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花 第8章(2)

對于沒猜中她的提議,他顯得訝異,卻沒太大動搖。

「伏雲卿果然沒死,城陷當日……是替身?」杭煜冷哼,頗有幾分輕視意味。

「是,重華王沒死。」不懂為何要對他解釋,但她仍是說了︰「他教心月復下藥被送走,並非出于自願;可是……活著是事實。若能擒伏他,便請王上不再西進。」

「你以為這事朕能輕易答應?不提王妹,使節眾人全數犧牲,朕絕不退讓。」

「因這場戰事而犧牲的,又豈止他們?王上,您已拿下雲間關以東六城,若捉了您所認定的主謀伏雲卿之後還硬要西進,就成了不講道義的侵略者了。」

「朕只是想討一個真相、一個公道。大齊不肯給,朕就打到他應允為止。」

「如此暴虐,跟大齊王有何兩樣?」

「朕未曾說過自己是明君。朕只是個男人;一個有喜有怒的男人,會愛會恨的男人。為了王妹與臣民,朕不惜興兵向大齊討回公道;為了護住你,不論大臣們阻擋,朕也要娶你,誰敢非議多言,朕就斬誰。若說這算暴君,朕從來就無所謂。」

「但我清楚王上講理重承諾,只是執法嚴厲,不是外界批評那樣的無道之人。」她幾度輕嚙紅檀,最後鼓足勇氣開口︰

「唯音不會讓王上平白退讓,我會獻上王上最想要的東西作為交換。可以嗎?只取伏雲卿一人性命就好。公主和臣民的命,讓他償罪,放過大齊其他人。」杭煜玩味著她的提議,幾度掀了掀唇,眸中精光一度涌現,隨即隱去。

「……這豈不違反了你的道義?等朕查清真相,或許朕會斷了重華王一命;也或許,朕會教他生不如死-悔不當初。你難道不心疼?至今吃盡苦頭也要護住他,卻能輕易說變就變?不,朕不信。唯音,你的打算,絕不只如此。」

「我的道義嗎……」她笑得極苦。「我自幼便認定,是非曲直該分個清清楚楚。王爺若真有罪,就得領罰;王爺若是無辜,也要讓他與王上當面對質說明白,不能拖沓下去牽連旁人。而且,王爺若知情,必然不會坐視有人再犧牲。」

「所以你願意告訴朕,伏雲卿的落腳處,讓朕揪出他,換取朕停戰?」杭想大掌猛一拍在腿上,頰上笑意愈濃,但眼眸卻冷得駭人。

「難道不夠?我沒要王上退兵,只求王上不再西進。」杭煜拿下的城池,領民安于現狀,就算如今歸還大齊,外界以為重華王已死的現在、東九州領地將被大齊王奪去,九王兄勢必不會善待他們。或許,她也只能這樣決定。

見杭煜始終只笑不答,她柳眉打了幾褶,不免心急追問︰

「不然,王上還希望唯音怎麼做?唯音給的,不正是王上最渴望的嗎?」

「你會不知道朕渴望什麼?」他就等著她問。笑中隱含強勢,杭煜拉她起身挨著自己坐下,先是挽起她右手,一點一點咬上她指尖在唇邊輕舐,帶著一絲貪戀,繼而大掌領著她右手輕輕按上她平坦月復間,教她氣息為之一窒。

「東丘王室從來人丁單薄,王妹若不歸,朕已無血脈至親,最親近的,會是朕的王妃——你。若是朕要你為朕誕下皇子,替東丘王朝開枝散葉,你怎麼說?」

懊來的還是躲不掉。她顫顫伸出左手,跟著拉過他另一只手一同覆在他手背上,四手交疊,俏顏染緋發燙。「那唯音……將謹遵王上旨意。」

他輕柔撫弄那張令人難以拒絕的嬌容。「朕不願你有絲毫勉強,你想清楚。

一旦允下,你是斷無回頭路了。若名實都成了朕的人,朕可沒那麼容易松開手。」

「不是勉強。王上會知道,唯音不勉強。」不是勉強,那也是她唯一能給他的補償。他若真心想要,她會全部獻上。「那唯音的請求,王上允是不允?」

「朕——準你一切。」他明明笑得燦爛,但在她沒能瞧見的眼神最深處,卻蕩漾著教人凜凜發寒的惱怒冷光。下一刻,他合上雙眸,無聲嘆息。

她不遲疑,立身將杭煜拉至桌前。「那我要王上立一份誓約書給我。」

他不免搖頭苦笑,笑她的急切。「朕無法保證後世之事,但十年內,東丘絕不西進再犯雲間關,行嗎?」

「可以。」十年夠了。三個哥哥們若肯聯手,十年內要重振大齊綽綽有余。

即使那一切,她已不可能看到了……

「來人!去御覽閣中取朕筆墨與朱印。」杭煜掌,讓丫頭們取來文房四寶,研了墨,攤開紙卷,龍飛鳳舞的漂亮字跡轉眼便寫好了一張,旋即蓋上方印。

自始至終,伏雲卿美眸睜圓,定定地將他所有細微動作收進眼底。

「王上的承諾,唯音確實收下了。」她彷佛極為平靜地自他手中接過那張墨跡未干的詔書;其實她幾乎就要壓抑不住顫抖雙手了,而後將詔書還給杭煜。

等了一會兒,他將那詔書小心卷起,縛上紅繩,封了蠟印,再次交付她手中。

「唯音,接著該你了——說出伏雲卿人在何處。」

「王爺他、他的下落我不清楚。」

眼見杭煜臉色轉青,幾乎迸發殺意,伏雲卿才黯然開了口︰「但……為了替身而亡的部將,在亡故後的百日深夜,依大齊習俗是送魂歸天日,魂魄從此不留人間,不論人躲在何處,王爺必定會趕到墳上祭拜,見將軍最後一面。王上記得嗎?您親自為重華王挑選的福地,城西二十里的小丘上。」

「是大後天。他的模樣裝扮呢?你可清楚?」

她搖頭。「許久不見怎麼會知道他裝扮?但王爺素喜簡單白衣,現在應該也相去不遠。至于他的容貌……從來極顯眼,王上您一定一眼便認得出來。」

他迫不及待,立身步上長廊,對左右厲聲下令︰「克倫將軍何在!立刻召集兵馬,布下陣式——」

「王上!」她咬了咬牙,從後頭喊住他。「不差一晚。追捕重華王之事,能否留待明日再議?今宵……應是咱們大喜之夜。」

杭煜挑眉,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言不發地揮手摒退上前待命的數名士兵,隨即回到房中,背對著外頭掩上房門,走近始終待在桌前不曾移動的她。

「唯音同樣承諾過,會讓王上知道唯音的決心。既已決定不再隨侍重華王,今後,唯音也只有王上能依靠了。」

她雙頰沸燙得幾乎生煙,動作輕緩卻俐落,縴手穩穩抽開系緊皇袍的珠玉腰帶飛甩落地,任憑衣裳敞開,而後抬頭迎向杭煜早已盈滿烈焰的熾熱瞳眸。

「王上……肯讓唯音依靠一生嗎?」

杭煜來到她面前,雙手扶住她左右衣襟,沒讓嫁裳墜落一地,聲音听來竟有幾分輕顫︰「唯音,但說實話無妨,你對我,可曾有過半分情意?」

「王上呢?又是如何?」她不答反問,唇邊漾起前所未見的絕美笑顏,迷惑人心,像是要將她最美的模樣烙上他心版,教他的心從此只能懸掛著她。

「我說過,我能等的。誰讓我早已為你著迷。」

她偎進他溫暖堅實的胸膛,無可奈何地淚染俏睫。她也弄不懂,怎麼回答他?

有情意也好,沒情意也罷,此時此刻,縱有萬千情意,也絕不能說出口。說了,屆時只會傷他更深而已。他只會誤以為一切都是騙局。

她不能還他真心,至少可以給他一個痛快,好讓將來斷得徹底,以後永遠不會教他為難。「唯音」欠他的,就一次清算吧。

「唯音不知道這算不算有情意,但唯音想試試王上所說的疼寵……一次就好,咱們試試,今夜,唯音會只看王上一人,只想著王上一人,絕無貳心。」

她的坦白,每次都能讓他錯愕。她果然是直言到底了。

「……要是讓你還有閑暇想著其它,就是我太過無能了。」他自嘲輕笑。

粗礪長指輕滑過她光果藕臂,探進她身後一挑,抖落層層外裳。他俯身,啟唇貼上她頸間,扯開她僅存的兜衣系繩,任她身上最後遮掩無聲落地,將她打橫抱起,轉身走向一旁喜榻,讓她躺上柔軟的鳳凰錦被。

在他除去一身貴氣裝束同時,闇黝墨瞳始終專注鎖緊她縴荏嬌軀,目光所及,讓她周身泛起無法自遏的狂浪熱潮,像燎原大火燒遍她每寸肌膚,焚毀的,不只是她的身子,連她的心也燒疼了。看著他愈走愈近,她忍不住月兌口喊出︰「王上……」

如此俊美軒昂、霸氣柔情的尊貴男子對她有意,可她不能領,只能心痛愧疚。

「別喚王上,此後要喚,就喚我名字。杭煜。記住,唯有你,能這樣喚我。」

他順手解開喜帷,讓那一方與世隔絕的新天地之中,獨留他與她。

欺身覆住她,他熨燙的啄吻起先緩慢綿密如細雨,紛紛亂亂灑落她一身,在她的飽滿柔軟盤旋不去;而後雨勢加劇,愈來愈急,未曾有過的快意似狂風暴雨朝她鋪天蓋地而來,她無處可逃,只能不知所措地閉緊美眸,咬牙忍住。

見她試圖自制,教他黯黝瞳眸危險地生了火。他想教她失控,好想教她為他失控,他一時鐵了心,大掌更為狡猾地不住揉握姣美豐盈,順著腰際游走她身下,時而輕淺,時而霸道,直到她不能自遏地輕顫起來。

「王、王上……別……」她嬌喘一聲,慌亂地想制止他繼續。有些不明白,他明明將她弄得有些疼,她怎麼還會因他的觸踫漸升詭譎的愉悅快感,教她的心兒狂跳,幾乎喘不過氣,最後只能可憐兮兮地餃淚求他停下。

「倔強丫頭,誰讓你總是不听我的勸哪……我早說過,你沒有退路的。」他低嘎提醒,不準她逃躲,但她水汪汪的委屈淚眼揪疼了他心口,早已止住動作。

他還是心軟了。看樣子,他竟比自己以為的還要在乎她嗎……喟嘆一聲,他萬分憐惜地撥開她額際濕發,捧著她小臉,指頭輕輕沾去她頰上淚珠。

「你啊……就是偏要逼我讓步到底就是了?男女歡愛,初次犯疼是必然。你要我停下,不肯給了嗎?」他承認自己太過急躁。誰讓他想望她許久才等到這天。他滿懷歉意地哄著她︰「別哭,是我心急強求了?還是你想反悔了?」

「我……」她咬緊唇,直勾勾地凝視他,全然不知所措。但稍一靜下,這才察覺自抵住他胸膛的小手傳來的,並非如他柔軟話語般平靜,他其實與她一樣脈搏狂跳、氣息狂亂,手臂肩膀胸膛,每一處都繃得好緊,但他為她忍下了。

星眸看進他眼底,瞧見了他壓抑在最深處的兩團火簇。他真的想要她,是不?記得他好早好早之前就說過,他想要她;那不是圈套,更不是謊言。而她……其實也想將自己給他的呀……

見她始終沒回應,他懊惱地撐起雙臂,側身就要坐起,苦笑猶帶無奈。

「沒關系,我應允過的……絕不逼你。所以,我等你。」說完準備下榻,卻教她伸手攔下,白玉柔荑按著他手腕。他微眯了眼。「唯音,你這是……」

她別開臉,俏臉緋紅宛若生火,不敢多看他一眼,吞吐道︰「我不是反悔,我只是有點怕、我不知道、會有這麼駭人……」唇瓣咬得無辜,聲音小得幾乎听不見。「我……沒有反悔。只要王上……別弄疼我……咱們可以繼續的……」

「唯音,我盼著讓你歡喜,沒想讓你疼,可你這條件……也真是為難我啊。」他只能苦笑,托起她粉女敕小臉,再次俯身吻住醉人嬌檀,像春風落花一片一片飛舞空中,覆住她全身,細密輕柔地飄在她頸上胸前,遮了眼,迷了心,亂了神竅。

她覺得恍恍惚惚,彷佛身子要飛了,她慌得想抓住他、不想與他分開,藕臂連忙伸出緊摟他頸項,仰著臉,任憑破碎申吟逸出喉間︰「王上……我……」

她的聲音再細微,他也听進去了。他緩下動作,擔心又傷了她。「唯音?」

眼瞳迷蒙半睜,她看他一臉緊張,突然想笑。他在乎她。他在乎她的。

他明明可以不管她有多疼的,可是,他在乎。

「我……沒事。我……喜歡王上為我所做的一切……」最後一句在她抬頭主動迎上他時,也隨著她的細吻一同送進了他唇里。

他斷續的吻落在她柔軟胸脯上,彷佛面前的是稀世珍饈,要盡情品嘗,一分一寸都舍不得錯過。他瞧著那些獨屬于他的印記,在他賜下之處,自她玉肌雪膚上蔓延開來,宛若緋色花痕,一瓣瓣、一朵朵地為他狂熱盛開。

大掌覆上她手背,牽引她指掌,帶著她一起探索她甜美動人的每一處,教她如花初綻,逐漸為他漾出芬芳氣息,盛開得嬌艷欲滴。

他低頭磨蹭著她柔軟粉頰,萬分忍耐地在她耳邊嘶啞低吟︰「唯音,知道嗎?我喜歡你,喜歡得無法自制……我不知道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啊……」

一句他喜歡她,教她理智瞬間崩毀,開心得近乎發狂,不管他怎麼為所欲為,她全可以忍,只盼能讓他感覺與她同樣的欣喜。

她弓身顫栗不止,擋不住嬌吟逸出喉間,半睜半合星眸渙散,肌膚蘊染薄薄一層水一櫻色,隱隱透著懾魂的妖嬈嫵媚,最後在他身下無力地癱軟,哆嗦不停。

任憑涔涔汗水早已濕透他全身,他仍抑下沖動,深怕傷她半分;托起她高熱的嫣頰,交頸廝磨,身軀密密貼實,感受他激狂脈動;他綿密吮吻著那張教人想狂吞噬的紅艷丹唇,一面喃喃低語︰「唯音……告訴我吧,你的真名,我想喊你。」

他無限遺憾的聲音彷佛來自遠方,她听不真切,無法回應,所有意識早讓他的激越糾纏給攪和成一團混沌,身子只是熱切地攀附得更緊,就怕讓他拋下。

只要他稍一停頓,她便感覺有些空虛與失落,不懂依舊強烈渴求著什麼;甚至面前隱隱約約有著什麼似曾相識的東西逐漸浮現,她看得再近,也看不進眼底。

「唉……記住,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妻子,此後,誰也無法再反對。」

他耳語輕柔,猶帶不舍地再次吻住她,大掌穩穩定住她腰枝,悍然挺進。

「唔!」她美目捽然睜圓,粉唇慘然咬緊,麗顏顯得蒼白,縴軀一時僵凝。

「沒事的……唯音,疼一會兒而已。」即使停下是對他的凌遲,他仍緩住了急欲興風作浪的沖動,只是不停吻平她因激痛而深蹙的眉頭,舐去她不斷滑出眼眶的晶瑩淚水,一遍一遍在她耳邊柔柔誘哄,等她甘願接納他的存在為止。

她委屈點頭,緊緊摟住他,忍著彷佛撕裂全身的激疼,清楚看見他的壓抑,她釋然地朝他擠出笑,但笑容卻在下一刻凍結,霎時清醒,腦子不再混沌。

忘了置身何處,她只是愕然瞪視眼前不到一寸距離之處,那堵栗悍堅實的精壯胸膛。

那是什麼?她她……看見了什麼——怎麼會有朱色鳳凰張翼而出,橫亙在她與他之中?而且她見過,她見過那圖樣,是在何時?

「王、王上……有鳳凰、鳳凰在——」語不成句,她無法再問、無力多想,伴隨他逐漸加深的律動,只余連綿泣吟。

「唯音,別管那些,別想它了……你只要想著我就行了。我喜歡你,而你……一點點也好,你……可喜歡我嗎?」

她依舊無法回應。她怎樣都不明白,頰上淚水不知不覺奔流而下,究竟是為了難忍的撕扯痛楚,或是因為渴求的快意陡然激增、教她承受不住;還是因為她總算能無愧于他,完成了她的承諾,獻出了全心全身?或是因為……

她悔恨著自己明知故犯做了傻事——

讓她真真正正屬于了眼前這個她不能、也不該喜歡上的男人?

但是,他說他喜歡她呢……她不後悔,她不會後悔把自己交給他。

不論如何,她知道,彷佛永恆這一瞬間,他在她身上刺進了痕,在她心底刻下了印,從此他與她,不再只是遠隔千里的陌生人,永永遠遠有了牽扯。

她猜不透,也不想再猜了,她只想跟著他起舞,讓時間停佇在此刻。

他也不讓她猜了,像是不知疲倦為何物,忘情地奔騰進犯,失了分寸,不再克制,無法壓抑。

她眼前僅余一片熾紅,只能隨他誘哄引領,一同沉淪激昂跌宕的狂烈一潮中,不斷翻騰墮落,忘了一切。

那一夜,就如他所宣告,除他以外,她無法再思考任何事……

直至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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