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俞東彥不領情的反應傷害的水靈,用力一甩長發,起身箭步上前攔下一臉懊惱的男人,她不要不明不白被拒絕。
「我對你的感情,就讓你這麼為難嗎?」
俞東彥默然睨著她,眉頭深鎖地思量。良久,終于開口︰「我是你的監護人,我們是一家人。」
「我們根本沒有血緣關系,不算真正的一家人。」她反駁。
「我比你年長九歲。」他提醒。
「年齡不是問題。」迂腐。
「我們……」
「我們只是毫不相干的男女,為什麼不可以在一起?」她不要再听他的借口!
「你還小,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你對我的感情,只不過是出于感恩報答。」
俞東彥認為她只是一時迷途,對自己愛護照顧的監護人產生感情很正常,她只是誤以為這就是愛情。
「我不是。」她語氣堅定。
他逕自說下去︰「你將來還會遇上很多人,一定會喜歡上其他男人。」
「我不會。」她緊握拳頭。
他繼續像個老師般說教,大公無私地、不摻雜一絲感情,「你現在應該專注學業、努力當一個歌手,而不是談情說愛。」
「你為什麼要逃,不肯承認我的感情。」她氣得跺腳。「不管你找了多少冠冕堂皇的借口來拒絕,也改變不了我喜歡你的事實。」
沒錯,沒有任何說服力的借口已不管用,他只有實話實說,「你會有美好的將來,值得更好的男人來有你。」
什麼陳腔濫調?她以為他會給個新鮮一點的理由,起碼要讓她信服。「我已經找到了,你就是最好的。」
俞東彥噗哧地笑了出來,他爽朗的笑是如此突兀尖銳,直教她寒毛直豎。
「有什麼好笑的?」她立眉瞠目。
他收斂笑意,大掌慣性地輕撫她的頭,溫柔又寵愛。「你還太稚女敕,涉世未深,不懂得看人。」
「我沒有你所看到的美好,我不是你想像中的好男人,你看到的只是我營造出來的假象,真正的我是你不知道,沒看過的。」
怎麼可能?「我不相信。」
他神情一黯,眼眸冷峻,修長的手指滑過她的臉、唇、頸、肩,雖然仍然輕柔,但表情已轉陰鷙,眼神越加冰冷,手指滑過的每一寸肌膚都起了疙瘩,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你知道我抱過多少女人在外面如何風流嗎?我能爬上今天的位子,付出過什麼代價,用過多少卑劣手段,耍過多少陰險招數?」他面無表情道來,語帶挖苦又自嘲。
「真的你怎麼可能知道?你絕對難以想像我的世界是如何黑暗殘酷,真實的我只是個骯髒不堪的卑鄙男人。」
眼前的俞東彥全然陌生,他散發出晦暗陰沉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然而她並不害怕,只有無限憐惜。
「不管你過去如何,真實的你又是何等模樣,我都不介意,不在乎。」她不依地嘟起小嘴,圈抱著他的腰。
「可是我介意、我在乎。」他不帶感情地表明,在清純無瑕的她面前,他會自慚形穢,他不配擁有美好的她。
不管他拿什麼來做擋箭牌,要她放棄,除非是他直接的拒絕。「你不要再找借口,要我死心的話,除非是你不喜歡我,對我沒半點感情。」
對!他在拐彎抹角什麼?「很好,我就告訴你,我半點也不……」
「不許說謊!」她飛快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受傷的淚在眼眶中打轉。「我不要听你滿嘴的謊言,你一定不會說真心話,你只不過想打發我……不要……求你不要這麼殘忍!」
他還能拿她怎麼樣?他的心不是鐵做的,他對她的感覺連自己也無法狠心否認。或許從听見她的歌聲、第一眼看見她時,他便已被愛情俘虜了!
他的心不知不覺已淪陷,即使明知自己被黑暗的商業交易攪得婬污穢臭,不應去沾染純潔的天使,他還是情不自禁被吸引,無可救藥地愛著她。
正因為真心喜歡,才不忍讓她的人生被自己毀滅,更舍不得要她受委屈,他要給她最美好的一切,不管是人生、事業,還是自己得忍痛割舍的愛情。
他如果真的愛她,就不能失去理性,不可以不顧一切,何況他還承諾過要做一個盡責的監護人,他就要貫徹始終下去,不能監守自盜。
一瞬間,俞東彥下定決心,表情放柔下來,回復溫文儒雅,他拿開她的手,輕拭她眼角的淚。
「我們來訂個五年之約。」他朝她伸出小指,柔聲娓娓道來。
「我給你五年的時間,如果你在五年內能夠成為天後級歌手,而你對我的感情依然沒變,屆時我會給你答案,我保證不會說謊欺騙你,我會讓你知道我真正的心意。」
不管他是拖延還是哄騙,起碼還有一線希望,水靈樂于接受考驗,她自認絕對不會逃跑變節。
「好,五年就五年,你別小看我的感情,小覷我的能耐,當我二十三歲生日的時候,給我你的答案。」
她的小指緊緊勾纏他的,自信滿滿的夸下海口,然後踮起腳尖親吻他。放松下來後,她感到眼皮有點沉重,于是伸手揉揉眼楮。
「你今天也累了,早點睡吧。」不想她強撐身體,他按著她的雙肩催促。
接著,一把橫抱起她,走往沙發坐下。
他和她深深地四目相交,大掌溫柔地輕撫著她的秀發。
水靈滿足地靠在他懷里,終于緩緩閉上眼簾,昏睡過去。
俞東彥抱緊她,低頭印下深深一吻,「加油!我的睡公主。」
斑校畢業,亦水靈優異的成績,任何高等學府的大門都會為她而開,但她全都拒絕掉,因為她從沒想過要進大學。
即使不是要走歌手這條路,她也早已決定不會繼續升學,只因她不想一直依靠別人,她想盡早自力更生,獨立自主。
雖然俞東彥覺得有點可惜,私心也想讓她進大學,但她的星路鋪排已久,出道會是她大放異彩的不二選擇。
在水靈全心投入培訓之際,前期的籌備工作大抵完成,她的個人形象、專輯風格、包裝企劃已全盤敲定,現在正式進入下半階段,要展開試唱、錄間、制作專輯等後期工作。
不過錄音進度比預期中緩慢,除了俞東彥的要求特別嚴格外,水靈未能發揮出實力也是主因,她還是太緊張,老是失去練習時的水準。
「小靈,重來一遍。」俞東彥透過麥克風,向錄音室內的她示意。「高音那部分要特別留意,剛才差點走音。」
獨自佇立在錄音室的水靈點頭回應,雖然已經重唱了好幾遍,但她的緊張感仍然揮之不去,舌頭越唱越打結,喉嚨干涸得難受。
她真是沒用!眼看俞東彥神色凝重,冷峻的臉容沒半分笑意,她更是焦急害怕,力求表現卻招致反效果,試唱不斷失敗。
「大家休息十分鐘。」眉頭深鎖的俞東彥交代一聲,然後逕自走出門外抽煙。
水靈見狀,心情為之低落,幾乎沮喪得想哭。
「老師工作起來就是這個模樣,你不用太在意。」助理為水靈送上一杯水,不忘安慰兩句。
曾和俞東彥一起共事的工作人員,全都深諳他的脾性,認真工作的俞老師總是板著一張撲克牌臉,不苟言笑,模樣看來挺嚇人,難怪小女孩會害怕。
「對不起,我老是唱不好,給你們添了麻煩。」水靈深感歉疚。
「其實你唱得已經算不錯了,只是老師一向嚴厲,要求比較高一些。」
是嗎?水靈很沒信心,她不斷自問,到底怎樣才能把歌唱好,達到他的標準?
就在她哀嘆聲連連,非常憂心的時候,俞東彥同樣煩惱著同一個問題。
他在走廊上吞雲吐霧,拇指揉搓眉心思忖,小靈最近的表現一直差強人意,他得想想法子改善才行。
「老師。」尾隨出來的方雅走向他。
俞東彥揚揚眉,用眼神詢問她的來意。
「你別怪我多事,我看小靈的情況不太樂觀,不如讓她喝點酒培養膽量,再進錄音間試唱,看看效果如何。」方雅大膽地提出意見。
「方雅,你忘記我說過什麼嗎?」俞東彥濃眉一橫,明顯相當不悅。「我相信小靈,不須倚仗旁門左道來唱歌。」
「我明白老師的用心,可是……」方雅勸說。
俞東彥揚起手阻止她,凜容隱隱作怒。「你最好忘掉小靈之前酒後的行徑,以後也不要再提出來,這次就當我沒听過。」
不到最後,俞東彥不會放棄,不然稱了鄒焯文的心是其次,打擊小靈的自信,令她失去上台的信心,那才是最嚴重的後果。
他真得好好想個辦法,解決這個頭痛的問題,到底如何才能激發小靈的斗志,教她自信鎮定地面對群眾唱歌?
啊!他想到一個不錯的點子來訓練她的膽色了,克服怯場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習以為常。
于是這個星期天,俞東彥便帶著水靈前往中央公園。這個匯聚街頭文化的公園,每逢假日都非常熱鬧,擠滿各式各樣的表演者和參觀游人。
水靈對公園里的一切感到新鮮好奇,尤其那些造型夸張、打扮華麗的動畫人物,像從電視機里走了出來般,教她忍不住要多看兩眼。
還有路邊形形色色的才藝表演,無不讓她大開眼界,驚嘆不已,這里真是個人才濟濟的地方。
「想不到公園這麼熱鬧。」看得她都眼花撩亂了。
「沒錯,很多有才華的人都喜歡來這里一展所長,不少星探也會來這里發掘明日之星。」俞東彥放眼遠望,挑選合適的地理位置。
瞧他四處張望,她很快作了聯想。「你也是來發掘新星嗎?」
「不,是來表演。」俞東彥用食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指著不遠處的石凳說。「就在那邊吧。」
他說什麼?表演?水靈滿臉困惑,瞧瞧他手上的小提琴,難不成他要在這里拉小提琴?
俞東彥考慮到,第一次表演還是不要太過惹人注目比較好,不然鐵定會把她嚇怕,所以他選了比較偏僻、游人又不多的一隅。
「正確來說,是你來表演。」他拿出小提琴,一邊調音,一邊交代。
「我?」她委實大吃一驚,指著自己的臉問︰「我可以表演什麼?」
「當然就是你最擅長的唱歌啊!」他為之失笑。
他在開玩笑吧?要她在這個臥虎藏龍、人來人往的公眾場合演唱,光是想像她就感到腿軟,她不可能辦得到啦!
「我……不行,我辦不到。」她急急搖頭。
他停下調音動作,挑了挑濃眉問︰「為什麼?」
她默不作聲,只抿唇搖頭。
了然于胸的俞東彥,代她說出口,「因為害怕緊張,所以不敢唱?」
她點頭。
「你不是很喜歡唱歌嗎?如果真心喜歡便不用害怕,或感到羞于啟口。」他循循善誘。
「你看看四周,每個表演者都非常努力,盡情地發揮所長,他們臉上流露著自信喜悅,你知道為什麼嗎?」
水靈放眼看去,每一張笑臉都是如此耀眼,充滿驕傲自負。
「因為表演並不純粹為吸引觀眾,它還是肯定自我存在的一種方式,最重要的是,他們很享受整個表演的過程,並能從而得到滿足和快樂。」
唱歌是件快樂的事情,所以她喜歡唱歌,歌聲能傳達感情,把自己的喜怒哀樂經由歌聲飄送出去。
俞東彥按著她的肩膀,墨鏡底下的炯亮朗目注視她。「只要真心喜歡唱歌,你也可以辦到,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放聲高歌的樂趣,享受在大眾面前唱歌的滿足,打從心底發出真摯動人的歌聲,能感動別人也能感動自己。」
她一咬牙,沒讓他失望地回答。「我會試試看。」
「很好。」他輕拍她的頭作獎勵,然後把歌詞遞給她。「這首是你最拿手的流行歌,待會兒你就放膽演唱。」
水靈看著歌詞,紙上是歌唱老師曾贊揚她唱得比原唱者還動听那首流行曲,她的信心頓時增強不少。
「不管你能否全部唱完,或是跟著哼唱數句,甚至隨時加入也沒問題,總之我會把整首歌拉完。」
有了信心,但能否辦到又是另一回事。
結果,整首歌曲拉奏完畢,水靈連一句也唱不出,她十分慚愧、沮喪。
盡避如此,俞東彥在演奏的時候,還是吸引了不少游人圍觀,原因無他,他手中流瀉的音符實在太出色動听,而且俊男美女的組合永遠能輕易成為焦點。
雖然俞東彥不想被人認出來而刻意變了裝,戴上太陽眼鏡及帽子後,俊臉已被遮去大半,但從深刻的輪廓仍能瞧出是名大帥哥,再加上他身材挺拔,動作翩翩優雅,舉手投足無不迷倒眾生。
而帥哥身旁的小美人則十分可愛,臉兒紅通通的少女,小嘴一張一合,不時深呼吸吐納,可是卻久久沒能發出聲音來,她焦急得滿頭大汗,模樣煞是逗趣,觀眾們還以為是表演、或搞笑新招。
「對不起,我還是沒辦法開口,我真沒用。」水靈沒精打采地坐在石凳上,一副欲哭無淚,十分自責愧疚的樣子。
俞東彥坐在她身旁,挑起她的下巴,溫柔地梭巡她眼瞼。「很害怕嗎?」
「嗯。」她可憐兮兮地癟癟小嘴。
其實一切都在俞東彥意料之中,如果她真能放膽唱歌,他們也不用來這里了,他並不急于求成,早已有長期抗戰的心理準備。
不過他也不能讓她原地踏步,也是時候加進催化劑,適時地推波助瀾,好好刺激一下她的思維。
俞東彥拿下墨鏡,扯出一抹完美笑容,然後低頭堵住她的紅唇,旁若無人地輾轉深吻。
他的熱情把她嚇壞了,水靈反射性地伸手推開他,但沒能成功,因為他的一只大掌緊扣著她的脖頸,另一只則摟抱著她的腰。
老天!真羞人!他居然在眾目睽睽下親吻她,這是公眾場所,萬一被人認出來或拍了照怎麼辦?他怎能如此猖獗狂放?
他……他……他的舌頭極盡誘惑地糾纏她的,害她羞赧無措,但他的親吻是如此熱情,又不失溫柔,她不自覺沉醉其中。
她的驚嚇羞怯漸漸被心悸甜蜜取代,最後融化在他的柔情挑逗中,再也沒心力顧慮四周的目光,只能忘我投入在這纏綿悱惻的一吻里。
良久,他放開她的唇,結束這個世紀之吻。附在她熟透的耳旁低道︰「這樣當眾接吻也做得出來,只不過是唱歌,有什麼好害怕的?」
水靈撫著滾燙的臉頰,整個人像著火般,瞧他說得倒輕松,如果不是他主動,她怎麼敢做出這種有傷風化的事情來?
「這是懲罰,你下次唱不出來的話,我也會當眾親你。」他陰險的撂話,「我會一直吻你,直到你能唱出來為止。」
他是惡魔嗎?這種情況下,她怎麼可能好好唱歌?
「如果你不想再作另類表演,就好好唱給我听。」
瞧她臉色發青,一副想要昏倒的模樣,俞東彥笑了出來,很得意自己的算計奏效。
這種公然索吻的威脅,竟比好言相勸還來得成功,還能滿足自己心底的渴望,真是一舉兩得。
水靈只好硬著頭皮上場,在屢次失敗、被吻得昏頭轉向後,她終于能開口,斷斷續續地輕哼,然後是一小段、一小段地唱出來。
雖然還沒能順利地將整首歌唱出來,但起碼已有進步了!
水靈又感動又興奮,忘形地抓緊他的手,閃閃發亮的大眼楮瞅著他。「我一定會努力的,在未來的五年里,我會很努力,所以請你好好看著我。」
「嗯。」俞東彥迎上她的水眸,眼神無比溫柔。
他不會把眼楮移開的,他會好好看著自己打從心底呵疼的寶貝。
他相信不用五年的時間,她就能攀更高峰,成為天後級藝人,屆時他將會從她身邊消失。
五年足夠讓一切改變,時間能讓一個人成長獨立、遺忘舊愛,任何事都可能發生!
他相信五年也足夠讓她找到一個比他更好、更值得她愛的男人,她的真命天子會代替他來保護愛惜她一輩子,而他會為她送上祝福。
他會把自己的感情深埋在心底,在背後默默注視、關愛著她,只要看到她幸福快樂,代替他擁有美好人生,他再無所求。
一年中,第三百六十五天最為熱鬧,尤其這天將近完結之時,世界各地都會舉辦慶祝活動,親朋好友齊眾一堂,迎接新一年的開始。
大家一起祈求上天保佑,願世界和平,不再發生天災人禍、人間悲劇!
市府路一帶十分熱鬧,有眾多當紅歌星參與的大型跨年倒數晚會正如火如荼進行,一片人海喧鬧聲鼎沸,忠實歌迷為心儀偶像打氣加油,聲援之聲響遍各角落。
「距離倒數時間剩不到半小時,大家一定很興奮,準備好迎接新一年了嗎?」
台上的男主持人炒作氣氛,台下也反應熱烈。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要請最後一位歌手出場了,大家知道是誰嗎?」
水靈!水靈!台下的喊叫聲不絕于耳。
「沒錯,就是各位期待已久,深受大家喜愛的人氣天後,我們有請水靈,為大家獻唱她的最新歌曲。」
一身亮麗打扮的娉婷倩影步出,眉眼帶笑的水靈向台下觀眾揮手,神采奕奕的小臉閃著動人光芒,她的舉手投足優雅自若,那頭標致的美麗長發在風中飄揚,平添嫵媚嬌艷。
不愧為治愈系歌後,她的天籟之音百听不厭,歌聲繞梁。令人屏息靜氣的精彩演唱過後,晚會隨即進入高潮,所有嘉賓齊集如上,一起倒數。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