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過後,他這三天總是有意無意與蘇黎曼保持距離,在家里就待在房間,存餐廳也不和她有交集,害怕一旦放縱自己,愛情會再度在他心里留下難以抹滅的傷痕。
而她不知是恰巧還是回應他的冷漠,昨晚沒到餐廳上班,說是請假回中部老家。
整整一天一夜了,家里少了她的歡笑聲,客廳變得安安靜靜,餐廳感覺也少了一點熱鬧氣氛,讓他很不習慣。
明明陽光普照,為什麼他卻感覺心中卷起一股寂寥的蕭瑟感?
下午三點,他騎著單車到外面透透氣,希望可以擺月兌那份不適的悵然,一經過沙灘,她教他學騎單車的情景、兩人擁吻的畫面,卻又歷歷在目……
她銀鈴般的清脆笑聲還回蕩在他的耳際,她的笑容像陽光,溫暖地曬入他的心里,曬得他難以逃月兌,不管是家里、在餐廳、在外面,她完全滲透他的生活、他的心思,他根本擺月兌不了她……
唉!不是想和她保持距離、拒絕她走進他心門的嗎?為什麼她清脆的笑聲、清靈的臉蛋與頑皮的眼楮,老是在他的腦海盤據不去……
他掉頭,回家,心里又不自覺地開始數時間,期待能夠趕快見到她。
打開家門,迎接他的依舊是冷冷清清的空氣,懊惱和恐慌慢慢爬上他的心底。他臉色一黯,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她會不會氣他不理她,從此不回來了?
這不是他要的結果嗎?
他的心里住的應該是柔蘭,不是嗎?
為什麼蘇黎曼一走,就像世界末日已經來臨,他感到極度恐慌和失落,比失去柔蘭還教他難受?
腦中堆疊的濃濃思念,還有心頭化不開的沉悶煩躁,讓他更加清晰地發現柔蘭的身影開始模糊,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心房已被蘇黎曼悄悄竊據,只是他一直不想承認而已。
如果再見到她,他絕不再回避她,冷落她……
叮咚──叮咚──
門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下一秒,他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沖去開門。
打開門,一見到那張熟悉的陽光笑臉,齊墨宇臉上的陰沈漸退,心中的晦暗沉悶逐漸消散。「你……你回來了?」
「對呀,還好你在家!」蘇黎曼提著行李,松了一口氣。
「為什麼?」他盯著她看,為什麼她的笑有一種使人振奮精神的能量,他怎麼也看不膩,她是否也跟自己一樣,期待看到對方?
「對不起,我急著趕車,忘了帶鑰匙啦。」她笑著走進木屋里。
「迷糊蛋!」他忍不住開罵,再見到她,他的心情感到愉悅輕松,也安心溫暖許多。
蘇黎曼從行李袋里拿出以報紙包裹的兩只素燒陶杯,她洗了洗陶杯,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女乃。「要喝牛女乃嗎?」
「好。」看不到她的感覺好像世界末日來臨,現在她說什麼都好,他不想再跟她保持距離。
她倒了兩杯,一杯給自己,一杯給他。
「你怎麼有……杯子?」齊墨宇看了她一眼。
「喔,這是大學時候做的陶杯,反正沒用,干脆就送你一個好了。」她輕描淡寫地說著,心中卻泛起一絲期待。
這對杯子是有紀念價值的作品,那是她大學時用手拉壞留下來的作品,一只給自己,一只打算送給未來的伴侶,她稱為「情人對杯」。
可惜每次都來不及送出去,就和男友分手了。
現在,他缺杯子,而她多了一只杯子。她終于可以終結送不出去的遺憾,把陶杯送給齊墨宇,一償愛情的夙願。
「為什麼要送我?!」齊墨宇敏銳地盯著她端起另一只一模一樣的素燒杯,好奇地問著。
她看著他,不敢明講原因。
幾天來,她清楚他刻意在回避她,表面上若無其事,但對她保持一種防衛的距離。
罷開始她覺得有些難受,但若往好處想,這並非壞事──
這證明了他已經對她出現在意的情緒,才會害怕面對她,所以她寧可把他的防備解讀成「恐懼愛情掙扎期」。
他愈是距離她越遠,就表示他在意得越明顯。
她好喜歡流露真情的他,也喜歡冷漠的他、生氣的他,他的每一個表情,一舉一動都使她的心有了被愛情滋養的渴望。
她對他深刻的迷戀,不斷在心中堆疊,讓她更加堅定杯子是非他莫屬了。
「算是彌補摔破你的杯子的歉意,也要聊表你投我一票的謝意,再來就是……希望你可以看看其他杯子的美麗。」她用暗示表達出自己對他的愛戀,希望他的心里可以容納她。
齊墨宇不是笨蛋,他手握著質地堅固、色澤溫潤的陶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揣測那一句耐人尋味的暗喻──
希望你可以看看其他杯子的美麗。
比起柔蘭那只紫藍色的玻璃杯,這只陶杯的色澤、重量和質感,都顯得樸素而不起眼。
雖然外型不能跟透明絢麗的玻璃杯相比,不過陶杯質地厚實,素雅古樸,看起來也沒有玻璃杯來得脆弱,也很耐看。
他不懂以前怎麼眼中只有玻璃杯,卻看不見其他杯子的美麗?
下意識地,他抬眸看了看蘇黎曼。她不是光芒四射的花朵,而是像一朵清雅小巧的茉莉,兀自散發淡淡的芬芳,繚繞的香氣卻令人回味。
苞她相處越久,已沒有初識時那樣令人覺得麻煩,她驅除他心中的晦暗,傾力帶給他快樂,默默為他付出,反而讓他越看越順眼,越來越對味……
「比玻璃杯實用喔。」她勸進,像在自我推薦。
他看著她,沒錯,柔蘭送的玻璃杯他不曾用過,都被他拿來觀賞用,現在有一個陶杯,用來喝牛女乃或咖啡,也沒什麼不好。
他何必想太多,反正只要和她在一起,順著內心的感覺走,能忘記傷痛,不就是他來墾丁的目的嗎?
「好吧,就用它好了。或許它真的比較適合我也說不定。」他順口說出了這句話,連他自己也嚇一跳,原來曾經如此堅持的事,他現在已經可以自然而然地接受改變。
「嗯,對呀!你的想法正很確。」說完,她的臉微微泛紅。
雖然不知道他有沒有听懂她表白的心意,但他接受了她的杯子,代表又是一個好的開始,她的心情頓時輕飄飄,感覺幸福已經翩然降臨。
齊墨宇一見她紅通通的臉蛋,又捕捉到她慧黠又愉悅的笑容,他怎麼有種中計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居然還不賴!
「嗯,對了,還有一點時間,我們騎車到附近吃下午茶好嗎?你想不想去?」蘇黎曼熱情邀約,希望他能多練習騎單車。
「好吧。」齊墨宇爽快地答應了。
現在他暫時什麼都別想,只想跟她在一起,享受相處快樂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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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接近四點,他們一人租了一輛腳踏車,一路來到南灣的海域。
他在台北很少可以那麼悠閑,除了忙事業,還必須在三角戀的愛情夾縫中掙扎,嘗盡單戀苦澀,心情也備感壓力。
以前他老覺得輕松度假是一種奢望,他一輩子也不可能做到。但現在乘著風,騎著腳踏車,享受逍遙自在、海闊天空的感覺,居然可以那麼簡單。
只要跟愛笑又調皮的蘇黎曼在一起,他冰冷的世界就充滿繽紛色彩,他無法繼續沉悶,心情好像離春天很近很近……
「喏,給你。」蘇黎曼把腳踏車停在沙灘上,手里拿著兩支冰淇淋,一支遞給他。
「再這樣下去,我真的不想回台北。」他把腳踏車停在一旁,跟她一起走到海岸線。
「呵~~那就別回去了。」她笑著提議。
蘇黎曼月兌下包鞋,赤著腳在海灘行走,一邊吃著冰淇淋,一邊戲水,笑容在陽光下閃耀活力青春。
她以手撈水,朝他胸口灑落出泛著金光的彩虹,赤子般的陽光情懷隱隱地牽動著他內心深處的情弦。
「下來啊──」她喚著他。
「你自己玩,不要拖我下水。」他半抗拒著,不想下水。
「來嘛~~別把自己繃得太緊了!」蘇黎曼來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往海邊走去。
面對她,他剛硬執著的心已漸漸在騷動,抑不住的情愫不斷地蔓延,然而心中響起了一個聲音,他必須踩煞車,他只是透過她的陪伴找到開啟歡樂的開關而已,他應該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感情……
齊墨宇害怕和她太靠近,卻又想和她在一起,這兩股力量在他心中拔河──
雖然理智想抗拒她,行動卻不听使喚,埋藏于心底的情潮已氾濫到他無法想像的地步,他堅不可摧的意志越來越薄弱了。
沒多久,齊墨宇不敵她的潑水攻勢,在身體半濕的狀況下被迫下水。兩人像孩子般玩起水仗,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漫天的笑聲早已經淹沒了他的顧慮,忘卻世俗煩擾。
很快地,兩人已是渾身濕淋淋,全身沒有一處是干的。
齊墨宇月兌下上衣,擰吧衣服,披在石頭上。
太陽下山,落山風呼嘯,冷意自腳底襲起,蘇黎曼的嘴唇顫抖,全身瑟縮,雙手不斷在手臂上來回摩擦,汲取暖意。
「愛玩的小孩。」他數落著她,眼神不自覺地融進寵溺。
「愛玩不好嗎?你知道我為什麼來墾丁嗎?」
「為什麼?」怕她冷,他長臂一伸,突然摟住她的肩膀幫她擋風。
他的呵護體貼令她感到錯愕,但也因為他這個小小的舉動,令她心中暖呼呼,對他的眷戀不斷擴大。
「我原本在外商公司上班,因為喜歡旅行,一直有個邊打工、邊旅行的夢想。我希望可以先從台灣開始,再擴及全世界,用旅行來豐富我的人生。」她目光燦亮地對他訴說夢想,嘴角微微揚起。「墾丁是我的第一站,沒想到吧!」
「墾丁是你的第一站,那你打算在這里逗留多久?」他急急地問,即將失去她的恐懼又回籠了。
「嗯……也許三個月……」可是只要跟他在一起,她都不想離開了。「也許更久。」
怕自己反應過度會泄漏了埋藏心底的情意,他換另一種方式問。「你的第二站在哪里?」
「可能是埔里吧。」
「你喜歡有山有水的地方?」原來她是個喜歡親近大自然的女孩,越了解她,齊墨宇對她的喜歡就多一分。
「我老家在那里,那是我的休息站,我得先回家讓老爸、老媽安心一下,才能再出發到下一站。」
「有這種頑皮小孩,你老媽很頭痛吧!」他故意糗她。
「不會,她是中醫師,會治頭痛。」她幽默地回應,說完,她低頭看看腕表,秀眉輕蹙。「糟了,快五點了……我該去上班了。」
「我幫你打電話請假好了。」她家住那麼遠,才剛坐長途車回到墾丁,他不忍心讓她繼續工作,擔心她會太累。
「請假?」她詫異地盯著他。
「你家住埔里,時間花在舟車勞頓上也夠累了,就說你回老家,想多住一天。」說完,他拿出手機撥號到餐廳。
「好、好……大方的老板。」他今天對她特別好,呵護體貼的動作像換了個人似的。這種感覺好像小別勝新婚的小夫妻一樣,讓她窩心不已。
捕捉到他的眼神中罕見的溫柔,蘇黎曼嘴唇微揚,心底涌進溫暖,越來越喜歡他的體貼。
他身上有著淡淡的體香,她貼近他的下巴弧線,一仰頭,就能感受他的鼻息在她濕潤的發間彌漫著曖昧。于是,她大膽地將頭倚在他寬厚的肩膀,汲取他懷中的暖意,享受這份難得貼近的窩心,真希望時間可以在這一刻停止,他們可以永遠在一起。
幣斷電話後,齊墨宇什麼也不想,目光望向遠方。
天邊的彩霞絢麗迷人,氣氛好到讓他舍不得離開她的身邊,只想擁著她延長這份美好的感覺,只是這樣而已,他干枯已久的心就像是得到了滋養,被灌溉了快樂。
蘇黎曼窩在他的懷里,雙眼幸福地微眯。
他今天對她的呵護體貼,讓她可以感受到他已從漠視漸漸對她產生某種好感,但她不問也不提,不想破壞屬于兩人難得的甜蜜。
寂靜中,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他們享受浪漫又美麗的愉悅。
「喂──」齊墨宇接起口袋里的手機。
「小宇,是我。」
一陣溫柔而熟悉的嗓音傳進他的耳里,齊墨宇一怔,像從美麗的夢境中被喚醒,他驚訝地坐直身體,稍稍松開搭在蘇黎曼肩上的長臂。「柔蘭……」
「你還在墾丁嗎?」
「嗯。」
「什麼時候會回來?」
「等墾丁這邊業績穩定一點吧。」他還需要一段時間,他有把握可以忘記柔蘭。
「回來好嗎?」柔蘭的聲音透著思念及歉疚。「我和你大哥,還有爸媽都很想念你。」
她怎麼會不知道小宇到墾丁其實是一個躲避感傷的借口?
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兩兄弟的青睞,偏偏愛情的世界里容不下三個人,她愛的人是他大哥,所以她必須割舍齊墨宇對她的愛慕。
她知道小宇雖然個性倔強了些,但其實是個懂進退、明事理的人,在她表明他的大哥才是她想依賴的男人,小宇也已經選擇退讓,如今她和他大哥已決定步上紅毯,希望他們兄弟倆從此可以心無芥蒂地面對彼此。
「你跟大哥最近怎麼樣?婚禮準備得還順利嗎?」齊墨宇不想讓她操心。
一旁的蘇黎曼隱約感覺到他的聲音有種壓抑的寂寞,從沒看過他講話那麼有感情、眼神那麼溫柔,她突然好羨慕柔蘭可以讓他如此對待。
「嗯,我們打算在兩個星期後結婚了。到時候,你一定要回來好嗎?少了你的祝福,我們結婚就變得沒有意義。」柔蘭勸他早日回家,希望可以早點化解橫亙于三人之間無形的障礙。
其實齊墨宇也了解,既然他已經從三角關系中退讓,怎麼可以再讓大哥懊惱、讓柔蘭為難?
他當然會回家,也會大方地祝福他們,讓柔蘭快樂地披上白紗,讓家人不再為他牽掛。「你跟大哥結婚是大事,我當然不會錯過,不用擔心……先預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好,那麼就約定兩個星期後見面嘍,到時候你大哥還有爸媽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的。」柔蘭終于放心了。
「我會的。」躲避不是辦法,他一定得回家參加大哥的婚禮,兄弟之間不能因此而避不見面。
只是,他該怎麼做才能讓柔蘭和大哥相信他已經放下眷戀,真心誠意地想祝福他們……
結束通話後,他的神情回復冷漠,目光放在無際的海洋,沉默地思考這個難題。
「是你的前女友打來的嗎?」蘇黎曼好奇地問著。
「她不算是前女友,」他一直不想道出這段不為人知的秘密,但有時候傾訴反而是一種解月兌。「是我單戀她很久了。」
「多久?」
「一年吧……」
「那她知道嗎?」柔蘭真是個幸福的女人,真羨慕她。
「嗯,可惜她喜歡的人不是我,是我大哥,我大哥又因為我而遲遲不敢接受柔蘭。」這段錯綜復雜的三角關系纏得三個人都好苦。
「所以,你尊重她的選擇,才會逃到墾丁來。」
「逃?」他的嘴角逸出一抹苦笑。她用「逃」這個字眼,多麼貼切,完全看穿他的鴕鳥心態。「也許吧……」
可是對她傾倒出埋藏在心中許久的暗戀情事後,他的心情反而放松許多,他的長臂再度圈住她。
「你一定很痛吧。」她的頭枕在他的胸口,用眼神安撫內心孤寂受傷的他。
因為和自己的大哥喜歡上同一個女孩,他陷在千絲萬縷的情繭中,被迫苦苦壓抑自己;戀情夭折後,他選擇退讓,勇敢割舍堆積三年的情絲,這一路走來,顛簸崎嶇,其中的痛苦也只能自己體會……
如果沒有深刻的迷戀,他的眼中怎麼會暗藏哀愁呢?
她仿佛可以觸到他內心的創傷,讀到他的掙扎煎熬,知道他在愛情的夾縫中扮演著一個叫寂寞的角色,她的心也隱隱跟著沉痛。
她仰頭看著他,好像也看到了自己。他很傻,就跟她一樣……
唉,在愛情里執著的人,注定要嘗盡苦頭。
「看夠了沒?」他不希望在他傾訴心底的秘密後,她卻用同情的眼神看著他,他沒有她想像的那麼脆弱。
「還沒有。」她用眼楮描繪著他側面的五官,剛毅有型的鼻子,堅毅的下巴,還有微抿倔強的薄唇。「你挺帥的,怎麼辦?」她就是喜歡他的剛強執著……
「什麼怎麼辦?」
「如果我喜歡上你,該怎麼辦?」她的眼里蘊含情感,甜軟的嗓音吐出柔情和期待。
齊墨宇一愣,黑眸眯起。他的胸口像起伏的海浪,怦然悸動地擺蕩著,逐漸瓦解他的執著。
他想起了一年前,他也曾跟柔蘭這樣告白,但事情卻不如預期。他喜歡柔蘭,柔蘭喜歡大哥……這復雜的三角習題好不容易可以解開,他可以接受蘇黎曼,可以再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嗎……
他不要表面接受她,心里卻對柔蘭有依戀,那不等于讓她承受雙倍的痛苦嗎?這對她不公平。
愛情曾令他絕望寂寞,他害怕同樣的事在她身上重演,也害怕自己再為愛受傷,因為他知道「失去」有多痛。
想到此,他的防衛機制再度啟動。
齊墨宇緩緩地松開放在她肩上的長臂,和她保持二十公分的距離,害怕她听見他失控的心跳,也害怕駕馭不住自己的情感。
畢竟單戀曾將他傷得體無完膚,就算她真的可以趕走他的憂傷,引他走向陽光,他也未必能給她幸福。
說到底,他是不忍心見她受傷,一見到她真誠的眼神,他不禁語出警告。「喜歡上我,你也許會變得不快樂。」這不是他樂見的。
「我不怕,我從不做違背快樂的事。」蘇黎曼沒說謊,她向光性很強,不怕在黑暗跌跤。
「在愛情里,沒有誰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意,你不要太自信。」他起身,穿上已經風干的襯衫。
「我也曾經失戀過,但我還是走出來了。」她走到他身邊,宣示著她已做好準備。
「那你絕對不是真的喜歡他們。」因為愛得深,一旦失去才會更痛。
「是嗎?那你可不可以讓我真的喜歡上你?」
「你……」齊墨宇凝視著她,她的眼中閃動熾熱、真摯、執著的光芒,他的心不禁受到撼動。「不行,我不想傷害你。」
「你跟我談戀愛,我會努力讓你快樂起來。」
她是充滿陽光的女孩,這點他從不質疑,但現階段他對自己沒把握,還不敢踫觸一段新戀情。「我要先解決眼前的難題。」
「什麼難題?」
「回家後,我不希望大哥和柔蘭他們再為我牽掛擔心,其他的我暫時不會去想。」
「嗯,我了解你的顧慮。」她了解齊墨宇不想讓家人為落單的他擔心牽掛,那麼該怎麼做,才會讓家人對他放心呢?
她的腦中突然浮現一個想法。「對了,我可以幫你解決這個問題。」
「什麼意思?」看著詭計多端的她,齊墨宇感覺不太妙。
「如果你一個人回家,又露出像參加喪禮的哀怨眼神,那麼他們一定也不好過,但是,如果你身邊多了一個女伴,那麼你大哥和柔蘭不只不會為難,還會很開心吧?」
「你這餿主意確實很吸引人……」齊墨宇倒也認真考慮起來。
他身邊要是有一個女伴陪他出席婚禮,總比形單影只來得有說服力,屆時相信不只大哥大嫂會相信他走出陰霾,父母親也會高興到多放兩串鞭炮以示慶祝。只不過,他還是覺得她另有陰謀。「你該不會是想當我的女伴?」
「聰明!」她輕笑,她就是這個意思。見他猶豫不決,她拍胸脯掛保證。「放心,我不會佔你便宜,我只是想幫你而已。」
他盯著她,頂多她陪他露臉兩天,應該不會怎麼樣吧……
何況,他要是單獨回家,也無法招架父母親急于幫他物色對象的那份熱情,與其如此,他寧可跟蘇黎曼在一起,起碼快樂自在,不必刻意掩飾不自在的心情。
「嗯,但你最好不要對我有非分之想。」他板起臉提醒她。
「這麼說,你是答應嘍?」蘇黎曼的嘴角揚起了幸福的弧度。
「記住我的話,不能喜歡上我。」他專霸地再次提出忠告。
「喜歡你是我的事,我知道如何讓自己快樂。」不用他費心,單戀他,她樂在其中。
「你很固執。」
「跟你一樣嗎?」她紅唇微牽,眼神閃動慧黠。
「你喜歡上安吉拉卷時也很快樂,那副嘴饞相我永遠記得。」好像沒有任何事可以讓她不逍遙快樂,他不得不懷疑她分得清楚單戀和享受美食的快樂嗎?
「那不一樣,我喜歡你勝過喜歡安吉拉卷。」
「為什麼?」他很好奇。
「你看起來,比安吉拉卷更美味、更可口……」她張嘴,輕輕咬住他的肌肉。
他輕叫一聲,瞪她,她居然真咬。
「單戀的滋味不就是這樣嗎?」她眉眼彎彎,笑得很陶醉。「酸酸甜甜的,可是我卻感到快樂。」
他搖頭失笑,她臉上洋溢的笑容太燦爛了,還有那副嘴饞可愛的模樣,讓他不忍苛責。
他拿她沒辦法,有時候覺得她很難搞定,甚至比他還固執,但又固執得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