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回應他的疑問,大門應聲而開,一男一女現身。
「你們……」俞東彥看著門外的不速之客。
他壓下滿心不悅,暫時不理會他們,一把抱起水靈,讓她平躺在沙發上,然後月兌下外套,替她披好。
瞧她呼吸平緩,臉色紅潤,似在熟睡,他頓時安心下來。
等待她轉醒的時間,正好讓他弄個清楚,俞東彥霍地轉身,「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俞東彥沖著方雅問,他把小靈交給她,她當然是第一個被質問的對象。
方雅無辜地聳肩,美目瞟向鄒焯文,暗示他是始作俑者。
「焯文,我之前已經警告過你。」即使在外人面前,俞東彥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直斥。
方雅大吃一驚,鄒焯文畢竟是老板,他竟然敢這麼不客氣,老師也未免太過火了。
「你冷靜點,先別激動,我怎麼敢動你的寶貝!」鄒焯文拉開他的手。
俞東彥不管實情如何,把賬都算到他頭上,「你為什麼讓她喝酒?」
「我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小朋友好像無意中撞見什麼‘兒童不宜’的事情,受了很大驚嚇。」鄒焯文朝他曖昧地賊笑,他剛才失蹤時做過什麼好事,兩人心知肚明。
「我才會好心給她一杯香檳壓壓驚,想不到她喝酒後性情突變,就變成你們看到的這副模樣。」
「沒有其他事情發生?」俞東彥蹙眉瞪眼。
「真的沒有。」鄒焯文雙手一攤,「我看她突然變得落落大方,才會叫她上台獻唱,然後你也回來了,之後發生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
「只是喝了香檳,就變了個人?」俞東彥很難相信。
「酒後亂性。」方雅認為這是最合理的解釋。「其實很多人喝酒後,言行舉止都會變得大膽,變得和平常不一樣,我想應該只是酒精作祟,小靈才會表現異常。」
「可是她太反常了!」俞東彥相當質疑,小靈的舉止和平常判若兩人。「還是帶她看看醫生,檢查一下比較好?」
此時,沙發傳來窸窣聲響,酒意清散的水靈緩緩翻身坐起來。
俞東彥一個箭步上前,坐在她身邊,輕攏她微亂的發絲,小心端詳。「小靈,你沒事吧?」
水靈揉揉眼楮,怯怯地看他,再看看一旁的方雅和鄒焯文,囁囁嚅嚅道歉。
「對不起……我……」
她恢復正常了!
俞東彥松一口氣之余,竟有點微微的失落,「你記不記得發生過什麼事情?」
水靈點頭,垂下眼簾盯著膝蓋,她後悔得想死,她居然吻了俞東彥,還向他表白——
「你全都記得?包括剛才……」俞東彥很快改口。「你記得自己喝過酒、上台唱歌,還說過什麼、做過什麼嗎?」
她的小臉通紅,不住點頭,最後羞愧地雙手掩臉,覺得再也沒有臉見他了!
「我也不太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那樣……真的很對不起。」
「你只是喝醉了才會那樣,不要放在心上。」俞東彥像以前一樣的摟她入懷安撫,卻突然有種異樣感覺彌漫在心頭。
「我想她可能具有雙重人格。」在旁觀察良久的鄒焯文大膽假設。
「雙重人格?」
俞東彥和方雅異口同聲驚呼,就連水靈也放開手,茫然地看著他。
「沒錯,一般來說,喝醉後通常不大會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但她卻清楚知道,而且她的行為表現,撇開本身個性來說,其實滿正常的,所以我想她是雙重人格的可能性比較大。」
鄒焯文分析得不無道理,在演藝圈這一行,形形色色的怪人多到不行,多重人格的人也不是沒踫過,而水靈的癥狀也算符合。
「小靈,你之前發生過類似情況嗎?」鄒焯文進一步求證。
水靈很快搖頭。
「你今天是不是第一次喝酒?」
她點頭。
「那就對了,應該是酒精激發她的人格變異,才會有另一個她出現。」鄒焯文得意地作結論。
「那麼……我該怎麼辦?」水靈無助地求救。
她很恐懼另一個自己不知道什麼會出現,萬一「她」再對俞東彥做出什麼的話,她真的會無地自容。她已經打破了和方雅的約定,她不能再待在俞東彥身邊了。
「你不用害怕,即使是雙重人格也沒什麼大不了,只要以後不再喝酒,另一個你就不會出現。」俞東彥輕撫她的發,體貼地安慰。
他明白,突然知道身體里藏了另一個自己,任何人都會擔心害怕,感到迷惘困惑。
「那不是很可惜嗎?你們不認為她這樣也挺有趣的嗎?剛才在台上獻唱的小靈,可是極具魅力、相當吸引人喔。」鄒焯文另有想法。
的確是這樣,俞東彥內心深表贊同。
但焯文總是打著什麼壞主意,讓他冷聲質問︰「那又怎樣?」
「我只是認為,如果不善加利用她這個特質,實在太浪費。」鄒焯文不退縮。
「難道你要她每次上台都喝酒,等變成另一個她後再去唱歌嗎?」俞東彥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為什麼不行?」鄒焯文理直氣壯。「平心而論,現在清醒的她可以上台嗎?」
「我對小靈有信心,只要給她時間,她一定可以上台,不用靠酒精的力量。」
俞東彥堅持。
「那你要給她多久的時間?三個月、半年、還是更久?」根本沒人知道,連他也不能夠保證。
俞東彥壓下揍人的沖動。「總之我會按原定計劃,如期讓她出道。」
「好,就當我是個市儈的生意人,凡事往利益看……」
「Excuseme……」方雅突然朗聲打斷互不相讓的兩個男人。
「你們這樣爭論也沒意義,為什麼不听听當事人的意見?」
眾人一起轉頭看著水靈,等待她表態。
「我……不介意……」水靈很清楚,以她這種個性,根本不能站上舞台,「如果喝酒能讓我敢上台……我願意……讓另一個我開口唱歌。」
「看吧,她自己也同意了。」鄒焯文洋洋得意。
俞東彥氣炸。「她還未成年,喝什麼酒!」
「其實我很羨慕……剛才在台上唱歌的自己……我一直很想變成那樣。」水靈慢慢地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能夠自信地表現自己,那是我的理想……另一個我代替我實現,我很高興。」
「你在說什麼?」俞東彥用力握住她的肩膀,看不慣她的消極,他才不準她放棄,任由酒精否決她一切的努力。
「那是你,剛才站在台上唱歌的人就是你,並不是其他人,不管你是什麼個性,你就是你。」
水靈驚訝萬分,被他的話震住,愣愣看著他。
「雖然借用酒精,但在台上唱歌的人的確是你,你不能抹煞掉自己的才能,那是你的歌聲,能夠唱出感動人心的美妙歌聲的人,就是獨一無二的你。
酒精只不過是一把鑰匙,把你的心門打開,讓你釋放出勇氣和力量,所以你要相信自己,總有一天,你不需要借用任何外在力量,也能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歌手,在台上發光發熱。」
他那麼相信她,那麼用心鼓勵她,她怎麼能再辜負她的期望?水靈早已淚盈于睫,淚水悄然滑下,禁不住一頭栽進他胸膛,默默點頭回應他的心意。
俞東彥輕撫她顫抖的背部,撐開保護傘,呵護著總讓自己心疼的她。
這個總都他放心不下,想要好好守護的少女,在她羽翼未豐之前,他都會一直看著她,因為她是他——
最重要的人!
這一席話讓方雅驚覺,一條無形的鎖已把兩人牢系在一起,不可能分開。
俞東彥是多麼珍惜小靈,而小靈是多麼信賴他,他們的感情是互動,不是單向的,他們在彼此心里都有著沒人可以取代的地位。
「總之,在你未成年前不許再喝酒,一滴酒也不能沾,你要努力,實現你的理想,在此之前都不能輕言放棄。」
俞東彥拿出手帕,一邊替水靈拭淚,一邊鼓勵。
「我知道。」水靈乖巧地回答。
俞東彥轉頭,對看戲的男人提問︰「鄒老板有沒有異議?」
他還能如何?鄒焯文只有妥協。「好,我就拭目以待,看看到時候站上台的會是哪個她。」
「不管是哪一個,總之都會讓你驚艷。」俞東彥自信滿滿。
鄒焯文挑一挑濃眉下戰貼,「我們就來打個賭,輸的人……」
「什麼都得做。」俞東彥不慌不忙接下去。
「一言為定。」兩人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