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換換看 第七章

褚君堂覺得他的公關生涯正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

看著鏡中的自己,他揉揉眉間,強迫自己揚笑,偏偏鏡中人的笑容,虛假得讓他想一拳打碎。

可惡!他掬水洗臉,企圖把煩躁一並滌淨。

以往他不管心情再差,依然能做到公事與情緒分離,結果今天,不管他再怎麼強定心神,他的笑容、他的反應、他的思維,全都有瑕疵!

因為,她通知櫃台,她明天會退房。早料到她會這麼做,但當得知她真被他嚇得落荒而逃時,那種打擊,會讓人嘔得想捶牆,看到不爽的人就想海扁。

沒在今天就離開,八成是因為訂不到機位。他有些遺憾昨天她的護照沒被一起搶走,因為唯有這樣,她才不會逃得那麼快。

抽了張紙巾,拭丟臉上的水氣,他把卷起的袖子放下,穿上外套,心情——還是很差。

他輕嘖了聲,決定放棄掙扎。算了,盡量別面對客戶就好,也該是時候多少讓上海的同事了解一下他的本性了。

「褚經理,救命啊!」天不從他願,驚慌失措的上海公關推開廁所的門沖了進來。「健身中心突然停電,客人都在罵,怎麼辦?」

褚君堂深吸口氣。

「叫水電班盡快過去,疏散客人,正電梯前放上健身房暫停營運的告示牌,還有你——給我鎮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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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解決掉健身房停電事件,把受到波及的客人情緒安撫完畢,已經快九點了。

褚君堂沒回房休息,還到公關部,鞭策上海公關把這個緊急應變流程寫成SOP。

「先關門再疏散客人?我的步驟是這樣嗎?你是打算關門放狗吧。」褚君堂往後靠著椅背,臉上掛滿俊魅的笑,口氣又輕又柔,和那番滿是暗諷的話完全搭不上。「不管怎樣,一切都要以客人的安危為首重要件,不然他們出事你賠得起嗎?記住了沒?」

「記住了、記住了!」上海公關忙不迭點頭,趕緊改流程,第一次看到他展現強悍的魄力,他都快嚇壞了。

「不管再晚,都必須留一個水電班的人待命,寫上去,明天就通知他們把上班時間改為輪班制。」今天就是為了找水電工,拖了不少時間,居然全部下班回家!

「啊?這太突然了……」上海公關試著上訴。

「有異議的人由我來處理,記下來。」褚君堂立刻駁回,此時電話響,他伸手撈起。「公關部您好。」

「褚經理,您交代要我們為4207號房的客人安排明天的機場接送,但她房里的電話一直沒人接,我聯絡不到她,沒辦法確認時間。」櫃台小姐來電通知。

「她出去了嗎?」褚君堂擰眉。他以為她會沒心情到處亂跑。

「沒看到鑰匙,應該還在房里。」

「沒關系,我待會兒過去看看。」褚君堂掛上電話。「寫好後存檔,明天交給我,今天先這樣,下班回去休息吧。」丟下話,他快步走出公關部。

直到他出去,上海公關忍不住趴在桌上哀嚎。「啊——」

之前台灣樂活的同事暗示他皮繃緊一點的話,他總算懂了,他好懷念之前的褚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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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內電話沒人接、手機直接轉入語音信箱、按她房門電鈴都沒人應時,褚君堂抑壓了整天的情緒,已快到臨界點。

懊死的,她到底在搞什麼?!他氣她造成這讓人擔慮的狀況,也氣自己昨天的輕舉妄動,毀了平衡。

本想到櫃台拿備用鑰匙開她房門,但在最後一刻,職業道德拉住了他——隨便進客人房間不是他們該做的,他不能做壞榜樣。褚君堂只好忍住氣,走向陽台,想先看看她房間的狀況。

結果才剛踏出落地窗,所見情景讓他全身血液都凍凝了——

她蜷縮在陽台一角,靠著欄桿,雙眼緊閉,臉頰醺然,手中還抱著瓶酒!

懊死的!她又喝醉了!

雖然欄桿間隙不大,很難摔得下去,但那景象怎麼看就怎麼沭目驚心,還有外頭那麼冷,她居然連外套也沒穿就打算睡死在陽台,要是他沒發現……天!那結果他想都不敢想!

褚君堂氣到想罵人,卻又怕突然發飆會嚇到她,只好抑著怒氣輕喚︰「俞伊?快起來,俞伊——」

誰叫她?幾乎已沉入夢鄉的神智拉回了些,俞伊抬頭,想要睜開迷蒙的眼,但醺茫的滋味太甜美,她將臉埋進臂彎,又沉沉睡去。

「俞伊!」褚君堂大吼,橫眉豎目的表情堪稱猙獰。他還怕會嚇到她?她根本就睡死到叫不起來!「你給我起來,要睡進房去睡!」

「唔……」她不悅擰眉,將臉埋得更深,擺明了嫌他吵。

褚君堂很想月兌下鞋子朝她丟去,他咬牙,開始衡量地形——

石雕欄桿的寬度約有十余公分,方便攀爬,兩個陽台的距離相近,只消伸手就可以踫得到,而底下的高度——褚君堂將頭抬高,死也不看那會讓人腿軟的四十二層樓代表什麼意思。

偏偏他又不能擅用職權開她的門。用什麼理由?說她喝醉,再鬧一次自殺的烏龍嗎?別傻了!

不管了,爬就爬吧!他心一橫,雙臂一撐,俐落地坐上欄桿,腳一跨,正要探身攀住棒壁時,好死不死刮起了一陣強風。

褚君堂趕緊坐正,放低身子緊抓著跨下的欄桿,努力和風勢抵抗從來沒覺得離死亡這麼近過。

他媽的!他忍不住在心里爆粗話。要是摔死那就好笑了,他可以猜想得到媒體會下的標題——「專擅危機處理的公關難逃情關以死明志」!

他就不信上海這個不成氣候的公關會處理這種情況!

「最好我摔下去讓你記掛一輩子,讓你後悔昨天拒絕了我。」他咬牙切齒,喃喃低咒。為了她,他賭上職業生涯,連命也賭上了,她再執著那個爛男人試試看!

他深吸口氣,腳踏上欄桿,緩緩坐起,默數一、二、三,不顧一切地縱身一躍——當雙腳踩在地上,那種踏實感是什麼都無可比擬的。

褚君堂吁了口氣,感謝上天幫忙。

轉頭一看,看到她依然窩在那兒睡得安穩,他啼笑皆非,眼中的惱怒褪去,只余溫柔。他再怎樣都不能讓自己掉下去,因為那將會造成她一輩子的創傷,他寧可她忘記他,也不要她這麼痛苦。

褚君堂上前,俯身將她抱起,走進房間。

察覺到他暖人的體溫,俞伊發出模糊的囈語,下意識地倚靠他的胸膛。那微小的依賴舉動,完全捉緊了他的心。

褚君堂揚笑,走到床旁,將她輕柔放下,眼角一瞄,發現她居然還抱著酒瓶,不禁翻眼。

他歷經一番心理掙扎、生死交關,她居然還只顧著她的酒?他好笑搖頭,伸手想把那個酒瓶拿開。

「唔——」俞伊抱得更緊,從喉頭發出抗議聲。

「你是小貓還是小狽?一點威嚇性也沒有。」褚君堂嗤哼,不覺莞爾,俯在她耳畔輕柔哄道︰「乖,給我,把酒瓶給我……呃!」他悶哼一聲,撫著發疼的鼻梁,怎麼也料不到她的回應居然是一掌推開!

「……好吵哦!」她坐起,秀氣的眉擰得好緊,那半眯呆傻的眼一看就知道根本還處于睡夢中的狀態。

「好,我不吵,你繼續睡覺。」褚君堂試著將她推回,一邊抽著她手中的酒瓶,突然覺得自己像極了育兒園里的保母。

「這是我的!」察覺他的意圖,她將酒瓶抱得死緊,還用力背過身去。

結果轉得太猛,她失去平衡,無力掙扎的她順勢側躺下來,她也懶得爬起來,就這麼躺著,縮成一團,緊抱酒瓶,像抱著寶物,嘴里還喃喃念著︰「我心情不好,我要喝酒,不給你……」

褚君堂心念一動,沒再去奪酒瓶,反而用誘哄的語調問道︰「為什麼心情不好?」

這是難得的機會,讓他得以一窺她的心思。他想知道她真正的想法,而不是她經過掩飾的借口。

她沒馬上回答,隔了會兒,悶悶的低語才傳了出來︰「就……心情不好……」

她背對著他,身子陷在被褥中,顯得如此縴細脆弱。褚君堂心一悸,坐上床沿,忍著緊擁住她的,大掌溫柔輕撫她的背。

「跟我說,好嗎?」如果發泄能讓她快樂一些,他可以暫時罔顧自己的心,去听她訴說對另一個男人的愛意。

他溫暖的觸撫,和那溫醇的低哄,讓她無法抗拒。她不知道身邊的人是誰,只知道他願意听她說,願意安慰她……

俞伊閉上眼,在酒精和他的魅力催化下,心防開始渙散。「其實我根本不了解他……」

「嗯。」褚君堂輕應,鼓勵她繼續說下去。人心本就難料,更何況劉明是刻意隱瞞,她會因此受傷也是難免的。

「我很喜歡他啊,但是我好怕……」她咬唇,心痛讓她開始哽咽。

她對劉明的感情竟放得這麼深……褚君堂胸口一窒,他仰首深吸口氣,平抑那句話帶來的傷痛。

「如果他跟劉明一樣怎麼辦?我不想愛他,可是好難噢……」她像個孩子般低聲啜泣起來,「怎麼辦?我要回台灣,我不要再待在他身邊了……」

那些話,撞進耳里,褚君堂動作整個頓住,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劉明?她口中的這兩個名詞不是同一個人?那「他」是誰?是……是他嗎?

這個發現讓他心頭狂喜,很想抓住她的肩頭急切逼問。不行,這樣會嚇到她。褚君堂握拳,強迫自己把激動的情緒壓下。

「你說的人……是劉明嗎?」他屏住呼吸,緊張得掌心冒汗。

「怎麼會是他!」俞伊倏地坐起,眼角還掛著晶瑩淚珠,她沒抹,只顧著反駁。「他又爛又無趣,我才不愛他!」

「那……你說的是誰?」褚君堂覺得他的心跳快停止了。

俞伊身子一僵,小嘴癟了起來。「我要寫他的名字,可是寫不出來……為什麼?劉明的名字就寫得出來……」她低下頭,說得好委屈。

那沒頭沒腦的話讓褚君堂一頭霧水。「寫什麼名字?」

「寫在紙上,就代表忘記這個人了,可是我寫不出來……」俞伊好難過,雙腳曲起,將臉埋在膝上。

褚君堂憶起昨天看到的字,連忙長臂一伸,撈來那本便條紙,翻開寫有劉明的第一頁,「」字映入眼簾。

他的心融了、化了,想大叫——她口中的那個人原來是他自己!她愛他!

還來不及感受涌上心頭的喜悅,她剛剛說的話又回到腦海——她在怕什麼?為什麼說她不了解他?

「俞伊,」他低喚,自她身後輕輕環住她。「你為什麼不敢愛他?」

「我才認識他一個禮拜,我根本和他不熟,劉明都會騙我了,我怎麼知道他不會?」她搖頭,難過得無法抬起臉來。

褚君堂收緊手臂,擁她入懷,不知該心疼她,還是罵她傻。他慶幸她已經不愛劉明,但那件事對她造成的傷害,讓他想將劉明碎尸萬段。

連相戀兩年的未婚夫都無法識清,更何況是才認識短短幾天的他?她嚇壞了,所以只想躲開,不想再一次嘗試,怕又會受到重創。

「但你如果一直逃避他,他要怎麼跟你變熟?」他握住她的手,溫暖她冰冷的指尖,「你要給他時間,讓他把自己攤在你面前,而不是逃開他。」

俞伊哽咽得無法言語,只是搖頭,一直搖頭。

「俞伊,他也很愛你,給他機會讓他也能夠了解你,好嗎?」他撫著她的發絲,輕聲哄著。

「我怕,我不要……我不要愛他……」俞伊靠著他,低聲啜泣起來。「幫我跟他說好不好?叫他別愛我……」

懷中的她在微微發顫,褚君堂的心被狠狠扯痛。只要是她許的願望,他都會窮盡所有地去滿足她,但唯有這個,他無法答應。

「我會跟他說。」她的恐懼和擔慮,他會牢牢放在心里,但深系在她身上的感情,他並不打算收回。

知道她愛著他,他怎麼可能放棄?明知她心里還帶著傷,他怎麼可能就這樣丟下她?如果她需要時間,他可以等,這段時間,他會一點一滴地讓她了解他,工作上的、私下的,溫柔的、生氣的,自信的、出糗的,只要她願意,他會把自己毫無隱藏地完全羅露她面前。

「嗯……」得到他的允諾,俞伊慌亂的心踏實了。

她听不出他的保留,酒醉的神智也無法分清楚他就是她急欲逃開的人,她只覺得,那應允和那溫暖的環擁,都讓她心安。

「睡覺好不好?你明天還要趕飛機。」褚君堂將她環膝的手臂拉開,動作輕柔地環她躺下。

他會讓她走,讓她回去台灣,回到她原來的生活。因為,那將是他們的開始。她的療傷之旅已經結束了,接下來,他要用他滿滿的愛,帶她走進另一段只有幸福甜蜜,而非隱瞞冷淡的戀情。

俞伊順從地躺下,讓他為她蓋上棉被,抹去她臉上殘留的淚。

喝醉真好,有人會照顧她,會安慰她……她閉上眼,唇角帶笑地沉沉睡去。

褚君堂定定地看著她,那微微勾揚的唇,也勾住了他的心,讓他無法收回視線。

「傻瓜。」他低笑,輕輕撫開她頰畔的發絲。若不是冒著生命危險翻陽台過來,他可能永遠也不知道她在怕什麼,更無法得知,她愛他。

看到她行李已整理好放在書桌旁,他起身靠近,看到她把護照、機票等資料放在桌上,上頭還端正放著張紙,寫著她要搭乘的班機和時間。

要搭早上九點的飛機,她居然還敢酗酒?不怕起不來?睇了睡得正熟的她一眼,褚君堂無奈苦笑。拿起書桌上的電話,撥向櫃台。

「我是褚君堂,我聯絡到4207房的俞小姐了,預計六點半出發,五點半給她morningCall,謝謝。」

等著,等他結束出差回到台灣,他就要開始追求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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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明亮的光線自兩旁的落地窗透進樂活大廳,映上光可鑒人的地板,平常總是人來人往的地方,因時間尚早而顯得有些冷清。

一抹身影偷偷模模地從電梯口出來,還先躲在轉角,探出頭,視線繞了大廳一圈,確定那令她膽戰心驚的人影不在現場,才拉著行李箱快步跑過去。

「麻煩你,我要退房。」她把鑰匙放上櫃台。

「您早!」值班的先生活力十足,那聲早,整個大廳都听得到。「俞小姐,昨晚睡得好嗎?」在電腦中敲入鑰匙上的房號,得知身分,他連名字都喊上了。

「早、好……」俞伊笑得尷尬,慌張地左顧右盼,怕引來不該的注目。她昨天在房里躲了一整天,就是不想遇到他,都要離開了,千萬別在這時候破功啊!

「您早餐用了嗎?」櫃台先生很熱絡,充分發揮樂活關心客人的精神。「如果來不及,可以請廚房為您外帶哦!」

「不用了。」她笑得很僵,很想罵人。她不想閑話家常,趕快辦好讓她走!「對不起,我時間有點趕,能不能請你快一點?」

「好的。」先生給她一個大咧咧的笑,敲鍵盤的聲音飛快, 啦 啦的。「您總共住了四晚,昨天消費了兩瓶酒,叫了兩次客房服務,請問這些都正確嗎?」他列印出明細,擺到櫃台上。

俞伊拿起,迅速瞄過。明知道送到房里的東西貴,但她怕會遇到褚君堂,只好靠客房服務來解決民生問題,然後心情不好,明知酒貴,還是拿來喝了。

結果喝醉了,反而夢到了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只是夢里的他,很溫柔,靜靜地听她說著,不會逼她愛他……停止!俞伊用力搖頭。她都決定回去了,還想他干麼?她要把有關他的事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

「這些都是我的消費,沒錯。」俞伊取出鈔票,把費用付清。

「感謝您,歡迎您下次再度光臨樂活!」他把找的零錢和收據放在托盤,雙手恭敬遞上,還奉送精力旺盛的一聲大喊。

噢,小聲點啦……俞伊連應都不想應,趕緊一把抓起,轉身就想落跑。

「欸、欸、欸,俞小姐,不是那兒!」櫃台先生急喊,沖出來幫她拉行李箱,往另一邊的側門走去。「接送的禮車在這兒,往這兒走。」

俞伊愣住,驚訝問道︰「怎麼會有機場接送?」她原本已經認命打算搭計程車去機場了。

「你昨晚預約的,您忘了?」櫃台先生嘿嘿笑,幫她拉開車門。

俞伊小臉窘紅。她真醉到連自己干了什麼都不曉得?她也不得不佩服自己,都醉成那樣,居然還知道要設morningcall和預約接送,今天早上被電話吵醒時,她嚇了好大一跳,還以為自己睡過頭呢!

既然預約了,就用吧!她坐上車,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我是等一下再把錢給司機嗎?」

「不用啊,這不用再付費了。」櫃台先生關上車門,忙著幫她把行李放到後車廂。

俞伊擰眉,仍一臉疑惑。會不會是剛剛的費用里已加進這筆錢了?明細里有這一條嗎?她努力回想,但剛剛實在瞄太快,已經沒印象。她嘆了口氣,決定放棄。

別費神煩這些事了,待會兒抵達機場怎麼找路、還有要怎麼轉機,才有得她煩呢!

忙著苦惱的她,沒發現會館里,褚君堂那雙蘊滿笑意的眼,穿透落地窗和車窗,將她的形象斂入眼里。

他由衷希望,她能平安地回到台灣。他低低嘆了口氣。

在櫃台先生的熱烈歡送中,和褚君堂的注視下,禮車駛離車道,結束了她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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