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傳言之一,武林四大莊之狂劍山莊和鬼刀山莊公然決裂,但沒有人知道原因為何。
江湖傳言之二,武林三大美人之一的狂劍山莊沙三小姐放話,窮盡畢生之力,必將妙手無影追緝到手。
原因是——報仇。
什麼仇?
殺夫之仇!
咦?沙三小姐成親了嗎?
沒听說過。
可不是說是殺夫之仇嗎?
是啊!
那她應該成過親了吧?
不知道。
喂!你耍人啊?
唉!是真的不知道啊!沒有人知道,大概只有妙手無影和沙三小姐自己知道而已了!
江湖傳言之三,妙手無影只要一瞧見沙三小姐,就會馬上落荒而逃。
原因……不明。
大概是怕被沙三小姐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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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揚州瘦西湖畔。
依然是熙熙攘攘、人山人海的大廟會。
依然是雕鳳畫舫,可這一回,沙少琪並不是靠著船舷瀏覽瘦西湖畔的風光,而是躲在船艙內,透過艙窗盯著湖畔仔細搜索。
甚至她的身邊也不再是父兄守著,而是兩只討人厭的蒼蠅,一個是比皇帝他老子還要跩三分的魔鞭山莊佷少爺元靖文,一個是神斧山莊少莊主,高大英俊、開朗風趣的姜濤。
「三小姐,為什麼不上岸去逛逛呢?」元靖文狐疑地跟著她望向岸邊。「你到底在找什麼呢?」
「你管我!」
「沙姑娘,要不你把目標告訴我們,我們也來幫你找?」姜濤好心的建議道。
「多謝你的雞婆,不必!」
「三小姐,要不我去幫你買點什麼吃的喝的?」元靖文又說。
「你自己去吃屎吧,飯桶!」
「沙姑娘,要不……」
「閉嘴!」
兩張嘴立刻黏上了,可不到一會兒……
「沙姑娘,我在祥興樓訂了一桌酒席……」
「你也是飯桶!」
「可是……」
「你這該死的胖子,」沙少琪突然咬牙切齒地低叫。「終于讓我逮著你了吧!」
旁邊的兩只蒼蠅愣了一下,隨即注意到沙少琪雙眸發亮地盯住某個定點,他們趕忙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可是……她到底在看什麼呀?兩人困惑地互覷一眼,隨即又轉回去岸邊仔細觀察人群中到底有什麼特殊人物或……胖子?
而沙少琪只顧鎖定目標,緊盯住那個在人群中鶴立雞群的高個子,那個清秀俊逸、身材欣長、儒衫飄飄,有一雙宛若頑童般烏溜溜的大眼楮和一對迷人酒窩的高個子。
她盯著他背著手從廟集那方慢慢的踱到湖畔來,很巧的,又有個小男孩在那邊扯開喉嚨大聲哀嘎,同樣的,他也把小男孩抱起來左右張望幾下,而後對那個小男孩低語幾句,只見小男孩慢慢地闔上了那張大嘴巴,而且,張大了淚眼好奇地打量抱著他的人。
沙少琪就選在這個最佳時機,猛地竄出船艙,而且扯高嗓門大吼,「你這死胖子,我看你這回還能躲到哪里去……咦?咦?你居然還敢跑?你想把人家的小孩拐到哪里去啊?」
聞言,高個子竄逃的腳步猛一下煞住了。
對喔!小表的父母在這兒搞丟了小孩,待會兒一定會回過頭來找,要是他抱走了,人家父母要上哪兒找去啊?
就在他猶豫間,沙少琪已經迅速的飛越湖面落在岸邊上,隨即竄身去擋在高個子身前,甚至還拽住斑個子的儒衫衣袖,仿佛怕他落跑似的。當然,那兩只蒼蠅也嗡嗡嗡地緊追在她的身後跟了上來。
「哎呀呀!濮陽大俠,」沙少琪皮笑肉不笑地斜睨著高個子——濮陽南。「你可真是個大忙人啊!天南地北的到處跑,要找你還得學陀螺轉,否則一輩子也找不到你呢!」
濮陽南聞言,尷尬地打著哈哈。「啊!三姑娘,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沙少琪不敢置信地重復道,倏地雙眼一眯。「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以前是你追著我跑,所以,現在你要我也追著你跑一下是不是?」
「當然不是,三姑娘,」濮陽南連忙否認。「我……我只是……只是……」
「只是欠扁!」沙少琪怒罵道。「我告訴你,我……」
她驀地噤聲,因為小孩的父母找了來,和她悄悄交換了兩下眼神後,他們便把孩子抱去,並道謝離開了。跟著,沙少琪就發現濮陽南那雙慧黠清亮的大眼楮開始在骨碌碌地亂轉了,所以……
「我可先警告你喔!你要是敢再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的話,我就立刻到鬼刀山莊去做客,到時候不怕你不來救我!」她滿不在乎地說。「你知道我說到一定會做到的,對吧?」
眼珠子定住了,而後,濮陽南無奈泛出苦笑。「少琪,你這是何苦呢?」
她放開他的衣袖,因為她不怕他落跑了。「我何苦?應該是問你何苦吧?」
濮陽南沉默了一下。「你知道的。」
「我知道個屁啦!」沙少琪忿忿地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
「我……」濮陽南忽地頓住,因為他發現有兩雙耳朵好像正對著他們。「少琪,那兩位是你的朋友嗎?」
沙少琪根本沒機會開口回答,元靖文就搶著質問,「三小姐,他是誰?為什麼可以直呼你的名字?」摻雜著妒意、酸意和懷疑的眼神像利刃一般在濮陽南的臉上割來割去。
姜濤的心胸倒是沒有那麼狹窄,他只是拿好奇的眼楮上下打量濮陽南。「是啊!沙姑娘,為我們介紹一下嘛!」
「他呀?」沙少琪輕蔑地撇撇嘴角,並恨恨地橫了濮陽南一眼。「嘿嘿!仇人。」
兩人同時一愕,有一見面就這麼親熱的仇人嗎?
而濮陽南則是啼笑皆非,「少琪,你……」他無奈地搖搖頭,繼而向姜濤和元靖文兩人一揖。「在下濮陽南,敢問兩位是?」
姜濤的雙眸驀他睜大。「武林輕功第一的妙手無影?」
濮陽南淡淡的一笑。「不敢,正是在下。」
「可妙手無影不是黑道的嗎?」元靖文再一次沖口而出。其實,他的意思是,狂劍山莊應該是不與黑道來往的吧?可他一時沒說清楚,活該讓沙少琪劈頭一陣亂罵。
「黑道又怎麼樣?」沙少琪雙手擦腰怒罵。「黑道是殺了你全家,還是搶了你的糖葫蘆了?白道就很了不起嗎?狗皮倒灶的事還不是搶著做!別以為列名白道就是貼上正字標記的好人,那太幼稚了吧?告訴你,姑娘我就很懷疑你是個黑心黑肝的黑渾球、沒天沒良的大混蛋、沒腦沒筋的蠢懶豬!」
元靖文被罵得暈頭轉向,一臉呆樣,濮陽南和姜濤則不由得同時用同情的目光給他加油打氣,希望他不會就此一蹶不振,乾脆回老家耕田種稻去算了。
「在下是神斧山莊姜濤,那位是魔鞭山莊佷少爺元靖文,我覺得在這兒說話可能不方便,想提議大夥兒上舫上聊聊如何?」
姜濤這建議應該算是很中肯了吧?可姑娘她還是有話可罵。
「耶?你的臉皮還真厚耶!姜少莊主,那畫舫明明是我租的,主人是我耶!你憑什麼請大家一起上去?你喜歡請人上畫舫閑嗑牙,不會自己去租一艘啊!」
姜濤尷尬地傻了眼。
濮陽南實在看不過去了,忙插進來打圓場。
「好了,少琪,這兒真的是人多不方便嘛!哪!你們先上舫去,我去買點你愛吃的點心,咱們舫上再聊,可以吧?」
沙少琪懷疑地斜眼打量他。「又想腳底抹油開溜了?」
「不敢,三姑娘,」濮陽南苦笑。「我沒有那麼多條命再上鬼刀山莊閑逛了。」
沙少琪哼了哼。「你明白就好,從此刻開始,要是超過一天見不到你,我發誓一定要讓你再到鬼刀山莊逛逛不可,你最好給我牢牢記住!」
濮陽南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是,三姑娘,我記住了。」他認命地低頭了。
雖然從初見她的那一天開始,他的命就屬于她的了,但是,好死不如歹活,日子還是平平靜靜的過比較好。
兩刻鐘後,濮陽南拎著大包小包飛身入舫,並一一裝盤端上桌。
「哪!少琪,你喜歡的荔枝膏,還有麻腐雞皮。」
「水晶燴呢?你忘了?」
「哪敢忘啊!三姑娘,在這兒不是嗎?」
「寒潭香呢?」
「你又不喜歡喝酒。」
「你喜歡啊!到底有沒有嘛?」
「唉!真是怕了你了。哪!這不就是嗎?」
濮陽南和沙少琪那種自然的親昵勁兒看得元靖文一肚子妒火,卻又不敢隨便亂噴,怕一個不小心會被轟回來反燒得自己尸骨無存。姜濤則是若有所悟地輕輕哦了一聲,雖然他是哦給自己听的,可是很不巧的,沙少琪的耳朵比兔子還長,她也听到了。
「你哦什麼哦?」質問的口氣很不客氣。
姜濤微微一哂。「我在想,沙姑娘和濮陽公子肯定關系匪淺吧?」
沙少琪美目一瞟。「剛剛不說了嗎?他是我的仇人,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少琪!」正在幫其他兩人倒酒的濮陽南立即抗議地喚了一聲。
「干嘛,我說錯了嗎?」沙少琪滿不在乎地夾起一塊水晶燴咬一口。「你不是殺了我丈夫嗎?」
姜濤和元靖文同時倒抽了一口氣,濮陽南卻依然是哭笑不得的猛搖頭兼嘆氣。
「所以啊!」沙少琪吃得津津有味。「要是你不能讓我的丈夫活回來,待會兒吃飽喝足後,姑娘我就要為夫報仇啦!」
姜濤和元靖文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說他是仇人,可兩人又親密得令人惡心,還要人家買點心來伺候她,說他倆沒什麼特殊關系,打死也沒人會相信。可這會兒,她又說他宰了她丈夫,所以,她也要宰了他,而且,還是吃飽人家買來的點心之後才要動手。
這……這究竟是什麼狀況啊?
「爹還要我一上手就用狂殺三劍,」沙三小姐把剩下的水晶燴塞進小嘴里後又說了。「可大哥說不好,他說女人使那套劍法不夠勁兒,還是用狂嘯十三掌比較好。」
旁邊的兩人頓時顫巍巍地咽了口口水。誰不知道狂殺三劍和狂嘯十三掌是狂劍劍客沙正嚴最厲害的絕活兒,一上手就用,明擺著就是要對方「你死了最好,不死也得死」!
兩人不禁都以同情的眼光瞅著濮陽南,仿佛他已經成為死人了,並暗示他,最後的幾口呼吸要多多珍惜哪!
「不過,二哥倒是建議我試試右手劍、左手掌,」三姑娘還在喋喋不休。「他說要對付你的話,那樣還有希望點兒。」
咦?兩人再次面面相覷。傳言妙手無影的輕功很好是沒錯,但沒听過他手底下有多厲害嘛!甚至沒听過他和任何人動過手呢!怎麼連狂劍山莊最厲害的絕招都奈何不了他?這……不太可能吧?
「而四弟就說,乾脆大家一起動手好了,就不信你能應付得了沙家六口的聯手攻擊!至于小妹是說,最好用藥迷昏你,抓起來又快又省事!」
天哪!狂劍山莊真的那麼恨他嗎?連這種下三濫的招式都使出來了!
而濮陽南也同樣是一臉驚訝,他不敢相信地說︰「怎……怎麼他們也跟你一起胡鬧?」
「……你完了!」沙少琪立刻拿筷子指著濮陽南。「我要跟爹說你說他胡鬧!」警告的口氣外加幸災樂禍。
「啊……不要吧!少琪,」濮陽南一驚,連忙求饒。「這樣不太好吧?我……我待會兒請你吃……」
「我自己不會去吃啊?」沙少琪一下子就堵住了他的路。「哦!對了,小妹說她還要看你爬樓梯。」
濮陽南呆了呆。「還要看?她看那麼多次不膩嗎?」
「膩?」沙少琪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她還想叫你教她呢!還有,小弟也說要你教他……」她比了個手勢。「明白吧?」
濮陽南受到更大的驚嚇。「天哪!大莊主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殺了我的!」
「錯!」沙少琪搖搖筷子。「爹舉雙手贊成,他說,功夫不分好壞,只看拿什麼心去使用。就像你那一手功夫,爹就說是上好的功夫,如果你肯教,連他都想學呢!」
現在他們又是說到哪里去了?一旁那兩人又傻了,如墜入五里霧中,搞不清楚東西南北了。
濮陽南則是錯愕得闔不上嘴。「大……大莊主?」
「別不信,」沙少琪順手模來他的酒杯聞了聞,繼而皺眉,「你盡避去問爹,看他是不是有這麼說過。」想了想,她還是喝了小半口,旋即整張小臉就皺了起來。「天哪!這酒好難喝喔!真不懂你為什麼那麼愛喝。」
濮陽南笑著拿回酒杯一口飲盡。「那是你不愛喝酒才會這麼覺得。」
姜濤和元靖文再次互覷一眼,他們居然用同一個酒杯?!
不用懷疑,盡避沙三小姐敲鑼打鼓的說濮陽南是她的大仇人,可看他倆之間那種親密感,沙三小姐心里想的肯定和嘴里講的不一樣,也就是說,其他肖想沙三小姐的人,都可以回去蒙頭睡一覺,醒來後再去另尋目標了!
沒錯,就是這麼一回事!
可是……
「喂!胖子,能讓我丈夫活回來嗎?」
沙三小姐突然閑閑散散地這麼問,當時,濮陽南剛倒好一杯酒欲喝未喝。
「沒听過死人能復活的。」他也這麼閑閑散散地回道,而後仰頭喝乾酒,又補充道︰「要是真的有,肯定會嚇死人,所以,這種事最好不要有。」
沙三小姐斜睨著他。「是嗎?」那嬌甜的尾音尚在飛揚,沙三小姐抖手十一掌便已飛了出去。
正在埋頭猛吃的那兩人險些被噎死,跌跌撞撞的躲了開去,卻只听得濮陽南的朗笑聲從艙外傳來,沙三小姐自然立刻追了出去。二話不說,那兩個差點被他們害死的家伙忙也跟了出去,至少要看場熱鬧來補償一下。
「啊!三姑娘吃飽了嗎?」
「少羅唆!既然不能讓我丈夫活回來,那你就好好的接招吧!」沙三小姐嬌喝一聲。「我警告你,你最好別給我溜!」
「是、是、是!」濮陽南依然笑意盎然、好脾氣地應道,頑皮的酒窩更是可愛。「既然三姑娘有此雅興,濮陽南定當舍命陪君……不!泵娘。」
「好,那你就接招吧!」沙少琪豪放地叫道。「狂雲嘯風!」
于是,就在畫舫艙頂,狂劍山莊的沙三小姐和妙手無影,如龍飛鳳舞般地展開一場令人贊嘆不已的大對決!
不過……
「奇怪,你覺不覺得妙手無影所使的掌法……」
「和沙姑娘一樣?」
「沒錯、沒錯,你也看出來了?」
「我又不是瞎子!」
「那……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問我我問誰啊?」
「……你想,如果去問三小姐,她會告訴我們嗎?」
「她會叫你去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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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三大美人︰沙三靈、神鳳冷、芙蓉艷。
亦即清麗若仙的狂劍山莊沙三小姐沙少琪,雍容冷俊的神鳳幫幫主鳳九菁和艷麗如花的峨媚派芙蓉劍黎玥。奇怪的是,這三位大美人雖然都常在江湖上走動,卻從未踫過面,直到這一天,三大美人終于撞成一堆了。
話說瘦西湖畔一場不分上下的龍爭鳳斗之後,既然濮陽南不肯讓丈夫復活,沙少琪當然就要緊跟在他身邊,準備心血來潮時就可以「報仇」一下;而濮陽南也不想再到鬼刀山莊試試自己的運氣,因此,只好讓她時時刻刻緊黏在他身邊了。
就像現在,濮陽南選定目標要去「工作」,沙少琪也「義不容辭」地吵著要跟去幫忙,好像已經忘了他是她的仇人了。
「咦?瞧!那邊有人在吵架耶!南哥,所謂日行一善,我們去看看能不能勸勸架,就當作是今天的功課吧!」說著,也不等他同意,她就轉個彎,從官道上飛身向那片樹林間的空地去了。
濮陽南無奈地嘆息一聲,同時緊跟上去。
說是要勸架,其實是要看去熱鬧吧?雖然一大堆女人吵架的場面的確很難得見到,可就是因為全都是女人,所以,搞不好架沒勸成,她自己也要湊一腳進去吵成一團了。
再定楮一看,他更是暗暗叫苦也!
兩方人馬他全都認得,所以,他很明白這場架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善了了,偏偏這廂又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急著悶頭趟進去,這下子可真的是好玩了!
肯定會如她的意,天下大亂羅!
他們才一靠過去,那兩邊人馬就很有默契的暫停戰事,同時冷眼瞪了過來,不但目光不善,神情更是凶狠,好像誰搶了她們的男人似的。
當然,沙三小姐根本不怕她們那一套,要比眼楮大,她自信可以瞪得比誰都大;要比「恰」,她也不會輸到哪里去!只要別人不來搶她的男人,別的男人她也沒興趣多瞄一眼,更別提搶了,所以,她真的「只是」好心的來「勸架」而已。
但是,她們好像不太領情的樣子。
「請止步,神鳳幫有私事,請兩位莫再靠近了!」
咦?原來是神鳳幫,難怪有那麼多女人,不過,另外一邊又是誰呢?
仿佛听到她心中的疑問似的,濮陽南悄悄地在她耳旁咬了幾句。
「少琪,另一邊是峨媚派芙蓉劍黎玥,是兩幫派之間的爭執,我們最好不要插手吧!」
哦!這樣啊!也對,兩派之間的糾紛,別人的確是不好插進一腳,否則就真的是多管閑事了。
沙少琪自認是個很明事理的人,真的,所以,她也立刻想走人了,真的,瞧!她不是都向後轉了嗎?她絕對不想雞婆管閑事,真的,只要那個女人不要那麼多嘴,她早就走得不見人影了,真的,統統是真的,只要那個女人不要那麼大嘴巴……
「咦?那不是妙手無影嗎?嘖嘖!這附近又不曉得哪家富戶倒楣的被你這卑鄙宵小之徒看上眼羅!」語氣中飽含輕蔑、不齒的意味。
完了!濮陽南在心中慘呼一聲。
丙然,沙少琪要離去的腳步硬是停了下來,而且,憤怒地轉了回去。
濮陽南連忙拉住她,試圖力挽狂瀾,拯救世界。「少琪,不要!」
沙少琪卻狠狠地甩開他的手,逕自眯起雙眼來回瞪著那些倨傲的女人,同時大步靠過去,濮陽南還是只能嘆自心地跟過去。
「誰?是誰?剛剛是誰在說話?好膽給我站出來!」
左邊那個美艷嬌媚的二十歲左右少女立刻上前一步,傲然地揚起下巴。「是我又怎麼樣?難道我說錯了嗎?濮陽南不是宵小之徒嗎?他不是專門偷盜富戶嗎?敢做就不要怕人說嘛!」
沙少琪冷冷的盯著她。「報上名來!」
美艷少女輕哼一聲。「連姑娘我芙蓉劍黎玥你都不認識,真是孤陋寡聞!」峨媚派一向自詡為名們正派,跩得像二五八萬似的,不但看不起小門小派,對黑道人物更是不齒。
沙少琪馬上很夸張的「哦——」了一聲,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武林三大美人中的那個芙蓉艷,果真名副其實啊!」她贊同地點點頭,倏地又臉色一沉。「賤得很!」
「你……」黎玥一听,怒火馬上被點燃了。「你又是誰?」
沙三小姐立刻學她高高地昂起下巴。「狂劍山莊沙少琪,你也孤陋寡聞得很嘛!」
怒火嗤一聲熄了,黎玥愣了愣。「你就是沙三?」
「沒錯!」
黎玥似乎忘了要繼續生氣,只是用怪異的眼神在她身上溜了一圈,再拉到右邊那個二十多歲,神態清冷俊秀的年輕女子身上。
怎麼了?難道懷疑她不是沙少琪嗎?
好像又察覺到她的困惑似的,濮陽南再次靠在沙少琪耳邊低語,「那位是神鳳幫幫主。」
耶?神鳳幫幫主?那……那不就是……三大美人都到齊了嗎?
不過,到齊了就到齊了嘛!大家的表情有需要那麼詭異嗎?大家都是在江湖上跑的,沒踫上面才奇怪吧?會撞上是很自然的事呀!
她不禁拿詢問的眼光朝濮陽南望去,濮陽南卻也頗為困惑地聳聳肩。然而,黎玥馬上替他們解開了疑惑。
「你也是為了……」黎玥遲疑了一下。「為了皇甫少莊主來的嗎?」
「皇甫雷?」奇怪了,這條路雖說是往鬼刀山莊的必經之路,可也不能說走這條路的人,都是要去鬼刀山莊的吧?這路又不是鬼刀山莊開的,或者……或者她們也想宰了那個混蛋?
「我就知道!」黎玥不屑地哼了一聲。「我警告你,凡事都要有個先來後到吧?既然是我先來的,那麼,就該由我先去拜訪皇甫少莊主,你要去,也得等我和皇甫少莊主好好聊過之後再去吧?」
拜托!誰要去找那個奸臣哪……呃!是總有一天會去找他算帳的啦!不過不是現在就是了。
可沙少琪小嘴才剛張開一半,右方那邊立刻有話殺過來了。
「笑死人了,那是誰規定的?」開口的是伴在冷俊少女身邊的十七、八歲女孩。「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分,不過是峨媚派的徒孫而已,居然敢和我們幫主相題並論,簡直是馬不知臉長,丟臉死了!」她氣勢洶洶地叫道。
「什麼幫主?」黎玥嗤笑。「也不過是剛起來三、兩年的小幫,就囂張成這樣,你們才丟臉吧?如果不是你們幫主還有幾分姿色,你以為會有多少人注意到你們神鳳幫?告訴你吧!皇甫少莊主才看不上你們什麼神鳳幫呢!」
沙少琪和濮陽南相覷一眼。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是兩只發情的母狗在搶一只奸刁的公狗啊!
當然,這不關她的事啦!可是呢!看在同為女人的份上,她最好還是警告她們一聲比較好,至于听不听就隨她們了,如果她們覺得忠言太過逆耳,那就讓她們去自相殘殺、自投羅網、自作自受、自食惡果、自討苦吃……最後自我了結算了!
于是,她上前一步,兩手高舉,「停、停、停!」大叫著阻止兩方繼續出糗,等兩邊的人都不約而同的瞪著她後,她才放下手。「其實,你們實在沒必要吵成這樣啊,不值得啦!」
黎玥狐疑地望著她。「什麼?」
沙少琪很夸張的嘆了一口氣。「老實說呢!我對那個皇甫雷完全沒有興趣,甚至厭惡得很,因為他是我見過最卑鄙無恥、低級下流、奸詐狡猾、虛偽陰險的男人。所以啊!我勸你們還是放棄比較好,省得讓他耍得團團轉還不知道,屆時就後悔莫及啦!要不,至少也要先好好觀察一下他的為人,堂堂武林三大美人之二,被男色迷得發花痴,太沒面子了吧?」
黎玥怒容倏現,正想責問沙少琪為什麼要破壞心愛的人的名譽時,那邊的神鳳幫幫主鳳九菁頭一次開口了。
「沙三小姐,」那嗓音就如同她的人一樣,清清冷冷的。「皇甫少莊主是什麼樣的人,大家都清楚得很,你如此污蔑他,是另有居心吧?」
「哦?」沙少琪好笑地瞅著鳳九菁。「我有什麼居心,鳳幫主倒是說來听听吧!」
「你故意將皇甫少莊主的為人說得如此惡劣,就是希望我們能敬而遠之,之後沙三小姐便可輕輕松松地到皇甫少莊主身邊,簡簡單單的得到他的青睞。」鳳九菁淒淒冷冷地勾了勾唇角。「沙三小姐果然聰明哪!」
沙少琪貶了眨眼,似乎有些忍俊不住,卻硬是憋著,同時瞥向濮陽南。「胖子,你听到她說什麼了嗎?」
濮陽南很配合地搖搖頭,「當然,三姑娘,濮陽南還沒年邁到耳背的地步。」他一臉非常正經嚴肅的表情,眸底卻笑意盎然。
沙少琪的唇角微微地抽搐著。「你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嗎?」
濮陽南再搖頭,「濮陽南駑鈍,望三姑娘不吝賜教。」他依然很配合地擺出一副聆听指教的神情,酒窩若隱若現。
「這代表……」她輕咳一下。「代表這兩個花痴已經無藥可救啦!」
「你這……」
除了她以外,所有的女人在同一瞬間爆發了,可見沙少琪的功力果然有所精進,居然能同時點燃那麼多火藥,眼看現場就要炸成一團,血肉遍地、尸骨無存了,正當此時……
「咦?皇甫少莊主!」
冰水驟然當頭澆下,什麼大火小火全都在瞬間滅得一乾二淨,接著,所有的視線不約而同地全轉向同一個目標——剛從官道上彎進來的皇甫雷,而他的目光卻僅盯住沙少琪。
「皇甫少莊主!」
黎玥和鳳九菁同時迎上前去輕喚,可皇甫雷卻視若無睹他從她們的身邊掠過,筆直地對著沙少琪而來。
「三妹。」
他依然是那般斯文儒雅、風度翩翩,只有沙少琪和濮陽南知道在他美麗包裝下的腐爛敗壞。
「皇甫雷,你不配叫我三妹,你這個卑鄙下流的家伙,」沙少琪咬牙切齒地罵道,「我沒去找你算帳,你居然敢先來找我?你以為我一定打不過你嗎?你以為狂劍山莊沒有找上鬼刀山莊是因為我們怕了你們嗎?」
濮陽南忙用力按住她的肩頭,「少琪!」他希望她能冷靜一點,不要太沖動,否則一不小心激得峨媚派和神鳳幫出手幫皇甫雷的話,可就不太好收拾了。
一听濮陽南居然如此親密的喚她的名字,皇甫雷的眼神倏地浮現寒光,卻又立刻消失,他爾雅地朝濮陽南抱抱拳。
「不知這位是?」
罷剛被皇甫雷當作空氣一般忽略過去的黎玥大花痴趕忙跑過來獻一下殷勤,希望他能注意到邊邊這廂還有一個比沙三更美的雙十年華大美人,而且,比沙三溫馴多了,只會心甘情願的讓他罵,才不忍心對他多說一句重話呢!
「皇甫少莊主,他是黑道上有名的妙手無影,真不知道沙姑娘怎麼會跟那種人在一起,想來是被他帶壞了,才會對皇甫少莊主如此無禮吧!」
妙手無影?
皇甫雷的雙眸驀地大睜又眯起,瞳孔中有抹陰狠之色一閃而逝。
難怪,只有妙手無影才能在警衛森嚴的鬼力山莊中如入無人之境,也只有他才能輕易地開啟任何不可能開啟的鎖,卻沒想到,一向對黑道敬而遠之的狂劍山莊竟然會與妙手無影有交情,而且看樣子……他瞄一下沙少琪,是和他心儀的女人有交情。
「原來是你!」
他的聲音輕細柔和,仿佛春風微拂,但沙少琪立刻能感受到那四個簡單的字底下所蘊含的切齒怨恨,她警覺地趕緊移到濮陽南身前戒備著。
「你想干什麼?」
「我想要干什麼?我所有的苦心安排全都教他破壞得乾乾淨淨,你認為我會想要干什麼?」皇甫雷臉上的微笑是這般的溫文和氣,好似正在跟好友品茗閑聊似的。「既然他如此努力的『幫助』我,我當然要給予他應得的『報償』羅!何況,有他在,我有很多事都無法進行,所以……」他溫柔地微微一笑。「我想,就算我不說,聰明如三妹也應該知道我要干什麼吧?」
沙少琪嬌軀一震,一股深沉的恐懼感立即從她的、心頭迅速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令她有如置身冰窖一般。
沙三小姐有天大的膽,沙三小姐從沒怕過任何人、任何事,除了……她驚惶地瞄一眼濮陽南,她實在很害怕再看見濮陽南受傷了。
她永遠忘不了濮陽南傷重危急之時,那種刻骨銘心的憂懼無措與心痛不舍,仿佛有刀在割、針在刺,教人痛苦得幾乎承受不住;還有,當她以為濮陽南身亡時,那種徹底的絕望與心冷,絕望得令她不由自主地放棄了人生,心冷得整個人都麻痹了。
沒有人能一輩子都走運的,每次都在鬼門關前轉一圈又回來,總會有那麼一次不小心跌個跤就再也回不來了!
濮陽南已經逛過太多次鬼門關,天知道是不是就是下一次他便再也回不來了!
她不想再有那種痛苦的經驗了!
不想再嘗到那種唯恐會失去他的椎心恐懼、更不想再經歷失去他的絕望了!
于是,她深吸一口氣,強自按捺下心中那股畏懼與恐慌交織而成的憤怒,讓自己的聲音冷冽到最極點。
「皇甫雷,我警告你,你要動狂劍山莊,可以,狂劍山莊隨時候教,可若是你打算動南哥,我勸你最好趕緊放棄那種卑鄙的主意,因為只要你敢踫南哥一根寒毛,我發誓……」她的神情變得更為冷酷狠辣。「我發誓一定會教你後悔莫及的,我會剝你的皮、拆你的骨、斷你的四肢、殘你的五官,讓你像個畜生一樣生不如死!皇甫雷,你最好相信我的話,我一定會做到的,只要你敢踫南哥一根寒毛,我發誓我一定會做到的!」
皇甫雷驚異地看著滿臉寒霜的沙少琪,他認識沙少琪多年,也注意了她那麼多年,自認為已經相當了解她的一切,然而,他卻從來沒見過沙少琪這一面,他感覺得出來,沙少琪絕對會做到剛剛她所說的每一句、每一字,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決心要除去那個男人!
那個如此熟稔地呼叫沙少琪閨名的男人、那個讓沙少琪如此護衛的男人、那個沙少琪親昵地喊他南哥的男人……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強烈的妒意和憤怒逐漸貫穿他全身,直到佔據他整個人……他突然仰天大笑!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從不知斯文的皇甫雷也會有如此放縱的大笑,更不知他為何突然大笑。
他是哪根神經斷了嗎?
或者,只是沒拴緊而已?
好半晌後,跟開始時一樣突兀,笑聲猝然中斷。皇甫雷忽然湊近沙少琪,以只有三個人可以听到的聲音低語,「你知道嗎?你越是這麼說,就越堅定了我除去他的決心,而且,我本來只是想爽快的結束他的生命,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要慢慢的折磨他、摧殘他,讓他嘗盡所有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教他生不如死的度過每一時、每一刻,令他後悔生而為人,使他……」
他還沒說完,沙少琪的忍耐力就超過飽和點了!
她驀地嬌喝一磬,「我宰了你!」抖手便是七七四十九掌飛旋而去。「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你!」她怒吼著,又踢出十一腳、八斬、九砍。
「你這個卑鄙下流的男人,你害南哥還害得不夠嗎?」她狂怒的尖叫著,手下的攻擊卻毫不稍歇。「不是你,他會一次又一次的傷重瀕臨死亡嗎?而你卻只想到你自己,只想到你要什麼就不擇手段的去奪取,像你這麼自私的男人,我一看到就惡心,還想得到我?你去死吧你!」
狂嘯十八掌、狂峰八掌、狂蝶九掌、狂月二十一掌……沙正嚴成名于江湖的狂掌招綿綿不絕,如狂風暴雨般的籠罩住皇甫雷,後者則鎮定沉穩地一一檔開所有的攻擊。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都這麼自私?你是!二表哥也是!你只想要得到我,卻不想想我要的是什麼!二表哥也只想到他要我,卻害得我只能嫁給一個牌位、做一個淒淒慘慘的未亡人!」
罷避開七腿三掌的皇甫雷臉色驟變。
「更混蛋的是,那個唯一一個會為我著想的人,卻想得太多了,甚至從不為他自己想一下,一心一意的只替我著想,真是個愚蠢到家的濫好人!我是那麼那麼的愛他,他卻因為替我設想太多而寧願讓我做個守著牌位的未亡人,甚至殺了他自己來讓我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