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帝昊
「哥,這是你要的東西。」凌依珞將一個信封交給他。
他抽出里面的照片。其中一張是一片歡聲笑語的氛圍,她坐在中間,很開心地和眾人閑聊著,還是那樣的笑臉。烏黑的長發披散下來,變得溫柔、成熟了。
照片一共有兩張,另一張,不知旁人說了什麼,她有些錯愕,鏡頭捕捉到那一瞬間的表情,她似乎有些感傷。
說了什麼?還是,想念什麼人?
「哥,菡萱還不回來嗎?」凌依珞小心地問,哥哥真的等了兩年啊!
「這個問題,你要去問她。」傅唯西指了指照片中的人。
「我是很想去問她,只是……」她看了傅唯西一眼。「哥哥你是主角,都沒有行動,我好像也沒有什麼立場。」
「你在激我?」眉梢輕挑,他饒有興味地間。
凌依珞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不會再勉強她做不想做的事,她要走,我放人,她要堅持,我便等。因為一旦阻止,她便不是我心中的那個杜菡萱,我也成不了她的靠山。」
將照片放回桌上,連帶五指放在上面輕敲。
「可是,有一點她似乎理解錯了,她對我而言的意義,存在的價值,可不僅僅是會做好吃的菜。」
「哥為什麼不告訴她?她可是把照顧你的胃當成人生大事。」凌依珞不解。
如果說了可以讓她不離開,為什麼不說?
「世上的愛情有千萬種,兩個人在一起,心意並不一定要同步或共通。這樣的形式如果可以讓她高興,覺得是快樂的付出,我又何必去阻止她愛人的方式。我不阻止,讓她照顧,也是我的感情。」
好繞!凌依珞皺了皺眉,又笑開。
「哥,難得見你說感情的事。」
杜菡萱對哥哥的影響,從來都不是只填飽他的肚子,哥哥,似乎借著她的樂觀和溫暖,有人情味多了。
「不過,是時候了。」他說出一句讓人模不著頭腦的話。
暗唯西唇邊的弧度拉高,眼中迸射出精湛灼人的光芒,焦點全投射在照片里笑語盈盈的女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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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萱,菡萱!」
洪亮的聲音從大堂傳到後方,杜菡萱大吃一驚,這個聲音她當然知道,是「好吃不留名」的老板,她掛名師父的招牌聲音,難道他回來了?這次這麼快?
「杜菡萱,你快出來!」久不見人影,譚四維變了口氣。
「怎麼了?師父你這次回來得很早喔,咦?你的手怎麼了?」杜菡萱驚訝地看著譚四維纏著紗布的手掌.
「杜菡萱,你報師恩、出師門的時候到了。」
「干,干嘛?」他干嘛一副壯志凌雲、正經凝重的樣子,聲音听上去還認真得不得了。
「你是不是我徒弟?」譚四維大聲間。
「算是吧……」她十分小心的拿捏措辭,有所保留地回答。就怕一不小心又掉進譚四維的文字陷阱。
想當初,她抱著極大的決心跑到大陸,人生地不熟,做人做事都十分謹慎。
處處打听,幾經探詢後,才找到這個民間口碑極好的「好吃不留名」。
在看過譚四維的手藝後,便決定倫學,豈料偷學計畫還沒開始執行,譚四維便好似善良的留她當學徒。
她差點感激到痛哭流涕,但就是因為不夠謹慎,一時大意才會淪為小堡,譚四維便理所當然地成了老板。
下場就是,她這個小堡在這兒作牛作馬,守著他的基業,他大老板就悠閑的出去游山玩水,「闖蕩江湖」!
「你是不是欠我學費?」譚四維看上去大概三十七、八歲,濃眉大眼。
「我有在還你啊!」賣身為奴。
「你現在幫我做一件事,我就不要你還了。」他氣憤得很。
「什麼事?很重要嗎?」
「不重要。」譚四維不屑地哼著。「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氣。」
「你又跟人比賽了。」杜菡萱肯定的說,這是她的經驗談。
「別管那麼多了,我問你,你知道市里那個‘悅極樓’吧。」
杜菡萱點頭,悅極樓,是這座城市很有名的餐廳之一。
「他家搞了一個比賽,也沒有限定資格,只要做出最好吃最拿手的菜,前三名獎金豐厚喔!」譚四維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
「那師父你去參加啊。」她笑眯眯。「師父你去的話,就算拿不到前三名,現一下手藝也很風光。」反正他愛現。
「我要是能去會跟你說嗎?你沒看見我手上的紗布啊,奸歹你也算是我半個徒弟,代師出征是應該的吧。」
「喔,你的意思就是,比賽我去,獎金你收?」杜菡萱撫著下巴笑著。
「我分你四成怎麼樣?」
「我對比賽沒有興趣啦。」
「杜菡萱,你吃我的住我的,還學我的技術,要不是我,你的手藝能像今天這般爐火純青嗎?」譚四維開始耍賴兼耍狠。
「師父,你終于肯承認我的廚藝不錯了!」她驚喜。
「那,當然,你是我徒弟。」譚四維模模鼻子。
「什麼嘛,你才是半路出家的師父呢,我只是跟你問了川菜的做法,你從來都沒有認真教過我。」
「我沒教你?那你現在做的川菜是跟誰學的?憑空想像的啊?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好歹我領你入門,還提供‘好吃不留名’給你當練習的地方,小泵娘,我雖沒把手藝教給你,但哪次做菜時沒讓你在旁邊看?沒讓你試?真是的!」
譚四維雖然不是個稱職的師父,但是絕對是個能讓你突飛猛進的絕佳觀摩對象。她也知道,他嘴上雖一直抱怨著她欠他學費、欠他情的話,其實都是玩笑的。
川菜口味較重,調料也較多,所以她選這種菜式來練習,讓自己可以不用試味道就能得心應手,精準調配。
譚四維從來不表揚她,他曾經說過,要得到他的認同很難,但如果有朝一日他覺得好,夸獎了,那也就表示她成功了。
今天是師父第一次夸獎她,那是否意味著,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想好沒有啊?我可是把這個難得可以耍帥的機會讓給你了。」譚四維翹著二郎腿,一晃一晃的。
「好。」杜菡萱點頭,微笑著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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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禮拜後,比賽在悅極樓戶外的大場地舉行。
應賽的有專業的大廚、有名餐館的主廚,也有小飯館的廚師,更有許多喜歡做菜的民眾。評審是由悅極樓請來的大家食客、國際美食組織成員、知名人士組成。評分標準有四個要求︰賣相,味道,口感,營養健康。
總共分成了二十組,每組選出二名最優秀的,再進行下一輪的淘汰賽,直到前三名產生。
因為在戶外舉行,圍觀的人不少,場面十分熱鬧。
「喂,你決定好要做什麼了嗎?」譚四維悄悄地問她。
「不告訴你。」她翹著嘴角笑笑。長長的頭發束成馬尾,臉上洋溢著比陽光還燦爛的微笑。
譚四維生氣地哼了一聲,又拿她沒辦法,別過臉去看比賽。
杜菡萱也將目光轉向比賽場中,這樣熱鬧又熟悉的比賽,已經很久沒參加了。
她要做什麼菜?最好吃、最幸福的就可以了。
「到你了。」譚四維見她發起呆來,用手肘推了她一下。
「喔,好的。」她站起身,拿起一大瓶水。
「水不用帶了吧,難不成你做一半還要歇下來喝水嗎?」
她半眯一只眼,向他豎起三根指頭。「秘密。」
按照規矩,淨手,準備妥當後,她走上台。
「請問需要哪些食材?」
「我自己來可以嗎?」她笑著說,不介意工作人員奇怪的眼神。
挑選好所需的材料,發現還差一樣東西,她轉而向工作人員詢問。
「請問有沒有米?」
「米?」工作人員再次錯愕。
「對,可以給我一些嗎?」那可是不可或缺的東西。
「等,等一下,我去給你拿。」稀奇,今天還第一次有人要米。
堡作人員去尋米之時,這一組的參賽者已各就各位,不一會兒便正式開始。
杜菡萱將大水瓶放下,見米還沒有拿來,吐了一口氣,決定先處理其他食材。
「小姐,你要的米。」
堡作人員及時趕來,杜菡萱拍拍手頗愉快的說︰「謝謝,來得正是時候呢。」
也許是被她開朗的笑容感染,工作人員也笑著鼓勵她。
「加油!」
她接過,笑得十分開心。
一個小時後,司儀宣布時間結束,各家台面上皆是各式各樣的菜式。
「看上去似乎都很美味呢!請各位參賽者準備好,請台下的評審試吃。」司儀小姐說完,便見參賽者一個接一個,陸續呈上自己的作品。
「呃,這是什麼?」
驚呼聲傳來,只見一道樸實無華的食物夾在眾多佳肴中。
「比賽規則里並沒有說不能煮飯啊。」杜菡萱笑著解釋,她的盤中,只有一碗白軟軟的米飯,和一碗冒著熱氣的湯。
「可是……」評審不禁皺眉,這未免太過簡單普通了吧。
「不是說,做出自己最拿手最美味的食物嗎?煮飯天天煮,最拿手的非它莫屬,而美味,在我認為,一碗白米飯,便是最簡單最好吃可口的食物。」
她微偏頭說著,無意中瞄到表情呆楞的譚四維,不由得笑得更開心了。
「吃吃看嘛,應該不錯喔。」
評審懷疑地看了她一眼,才舉筷夾了一小口,卻驚訝地發現,碗中的飯粒,飽滿分明,黏性好但不黏筷,松軟適中,散發著自然的清香。
夾起一角後,露出下面的一層,不同于表面白白的顏色,中間夾雜著淡淡的金黃光澤。
評審心有疑惑,夾了一點入口,飯粒的軟黏度剛好合適,帶有些嚼勁,吃起來有股甜香味。
忍不住又夾了一口,放進口中,突然神情一變,咀嚼的動作加快,又快快的夾了一大口吃下,仿佛要確定什麼事,最後露出極其驚訝的表情。
「你這飯,不是普通的作法。」
飯不都一個樣嗎?評審的話引來旁人的注意。
「嗯,加了一些料。你看飯中層的顏色和湯色很相似吧。」她指了另一個碗。
評審下意識拿勺子舀了一勺湯喝下。啊!好香的味道!
「米其實是很普通的米,不過里面的水是我帶來的泉水,所以飯吃起來很有嚼勁、很Q很甜。」杜菡萱開始解釋。
難怪要拿那麼一大瓶水。
「用電鍋煮是做不出這樣的效果的,關鍵在于蒸。」
她走回台上,將蒸好的飯缽端出來,下面除了水竟然還有一樣東西。是一個可以隔離的器皿,中間層是網,網上是……荷葉?!
「這里面是雞,雞肚里填了當歸、枸杞、紅棗、小人參等材料,然後用荷葉包裹放在飯缽下,蒸的過程中,外包的荷葉讓雞味多了一點清香,少了一些油膩。」
「然後再將整個味道蒸進上方的米飯中,所以飯中層會帶淡淡的金黃色。」
評委頗頗點頭,又指著湯問道︰「這個……」湯味是雞湯味,卻又不似平常的味道。
「湯的味道很純吧。」杜菡萱笑著伸手指了指那個兩層的器皿。
「那是因為,湯是直接蒸出來的,被荷葉包裹的雞,在高溫下,直接蒸出的原汁,沒有添加其他水分,只有原本帶有的蒸餾水,這樣味道就會更鮮香純正,缺點是分量會很少,只有那麼一碗。」
評審滿意地點點頭,笑說︰「能將平常簡單的飯做得這樣美味不平凡,口感和味道都甚好,也兼顧了營養,不簡單。」
杜菡萱有些不好意思地模模馬尾。
「好吃,也不是非要做出復雜的菜,簡單的東西,只要用心去做,也是可以很美味的。」
「說得好!」評審像找到知己一樣,毫不吝嗇地贊賞。
「那麼這一組的優勝者便是這位小姐嗎?」司儀小姐急忙問,見評審點頭,更是不浪費時間地跑到杜菡萱身邊。
「請問杜小姐,你為什麼能別出心裁想到做這樣一道簡單又美味的食物呢?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特殊意義?腦中恍惚晃過什麼,她愣了一下,才笑開。
「也沒有什麼特殊意義,我是代替我師父來參加的。」
「喔!真的嗎?那你這道食物是打算做給師父吃的嗎?」司儀小姐窮追不舍。
做給誰吃的?
「杜小姐?」雞婆又不肯罷休的司儀小姐叫她。
她伸出五指擋住陽光,光線從指縫中溜進來,光影似乎幻化成某個人的身影。
收回手,她微垂眼瞼。
「杜小姐,你怎麼了?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她突然變得好傷感。
「我想做飯給一個人吃,就這樣簡單,每天都能在他身邊做給他吃,讓他不會餓,不會不開心,不會煩惱,能夠吃得很幸福,我想的,就只是這樣而已,照顧他的胃,溫暖他的人。」低柔的聲音從杜菡萱的口中溢出,沒有再抬起臉,又看不見她的表情。
「可是,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做東西給他吃了,他是不是也把那個味道忘記了呢?我也不知道到這里想找回可以給他幸福的味道,能不能實現,更不知道就算找到了,他還會不會要。」
「奸想煮一碗飯給他吃。」
綿長而感傷的聲音,透著無盡的思念和說不出的感覺。讓听的人,也能听出空靈,听出傷心,听出心里那片寂寞。
坐在台下的譚四維想起身,突然被一只有勁的手按住,抬頭向上一望,不由怔愣住。
是一個年輕男人,散發著強有力的存在感,氣質不凡,有王者之風的男人。
正專注地凝神看著台上的杜菡萱,眼中,竟是……
譚四維不由心中暗驚,這個年輕人的氣質偏冷,目光犀利精湛,渾身自成的氣勢凌駕所有人之上,但他看杜菡萱的眼神,竟是繾綣有情,愛憐又帶著無奈。
這個人,是誰?和杜菡萱什麼關系呢?
「謝謝這兩年你對她的照顧。」目光始終放在杜菡萱身上,年輕男人突然說。
譚四維愣了一下,而後像明白了什麼似的。看來這次,杜菡萱是真的要走了。
「我該回台灣了,」沉默一陣,她的聲音稍微輕快了一點。「其實有些怕,不知道是不是近鄉情怯,還是擔心,一切已不如自己所想。
早知道就不要離開了,還跑了這麼遠,如果他不等,我又怪不得他是我,自作自受。」
眼一合,一滴亮閃閃的東西迅速墜下,在地上濺起小小的花,濕了小小的一個圓點。
她靜默許久,靜得連一旁的司儀小姐都快承受不下去,正想開口,卻見迎面走來一名俊逸的年輕男人,以萬夫莫敵的氣勢朝著她們走來。
興許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杜菡萱還沒有察覺異狀,輕輕開口︰
「傅唯西,我快回來了,你,在等嗎?」
問人?還是自問?
許久,感覺到身邊的司儀小姐不在了,拉回思緒,振了振精神,這一集中……
強烈的感覺到前面有一道火熱的視線正牢牢的鎖住她,仿佛要將她徹底包覆!
這種感覺,沒有過,但這樣的溫度,眼神的穿透力,她竟覺得……
杜菡萱抬起頭,張開眼想要正視前面的人,目光一射出,瞳孔頓時放大,人卻處于無意識狀態。
她突然傻掉,什麼反應表情都沒有,還是她確實被嚇到了,只是驚嚇過度,自然失常。
看著杜菡萱傻愣愣的樣子,熟悉的感覺再度籠罩全身,仿佛兩年的空白根本不存在。
暗唯西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模了模她的側臉,食指微彎,輕輕滑動,勾勒著她耳闊的線條。
「我決定不要再等下去了。」他沉沉地說,見她眼眸睜大,眼角還有濡濕的痕跡,他摘下她的眼鏡。
「所以,我親自來帶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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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唯西,我們就這樣走了嗎,沒跟師父打聲招呼,好像不太好。」
回過神,恢復正常,她人已經在飛機上。
瞟了她一眼,他笑了笑。
「我已經替你跟他打過招呼了,況且……」又看了她一眼。
杜菡萱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發毛。
「你一向愛做這種不打招呼就走的事,有什麼關系。」
汗~她冒出冷汗。他是在暗諷她吧,怪她兩年前對他做的事,果然還在生氣。
「看來你還是很清楚自己在外面游蕩了多久,夠了嗎?似乎還樂不思蜀。並沒有回家的打算。」
汗~明里暗里都在諷刺她啊!
「其實我已經打算要回去了,再說,我也沒有玩,有很努力……」
杜菡萱話還沒說完,便被他一把拉過,抱進自己懷里。喔!就是這樣的感覺,這個味道,這種溫暖……
「你要找的東西,找到了沒有?」感覺她在自己懷里使勁的點頭。
「我想我找到了。」
「杜菡萱,為什麼要離開?」
他低沉的聲音傳進耳中,她渾身震了震。感覺他松開自己。
暗唯西與她面對面,近貼著逼問︰「為什麼離開?」
「信里不是說了嗎?」他……
「我要你親口說。」不容違背,傅唯西牢牢的盯著她。
他離她這麼近,兩年後第一次見面,應該要漸漸加溫比較好吧,這樣火熱的場面,她承受不住。
「因為,如果不能給你幸福,我也無法容忍自己站在你身邊。」
兩眼相望,彼此視線交融,糾纏,看進對方眼里,倒映著對方的臉。
「杜菡萱,或許這是你認為對的方式,我不反對,也不拒絕,你喜歡就好。因為是你給的,所以我才接受,但前提是,你在我身邊。」
「你明不明白?你失去什麼,變成什麼樣或不能給我什麼,都不是離開我的理由,因為我根本不介意,我只在意你這個人、你的心。」
「所以沒有下一次了,不管出現什麼狀況,你就算瞎了聾了,也只能待在我身邊,不然我會把你綁起來,你知道我說得出做得到。」
杜菡萱張大嘴,眼楮不停眨著。
「傅唯西……」
沒有生疏沒有變化,沒有空白,一如既往的感情,一如既往的想念。
「我真是……」她一激動,又想流淚。「我真是,想死你了!」
突然一只大大的無尾熊抱住他,他倏地愣了一下,抱著她閉上眼,輕呼出一口氣,兩邊唇角上揚,真正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