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役天子(下) 第16章(2)

兩人一路來到了慈壽宮,迎面正巧陳芝貞也剛到,她不必對皇後行禮,于是禮貌的點了頭,陳芝貞也沒意思與她交談,就各自進到慈壽宮里了。

這時太後已坐定,劉潔兒為巴結她早早就到,己在太後跟前打轉了,不少皇親都前來祝壽,就連申璟也進宮了。

斑月見到申璟望著她的眼神似乎有很多不甘與難解的情緒,她臉上略略發熱,別過頭去不願面對他含怨的注視。

這時有太監高唱皇上駕到,豐鈺隨即跨進大殿中,他一眼先望見高月,見她雙頰泛紅,微微一笑,視線再瞥見申璟,隨即面色略沉。

「皇上可來了!」太後一見他,便眉開眼笑的喚人。

豐鈺快步走到她面前。「孩兒祝母後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太後嘴角高揚,正要開口說什麼。

「皇兄那話是直璇要講的,怎麼讓您講去了!」直璇忽然焦急的說。

太後一听,笑容斂下。「是嗎?六侯也想對哀家說這話嗎?」

通常新帝繼位,兄弟都會封王,唯這六皇子因生母之罪,再加上珍淑妃在世時寵冠後宮,讓太後深深不滿,所以強烈反對直璇封王,只讓豐鈺封他為侯,且不給封號,只稱六侯,其實這大有污辱之意。

「是啊,但可惜讓皇兄搶去,兒臣沒話可說了。」直璇苦惱的直搖著小腦袋。

一般這種童言童語都會惹得大人們發笑,可因太後對他心懷不滿,表情明顯的厭煩不耐,也沒人敢笑出聲。

斑月見狀,趕緊低子對他咬耳道︰「哪沒好話可說了,你還可祝母後青春永駐,萬壽無疆啊!」

—直璇聞言,小臉馬上笑開。「對呢,兒臣祝母後青春永駐,萬壽無疆!」他喜孜孜的照說。

沒想到太後卻厭惡的揮了揮手,「六侯瞧來也不是什麼聰明的孩子,要人提醒才能像鸚鵡一樣發聲學舌。」

這話極盡嘲諷了,直璇再天真也听得出來太後在酸他,立即躲到高月身後,委屈得像是要哭了。

斑月心疼無奈,望向豐鈺要他緩頰。

他淺淺一笑。「母後,今日可是您的大壽,別對直璇發脾氣了,孩兒後頭還很多人等著向母後祝壽呢!」

豐鈺語落,劉潔兒為了討好他,立即上前對太後拜壽,並且,送上精心準備的大禮。太後對她早就沒那麼惱了,又見她壽禮精致,心情大好,一時氣氛又恢復了歡樂。

太後過壽,照規矩十歲以下的皇親都得向她跪拜奉茶,太後會對每個孩子奉上的茶沾上一口,以示親厚疼愛,唯獨輪到直璇上來時,她連笑容都沒有,茶也不想踫。

「母後,您不喝兒臣奉的茶,是因為不喜歡兒臣嗎?」直璇捧著茶,不禁難過的直問。

太後訝異他竟會當眾這樣問她,正想發作,但瞧著這麼多人在看熱鬧,只得忍下這口氣,接過他的茶。「沒的事,哀家對誰都一視同仁,沒特別討厭誰,這茶不就要喝了嗎?」她的唇才輕觸杯口,整個唇就瞬間全黑,眾人無不大驚。

豐鈺更是勃然色變,「宣太醫,立即宣太醫!」他趕至太後身邊,她已然一口氣上不來,翻著白眼了。

太後的唇色已是黑成深墨色了!

太醫匆匆趕至,一個時辰後,竟叩首向皇上請罪,說沒把握能救得回太後的性命,請皇上饒命。

豐鈺俊容驟變,眼神陰霾,漆黑的眼底醞釀著巨大的風暴。

突然遭此巨變,眾人無不噤聲,不敢多語,可那陳芝貞卻在這時開口了。「皇上,那茶是直璇奉的,您是否該先將他拿下問話?」

他頷首同意。「拿下直璇!」

直璇早被太後中毒之事嚇得魂不附體,這會兒又有人要拿下他,他立刻放聲大哭。

「皇上,直璇才多大年紀,如何可能對母後下毒,請皇上明察!」高月不忍直璇受驚,心急的護衛。

「說得沒錯,六侯年幼,就算有心殺人也不可能拿得到劇毒,這背後一定有人安排指使。」陳芝貞再說。

「正是,而且動手的一定是太後所厭惡的人,這里六侯是一個,我是一個,貴妃就不用說了,皇後也不見容于太後,就連靖王爺也算得上是宮中不受歡迎的人物吧!」劉潔兒隨便一點五個人,點到申璟時被他陰狠一瞪,讓她膀子畏縮了一下,但隨即又提聲,道︰「但下毒的是六侯,誰與他最親近,這很明顯了,唯有貴妃最有可能殺人!」她的手直接指向高月。

斑月瞬間刷白了臉。

「你與六侯親近,又素來為太後所不喜,你們當然最希望太後出事!」劉潔兒毫不留情的指控,幾乎就確定她是主謀。

「我沒有!」她揚聲反駁,「皇上,這事……」

不容被人栽贓,高月轉向豐鈺要解釋,卻愕然見他面容陰沉,要說的話到了嘴邊不由自主的就消了聲音。難不成他也相信是她安排直璇下的毒嗎?

她只覺得有股寒氣從腳底直竄上來,讓她全身發冷。

「朕相信貴妃的清白,不過在母後月兌離險境以及消除嫌疑前,暫時先將貴妃打入冷宮。」他陰鷥的下令。

冷宮?高月震驚的望著豐鈺。他怎能不信她,怎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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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她披衣起身,赤著腳走向窗邊。

此時,月上樹梢,月明星稀,她卻是心事重重。

她已獨自在這冷宮里待了七日。

靜默的想起他將她送到冷宮時那冰冷的表情,她不由得撫上窒悶的胸口,告訴自己別怕,他是信她的,送她來冷宮也只是權宜之計,他會找時機放她出去,不會讓她在這冷宮待太久的。

只是,不知太後月兌離險境沒?

太後出事,命在旦夕,豐鈺該是很焦急吧!

可她完全不知道外頭的情形,再著急也沒用,如今只能對著無人的冷宮一再嘆息。

「這幾聲嘆息是為自己的遭遇不值,還是為那男人的絕情冷待而感傷呢?」

听見這聲音,高月立即望向門口,「申璟!」

他面上覆著一塊黑布,跨進冷宮後將黑布取下。「好久不見了,嫂子。」這聲嫂子叫得戲謔。

「你來這里做什麼?」不理會他的嘲諷,她直接問。

「當然是專程來探望你的。」

斑月皺眉。「我可不歡迎你!」她挑明說道。

申璟哼了聲,「還這麼討厭我嗎?要知道這七天來只有我來探你,旁人可沒有這番心意,而你那皇帝相公更是連想都沒想過你,半聲安慰也沒有。」

她聞言甚是惱怒。「你派人盯著冷宮做什麼,這是在監視我嗎?」

他面色嚴肅起來。「可還記得你笄禮那日,我曾道哪一天你若想知道東宮女官能否嫁人,我可以為你解答。現在,你還想知道嗎?」他忽然風馬牛不相及的提起這事。

她瞪著他。「我已不是女宮,這時候你提這事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雖不再是女官,甚至已是高高在上的貴妃,但你可有後悔嫁人?你若沒嫁,也許就不會有今日的下場。」

「我只是暫時待在冷宮,會有什麼下場?」她不以為然的哼道。

申璟臉色越發陰沉。「太後死了!」

「什麼,母後死了?」高月由椅子上驚跳起來,馬上想到的是——豐鈺豈不傷心欲絕!

「太後一個時辰前走的,六侯于一刻前亦已遭賜死,接下來就剩你了!」

她驟然跌坐椅中,不敢相信連一個小娃兒都被處死……

豐鈺是悲傷過頭了嗎?他如何狠得下心?

「高月,目前只有我救得了你,你願不願意跟我走?」申璟問。

她倏地睜眼,「毒不是我下的,豐鈺不會光憑臆測就要殺我!」她氣息紊亂的搖著頭說。

申璟嗤笑。「你還信那男人嗎?太後是他母親,他唯有殺了你,才能杜悠悠之口,他保不住你的!」

「他會為我洗清冤枉……」

「你太天真了,那豐鈺絕不是你想的良人,身為帝王,在緊要關頭第一個要舍棄的就是男女情愛,他若不想讓天下人罵他是不孝昏君,就只得要你的命!」

「不會的……」她明知他說的沒錯,太後一死,她便是唯一箭靶,非死不可,但是要她相信豐鈺會任由她含冤而死,她是怎麼也不會信的。

「你還犯傻嗎?我可是專程冒險進宮來救你的,你再不走就遲了!」他抓住她的手。

「遲了?」

「沒錯,你口中會幫你洗清冤枉的人,已親自領人要來拿你問罪了!?

「你說什麼?」她聞言大驚。

「走!」不容她再遲疑,他覆上來時的黑布掩飾身份後,強拉著她走出冷宮。

但人才出冷宮,豐鈺以及大票的侍衛便趕到了。

「皇上,高月要逃走了!」他身後的劉潔兒大喊。

「你是什麼人?來人,快將人捉住!」陳芝貞也趕到了。

申璟拖著高月的身子要強行離開。

「放開貴妃!」豐鈺快步而至,冷然道。

他不理,依舊緊緊抓著高月。

「不,你放開我,我不走!」她焦急的望向豐鈺,她不能跟申環走,這一走,豐鈺會更為難。

「笨蛋,你留下只有死路一條!」申璟不想讓人認出他,刻意壓低聲音說。

「不,我信他!」

「但他會信你嗎?」

「難道我跟你走就能活命嗎?」他是天朝王爺,她是天子貴妃,兩人湊在一起只是死得更快。

「我至少能保你周全!總之在我得到想要的女人前,你不能死!」申璟不與她多費唇舌,扛起她就要越過高牆遠遁。

「我不會死!」她心急的朝皇上伸出手。「豐鈺,救我——」

「來人,放箭!」豐鈺竟然冷酷的下令。

她頓時傻住了。

放箭?那不是連她也殺?她是不是听錯了?

「豐鈺……」她臉色褪成雪白,全身緊繃,心也陣陣抽痛著。

他目光含霜,劍眉危險的揚起。「面前的兩人,一個是殺太後的嫌疑犯,一個是從犯,全給朕殺了,不留活口!」

陰冷低沉的聲音挾帶著澎湃的怒氣,下了這樣一道奪命指令。

斑月全身一震,他真要殺她?

眼淚瞬間被逼出眼眶,這突來的變故快得她不敢相信。「豐——」

「放箭!」他無情地丟出一句。

霎時亂箭齊飛,申璟武功不俗,護著她躍上高牆,但身上仍中了幾箭,高月一陣心痛,肩上也中了一箭。

她抱著中箭的肩頭,回頭凝望了豐鈺一眼,可是他的眼神卻猶如萬年寒冰,不帶一絲情感,兩人視線相交的瞬間,一股痛徹心肺的劇痛穿透她全身。

良人轉眼成了薄幸郎君,這一箭射穿的不是她的肩,而是她的心!

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兩人躍下牆頭,此時牆外申璟接應的人馬已至,他倆最終還是擺月兌了追兵,順利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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