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孫湉湉
年齡︰二十四歲
身高︰一百六十六公分
體重︰四十八公斤
近親家人︰
(祖父)孫鐘陵注︰孫氏家族現任家主。
(祖母)周婉
(父)孫明宏注︰孫氏家族第五順位家主繼承人。
(母)李依靜
(長姐)孫微漣
(長兄)孫風定
……其余略。
學經歷︰孫氏家族幼雅園;孫氏和立學院(小學、初中、高中)M國皇家音樂大學,主修鋼琴與長笛。
職業經歷︰孫氏學院鋼琴教師、孫明宏研究室助理、孫氏慈善篡金會特別助理。
居住地︰孫氏島文忠公區雅頌路一號首都皇城區烏衣大道366號
這是一份非常簡單的資歷報告,毫無特色,其中有用訊息稀少到難以尋覓,幾乎可以說完全不必經由調查的手段,就可以輕易取得到。
「這些資料是你從八卦雜志上抄來的嗎?」記載著簡易數據的紙張從修長有力的手指上甩了出去,原本應該輕飄飄落地的紙張,卻奇異的平飛向辦公室內另一名男子而去。
那張夾帶著力道巧勁的紙片落入對方手中,男子嘻皮笑臉的說道︰「八卦雜志上的內容當然也是參詳的重點之一,不過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調查出來的這些,比雜志上詳盡多了,而且絕對真實,沒有胡亂臆測的成分。」頓了一下,有些邀功地道︰「再說了,我就不相信八卦雜志查得出她在皇城區的地址。光是這一點,你就不該以如此輕蔑的口氣質疑我的工作成果。」
「如果這些就是你這半個月來努力的全部工作成果,那我不得不懷疑你這位偵探界大師若不是浪得虛名,就是你們這個業界的水平著實低落到不忍卒睹的地步。」
「向老大,你這樣說就不對了。要知道,如果這些古世家子弟的數據有那麼容易查出來的話,那你干嘛請我查?想知道富商明星的隱私,可以從八卦雜志上輕易找到,甚至是皇室的小八卦,也不難翻到一條兩條的來當生活娛樂,可是這些向來低調的古世家數據,更別說是從來不出世的深閨千金了,有多難你自己知道,不然你就不會來找我。要我查這位從來不輕易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孫湉湉,還不如叫我查她的未婚夫王子齊,我至少可以拿出一公分厚的數據給你。」
「我相信。可是我不需要王子齊的數據,我需要的是孫湉湉。」這位被稱為向老大的年輕男子,揚起一雙特別濃黑的俊眉,以一種不想再跟來
人哈啦的口吻道︰「趙偵,我可以抱著些微期望,相信除了這張紙之外,你還有其它的驚喜可以給我嗎?」
「向老大,你真是我的知己。」非常做作的搗著心口,一副無比感動的樣子。
向老大揚高的濃眉沒有放下,也不多言什麼,靜靜等待下文。微微抿起的唇角泄露出他的耐心即將告罄的事實。幸而對方的嘻皮笑臉還懂得適可而止,停在幾乎觸踫到對方尚能忍受的底線之前。
「好吧。首先,我承認我查不到孫湉湉這二十四年來的感情史,不過我可以保證我查不到的東西,全世界的人也不可能查到。所以我斷定孫湉湉到目前的人生一直是個典型的乖乖女,嚴格遵守著世家大戶的規矩,沒有任何叛逆期可言,就算自由戀愛已經是世界上的常態,她仍然維持著身心上的純潔,在結婚之前,不沾染絲毫污點。再來,以門當戶對來考慮,在這幾年來足以與她家族匹配的世家嫡房子弟不出十名……你知道,孫家從來不和皇室聯姻,自古以來嚴守純臣的分寸,所以那些正統的皇室貴族不在孫家的考慮之內。就我所知,這一年來,孫湉湉有過五次相親,而事實上,孫家人為她找來的對象有六個。而身為第五位相親對象的王子齊,算是比較意外出線的黑馬。誰也沒料到他會看上孫家小姐,進而決定讓孫家小姐成為未來王家主母。可以說本月、甚至是本年度最轟動的訂婚宴,之所以能出現在大眾面前,王家的積極促成是主要原因。」
「為什麼?放眼整個R國,王子齊肯定是無可挑剔的完美對象。你說孫家沒有把他列為頭號人選,是出于什麼緣由?」
「向老大……」嘆笑。「沒想到你對孫家如此好奇,卻又如此不熟悉,連最基本的歷史常識也沒有,真是讓我感到意外。」
「如果我了解孫家的話,又何必花高價請你這位『亞洲十大名偵探』之一的大人物來調查?你當我錢多到打算當冥紙燒嗎?」
趙大偵探大度的對金主的口出惡言不加以追究,搖頭笑道︰「你這個久居海外多年的R國人,對咱們國家這些精貴的活古董家族都完全不了解,這雖然很不可思議,但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接著說吧!」
也不嚕嗦,喝了口茶後就道︰
「孫家這個家族,是世家里真正書香傳家數百年的。在古代,其子弟進入仕途之後,都是在翰林院任職,代代皆是翰林學士,不喜爭權奪勢,
專心致力于修史做學問之類的,所以向來以學問淵博聞名。曾經出過一名首相、十數位太子太傅;更別說國子監祭酒一職,有兩百年的時間幾乎是專為孫家而存在的職位。這個家族從不與皇室或權貴通婚……當然這不表示沒有過。而是,當他們有權利拒絕時,就一定會拒絕。所以我才說這次孫家千金居然會嫁給王家嫡子,真算是件不可思議的事了。畢竟王家既是世家又算是皇族,身為全國首富,掌握著國家經濟命脈,表面上看起來不涉政治,但現在台面上那些高官,有幾個沒收過他們政治獻金的?」
喝了滿滿一杯茶之後,才搖搖頭道︰「也不知道這孫家在想什麼。」
「也許孫家改變家族經營方式。」
「或許。不過對王家這種政經界的權貴而言,與孫家聯姻或許會得到不錯的名聲,但沒有實質的利益;反過來說,對孫家也是。孫家雖然沒有王家的豪富,但由于孫家向來低調內斂不揮霍,數百年累積下來的家財已經相當夠用了,也不貪圖更多的富貴,反而因為重視清譽,還保留著一點古代時的賤商心態,家族事業從來沒有往商業上發展,照理說沒理由與王家走得太近。所以我這些日子愈查,愈覺得有問題。」說到這里,好奇問︰「向老大,你費這麼大勁去好奇孫家,是有什麼打算嗎?」
向老大在消化完趙偵說的話之後,笑了笑道︰「打算?我會有什麼打算?」
「沒有?」當然是全然不信。知道這家伙只是不想告訴他罷了,還好自己沒有抱太大期望,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當然稱不上有。」說完,站起身,挺拔的身形即使只是做著微微松張筋骨的動作,仍然魅力非凡,無比的吸引人。「只是個游戲罷了。」帶著點玩笑口氣說著。
「游戲?什麼意思?」趙偵看著向老大往門口走去,很自覺的起身送客。
「你不必知道……」向老大在辦公室門口站住,側頭看他。「看在我付給你的報酬高于你應得的份上,做個售後服務吧。」有商有量的口氣。「什麼售後服務?」對此人知之甚深的趙大偵探突然一臉戒備的問。
「不麻煩的話,我要在最快時間之內住到皇城區烏衣大道。最好是366號的前後左右。就這樣。」
什麼叫就這樣?
「等你好消息。」友好的輕拍趙大偵探的肩膀。走人。
完全無視趙偵一臉渴望徹消這樁委托生意的悲慘表情。
「王家學苑」是私人族學,並非正式在教育部立案的學校,教授的內容也與一般人所學的知識無關。它只對王氏家族的族人開放,傳授的主要課程是所有與王氏相關的歷史、家規、人際關系等等,除了這些必修科目之外,選修類科目大多是商業知識、家庭管理、音樂美術等美學方面的鑒賞。
在古代,稍有名望的大家族由家主主持,經營族學司空見慣。可是放到現代,即使是還存在的世家,未必有能力再將財力花費在族學上。一方面是國民教育已經全民普及,族學不再承擔著私塾的任務;再高者,族學既然是為家族子弟所創辦的義務教育,自然沒有任何收入可言,
每年得由家主花大錢來維持不說,家族子弟也不見得願意熱情參與加入學習,久了,覺得吃力不討好,族學也就自然而然的難以繼續存在下去。
而「王家學苑」可以說是全國唯一還維持得相當好的族學,在王家子弟心中,具有很深的威望,人人以能夠進入族學上課為榮。不說禮儀、家族史、家規等傳授,對子弟學業甚為看重的王家,每年還花大錢重金請來一流國、高中老師在族學里為子弟們補習國英數理等科目知識,可以說,只要有心向學的王家子弟,就算在學校的功課跟不上,需要經由補習來加強,也不必跑補習街去人擠人,自家族學里就提供了一流的師資、一流的環境,個別輔導,絕對教到會為止。所以王家的子弟甚少出現成績不良的學生,學習成績優秀更是常態。
每一個嫁入王家的女性,都必須在王家學苑學習至少半年以上,才會正式得到王氏上下成員的認可,它比一張被國家公認的結婚證書更具公信力。
所以在首都安頓好了之後,孫湉湉首先要做的事,就是立即讓孫月幫她向「王家學苑」報到,等著新一季開課時入學。新一季的開課時間是五月十日,也就是七天之後。就在孫湉湉去報名之後,王氏家族開會決定好開課日期,特地為了她而開班。這個被許多人笑稱為「王家媳婦必修班」的課程並不常常開,雖然這是每一個嫁進王家的女性都必須經歷的修業過程,但只有歷代的嫡長媳才有資格讓王氏家族特地配合她方便的時間開班。至于其它沒有這個身分的王家媳婦,就只能等人數足夠五人之後,才會被排進某一季的課程里開班,已婚未婚不論。
開課在即,孫湉湉必須在這兩天之內上網選課,好讓王家族學負責人安排教師,現在,孫宜平和孫月兩人正在分頭行事。
「我查過了,這次將有另外兩名已經嫁進王家的新婦將跟著妳一同學習。還有另外三名听說即將要和王家子弟訂下名分的女士正努力申請進入這一班就讀,但家族長老們似乎不打算同意。」孫月報告著。
「為什麼不同意?人多不是更好?如果大家以後是親戚的話,趁現在熟悉一下,以後進門就不怕都是生面孔了。」孫宜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漫不經心的問,一雙大眼仍盯著計算機屏幕,十指如飛在鍵盤上敲敲打打著。
「有幾個可能。如果不是那幾名女士身分不算重要,就是名分不一定訂得下來;再來就是我們小姐是嫡長媳,本來就是特殊的存在,特地為她開一班是正常的,頂多招兩個有身分的陪讀進來相伴,再多就雜了,沒有必要。」孫月將手上的數據合上,轉頭看著計算機,問︰「進入學苑網站了嗎?」
「嗯,我用小姐的學籍編號登入了。除了家族史之類的必修課之外,每周最多可以加選三門選修科目,比如花藝、茶道、繪畫……還有馬術?
這個不錯!」孫宜平眼楮一亮,鼠標點著「馬術」,頁面立即進入師資挑選。「可以選教練,在馬術這一項,有五個教練可供選擇,有男有女……
咦?」聲音戛然而止,手上動作卻加快了。
孫宜平這一聲低叫,不只吸引了孫月的注意,更把坐在一旁正在刺繡的孫湉湉也吸引得抬頭望過去。
「怎麼了?」孫月問。
「是向南!小月,不是同名同姓,真的是向南呢!他竟然是馬術教練之一!」孫宜平少見的揚高聲音道。
「向南?」孫月一時沒想起此人是誰,直到三秒之後才微微驚訝道︰「妳說的向南,不會是妳高中時的那個武術師兄、以及我大學時的那個傳
說中的全才校友吧?」
那個向南,在孫月進入M國知名大學就讀學士班時,他已經是早早修完博士班學分即將畢業離校的人。加上身處不同科系,即使同是R國學子,也不會特地去相識。所以孫月雖在校園內見過這個神奇男子幾次,但也是只知道其人,不識其名。還是後來有一次孫宜平跑到M國探望在音樂學院就讀的小姐,順便去大學找她時,見到了向南,對孫月提起,這才有了印象,對這個人小小了解了一番;不過,基本上,孫月仍然不算認識向南這個人。
「嗯,就是他!沒想到他人在國內,更沒想過他會跑到王氏當馬術老師,真不可思議。」
「確實不可思議。確定真的是他?」
「我已經查到他的數據,確定這人就是我高中時候的武術指導兼師兄,以及跟妳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那個向南。看,學歷都列在這里了。」
孫宜平滑開椅子,將屏幕讓給孫月看。
「可惜沒有照片,不然就更能確認了。」
孫湉湉走過來,雙手搭在孫月肩上,彎一同看著。好奇道︰「為什麼一個世界知名大學的考古學博士,會到王氏族學當馬術教練?」
「我記得他家境好像不太好……」孫宜平努力回想道︰「那時候向南在武術館當教練,好像是為了存錢出國讀碩士。听說武術館只是他打工的地方之一,還有幾份家教兼著,很拚命在賺錢。」
「讀到這麼高的學歷,絕對不是為了回國當個馬術教練的。這種人很明白自己要什麼,也一直非常努力,那麼,他就不可能混得太慘。」孫月
雙手環胸,這是她在思考時的習慣,手指還無意識的在手臂上彈琴似的點啊點的。
孫宜平難得的眼楮發亮看向孫湉湉。孫湉湉微微一笑,非常明白她的意思,點頭道︰「好吧,就選馬術課。嗯,再加上茶道吧。」
「好的,馬上辦!」就在孫湉湉說完之後,孫宜平已經完成所有指令。
向南,這是一個令孫宜平覺得親切的名字,看得出來孫月對他也有些許的好奇,即使並不算認識他。既然她們兩人都想趁機看看這個故人,那麼難得有這個機會,就促成吧。孫湉湉本身倒是沒有什麼看法,目光從螢幕移開之後,也就忘了。
由著兩人繼續意猶未盡的聊著閑話,她靜靜走回窗邊,在貴妃椅上坐下,將繡架拉回身前,再度沉靜下心神,專心刺繡。
每天黃昏,當陽光不那麼炙熱時,孫湉湉會拎著一柄小陽傘出門散步。
她所居住的這個地段,有著規畫良好的人行道和單車道,為了不讓太多車輛開進來,這里只規畫了單線車道,安全的將行人保護在車道之外,
一點也不用擔心會發生車禍意外。而且每一輛車在進出皇城區時,都會被電子掃瞄記錄下來,對這里的居住安全做了最高的保證。
在確認附近環境非常安全,幾乎不可能發生車禍、綁架等意外之後,孫月兩人也就沒有那麼堅持當她在附近散步時一定要跟隨;當然,這個前提是當兩人都同時走不開時。
今天正是這樣的情形。孫月得去首都的外環商業區辦事,而孫宜平今天要完善新居的保全系統,光測試就得花去她大半天的時間,除非等她工作全部做完,不然十頭牛也沒辦法將她拉出來。所以,今天是孫湉湉來首都之後,第一次自個兒出門散步。
才走出大門,就看到隔壁不遠的一座小宅院門戶洞開,一輛大貨車正在車道那邊卸貨,搬下來的是各式各樣的家具,有三五個搬家工人正快手快腳的動作。這邊是寧靜的住宅區,向來不允許吵雜,而貨車這類的車種更不可能輕易放行進來,除非是為了大型家具的運送,然而即便如此,也有一定時間限制,不得停留太久,必須盡快離開。
看了兩眼,不以為意,抬頭看著還掛在西方天空的太陽,乖乖的撐起小陽傘,做好防曬保護之後,才開始今天的黃昏散步行程。
她走的是背對小宅院的方向,所以沒有發現那些搬家的人手里有一抹高大的身影突然頓住了手上的工作,半瞇著眼,盯著她的背影直看,像是在確認些什麼,然後,微撇著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從訂婚到結婚這一年的期間,是感情的培養期。為了日後的家庭生活能夠和諧圓滿,王家的男士有責任在這一年里無論多麼忙,都必須盡量抽出時間給未婚妻,將未婚妻放在工作行程表的「重要」字段里,隨時注意,加以重視。
所以,即使王子齊目前的心願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待在J國坐鎮掌控,仍然得一個月回國一次到兩次,只為了盡他身為未婚夫的義務。
如今已是訂婚狀態的他,不能再像之前單身那樣,想要在J國待個三年兩年不回國都無所謂。這是家規,他必須遵守。雖然說他好不容易打下來的事業版圖沒有那麼容易就被人動搖拔起,更別說他帶去的下屬全是親信精英,就算他短時間不在,也不可能發生什麼太大的意外;但王子齊天生是個控制欲很強的人,對于眼下正在開拓的事業玩得正上手,當然是全力以赴的專注,不希望被任何外務干擾,除非等到他膩了,覺得沒挑戰性了,才會甩給下屬去接手,自己再找個有挑戰性的目標去開拓。
J國是個民族性很強、很排外的國家,他們的國民排斥所有外來產品,拒絕被外國人賺走金錢,偏又希望全世界都用他們的產品,于是在國
際商界大玩低價傾銷搶奪市場佔有率,派出的商業問謀數量排名世界前三,無所不用其極的盜取別人智慧成果為己用。這個國家的國際商業官司之多,堪稱世界之冠。
四年前有J國商業帝王之稱的茶賢文尚,狂妄的在遠東區商盟大會上發言道︰「J國產品可以營銷全世界;全世界的產品無法在J國成功銷
售。」
那時,才剛正式進入商場的菜鳥新秀王子齊,在總部實習一年之後,必須離開總公司出門歷練六年。他可以選擇振興家族事業里發展得不好的產業、考進國際大企業任職,或者出國開發市場。他選擇出國開發市場,指定國家︰J國。這三年來,開發J國的辛苦程度難以想象,花了百倍的力氣,回報甚微,至今只能說小有所成,但比起其它國際大企業不斷在這個國家鍛羽而歸、舉白旗認賠殺出而言,已然強太多。但這樣還不夠!遠遠不夠!一切,才剛開始呢。
他已經開始與J國首富正式對上,從十戰十敗,到現在十戰七敗,這一點點改變已經讓首富開始覺得王子齊這只不自量力的小蝦米頗為棘手,
不宜小臂。從開始的漫不經心,讓幕僚去戲耍這只初生之犢,就像他一貫玩弄的手段,給點像是有機可趁的細縫,引君入甕,使其不斷的投錢進來,然後,收網,玩死他!可是相同的手段不見得永遠有用,至少,現在用在王子齊身上沒有用。
一時的輕敵,後患源源不絕而來。這一年半來,竟被王子齊攻下些微市場,市場雖小,小到像是森林里的一棵樹,不足為懼,但終究是站穩腳跟了。首富茶賢文尚雖然自大自負,但從來不是個笨蛋,于是開始正視王子齊,不願意他有更多的發展,決定以最快的速度掐斷他的生路,一舉將他打殘。
可以說這場商戰進行到正精采的階段,能有這樣激烈而殘酷的磨練機會,對王子齊來說非常難得。如果可以,他真想未來兩年半都待在J國不必回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雖然孫湉湉這三個字目前放在行程表上的重點區,可是他每天想起茶賢文尚那個老頭子的次數恐怕比十年內想起孫湉湉的次數還多。
即使如此,他還是得回來跟孫湉湉約會。不過,沒關系,他可以在約會的同時繼續想著茶賢文尚,想著如何挖那只老狐狸的牆角、如何挖坑給他跳,還有想著……要斗到什麼地步,茶賢文尚才會動用他傳說中的厲害軍師出來跟他對陣……
想到此,王子齊臉上浮現期待的笑意……
「先生,請問要直接回家,還是先去拜訪孫小姐?」一旁的助理開口問著。
車子通過電子感應區後,正式駛進皇城區內。司機車行的方向會先經過孫湉湉的居處,然後才會抵達位于皇城區烏衣大道8號的王氏祖宅。
「我沒準備禮物,貿然前往拜訪,太失禮了。」王子齊懶洋洋說道,張開假寐的眼,隨意望向窗外。
這邊是皇城區西邊住宅區,自古以來都是翰林學士等文職人員的群聚處,與皇親國戚、權官武官等人稍有區隔,每座宅子佔地都不大,建築風格相當低調清爽,沒有特別奢華的雕梁畫楝景致,家家戶戶多以遍植花草樹木為主要妝點。
本來只是隨意看了兩眼,就要繼續閉著眼思索公事,可是意外看到的畫面,讓王子齊突然開口道︰
「小李,停車。」
司機小李聞言,立即利落而漂亮的將車停在路旁暫停區,由于馬路只規畫出單線車道,所以必須很有技巧的將車緊貼分隔島停靠,不然一定會阻礙到後方車子的行進。
「怎麼了?」助理好奇地問。而當他問完,也看到了老板讓司機停車的原因。
他們看到了孫家小姐。
而,這個未來的王家夫人,正與一名陌生的年輕男性站在人行道上,很不合宜的……談笑著。
這是個不在意料之內的生活小插曲。就在孫湉湉散步回來、站在家門口前發生的事。
一只毛色雪白的安哥拉貓突如其來的跳進她懷中。孫湉湉嚇了好大一跳,整個人被嚇退了一步,但沒有驚叫出聲,也沒有反射行為的將驚嚇到她的不速之客給揮走,就只是呆住了幾秒,無法動彈,也忘了呼吸。
「白貓,妳嚇到姐姐了。」一抹帶著寵溺與責備的聲音傳來。「來,跟姐姐說對不起。」
「瞄……」長長的咪嗚聲,很是懶洋洋地,不帶半點誠意。
當白貓的主人走近時,白貓以著天生的敏捷身手,優雅的跳出美人姐姐懷抱,投入偉岸高大的主人懷中。
「小壞蛋。」意思意思的教訓了聲,然後貓主人帶著笑意望向孫湉湉,道︰「沒嚇到吧?不好意思。」
孫湉湉點點頭,接受他的道歉。
「妳好,我是今天新搬來的鄰居,我姓向,住在342號,以後請多指教。」
孫湉湉禮貌的點頭,回道︰
「你好。我姓孫,住這里。」指了指自家大門。
這是最普通的社交辭令,互不認識的兩方,應付到這里,也就可以了。孫湉湉打算進門了,可是顯然這位姓向的先生還有很濃的談興,一雙黑亮得驚人的眼直勾勾的望著她,似乎顯得太熱烈了,好像交換過姓氏就是朋友了,就見他道︰「對了,妳知道這附近哪里有寵物食品專賣店嗎?我沒有在首都待過,對皇城區這一帶尤其陌生。我自己也就算了,不過我家這只壞貓的糧食可不能等。」說罷,很溫柔的低頭看著懷中的貓。「今天一整天都太忙,沒怎麼理會牠,今晚至少得給牠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
「瞄瞄……」白毛藍瞳的安哥拉貓有著美麗迷人的外表,再佐以撒嬌般的咪嗚聲,簡直是殺遍女性無敵手,任誰見了都要愛心滿溢的甘心拜倒在牠的貓毛下,恨不得搶來抱抱親親疼愛一番。
但孫湉湉也只是看了白貓一眼,然後看著新鄰居,臉上掛著恰當歉意,對他道︰「恐怕我無法提供有用的信息給你,抱歉。」
「請別這麼說,是我麻煩妳了。」有些惶恐,然後眼楮一亮道︰「對了!還是妳可以問一問妳家人,或許他們知道。」
這人大剌刺的性格令孫湉湉感到些許困擾,正想著要如何委婉的告別時,手袋里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微微一怔,也不用想什麼借口告別了,對新鄰居點點頭道︰「關于寵物食品店的事,你再找別人問問看吧,我進去了。再會。」將手掌貼在大門的電子感應處後,大門立即開啟。
「嗯,好的,妳快接電話吧,我改天再來拜訪妳。再見!」
孫湉湉微微一愣,實在不習慣一個陌生人以這麼親切的口氣對她說話,甚至帶著點強勢的指使。
無言,將大門關上後,才掏出仍然在吟唱著古典音樂的手機,沒有注意來電顯示上的人名,直接接听︰「抱歉讓你久等了,我是湉湉。」
「我是王子齊。」
再度無言,很艱難才發出聲音︰「您好。」
怎麼……又是他!不是六天前才吃過飯的嗎?
「這幾天,妳過得好嗎?」
「還好,屋子都整理好了。」
「我記得學苑的開課時間是……」微頓,王子齊看到助理迅速在便條紙上寫「五月十日」。
「五月十號對嗎?」
「是的。」她心中訝異他居然會記得這種事。
「也就是說,接下來有一星期的時間算是較為空閑了?」
「是的,確實沒有安排太多事情,是空閑許多。」
「那麼,準備一下,明天早上九點,我過來接妳。我們到東恆山的山莊住幾天,幾位長輩正在那邊度假,妳也該多親近親近。妳認為如何?」
很客氣的詢問她的看法。
在強勢的安排完一切之後,還有容許人拒絕的空間嗎?即使最後一句問得那麼客氣,彷佛有商有量的。
男人,都習慣強勢得這麼理所當然嗎?
「湉湉?」那頭不滿于她沒有馬上響應。
「好的。明天早上九點,我會準備好,希望不會耽誤到你的工作。」
「工作怎麼比得上妳重要。」他帶笑說道。
孫湉湉低垂著眼睫,對這罕見的調情不為所動,帶著點忍耐。不想回應,只好把話題拉回正事上。
「你說的長輩,是哪幾位呢?」
「除了女乃女乃,就是幾位姑婆姨婆吧。如果還有其它人,也都是平輩或小輩了,妳不用緊張。」
「我知道了。」
「不用帶太正式的衣服,都是自家人,又是度假,隨性即可。」簡單吩咐完,有禮道別,結束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