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寧靜祥和的天宮,突然變得喧嘩吵鬧,一股凌厲的肅殺之氣如狂風般直卷而至。
殺氣騰騰的黑冥焰,單槍匹馬闖入天界,肆意破壞天宮。
「亞斐斯,你給我滾出來。」黑冥焰兩手一揮,把圍上來的天使轟走,根本沒人能攔得住他。
只見他雙掌發出紅光,凝聚力量、蓄勢待發。
「黑魔王,請你自重,天宮乃神聖之地,不容你在這里放肆!」其中一名天使站出來吆喝。
「黑魔王,你別太過分,竟膽敢跑來天宮撒野生事。」另一名天使怒斥。
黑冥焰銳眼睥睨,揚起右手發出一道光芒疾射向他們,可惜在半空中被另一道白光輕易化解了。
亞斐斯翩然而至的身影擋下了黑冥焰的攻擊,他站在最前頭與黑冥焰對峙。
「我還以為要把整個天官夷為平地,你才肯出來。」黑冥焰的語氣百分之兩百地鄙夷,他打從心底厭惡這個掌管天界的男人。
沒理會他的挑釁,亞斐斯氣定神閑地環視災情,看得出黑冥焰相當手下留情,他只是惡意破壞,並沒有真正傷及無辜,應當是看在羽依的份上吧!
「黑魔王想見我的話,其實不需要如此勞師動眾。」亞斐斯的藍眸重新放回黑冥焰的身上,對他此行的目的了然于胸。
「廢話少說,你到底把羽依藏在哪里?」黑冥焰就是討厭亞斐斯的假仙,老是裝出一副聖人的模樣,令他不由得火冒三丈。
「這里不是談話的好地方。」亞斐斯示意。
瞬間,兩團白光閃耀,亞斐斯與黑冥焰的身影先後消失。
位于天宮的最頂端,有一個雲深似海的空中花園,可以居高臨下,俯瞰整個天界,亭台樓閣之中站著兩個高大尊貴的身影,一黑一白、一剛一柔,形成強烈的對比。
寧靜的空中花園,方圓數百里內都沒有人靠近,所以絕對不會受到騷擾。
萬一黑冥焰發飆起來,亞斐斯也不用擔心會傷及無辜,可以毫無顧慮,盡情與黑冥焰較量。
黑冥焰的黑瞳有兩把火炬,任他如何想讀出亞斐斯的心思都徒勞無功,因為亞斐斯的法力與意志力都跟他不相上下。
「羽依在哪里?你快把她交出來。」黑冥焰闖進天界就足想要奪回羽依,可是他一點也感覺不到羽依的氣息,她很可能已經不在天界了。
「羽依現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相對黑冥焰的怒濤,亞斐斯顯得冷靜沉著。
黑冥焰忍不住一把揪住亞斐斯的衣襟。「你少給我裝蒜,是你把羽依喚醒,要她去贖罪,你會不知道她在哪里?」
「羽依犯了天條,自然要接受處罰,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我並無強迫她。」
亞斐斯的雙目藍光一閃,逼退黑冥焰。
快速收手的黑冥焰閃身後退,電光火石間,兩人已暗中較量了一下法力,不過高下未分。
「你當然不是用強迫的,你這個卑鄙小人根本就是看準羽依善良的弱點,利用她的自責要她去贖罪,你這麼做無非是想要分開我們。」黑冥焰緊握拳頭,壓下那股亟欲把亞斐斯的頭扭下來的沖動。
「天界與魔界為了這件事,爭執、對立了百年之久,是時候來徹底解決了。」
亞斐斯一直希望可以化解兩界一觸即發的危機。
「你所謂的解決辦法,就是犧牲羽依來換取嗎?」黑冥焰憤然指控。
「這是平息眾怒最好的方法。」亞斐斯有點遺憾,卻逼不得已。
「你到底是如何處置羽依的?」黑冥焰所有的耐性都快被磨光,他的心只懸掛在一個人身上。
「羽依已經不再是天界的天使,她被貶為凡人,在人間輪回轉世,直到補償所有的過錯為止。」亞斐斯緩緩道出。
「羽依根本沒有任何過錯,錯的是你這個心胸狹窄的小人,你不甘心羽依被我搶走,所以就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報復。」黑冥焰義憤填膺。
在這一百年里,黑冥焰用盡所有方法都不能喚醒心愛的人兒,而這個自以為是的鄙劣男人卻能輕易做到,並私自安排了他們的命運,教黑冥焰如何能不對他恨之入骨。
「只有這個處罰可以令天界寬恕羽依的罪行,羽依也可以得到解月兌,如果你真的愛羽依,便不要再糾纏下去,讓她在人間洗刷所有的罪孽,只要贖罪完畢,她便會獲得真正的自由。」這全是亞斐斯的肺腑之言。
「我不管羽依是天使,還是凡人,不管她在哪里,我都會把她找出來,讓她回到我身邊。」顯然黑冥焰並沒有听進去,他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拆散他們。
「如果我是你,我便不會去找她。」亞斐斯早料到黑冥焰不會放棄。
「我才不會上你的當。」黑冥焰嗤之以鼻。
「你去凡間找她的話,只會害死她而已。」亞斐斯語重心長。
「你對她動了什麼手腳?」黑冥焰就知道亞斐斯絕對不安好心。
「為免她贖罪的過程會受到干擾,我已經封印了她的記憶,不會再記得你,而且我還下了一道咒語,如果她愛上黑魔王的話,便會心絞痛而死,然後再次輪回轉世,繼續受罰。」亞斐斯坦然道。
「你果然卑鄙,用這種方法杜絕我去找羽依的念頭,然後你是不是就會趁機接近羽依,把她搶回來?」黑冥焰猜測。
「我承認,身為一個男人我也有私心,我不否認會重新追求羽依,羽依也已經答應,如果身為凡人的她愛上我的話,願意回到我身邊。」亞斐斯從不打算隱瞞黑冥焰。
黑冥焰有種被人陷害的感覺,他不知道羽依是對她自己有信心,絕不會愛上亞斐斯,還是想給亞斐斯機會,補償她心中的愧疚。不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黑冥焰都感到很痛心,他不要冒一絲一毫會失去羽依的風險。
「其實你只要有信心與耐性的等候羽依,你們還是有機會可以在一起。」亞斐斯並沒趕盡殺絕,仍然留給他們一線希望。
「你以為我會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你在這場不公平的競爭中勝出嗎?」黑冥焰才不會落入他的圈套。
「與其說是競爭,我倒認為這是一場考驗。」亞斐斯相信羽依與他有相同的想法,所以才會接受他的重新追求。「我很想知道你們的愛情,可否承受時間與環境的變遷沖擊,仍然堅貞不移地深愛著對方,如果你們可以通過這個試煉!我與天界都會誠心誠意地祝福你們。」
什麼試煉與考驗?!黑冥焰才不會受亞斐斯的擺布。
「我不會讓你的詭計得逞,無論用什麼方法,羽依絕對會回到我身邊。」黑冥焰撂下狠話,身影瞬間消失。
不再浪費時間,黑冥焰迫切要做的是——盡快找出羽依,而且還要比亞斐斯更快找到。
漫長的尋找與試煉于焉展開,並在凡間拉開序幕!
*****
人海茫茫,要在凡間找尋羽依的轉世談何容易,黑冥焰絞盡腦汁、煞費思量,好不容易查出羽依的下落,就毫不猶豫動身前往凡間。
預期會逗留在凡間一段不短的時間,黑冥焰暫時把魔界的大小事務,交給王妹黑麗絲以及心月復布蘭特全權處理。
布蘭特的家族是崇高貴族,他們世世代代誓死效忠王族,一直是最忠心的左右手。他自小與黑冥焰一起長大,兩人情同兄弟,無論地位與本領都僅次于黑冥焰,是魔界第二號厲害的人物。
布蘭特個性穩重剛毅,輪廓充滿陽剛味,是個面冷心熱的成熟男人。
黑麗絲自小便很崇拜黑冥焰,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有黑冥焰的存在。
她無意間發現自已與黑冥焰原來並非親兄妹,當時的她原本相當震驚,逐漸長大後卻反倒因此而竊喜,因為她已不知不覺中愛上了黑冥焰。
不過黑麗絲從不敢奢望他會把她視為一個女人,因為她知道黑冥焰對她從來都只有親情,所以她一直隱藏自己的感情,不讓任何人發現這個秘密。
當黑冥焰愛上羽依的時候,黑麗絲簡直嫉妒得發狂,她一直很恨羽依奪去黑冥焰的心,認為羽依根本不配獲得黑冥焰的萬千寵愛。
所幸,他們的戀情不容于兩界,最終還是被迫分離。
她以為冰封起來的羽依不會再蘇醒,不會再與她搶奪黑冥焰,想不到羽依會淪落凡間受罰。
黑麗絲希望羽依可以從此消失,不要再出現在黑冥焰的面前,最好是永生永世都不要讓黑冥焰找到她,但事與願違,黑冥焰即將再次與羽依重逢。
「王兄,你不能夠丟下魔界置之不理,懇求你不要前往凡間。」黑麗絲的風眼盛滿乞求!說什麼她都要阻止黑冥焰離開。
「有你與布蘭特在,魔界不會有問題的。」黑冥焰輕拍她的肩頭鼓勵。
「王兄,請你別再執迷不悟,不要為了一名天使而做出危害魔界的事情。」黑麗絲大膽出言冒犯。
「黑麗絲,注意你的言詞,我的決定不容你置喙,即使你是我的王妹,也不能夠放肆。」黑冥焰不悅地板著臉,身為黑魔王,他不容許任何人冒犯頂撞。
黑麗絲美艷絕倫的臉蛋有些不悅,她知道黑冥焰的指責全是在維護那個女人,不管再過多少年,羽依都會活在黑冥焰的心中,因為這個事實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為什麼你明知不可為還要為之?千百年來魔界一直引以為戒的事,就是不能與天界的人相愛,你卻明知故犯。與天界斗,咱們從沒有一次可以打贏,你們的戀情是不會有結果的。」長期的感情壓抑令黑麗絲不吐不快,她把一切豁了出去。顧不得黑冥焰的忌諱,直斥其非。
「我就是要打破魔界的宿命!」說到他的痛處,黑冥焰暴跳如雷,把心中長久以來的怨恨全發泄出來。「為什麼魔界不能與天界的人相愛?我偏要與天界斗,偏要搶天神的女人。」
「這次的競爭,表面上雖然是魔界輸了,但實際上輸的人是亞斐斯,羽依愛的是我而不是他,我贏了天神,搶走了他深愛的女人。」
「那又如何?結果你們三個都成為困獸,永遠陷于痛苦與掙扎,沒有人能夠真正獲得幸福,這場競爭根本就沒有贏家。」黑麗絲憤然指出。
「所以我才要到凡間找尋羽依,這次無論要我付出什麼代價,我都不會再讓她離開我。」黑冥焰信誓旦旦。「你真自私,到底你有沒有想過羽依的感受?她就是承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才會選擇把自己冰封起來,現在她會去人間贖罪,也是因為要避開你,如果你真的愛她,就應該讓她自由,你們三人才會得到解月兌。」黑麗絲已經分不清楚這番肺腑之言是為了羽依,還是為了自己。
她一下子擊中黑冥焰的死穴,難道他真的錯了?他不該去找羽依嗎?他該讓她自由嗎?排山倒海的問題與自責出現在黑冥焰的腦海,他開始猶豫不決——
不!他不能放棄,他深愛著羽依,不能沒有她!
黑冥焰穩定心神,冷靜下來,用他嚴厲的黑眸掃視黑麗絲。「你不要冉說出這種話,我不想听。」
他冷峻的語氣讓黑麗絲霎時清醒了,她何曾對一向尊敬的王兄無禮放肆過?她差點泄露了自己一直苦苦壓抑的感情!
「對不起,王兄,恕我失言。」黑麗絲低頭認錯,如波浪般卷曲的長發遮掩住她的傷心落魄。
其實黑冥焰早已察覺出黑麗絲對他的感情不再是單純的兄妹之情,只是他一直佯裝不知情,因為他不想失去最親最愛的王妹。
「身為王妹,你也想看到王兄幸福,對不對?」黑冥焰放軟語氣,溫柔地輕撫她的黑發。
我可以成為你的幸福呀!黑麗絲很想這樣告訴他,可是卻控制不了眼眶中凝聚的霧氣,咬緊下唇,不顧禮儀地轉身跑走。
黑冥焰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他多希望黑麗絲能夠把這份感情調整過來,去追尋她自己的幸福。
如箭般奔走的黑麗絲撞上迎面而來的布蘭特,她的狼狽模樣盡入他的眼簾。
「公主,發生了什麼事?」布蘭特連忙扶著她,柔情洋溢在他冷酷的俊臉上。
「沒事。」黑麗絲強裝出冷漠,推開他離去。
布蘭特目送黑麗絲落寞的背影,這個他一直深愛、既冷傲又自負的尊貴女王,何時才會轉頭看他一眼,發現他的感情?
華燈初上,繁忙的街道上,下班人潮一波波的涌入。
行色匆匆的路人,有的趕著回家、有的忙著約會,各種形形色色的人均為生活奔波忙碌,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故事。
在人群中,有一個平凡不起眼的女子,整齊簡潔的套裝打扮與一般上班族沒什麼分別,她有一頭及肩的柔順直發,身材略微削瘦,面容清秀娟好,談不上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不過倒有一種鄰家女孩的清新自然氣質。
與眾多匆忙的路人一樣,女子步履急促,唯一不同的是,她不會對路上的乞丐視若無睹,更不會對需要幫助的路人置之不顧。
莫雅言抱著愉快的心情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她停下來或折返回去,少說已經有好幾回,與冷漠自私的都會人不同;她仍然保有一顆熱心助人的赤子之心。
今天是莫雅言非常幸運的一天,她在台灣十大企業之一的宇宙集團,任職市場推廣部的秘書已經有兩年,想不到公司會晉升她到總裁的秘書室幫忙,薪酬自然跟著增加,這真是天大的喜訊。
沉醉于升職加薪的喜悅中,莫雅言不慎撞上迎面而來的男子。
「對不起。」莫雅言連忙道歉。
「撞到人一句對不起便想了事?」男子竟然捉緊她的手肘,不讓她離去。
莫雅言驚慌地抬頭看向男子,不自覺打了一個冷顫。
好可怕!這男子全身黑衣,十分高大健碩,面容邪佞俊帥得不像凡人,寒潭般凌厲的黑眸好似能看透人心,讓人在他面前無所遁形,他渾身散發出的氣息使人不寒而栗;他彷佛來自地獄的冥府之王,讓人打從心底害怕發抖。
他會是黑道老大嗎?
莫雅言只想盡快逃離這個恐怖的男子,他絕對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人物,她顫抖地從皮包取出一疊紙幣,恭敬地遞給男子。「很抱歉,這是賠償金。」男子挑眉,不滿地揮開她的手。「你當我是什麼人,想用錢打發我?」
莫雅言愕然無措,這個登徒子不要錢嗎?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他想要故意刁難她嗎?
一思及此,一股怒氣油然而生,她雖然柔弱卻不是軟弱,別以為她是一個弱女子便好欺負。
「不要錢,那你想怎樣?」莫雅言沒有畏縮,抬頭挺胸、勇敢地問。
男子興味盎然的低頭打量她,剛才還一副誠惶誠恐的小白兔模樣,現在卻儼如驍勇善戰的女神。
「我現在還沒有想到,想到後自然會告訴你。」男子回答得理所當然。
無賴!莫雅言瞪視他,決定不再與他糾纏,想要大步離去。
可是男子的大掌抓住她的皓腕不放,並拉著她轉入一條僻靜的小巷子,莫雅言驚慌得抓緊皮包檔在身前,並考慮是否該高呼求救,或是不顧一切用皮包槌打他。
「你到底想怎樣?」雖然害怕得要命,雙腿發抖的莫雅言還是立眉瞠目,一副寧死不屈的表情。
「只是想先要收點利息。」男子修長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猝然低頭吻住她。
莫雅言整個人怔仲,驚駭得沒有反應,待意識回籠時,隨即憤然推開他,然後使盡力氣踢他的小腿,沒命似的飛快逃跑。
黑冥焰看著莫雅言落荒而逃的背影並沒阻止,他沒有錯過她臉上的表情——嫣紅的臉蛋含羞帶怒,晶瑩的淚水在眼眶打轉。
這就是他所熟識的人兒,表面上弱質縴縴,可當她是遇上困難時,骨子里卻堅強不屈。
黑冥焰輕撫唇瓣,這感覺錯不了,她就是自己尋找已久的人。
莫雅言肯定就是羽依的轉世,不過他還需要多一點證明。
黑冥焰頓時隱身在合黑里,飛上半空中,尾隨莫雅言而去。
可惡!這個可惡的男人居然當街輕薄她,還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莫雅言不斷用手擦拭嘴唇,想要抹去惡心的感覺,不爭氣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滑落下來。
本來是高興的日子,現在全被那個討厭的男人給破壞了。
回到家中,莫雅言忙不迭沖進浴室洗臉漱口。
想到剛才被那個陌生男人強吻,她的心跳仍跳得非常地快。
活了二十四個年頭,她從未交過男朋友,這是頭一回被男人親吻。
莫雅言自小家境貧窮,父母親的學歷不高,只能靠勞力賺取微薄的工資來維持最基本的生活。
然而父親嗜賭如命,不但經常把薪水輸得一干二淨,還欠下一大堆賭債,靠除借度日早已是家常便飯。
生活艱苦逼人,父母為此經常吵架,而且母親的脾氣又暴躁易怒,常拿小小的莫雅言出氣,事後再抱著遍體鱗傷的女兒落淚懺悔。
莫雅言就在這種長期打鬧不休、被債主討債的惶恐日子下成長。
她經常挨餓受凍、受盡皮肉之苦,生活絕對是「有血有淚」。
可是莫雅言並沒怨恨過父母,相反地,她非常乖巧听話、孝順父母親。
小小年紀的莫雅言,看盡世間人情冷暖,知道凡事只能靠自己,所以十分用功讀書,希望長大後能賺很多很多的錢,讓一家三口可以過著安穩幸福的生活。
然而事與願違,父親老是勸不听,也戒不掉賭癮;母親心灰意冷之下,在莫雅言十二歲的時候,終于受不了這種非人的生活,拋夫棄女一走了之。
母親的離去令父親變本加厲,不但好賭成性,更染上酗酒的惡習。
每天不是留連在賭場,便是喝得酩酊大醉。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更遑論照顧、理會女兒的生死。
求生存是人類的本能,生活再苦、再慘還是得面對。
母親的離棄對莫雅言弱小的心靈造成嚴重創傷,正因為親身體驗到被人拋棄的滋味,莫雅言更無法丟下父親不理。
莫雅言拒絕住進兒童之家,說什麼都不肯丟下父親獨自生活。
反過來,她開始肩負起家計,領取微薄的救濟金讓自己繼續上學,同時替人補習功課來兼職賺錢。
貧苦的生活令莫雅言高中畢業後便出來做事,她邊上班邊進修商業課程,忙碌困頓的生活讓她沒有余暇去約會、談戀愛,況且她也不想拖累別人。
試問,有誰會願意替她扛下這個沉重的擔子!?
兩年前,莫雅言進入宇宙集團任職,她擔任秘書的收入雖然穩定,不過生活還是一樣困苦,因為父親依舊終日貿醉,欠下的賭債則好像永遠都沒有償還的一天。
盡避如此,莫雅言並沒放棄父親,可能是因為她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吃慣了苦頭,所以她一點也沒有怨天尤人、自卑自憐,反而知足常樂、樂天知命。
正因為嘗盡生活苦楚、受盡人情涼薄,莫雅言才會更熱心助人,即使能力有限,她都不會吝嗇去幫助別人。
莫雅言呼出長長的一口氣,她要忘記剛才那個不愉快的事情,忘掉那個可惡的男人,衷心祈求不要再踫到他。
這時喝得醉醺醺的父親回來了,不知撞到什麼東西,發出一連串聲響,莫雅言連忙跑出去。
「爸,你又去喝酒了?」莫雅言吃力地攙扶起倒在地上的父親。
「雅言……我的乖女……」莫父笑嘻嘻的,心情很不錯,可能是今天贏了不少錢。「我的寶貝女兒……爸最疼你了……」
莫雅言沒答話,父親醉酒後常會這樣瘋言瘋語,說出這些讓莫雅言很窩心又很感動的話,也就是這股動力令她不忍心拋下父親,畢竟父親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她熟練地把父親安置在狹小的床鋪上,替他月兌去鞋襪,最後蓋上被子。
她隨在床前,對醉得不醒人事的父親輕聲說︰「爸,我也愛你,晚安。」
莫雅言躡手躡腳退出房間,才發現舊報紙、空酒瓶,花生殼,滿桌滿地都是,于是她開始打掃客廳,待整理完畢後,她才拖著疲倦的身軀到浴室沖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