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計就計 第六章

「楚有才……不,楚兄弟!」听見我激動的聲音,闖進來的三個人——楚有才、秀程和一個三十來歲一臉和氣的男人都嚇了一跳似的,「這也是你安排的對不對?」

「……」

不等他說話,我繼續說起來,因為我實在是太激動了,如果我現在能活動的話一定會跳起來給他一個親兄弟般熱烈的擁抱︰「原來你也想促成我和樓月的好姻緣!還交代姐姐送了這瓶東西當見面禮,雖然我有自信不會用到,但是這份情誼我會永遠記得的!……」

「你在說什麼呢?我哪有空閑計劃這些無聊的事情!這都是「刺史夫人」自己的主意,」楚有才凶巴巴地對我說,「你不要忘了自己和我有約在先,還會有其他什麼「好姻緣」?」

「哦……」原來是這樣,實在太讓人失望了,我嘆了口氣。

「開什麼玩笑?」盯了楚有才看了半天的姐姐總算回過神兒來,氣憤地說,「什麼叫「有約在先」?什麼「約」?「楚有才」是不是?後……院兒老婆三千,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本來還想讓你幫我到陛下那里求一道賜婚的聖旨呢,沒想到你是來挖牆角的!我家樓月好命苦呀!一直在你手下做牛做馬,現在好不容易觸到只屬于他的小小幸福,還要被你這個沒良心的破壞!」

「什麼?後院兒老婆三千?」我大聲叫道。

「別听她胡說,根本沒有的事,我剛從戰場上回來,還要處理一大堆事情,哪有空討老婆!」楚有才神色慌張地解釋著。

「哥,別相信他!現在沒有,很快就會有了!」秀程插嘴說。

「哪有那麼快?」

「別爭了,關我什麼事?我只是在想,要住「三千」個老婆的「後院兒」一定很大吧~~」我得意地說,哼哼——恐怕不是什麼「後院兒」而是「後宮」吧!

「你看,這麼小的孩子都知道你在扯謊,」姐姐傷心地哭了起來,「你就行行好,成全他們吧,日後傳出去一定會是一段佳話……」

「刺史夫人,樓月的事情你用不著操心,他年紀大了自然會考慮,」楚有才打斷她的話,從我的手中拿起那個瓶子說,「而且用這種東西成全的「姻緣」,不可能成為什麼「佳話」只會是「笑話」!」

「那麼斜著眼楮凶我干什麼,我都說了不會用了,」我不服氣地撇了撇嘴,底氣不足地補充,「我可是正人君子!」

「別這麼想不開呀,只要能得手就可以了,哪里管得上那麼多?」姐姐收住眼淚補了一句,「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一定會對樓月好的!」

「姐姐,說的極是!不過呢,個人有個人的原因,我還是不怎麼想用……。」我的運氣實在太差了,要是再用這種歪門邪道還不知會遭什麼報應!

「你听見了沒有,連樓月口中這種「面相輕浮」、「品行不端」的之徒都不肖與你為伍,」楚有才煽風點火道,「你實在有必要檢討一下自己的為人了!」

「什麼?」姐姐氣得直跺腳,大聲叫著,「裝得像個正人君子,說了那麼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還拐彎抹角的罵人,說白了不是就是想說,這個牆角你挖定了嗎?」

「還不知道是誰挖牆角呢!」楚有才從鼻子里哼出一句。

「你……你欺人太甚!我……」姐姐突然開始東張西望。

「糟糕!」一直站在姐姐身邊一臉和氣的男人——忘了介紹,他就是姐夫襄州刺史,立刻熟練地吩咐道,「來人!馬上把繩子、帶子什麼的條狀物品都收起來!」

立刻眼前跳出無數人影在晃動,動作迅速地將房間變了個樣,最後只留下姐姐怨恨地盯著房梁。

楚有才低聲道︰「一哭、二鬧、三上吊……」

「誰……誰說我要上吊了?」沒了新鮮感,姐姐自然也懶得浪費精力,拿起香帕擦了擦兩腮的淚水,突然露出一抹讓人難以察覺的奸笑,「你長大了真是一點也不可愛了,以前的日子真是讓人懷念呀,特別是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楚有才的十二年前可能和我一樣都是在宮里度過的,其中也許可以找出什麼解疑的關鍵,我忍不住豎起耳朵,生怕听漏一點。

「不許講!」楚有才冷冷地說。

「……」那迫人的氣勢壓得姐姐半天沒沒出一個字,不過她還是一位值得我們敬仰的、堅強的、勇敢的、偉大的女性,關鍵時刻頂住壓力,說出了萬眾期待的事實真相,「我偏要說!你們不要被他現在英武的樣子給蒙蔽了,十二年前他才不是這個樣子的呢!那個時候他長得——非常的可愛~~一雙大眼楮閃閃動人,好像會說話似的;小嘴巴真如櫻桃一點,杠艷艷的;頭發又黑又亮,怎麼盤怎麼好看;皮膚比白豆腐還白,比女敕豆腐還女敕,那手感讓人一輩子都忘不了~~我和他孿生姐姐輕常把他打扮成女孩子……」

她的聲音帶著對往昔的美好時光的懷念,溫柔地一字一字烙在我的腦中,似乎也將我帶入了那些我經常回憶的場景中。

在那個無憂無慮的時代,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吃的喝足後就窩在姨媽屈貴妃的貓兒旁邊睡個午覺,養足了精神和魏王他們「玩耍」。那日,被他們「追殺」了半個月的我在跑遍了的宮牆邊兒上實在找不到什麼新鮮的藏身之虞,迫于無奈我壯著膽子翻進了老爹嚴重警告不許接近的院子。

原來,那個院子和普通的宮院也沒什麼兩樣,根本沒有老爹眉飛色舞虛構的專吃男童的女鬼,只不過好像有些冷清,完全不如姨媽那里熱鬧。正當我听著牆外魏王一聲吆喝,那些傻小孩又沖向其他地方的時候,放松下來的我才听見草叢中傳出的怯怯的哭聲。

「誰!」我大喝,腿卻在同一時同顫抖起來。

哭涕的人被嚇得止住了哭聲,悄悄地想跑掉,我一把抓住她。她是個縴細的女孩子,當我看見她的臉的時候,心像被什麼撞了一下似的……

他們都說我娘漂亮,但是我看了整整八年,也不覺得她和別的女人有什麼不同;他們又說我姨媽是天下第一美人,在我看來和我娘沒有太大區別;其他的那些美人也不過是臉上的胭脂有濃有淡罷了,沒有任何一個讓我覺得名副其實的。

但是她不同,她長得很可愛,而且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那雙眼楮如同深色的琥珀,更像無底的深淵,將人的靈魂深深地吸入……

當時她好像很傷心,腮過垂著晶瑩的淚珠。

「是誰欺負你嗎?」雖然是第一次見面,我卻似乎就有了保護她的,「可以跟我說嗎?」

「不是的,是我沒用,沒辦法讓父皇喜歡我,害得母後擔心……」

「原來是這樣,放心好了,小孩子會犯錯是正常的……」我的腦海中浮現起老爹氣得吹有子瞪眼,拿著家法追著我滿府跑的情景,「只要你努力去改正就可以了!」

她看了我好久,破涕為笑︰「真的嗎?從來沒人和我說過這種話……」

「你叫什麼名字?」心跳得像懷里揣了只兔子似的我壯著膽子抓住她的手問。

「璿……」她突然停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垂下頭,細聲細氣地說,「你可以叫我璿兒……」

我當場斷定,這個女孩一定是皇上和皇後所生的孩子——璿璣公主,但是……

我的目光慢慢移到怒氣沖沖的楚有才的臉上,他說過,「其實你當年在宮中見到的、私定終生的那個姑娘並不是璿璣公主,更確切地說「她」不是姑娘,而是一個男孩子假扮的,而那個男孩子就是現在在你眼前的在下本人我!」

原來,「她」是皇上和皇後所生的孩子,卻不是璿璣公主,而是她的孿生弟弟,當時因為身體差,我沒見過的皇太子——李玄鴻!

我嘆了一口氣,原來我當年在宮中見到的、私定終生的那個人並沒有忘記我……

但是!他居然是男的!這也就算了,他還是皇帝!

皇帝……

怎麼辦?

一口氣沒上來,我昏死過去……

「錦程,你怎麼了?」全身軟綿綿的我被他緊緊地摟在懷里,他焦急的聲音一下一下敲擊著我的良心,真不知道他是怎麼那麼迅速就發現攤在那里的我已經雪上加霜地暈倒了的。

可惜,我的意志實在太堅定了,暈了沒多久就醒了過來了。但是一想到我要是一睜開眼就可以看到他那張放大的,多多少少還能找到昔日「璿兒」的影子的臉,還可以附帶地想起當年被蒙蔽的我對著這個「男孩子」說的那些不成熟的肉麻兮兮的海誓山盟,我就懊惱地想干脆死掉算了!

他試著掐了掐我的人中,下手之重充分地體現了他迫切的希望我醒過來的心情,痛得我臉色煞白,險些發出驚聲尖叫!

不過我還是忍住了,我的堅強和忍耐力也提高到了一個更高的層次。

「怎麼回事?」他扣緊了我,輕聲問。

我偷偷睜開一線眼楮,小瞄了一下外面的情況,秀程這才發現我「暈」過去了,哭哭涕涕地抱過來,而剛才還很神氣得嘮叨個不停的姐姐被他嚇得臉色發青,口不擇言地慌忙解釋說︰「不……不是我的問題吧,這種藥應該沒有這種作用吧!我在牛和猴子的身上都實驗過……」

什麼?牛和猴子!

不用我激動地跳起來要她賠償損失,他已經用一道比過凌遲之痛的目光看得她縮壽十年的了。

她抖著手試了試我的鼻息︰「謝天謝地,我來試試別的辦法……」

「不要用「試」字,他要是有個閃失,你自己看著辦吧!」他慢慢把我放平。

「我盡力就是了……」姐姐命人拿出了一個裝飾得很漂亮的小藥箱。小心謹慎地在一大堆花花綠綠的小瓶子里挑出一只白瓷瓶來,拔開瓶塞幾乎要塞進我的鼻孔里來了,我還沒來得及屏住呼吸一股辛辣的味道就沖道了我的鼻腔,嗆得我「騰」地一下坐了起來,他和秀程愣了一下,很快高興地搶著要抱我,樂得像又開了一家賺錢的酒樓似的。

「總算醒來了……你這個人真是讓人放不下心。」他滿意地笑著,語氣中充滿了溺愛。

不知怎麼了,現在看他那張寫滿英武和堅毅的臉卻總能發現那麼些與「璿兒」相似,甚至相同的地方。看著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我似乎又回到了最初四目相接的瞬間,我的心喊一如當年看見「她」時一樣激動得「砰砰」亂跳,呼吸也不受控制地變得急促起來了呢?這難道真是「兄弟情」?反應是不是也太奇怪了一點。

「是……嗎?」我含含糊糊地說,迅速垂下了頭,經過這麼一折騰我的身體居然可以活勁自如了。

「嚇死我了,」他把我按進懷里,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喃喃地說,「那一刻,我心慌得不知要怎麼辦……」

此時,一種由心中升起的溫暖的滿足感慢慢充滿了我的全身,使得我順從地靠著他,手指自然地攀上他的背……

「你!吧!什!麼!呢!」在剛剛的爭奪戰中失敗的秀程不甘心地想把我從他的懷里揪了出來,他卻死死地抱著我不放,氣得秀程急得跳腳,「乘機佔我大哥的便宜!」

「是呀,你們……在干什麼呢?」收好藥箱的姐姐也皺著眉頭湊了過來。

是呀!我也很想問這個問題!

突然反應過來的我掙扎著想離開他,卻被他抱著不放,只听他得意地解釋道︰「情不自禁而已。」

姐姐愣了一下,徑直向後倒去,一直張著嘴的刺史大人趕快沖上來撐住她,倒在丈夫懷中的姐姐,用難以置信的語氣說︰「你……你,選誰不好居然選他?你為什麼總是和我過不去,總是要破壞我的小小幸福?」

嗯?這是什麼意思,好像含義頗深哦,我皺著眉頭看著他。

「我還是少女的時候,一心指望你長成比美少女還漂亮的美少年,然後……你居然為了功名利祿跑去打仗,壯得像個山妖似的回來,現在還要在我眼前亂晃,讓我傷心!這回,我希望他和樓月一對兒,你又要來插一腳,挖人家牆角!你怎麼能這樣?你們立刻給我走,我再也不要看見你們了!」姐姐一副肝腸寸斷的樣子,激動地把我們往外趕。

「姐姐!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誰是你姐姐?我不管,我才不要你們這群蠶食我美夢的惡魔住在我家里呢!」

就這樣,在這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們被她丟出了刺史府,加然懼內的刺史象徵性地阻攔了兩下,但是一黏作用都沒有。

我們愣在大門外仰望著門上的大字,分析著她扔下的一大堆話的意思,除了她要我們馬上離開之外完全不理解她在說什麼。接著,秀程打了大大的哈欠,我搖了搖頭,說︰「唉……女人心海底針!」

(翻譯一下,姐姐的意思是︰本來指望你成為無敵受的,你變成了攻!本來指望樓月受,小白攻的,你又把小白變成了受!)

騎著馬在樹林中穿行,追逐淡去的烏雲中漸漸明媚的月色,我的心情也明朗起來,似乎尋回了人生中一件最珍貴的一件寶物。

找到半夜,我們才在路上找到了一處可以棲身的山洞,點起篝火,放下早已熟睡的秀程,我抬起頭看著忙著收拾一塊可以睡覺的地方的他,突然笑了出來。

「你在笑什麼?」處理好一切的他坐在我身邊,撥弄著烤得人暖洋洋的只想睡的火焰。

也許是火燒得太旺,我覺得臉有些發熱,垂下頭看著懷中像小貓一臉滿足睡得正香的秀程,說︰「或許我抓到了幸福的影子。」

「幸福的影子?」他眯著眼楮看著我,那眼神像是注了兩壇鎮江陳醋,「莫非你還在打江樓月的主意?今天的事情你難道還不受教育?那位江姐姐可不是等閑之輩。」

听他這麼一說我怎麼覺得整件事情他早有預謀,我今天看見的那個白衣人或許就是江樓月本人沒錯,這一切只是他們兩個設計將我「引見」給江姐姐的圈套罷了。

不過因為這件事情歪打正著讓我知道了我一直想知道的事情,我也不想再和他斤斤計較,我和他命中注定是君臣關系,屬于彼此的時間也不過這麼丁點而已,實在不容浪費……

「不是,我說的幸福也許和你也有關系……」我淡淡地說,湊近他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相信這樣他能夠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定定地盯著我看,臉上綻放出的欣喜表情突然被壓制了下去,在我不解的時候,他淡淡地開口︰「你困嗎?」我搖頭。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小柄家,那個國家的大王有很多個兒子,其中他最喜歡的是最漂亮活潑的次子。次子是大王的最寵愛的妃所生,為了保護寵妃相愛子不受其他政治勢力的迫害,大王表示要把王位傳給身體不好的長子。他希望犧牲這個兒子的一生甚至是性命來保護那兩個人……」

我切了一下下唇,從他有些冰涼的手中接過樹枝,學著他的樣子撥弄著火焰,我似乎察覺到他會講這些,這個故事的確是我沒有听過的,便是它卻和我有著某種聯系,因為我就是那個寵妃的外甥……

「大王的長子也就是太子的母親貴為王後,而且是一個寬厚仁慈的女人,在後宮之中也頗有人緣,可惜她的娘家並非顯赫的世家,根本無力將他送上王位。最初的幾年,太子乖乖地待在東宮中,不去爭什麼、不得罪任何人,只求平靜活到政權交替的一刻。

有一天,他被人作弄,被迫穿上姐姐的衣服,當他傷心地躲在院子的角落里哭泣的時候,一個像仙子一樣的人從天而降,親切地安慰他,講了一些從來沒有人講過的話。後來的一段時間太子經常和那個仙子見面,那個仙子其實是一個臣子的孩子,而且是男孩子,他們在一起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覺得很有趣,就算是小孩子都討厭的背書,只要兩個人一起背就會覺得比什麼都有意思……」他用柔和而愉快地語調說著,讓我也回想起了那些美好的時光,忍不住笑起來。

沒想到他會說我像仙子,看來他的眼光也有點怪怪的,在一般人的認識里一個瘋跑了一下午,渾身髒兮兮的,頭發亂蓬蓬的,臉上像被貓抓過一樣的男孩子怎麼會像仙子?反而是他一身光鮮漂亮的公主裝束,哭得梨花帶雨,標準的小男孩理想中的新娘子形象,不讓人誤解才怪。

自從見了他,我每天下午都去找他,背好了書也裝著背不出來,非要他親我才肯背下去,一眼瞟到他一張一合的嘴,想起前幾次接觸的感覺,依舊是那麼柔和而溫暖,我又紅了臉,真是丟人吶~~仔細想起來他好像也穿過一次男裝,我還夸獎「扮成男孩子也很漂亮」,他當時紅了臉,我還以為是害羞,現在想想原來是氣的,之後他就沒穿過了。

我們每次玩到晚上才戀戀不舍地分開,回去總會看見魏王堵在門口揚著他那一條威風凜凜的眉毛逼問我到哪里去了,大概沒我陪他瞎胡鬧他也挺無聊的。

枕在我腿上的秀程翻了個身,模模糊糊地念著什麼,我丟下樹枝,整了整他蓋著的衣服。

「愉快的日子總是短暫的,那個仙子要隨父親離開皇宮回家去了。離開了他,太子突然覺得很可怕,因為他害怕一別之後就永遠見不到他了。于是,他更加勤奮地學習,做任何事情都要比其他人用心,他的努力沒有白費,總算得到了朝中一班老臣的肯定,並且通過五年的戎馬生活確定了在軍中的地位。最後,使得大王不得不把王位傳給他。

當上新王之後,他很想看看現在那個仙子變成什麼樣子了,于是跑去找他。等見到了那個人的時候他覺得很糟糕,因為他發現自己依然愛著那個人……」他停了下來看著我,輕聲問,「該怎麼辦?」

「……」我瞪著他,這算什麼?求婚?「你……在問我嗎……」

他重重地點頭。

我轉過頭,盯著跳躍的火焰看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什麼,皺著眉頭看著他,嘆了口氣說︰「被皇帝愛上的人,就算是女人也不會輕松。我姨媽也是皇帝的寵妃,其實她是一個沒有什麼野心的普通女人,卻總是被描繪成為得專寵不擇手段的狡詐之人,她唯一的錯就是為皇帝所愛。也許,她像我母親一樣嫁給普通的官宦人家會幸福得多。」

「是呀,女人況且如此,何況是男人,他們不論如何小心都無法逃過史官刀筆,一生除了「佞幸」二字一無所獲,如果真心喜歡一個人是不會希望看到這一幕的……」他抿了一下嘴巴,「但是世間上有誰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愛上了就是愛上了,那個新王隱瞞自己的身份待在那個人的身邊,只希望今生能與他多一刻相望,只希望日後回憶起來多一份他的笑臉……但是那個人也是聰慧之人,他總會發現新王的真實身份……」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我一輩子都不知道他是誰,一輩子與他相守……

「到那個時候他們除了變回君臣身份之外還有別的選擇嗎?」

「什麼?又有問題?」我抱怨道,這個狡猾的家伙,總是把難題推到我身上,「你說,要是那個人根本不喜歡那個新王的話,那故事要怎麼發展下去?」

話音未落,自信滿滿的他突然臉色煞白,呆了半天,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才開口︰「這個真是個大問題,不過應該不會吧……」

「你就那麼肯定?依照你說的故事情節,開始的時候那個人不是誤以為新王是女孩子嗎?現在知道他原來是男人,又怎麼會說喜歡他就喜歡他呢?」我沖著他眨了眨眼楮,忍不住要繼續作弄他。

「這個……」他一臉復雜,好像在回憶著我們相處時的細節,「可是,那個人看見了新王會「覺得胸悶悶的,呼吸困難,而且目光還是會不自覺地滑到他身上,有時候臉會熱熱的」……」

嗯?這些話怎麼這麼熟悉?

我皺著眉頭看著他︰「你不覺得這個故事的旁支末節你知道得太詳了細嗎?而且我好像記得你曾經告訴過秀程,這些不是「兄弟情」的癥狀嗎?」

「……」他毒毒地盯了一眼在我腿上一臉幸福地滾來滾去的秀程,「這個也是因人而具的……是兄弟之間的自然是兄弟情,不是兄弟之間就不可能是兄弟情,你明不明白?」

「不明白!」我斬釘截鐵地說,他無力地歪到一邊,差點氣暈過去,我偷笑探過頭看著他,「不說這個,回到你剛才說的故事里,我覺得他們現在需要的是勇氣,放棄的勇氣!如果……那個人也很喜歡新王,他一定會覺得為了這段感情,付出什麼都值得……」

他回過頭來看著我,那琥珀色的眸子里仿佛溢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深刻情感,散發出比火焰更強烈的熱,灼烤著我,我抬起手來輕輕撫模著他的眼角,說︰「你不覺得,若是喜歡就擁抱在一起,這樣會輕松些……」

「但是我若是那個新王,卻會舍不得那個人為了這段感情割舍太多屬于他的東西……」

「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你不是說那個人很聰明嗎,那個新王又不是個傻瓜,要不然他怎麼能登上王位呢,」我抵上他的額頭,嘟起嘴巴觸了一下他溫暖的唇︰「等到他們想到了兩全齊美的好辦法,那不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若是他愛上的是你一定會很輕松吧?」他望著我,溫柔地笑了,小心翼翼伸手攬住我的腰,我向他靠了靠,任他輕啄著我的臉,偶爾也回應他,讓那種甜蜜的溫熱感慢慢侵觸全身……

就在這個時候我腿上突然輕松了不少,不過已經不能引起人的注意了。

「哥~~我好想喝水~~」耳邊傳來秀程的聲音,他迷迷糊糊地從我懷里翻起來,一邊揉著眼楮一連看著我們,「玩親親……」

頓時,我覺得全身冰涼,僵在他懷里無法動彈!

「你們在干什麼!!」在我們的腦子還沒來得及找出合適的藉口的時候,秀程就完全清醒了過來,到底是年輕些,反應要快得多。他氣呼呼地瞪著眼楮把我們拽開,然後死死地抱住我,一腳踩在一臉疲倦地滾到一邊的他的背上,大喝,「趁我睡著了不知道使了什麼歪門邪道勾引我哥,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只要有我在誰都別打這個主意!」

「秀……程,」我的臉又一下子紅了起來,語無論次地說,「你……你在說什麼呢?小孩子什麼都不懂,不……要亂說話……」

「哥~~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唉~~他怎麼會什麼都不懂?」他翻過身來說,「我看他知道得比你多~~得~~多!」

「你不要添亂好不好!」我模了模秀程氣呼呼的小臉,「秀程還小,才十四歲!」

「十四歲?你以為很小嗎?我有個弟弟十四歲的時候都娶了兩房侍妾了。」

「那是因為你們家的教育有問題!你不要教壞小孩!」

「是我們家的教育有問題,還是你們家的教育有問題?」

「哦?那他十四歲的時候娶了兩房,你這個做哥哥的娶了幾房?」我酸酸地說,可惡,我還以為我是他的第一個人呢。

「我當時已經在戰場上了,女人都見不到,那有空娶老婆?」

「哼!無憑無據我怎麼信你?」

「喂,好像我們剛才討論的不是這個問題吧~~」

「你不覺得這個問題更有意義嗎?」

爭吵還在繼續,听著听著又倦了的秀程,重新窩在我的腿上,帶著得意的笑容進入夢鄉……

電腦版

茶香言情網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