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惜蓮 第10章(1)

紐約的夏天濕熱難耐,就算是在夜晚,空氣依然窒悶得令人喘不過氣來,這種時候,紐約人只有兩種選擇,去泡游泳池,或者吹冷氣,不過一般人還是躲在家里享受冷氣比較多,容惜蓮一家也是。

因為他們家只有空中花園,沒有空中游泳池。

用過晚餐,整理好餐廳廚房之後,孟吟夏便到浴室去洗干淨胸部,再轉進嬰兒房,果見容惜蓮已在里頭,抱著女兒疼愛地逗弄著,見她進來,方才依依不舍地親親女兒。

「要喂女乃了。」

「嗯啊。」

把女兒接過來,孟吟夏習慣性地先坐上搖椅,再拉開衣衫露出早已漲得發痛的胸脯,換女兒「用餐」了。為了方便哺乳,在家里時,她從來不戴的。

而容惜蓮,也習慣性地拉來小凳子坐在一旁,認真的、專注的凝視著她們母女倆,眼神溫柔似水,是感動,也是感恩,還有幾分說不出的感情。

好美!

孟吟夏在家里從不化妝,總是樸實著一張中性的臉,麻花辮,T恤短褲或休閑運動裝,多半時候都光著腳丫子,像女人,也像男人。但是,這時候的她,最美!

似是能感受到他的注視,孟吟夏舉眸給他一個微笑,再垂落視線,繼續看著女兒貪婪地吸吮著母女乃,母性的光輝在她身上閃耀著,仿佛罩上了天使的光圈。

容惜蓮輕輕嘆息,他可以確定,他為她心動了。

但是他愛她嗎?

不知道。

然而在這一刻里,他好想對她說一句話。

他愛她。

發自內心深處地對她說這一句話。

他愛她。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終究還是說不出口。是因為他並不是真的愛她嗎?還是……

「想到了!想到了!布希花園!我要去布希花園!那里……耶?」

容宇凡突然一陣揚風似的揚進來,嘴里還興奮地大叫大嚷著,驟而定住腳步,懊惱的翻了一下眼。「哇靠,露兩點的十八禁鏡頭耶,也不先通知一聲!」

「不要講髒話!」

「老大還不是也有在講。」容宇凡不服氣地抗議。

容惜蓮下意識朝孟吟夏瞄過去一眼,後者脖子一縮,腦袋垂得更低,裝作沒听本主。算了,跳過去!

「你剛剛說要去布希花園,那是什麼地方?」

容宇凡也很聰明,不會死纏爛打,老爸一轉開話題,他也跟著轉開話題。「動物保護區,應該算是動物園吧!」他興奮地解釋。「可是可以跟動物近距離接觸喔,還可以跟老虎拔河呢!」跟老虎拔河?

在老虎的肚子里嗎?

「動物保護區嗎?」容惜蓮沉吟了一會兒。「以後再去好嗎?你妹妹還太小,不適宜去那種地方。」容宇凡看看孟吟夏懷里的妹妹,「OK,等瑄瑄會走路了再去好了。那我們去海邊……」再看一眼妹妹。「找那種休憩中心比較靠近沙灘的,然後我和老爸去游泳,老大可以和妹妹一起在休憩中心看我們游泳……」又停了一下,這回改用懷疑的眼神斜映著容惜蓮。「老爸你會游泳吧?」孟吟夏噗哧失笑,「小表,別以為你老爸是軟趴趴的白斬雞——雖然他看上去真的很像……」容惜蓮淡淡地瞟過來一眼,她想笑又不敢笑地吐了一下舌頭。「他在大學時代還拿過大專游泳比賽的銀牌呢!」

「耶?真的?」容宇凡驚嘆地怪叫。

「不信?」孟吟夏哼了哼。「待會兒我就去把那塊銀牌找出來給你看!」

「我信!我信!」容宇凡立刻掛上一臉諂媚的笑。

「老爸,我不會換氣,教我吧!」

容惜蓮疼愛地揉揉兒子的小腦袋。「好。」

「喔耶,萬歲!」容宇凡歡呼著又跑出去了。

「我現在就上網去查查哪里的海邊最合適!」

「真是,小表就是小表,成天就只想到玩!」

孟吟夏搖搖頭,轉個眼,又見兒子一出去,容惜蓮的視線馬上又回到女兒身上了。「阿蓮。」

「嗯?」

「我在想,孩子們會不會被你寵壞啊?」她不是隨便問問的,是真的在擔心。容惜蓮看她一下,再垂眸認真想了一下。「嗯,我會小心的。」

其實他自己也知道,他太寵孩子了,兒子有什麼要求,他幾乎是有求必應,教訓兒子的時候,他也沒有一次能夠狠下心去對兒子板起臉來,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孩子真的會被他寵壞了。

但他怎能不寵呢?從出生,直到兒子自己找上他那一刻為止,他錯失了多少與兒子相處的時光,他應該替兒子洗澡換尿布的,當兒子上幼稚園,還有上小學的第一天,也應該是他牽著兒子的手去的,尤其是,當兒子對他說︰我是小孩子,所有的小孩子都想要爸爸的。

听到兒子這麼說,沒人知道他的心有多痛,在兒子心目中,他一直是個缺席的爸爸,從來沒盡餅半點父親的責任,當兒子需要爸爸的時候,轉頭看,始終都看不到爸爸的身影,那個應該幫助他、支持他、疼愛他的父親,從來沒出現過。所有的嬰兒出生時,父親就應該在身邊的,可是他的兒子卻必須自己去尋找父親,因為他一直都不在兒子身邊。每次想到這,他就好心疼!

還有瑄瑄,在他內心深處,她不只是瑄瑄,也是萱萱兩個人的分,他怎能不加倍寵愛呢?可是……可是……如果孩子真的被他寵壞了……

「阿蓮。」

聞聲,他驀然回過神來,見孟吟夏用一種了解的眼神溫柔地注視著他。

「什麼?」

「沒關系,你盡避寵孩子吧,我相信我們的孩子不會變壞的。」

與先前截然相反的說法,听得容惜蓮一怔,困惑地與孟吟夏的目光相對好一會兒後,他才恍然大悟。她了解,她真的了解!

她了解他心中的矛盾和掙扎,然後體諒地決定要讓他從那種為難的矛盾和掙扎之中解月兌出來。其實她也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寵他,雖然他不是小孩子,但他是她愛的男人。了悟到這點,他心頭驟然涌現出一股充滿酸楚的心痛,為她,曾經被他徹底忽視,卻毫不在意的妻子。他愛她!

比先前加倍強烈的,出自靈魂深處的,他更想對她說這句話了,可是,他還是說不出口。究竟是為什麼呢?

暑假最後半個月,亞特終于下定決心到公司里來承擔他的責任了,不過他是有條件的……「我要京子他們陪著我。」

「他們?」

老裘德森瞥向為亞特推輪椅的女人京子,亞特說她三十八歲了,但東方女人看上去總是比實際年齡年輕,在他看來,京子也不過三十多歲,最多不會超過三十五歲,最重要的是,她是個端莊嫻靜、溫婉賢淑的好女人,也只有她能幫助亞特。

而京子的女兒瑩子,一個十五歲的少女,十分的聰明乖巧,又很會說話,非常討人喜歡;至于十二歲的兒子洋次,身體似乎不太好,相當瘦弱,幾乎只有八、九歲孩子的個頭,個性也很內向,都是靠姊姊瑩子在保護他、照顧他的。

「嗯,我想應該沒問題。」反正容惜蓮也帶孩子來上班了,三個孩子正好可以玩在一起。

亞特回眸,京子對他露出一個鼓勵的微笑,他點點頭,轉回來面對父親。「我會努力的。」

其實坐輪椅這件事,他還能接受,他真正不能接受的是,他是下半身癱瘓,也就是說,他不能人道。不能人道就不能算是男人了,他在意的是這點。

但京子就是有辦法讓他覺得,他不需要在床上證明他是個男人,只要在其他方面表現得像個男人,他就是個男人了,所以他需要京子陪著他,給他信心。

老裘德森欣慰地頷首,然後按下對講機。「葛蘭,請副總裁過來一下。」

「對不起,總裁,副總裁帶他兒子出去用午餐,尚未回來。」

「午餐?」老裘德森瞄一眼手表。「啊,快一點了,我都忘了還沒用午餐呢!走,一起出去吃吧!」豈料,才剛打開辦公室的門,就見容惜蓮牽著兒子走出電梯。

「啊,容,你回來了!」老裘德森愉快地打招呼,「來來來,我來幫你介紹一下,他……」一手扶上亞特的輪椅。「就是亞特,還有他的女朋友京子——他們應該很快就會訂婚了,以後京子都會陪伴亞特來上班,至于京子的女兒瑩子和兒子洋次,他們可以陪你兒子玩,沒問題吧?」他說的是詢問句,卻絲毫沒有詢問的味道,以為容惜蓮絕不會反對,完全的沒注意到容惜蓮鐵青的臉色,還有京子吃驚的表情,而瑩子也毫無所覺地上前要向容宇凡表示友善。

「你叫什麼名字?要不要和……」

「不要靠近我兒子!」

驀然一聲震怒的咆哮,駭得瑩子連連退了好幾步,一臉不知所措的驚嚇,老裘德森和亞特也都錯愕地呆住了,京子滿臉慌亂,洋次立刻躲到京子身後。

就連容宇凡都嚇了好大一跳。「老……老爸?」

「你……」容惜蓮惡狠狠地瞪住京子,而且說的是中文。「還有你那兩個該下地獄的孩子,絕不許靠近我兒子半步,否則我會親手殺死你們!」

嚴厲的警告還回蕩在空氣中,他已拉著兒子大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砰一聲用力關上門了,除了京子之外,門外眾人不由面面相覷,包括葛蘭在內,大家都被容惜蓮給嚇到了。

什麼狀況?

一回到辦公室里,容惜蓮就直接拖了把椅子到他的座位旁邊,緊貼著他的辦公椅。「以後你坐我旁邊,還有,要出去上盥洗室先說一聲,我陪你去。」

他又不是女孩子!

容宇凡差點月兌口而出,幸好在最後一剎那硬生生憋住,「喔。」他小心翼翼地偷覷著老爸,不敢像以往那樣調皮的回嘴或抗議。因為,容惜蓮的臉色依舊是鐵青的,都快變成黑色的了。

他默默地打開電腦、上網、連上游戲,眼角還在偷覷老爸,見老爸並沒有如同以往一樣,一回到辦公室里就開始工作,而是靜靜地沉思著,臉色逐漸恢復正常,但表情詭異得令人心里發毛——毛毛蟲的毛,彩色的,有毒的那種。「老爸。」

「嗯?」

「剛剛那個想接近我的女孩子,就是害死老姊的人嗎?」

「……嗯。」

丙然!

難怪老爸會那麼生氣,可是憑良心說,看上去真的不像ㄋㄟ,不管是那個害死他姊姊的女孩子,還是那個女孩子的媽媽,都不像「殺人凶手」,反倒像是「殺人凶手的被害者」,如果不了解事實說給誰听,誰都不會相信吧?不過這種事交給老爸就行了,他是小孩子,小孩子的責任就是︰玩!

于是容宇凡低頭專心玩他的戰爭游戲,轟過來、炸過去,而容惜蓮也繼續沉思,又像是在等待什麼……來了!

吊詭的眼神一閃而逝,容惜蓮回復慣常的淡漠,冷靜地看著辦公室門在兩下禮貌的敲門聲後自行打開來,老裘德森進入,關上門,慢慢走到辦公桌前坐下,誠懇地目注容惜蓮。

「京子告訴我一切了。」

「哦?她告訴總裁什麼呢?」

「她說你們在讀書時代曾交往過七年,彼此深深相愛,但後來她不得已嫁給別人,你無法諒解,對她滿懷怨恨……」停頓一下。「容,是她對不起你,但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你也有自己的妻兒了,何苦再惦記著這份怨恨呢?」容惜蓮嘴角微勾,像在笑,又像在嘲諷。「然後呢?她還有說別的嗎?」老裘德森遲疑一下。「她還說,當年她自己一個人帶孩子回台灣等候換心,想起對你的虧欠,就想去找你談談,希望你能諒解她的不得已,不料一見面你就跟她吵,吵到忘了你女兒一個人睡在樓上,而她已經會自己翻身,還會爬了,當你終于想到這點而上樓去察看時,你女兒已摔到嬰兒床下去了,于是……」

他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你把一切都怪罪到她身上,說是如果她沒有去找你,你女兒就不會死,所以是她害死你女兒的,容,我認為你這種想法實在……」

霍地,容惜蓮放聲狂笑,老裘德森愕然噪聲,再見容宇凡竟然也在笑,好像他說了一個他們父子倆都覺得很好笑的笑話,卻只有他這個講笑話的人不知道笑點在哪里?

好半晌後,容惜蓮才停下笑聲,又恢復冷淡的表情。

「你相信她?」語氣平淡的就像是在問說︰你吃飽了沒?

老裘德森眉頭緊皺。「容,我知道對你女兒的死,你有罪惡感,但也不能因而怪罪到無辜的人身上,你……」夠了!

才听兩句話,容惜蓮就知道老裘德森不但被那個女人的外表騙了,也被那個女人徹底洗腦了,他的話,老裘德森根本听不進去,既然如此,他也懶得多說了。

「那她有沒有告訴總裁,她跟我是大學同學,也是商學系的高材生?」

「呢,這她倒沒提到。」

「那麼,我可以告訴總裁,她應該比令郎更有能力接下公司,只不過……」容惜蓮徐徐落下半眸。「她只有守成的能力,沒有開疆拓土的魄力,不,她連往前進的膽量都沒有,所以她頂多能撐個五、六年左右,之後公司就會開始走下坡,一路降到谷底,這點,總裁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終于察覺到不對了,「你的意思是?」老裘德森不安地問。

「我早就說過了,我太太跟兒子都想回台灣,而我……」容惜蓮的神情極為冷漠。「只想做大學教師……」老裘德森臉色大變。「等一等,你……」

「我要辭職了,總裁,」抬眸,容惜蓮冷冷地與老裘德森四目相對。「按照公司的規定,我會在今天把辭呈遞出去,兩個月後正式離職。」

「不,你不能這麼做,我不同意!」老裘德森嗓門提高了。

「我已經決定了,總裁。」容惜蓮堅定地道,不為所動。

「你……你……」老裘德森急得滿頭大汗。「告訴我,你要如何才願意改變主意?」

「改變主意?」容惜蓮目光一閃,再次掠過一絲吊詭的異光。「那也不難。」

「快說!」

「總裁可以讓人事經理接下公司,那我就會留下來,直到他不需要我為止。」人事經理韓特,也就是老裘德森的第四個兒子,換句話說,容惜蓮只願意協助韓特,而拒絕為亞特工作。老裘德森兩道灰眉緊緊地攬了起來,深深凝視容惜蓮好半啊。「因為京子?」

「對,因為她,這輩子,我永遠都無法原諒她!」所以,她想過好日子?別作夢了!

老裘德森離去十五分鐘後,敲門聲又響,容惜蓮嘴角嘲弄地一撇,先把容宇凡的椅子再拖近一點,保護性地探臂環住兒子的肩,再揚聲回應。

「進來。」進來的是京子——徐莉雅,也是他預料中之事,他臉上沒有半絲表情,只是冷冷地看著她走到辦公桌前。十年不見,她依然是個溫婉嫻靜的女人——表面上,難怪亞特會被她騙去。「惜蓮,好久不見,你好嗎?」她不安地扭絞著兩手。

「你認為呢?」容惜蓮反問。「好了,招呼打過了,說你的來意吧!」

徐莉雅猶豫一下,輕輕嘆了口氣。「惜蓮,請體諒我……」

「別老是重復同樣的話來浪費我的時間,」容惜蓮不耐煩地打斷她。「請直截了當一點!」徐莉雅又嘆氣。「惜蓮,你報復我報復得還不夠嗎?當年,因為你,江家和徐家都容不下我,出門買個東西也被人指指點點,連曉妍要上幼稚園,都沒有一家肯收她,最後我只好躲到南部去。一年後,一個到台灣出差的日本人對我一見鐘情並向我求婚,我立刻答應他,只為了想換個沒有人認識我的環境,改名換姓重新再來過……」

她苦笑。「那個日本人,整整大了我二十歲……」

「你要怪我?」容惜蓮冷笑。「怎不想想,如果你女兒不害死我女兒,會有那種後果嗎?」

「曉妍那時候才五歲,」徐莉雅反駁。「她根本不懂事啊!」

「但她听得懂你的話,」容惜蓮提醒她。「所以,一切都要怪你,為什麼你要對她說那種話?」

「我……我只是好不服氣、好不甘心,為什麼你就不能分一點愛給曉妍?」

「你又為什麼不去叫應該疼愛她的人分一點愛給她,反而要我這個跟她毫無關系的人分一點愛給她?」

「……」張嘴,無言以對。

「為了你兒子一條命,犧牲了我爸爸和女兒兩條命……」容惜蓮冰冷的眼神筆直的刺向辦公桌前的女人。「你以為我輕易就能夠忘記嗎?」

「可是,我已經受到懲罰了呀!」徐莉雅激動的道。「我嫁到日本不到半年,又跟著日本丈夫調職到美國來,之後他就常常因為工作不順利而打我出氣,我想跟他離婚,可是離婚之後我又能到哪里去?」

她抹著淚水。「于是我只好盡力忍耐,直到一年多前,我認識了亞特,亞特同情我,願意幫助我,可是我丈夫不肯離婚,還變本加厲的痛打我,兩個月後,我丈夫喝醉酒從樓梯上跌下來摔斷了頸子,我的苦難才算結束……」

「所以你決定好好抓住亞特,」容惜蓮的語氣充滿了嘲訕的味道。「這麼一來,你的將來就有保障了,你和你的孩子都可以過好日子了!」

「我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嗎?」徐莉雅哽咽。「我已經受夠苦了啊!」

「那是你的報應,你沒有權利抱怨!」容惜蓮毫不容情地說。「為了你自己,你總是不擇手段的犧牲別人,直到現在,你依舊是如此!」徐莉雅立刻明白他指的是她對老裘德森說的謊言。

「我……我是不得已的。」她吶吶道。

「那麼,我也是不得己的,」容惜蓮神色更形冷漠。「你要抓住亞特過好日子,請自便,但我絕不會留在這里成就你的幸福!」當天,就在下班前十分鐘,他就直接到人事部遞出辭呈了。

容惜蓮下班回到家,才一眼,孟吟夏就注意到他的表情很恐怖,冷硬得嚇人,就連容宇凡也不斷向她使眼色,示意要她小心一點,千萬別踩到老虎的尾巴。

老虎尾巴?

踩?

哼,看她怎麼剪掉老虎的尾巴!

孟吟夏悄悄彎起一抹狡滑的笑。「阿蓮,我剛剛顧著看書,忘了時間,現在要煮飯了,可是瑄瑄還沒洗澡,你可不可以幫她洗一下?」幫瑄瑄洗澡?

瞬間,僵硬的黑臉就像熱女乃油似的融化了,「好。」聲落,容惜蓮已迫不及待的步向女兒的房間了。

「等等,等等,你至少要先換下西裝吧!」孟吟夏啼笑皆非的追在後面。

十五分鐘後,容惜蓮已換下西裝在幫女兒洗澡了,而孟吟夏則一邊做菜,一邊審問兒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那個……」

不過十來分鐘,容宇凡就把一切交代清楚了,事情並不復雜,重點講一講就差不多了。

「原來如此。」孟吟夏低喃,菜刀用力剩下去砍下雞翅膀。「好,我知道了,記住,老爸正在氣頭上,你干萬不要隨便跟他提起這件事,我會找機會問問他,我們是不是真的要回台灣了?」

「就算老大你要我提,我也不敢。」容宇凡怕怕地咕噥。「你都不知道,老爸今天好可怕喔!」

「所以啦,你最好乖一點,別太囂張了,不然要是真的惹火你老爸,我也救不了你了。」乘機恐嚇。「要知道,你老爸是疼你,才會樣樣事都順著你,可是他也是有脾氣的!」

「不用老大你說,我也知道。」容宇凡神氣活現得一副小大人樣。「放心,你兒子我有分寸的啦!」還分寸咧,最好是論斤論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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