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獨寵 第十九章 邪帝復位(2)

寢殿里氣氛緊繃,兩雙眼楮對峙許久,誰也沒有先開口。

不過,思及敢與他這般對峙的人,是多麼的鳳毛麟爪,他輕笑一聲,不再惱,信步往她床邊走去,屈身坐下,但她卻故意挪了身子往床里側靠,不願與他親近。

他一僵,輕嘆。他果然欠她很多,上輩子被吃死,這輩子又如何避得過?

「你終于願意醒了?」南宮策半是調侃的問道。

她臉兒一紅。原來他也知道她裝睡。「我怎會昏倒的?」她喉嚨發緊的問。

他面色晦然下來。「你還是什麼都不記得嗎?」

謝紅花搖首。

他眼中透著不知是遺憾還是松口氣的神色。「你怒極攻心所以昏倒。」他不提她記憶回到鬼窟那段,不想讓往事再折磨她分毫。

听到自己昏倒的原因,心中的那份怒火仿佛又重燃,兩行熱淚隨即滾下。「您好過分!」

「朕曉得。」他啞聲。

「您?!」他肯認錯,她驚訝了,但立即又感到酸楚起來。「您與春風姑姑的對話我都听到了,為何說我……說我還是清白的,這是怎麼回事?」她壓抑的問。她听到時很激動,但還是忍著沒有起來追問,因為她怕听到的只是春風姑姑粉飾太平之詞。

他似火般的目光投向她。「你當然是清白的,誰敢踫你,朕要那人九世不得超生!」

她立即屏住氣息。「可是,我醒來時全身……赤果。」她難以啟齒,因為羞憤難當。

「趙漢身邊滿是朕的人,你被送去時,他根本已是爛醉如泥,到天亮才憶起你的存在,你身上的衣物是宮娥為你褪下的,她們正要為你更衣,結果酒醉剛醒的趙漢闖進來將她們趕退,這才讓你吃了虧,讓人瞧了些不該瞧的!」他神色毒辣飲恨得教人毛骨悚然。

「您是因此才當場下令挖了他眼楮的?」她憶起那日他乍然出現後,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將臨南王的雙眼剮下喂狗!

他陰笑。還不只如此,趙漢全身上下可能辱及她的地方,應該都已粉碎進到狼狗肚子里去了吧,就連那群沒能保護好她的宮娥,也全都喪命,死得面目全非!

「朕不能忍受你遭受到半點污辱的……」他雖沒說出道歉的話,可懊悔兩字已清晰寫在他眸間。

「您說的都是真的,我並沒教臨南王給污辱了?!」她激動喜極。

「你若少一根寒毛,那趙漢——哼!」死法當更慘上萬倍!

听出他語氣中的狠戾,謝紅花先是睜大了瞳眸,接著,喉頭一緊。「我不怪臨南王,我怪您,您太傷我的心了!」

南宮策臉一僵。「二哥與趙英合謀將你送給趙漢,想借刀殺人,並且轉移朕對這場假戰鬧劇的注意力,這事被朕知曉,便將計就計的讓你去到臨南,朕雖自信你安全無慮,卻忽略你並不信任朕……」

他遺憾的嘆氣,再次責怪自己太過自以為是,沒能顧及她的心情,難怪她不諒解,難怪她發怒,難怪她會記憶重回鬼窟。

唉……

他也忘了,她並不是鴛純水,他與鴛純水共同經歷過許多劫難,若是鴛純水,就不會對他有一絲的存疑,他就是忘了,她是謝紅花……

「您要我如何信任?您總是什麼都不肯對我說,等我傷了心,才肯知錯……嗚嗚……只要想到自己已經遭到玷污,根本無法再面對您,我就心痛得想死,更打算等您一離開我的視線,我就立刻去跳河!」

他死白了臉。「你敢跳河?!」

「嗚嗚……怎麼不敢,做水鬼總比受辱的好!」

「還不住嘴,朕不會讓你這麼做的!」他听得臉色鐵青。

此生要再失去她,他敢保證,前世沒成人魔,今世必成妖魔!

「您這是想親自折磨死我嗎?」她哭成淚人兒。

他霍然站起身。「這話你可說錯了,被折磨的人是朕!」

「嘎?」她眼淚掛在眼角。

「你這女人難道不知朕掏心掏肺愛你有多深嗎?越是愛你,越是受罪,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你不折騰朕,大概永遠不甘心!」他咬牙切齒的說。

她一時答不上話,只能瞪著他,最後,竟是破涕為笑了。

紟唐王朝,泰安元年,道元帝南宮盛發瘋自縊,太上皇南宮策由長沙回鑾京城,同年更改年號為豐神,三月正式復位。

按位當日,朝臣近千跪迎他回朝,齊聲歌頌,氣勢如雷,唱聲直入雲霄,相信連天神也能得知今日紟唐王朝的天子歸位,再次重掌大權。

南宮策冷冷听著他們對自己載道稱頌,心中有些氣悶。原想被發入山,當個看熱鬧的閑人就好,可偏南宮盛那混帳,敢拿他的小蟲子做犧牲,逼得他宰人重新出山,徹底打壞他想「隔岸憂國」的興致!

他臉色奇差,眾人見了紛紛胃部抽筋,膽顫心驚,擔心備有的長篇頌文才念了一半,這後半段不知還能不能念下去?

包怕極這位陰晴不定的帝王,一個不痛快會當場翻臉,教眾人灰頭土臉、丑態百出。

正當大伙提心吊膽之際,幸虧李公公迎來一人,此人紅衣水袖,腰間系著環佩鈴鐺,走進大殿時,鈴鐺扯動,悅耳動听。

在這天子還朝的大殿上,原本不該有不相干的女人入殿,可她卻堂而皇之的出現,李公公甚至搬來鋪有鵝絨軟墊的座椅讓她坐下觀禮。

這救星一到,高殿龍座上的男人面色才稍緩,沒再臭臉相迎,氣氛也才逐漸祥和起來。

到了四月,天緯皇帝便帶著紅裳寵姬再次回到長沙,原因無他,因為長沙新宮已建造完成。

新宮以水岸為主體,亭閣長殿浮水而造,內宮中央還有座巨大的龍池,整座宮殿宛如水神宮闕。

「皇上,這新宮您之前就已命名,臣等已將‘水宮’的石雕嵌于正宮的大梁之上了。」張英發前來稟道。

如今南宮策復位,對他的稱呼自然也由太上皇改回皇上。

「嗯,很好。」他滿意的頷首後,回頭卻見身後的女人正在皺眉,他眼尾跟著徐徐挑起。「你不喜歡?」

女人眉心蹙得更深。「金碧熒煌、瑤台瓊室,過度奢華了。」她抱怨。

他听完竟是仰頭大笑,這讓陪駕的張英發嚇了一跳。

被指責奢侈無度,以前皇上大笑必定是盛怒中,可這會到底是什麼情緒,他也猜不透了。

「張英發,听到了沒有,水兒嫌水宮貝闕珠宮,你得想想辦法!」南宮策點名說。

「由臣想辦法?」張英發楞了楞。難道是要他拆樓毀屋,把這些嵌金雕玉的牆面刮下,還是,要他先填了這萬頃的人工龍池?

「這座宮殿朕送給了水兒,她不滿意就是你的責任,你想辦法改到她滿意為止。

張英發面有難色。當初這一磚一瓦可都是皇上自己的意思,如今愛人不中意,卻成了他的責任了?

「這……敢問小姐,想如何改造?」他只得無奈的朝謝紅花問道。

她圓臉一擰,雙眸朝男人瞪去。「這改造又是一筆花費,您這不是要我再勞民傷財一次?」

南宮策聳聳肩。「這也是你的決定,與朕何干?」

「您!」她又教他氣得跳腳了。

他就愛見她如此,像這般生龍活虎的,可是他前世最萬分想見到的模樣,他喜見她臉蛋自然通紅的健康色澤,就為了瞧這份活力,激她生氣已是近來他最常做的事。

「你要改就對張英發說,不改也隨你高興。」他笑意綿綿,語氣慵懶的說,轉身前行,繼續巡視他處。

她氣呼呼地跟在他身旁,吐舌頭斗氣,她的後頭還跟著李三重與春風姑姑,兩人見了這情景,不由得掩嘴偷笑了。

「這座宮殿本身就是一個浪費,您當初真不該同意花這筆錢的!」她邊走邊數落。

新宮建好了,但他已復位,如今勢必待在京城理政,根本不能在此住下,以後這里只能空著養蚊子,而這一磚一瓦可都是民脂民膏砌成的,活生生糟蹋了。她越想越不舍,忍不住指責他。

男人完全不認錯。「誰說浪費了,朕還是想著帶你住進這里的。」

這話讓張英發心驚。他這是有意再次退位,又或者,想干脆遷都長沙?

「遷都可以,若想再禪讓,也得等您唯一的弟弟滿十八才行,他今年才十四,還擔不了重責的。」她搖首說。他還有一個弟弟,年紀甚小,他別想殘害幼苗。

「朕不就十一歲便登基了!」

「那是您,您這左手翻雲、右手覆雨的治世功夫,有幾個及得上的?」

他抿了笑。她沒說錯,他既是南宮策也是公孫謀,莫說他十一歲才登上皇位,若他願意,當能開口說話指揮人時,他就能操縱大局了。

「哼,我自是有打算,你放心,這座宮殿浪費不了的——」他正說著話,忽然就沒了聲音,並且臉色一沉,轉而朝著長沙郡守怒道:「這怎麼回事?」

張英發瞧著前方一群的女人,忍不住愁眉嘆氣的說︰「臣阻止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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