說四目,兩人都很有默契的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這日,他們真正成為夫妻了。

而她也終于見到他身上怵目驚心的火紋痕跡,那由前胸一直延續到後背的大片傷痕十分可怖,能從這樣的傷勢中活下來,她能想象當年他遭受了多巨大的痛苦與折磨。涂白陽親吻著他的傷痕,不舍與心痛的淚水全滴落在他扭曲的傷口上。

她的每滴淚水都像是熱油一樣燙進他心底,聞東方輕柔的吻去她的淚珠,感激她沒有在見到他丑陋的一面時驚懼退縮。

在此之前,他曾經想象過也害怕過她嫌棄的眼神,但她沒教他失望,她不僅不畏流言蜚語,不在乎他前途荊棘,還無懼他的丑陋傷痕,這樣的女人怎能不是獨一無二呢?

她讓他封閉已久的心房吹起溫暖的風,伴隨著她疼惜的淚水,擊碎了他幽暗生苔的高高心牆,驅走了所有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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