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是秘密 第三章

「哪里走!」

身後勁風直撲而來。她回頭,驚叫一聲,見劍鋒直逼門面,連忙彎身相避。

「哇,下手這麼狠!」

「對于奸邪之輩,我一向不留余地!」

「我是奸邪之輩嗎?」

「殺了閔總管這種正道人士,就算你披了白衣,也不是個好人!」

李聚笑連閃三招,招招狼狽,退一步立刻轉身借力飛向對面屋脊。

他見狀,運氣削去她足下瓦磚;她腳下撲空,眼看就要跌落,腰間重心移位,硬生生翻了個圈子,同時抓住機會以左手折下樹上細枝。

「以此代劍嗎?恁地看輕我了吧!」

「不然你送把劍給我好了。」

「哼,胡言亂語!今日看我追魂劍非削下你那張嘴皮不可!」招招直攻她周身要穴。

「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她防守防得很困窘,很狼狽。好幾次差點滾下屋去,可是心頭疑惑很想獲得解答。

「問我為何取名追魂?很簡單,這把劍一動手就得要見血!」過了幾招發現此女功夫果然奇差無比,全仗靈巧的輕功閃移。

「不,我是想問,為什麼沒有劍鞘?」師父曾說,沒有劍鞘表示此劍魔性頗重,劍主殺氣必然可怕。但,這些都不是她想知道的重點,她一直很想知道的是——「我第一次瞧見你就很想問了,你把劍系在腰間,又沒劍鞘,你帶著它到處又走又坐,不會反刺傷自己嗎?」

「……」他短暫失神,沒有料到她會冒出這種奇怪的問題。

她扮了個鬼臉,轉身欲逃,他立刻喊︰

「李聚笑,閔總管不會將聞人莊的秘密告訴殺死他之人,如今為了證實你的清白,唯有將秘密說出來。」

「哼。」她哼哼笑笑幾聲,不理。

「就算不談秘密,那聞人劍命呢?」見她身形一頓,他就知賭中了要害。他飛身上前,大聲喊道︰「我知道你愛慕他、喜歡他,就如同白日你見到的那對奸夫婬……師兄妹一般!」

她回身,面露極度震驚,說出來的話抖啊抖的︰

「我愛慕他……喜歡他,就如白天那個、那個……」實在無法說完整啊。

「哼,一見鐘情的事我可見多了。聞人劍命長相俊美,又是聞人莊的舅爺,即使沒有實權,他的地位仍不可小覷,加上他的氣質不同于江湖莽漢,會有女人喜歡他,並不意外。我早就發現你時時刻刻注意他,看他的眼神充滿迷戀……」

迷戀?有嗎?有嗎?她捧住雙頰,不敢相信。

「三更半夜,你飛檐走壁,為的不就是去私會他這個情郎嗎?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有沒有情,那可就難說了。」

她微啟雙唇,訝道︰

「你在說什麼啊……」害她腦袋亂轟轟的。

歐陽罪撇下冷唇,怪她的裝模作樣,直截了當道︰

「不就說,你迷戀他、愛慕他,巴不得與他情話綿綿、恨不得與他共譜連理嗎?」

她錯愕萬分,眼珠都快掉出來了。

「瞧,你在笑了!」笑得多啊。女人,都是一個樣兒的。

「哇,連我在笑你也瞧得出了。」連忙撫上沒有血色的唇辦。多冤枉啊,她就說她這一對笑窩害死她了,明明她頭皮發麻,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他還能說她在笑?

天地明鑒啊!

扁是說迷戀他、愛慕他,就讓她渾身發顫。情話綿綿、共譜連理……天,她自幼在山上長大,在師父身邊學習寫字背書,可是師父從來沒有解釋什麼叫「芙蓉帳暖度春宵」;下了山人多嘴雜,再粗俗的話她也听過,才知道……腦中驀然浮現一個美麗的果背。糟糟糟,不能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她又要噴鼻血了!

「咱們可以打個商量,我可以幫你。」

「幫我?」她一時回不了神。

「你若願意將秘密告訴我,並發死誓不再告訴第二人,我願為你向聞人不迫證實你的清白;願動點手腳,讓你委身于聞人劍命,這樣的條件,對你只有百利而無一害。」

夜色里,黑白分明的眼楮瞪得極大,她咽了咽口水,抖抖身子。

「你要動手腳?什麼手腳?」把聞人劍命五花大綁送到她面前嗎?

「話何必說得太白?聞人劍命一向不動七情六欲,要你委身,自然得借助藥了。」

「藥……拜托,別讓我幻想……」一幻想,渾身不對勁。尤其她以胡思亂想見長,一提到委身藥,會讓她很不規炬地想到白天不小心撞見的「果身奇景」。

聞人劍命的果背……天,她要頭暈了。

「你不肯?」他眯眼。

「閔總管的秘密,我根本沒有听啊。」她哀叫。

「你找死!」他一怒,快如閃電的飛身逼近,劍鋒直攻她的門面,見她輕松側身相避,他行劍動作不斷,身若飄絮,自認三招之內……不,五招……十招……

愈來愈驚訝,見她明明以左撇子之身擋劍,擋得如此狼狽,怎能連避數招而不落敗?他心一狠,痛下殺手的同時,忽見她消失在眼前,只留下他砍落的白色袖袍。

藥味在身後!

全拜今晚南風之賜,他立刻回身——

「哎呀,不妙,被發現了。」嘴里說是不妙,依舊沒有換下臉上的笑意。

事後,歐陽罪自認絕對能接下她那一招的,只是剎那的震驚,讓他犯了兵家大忌。幸而她的功力普通,沒有好到能在一剎那間取下他的首級——

當時的他,震驚無比啊!

聞人莊的功夫一向只傳聞人姓,絕不外傳,而他之所以學到聞人家的劍術,全仗他們施舍;甚至他敢斷言,這世上唯一學得聞人劍術的外人姓,只有他歐陽罪。

所以,當她從背後偷襲的那一招,很粗糙、很笨拙,只具形而未達意,但,他仍然認出這是聞人劍術最簡單的一招,也是在危急之中最能制敵的一招。他頓時僵硬,然後她扮了個鬼臉,枝條抵在他胸前時,拂手一丟,人便消失不見。

等他回神之後,連忙在夜里四處張望。

「在那!」他眼尖,瞧見遠處屋內回廊有黑影,立刻飛身落地,奔向該處。

未久,伏在房檐下的李聚笑翻身而起,沒有費神瞧歐陽罪是否去而復返,只選了偏僻的方向飛躍而去。

黑夜里,白色的身袍遇風飄揚,飛姿輕盈,宛如無骨身軀,融進風速之中。

雙足幾乎不點屋瓦,最後停在一棟屋子之上。

放眼所及,已到聞人莊的最偏僻之地。彎眸微流疑惑,匆聞屋內傳出細微的泣聲——

「舅舅,我受不了……」

「你最好不要再說下去了,再說下去你必會後悔。」

她聞言,慢慢垂下眼,盯著腳下的瓦片。

「舅舅,如果不能跟你說,我還能跟誰說呢?那華師傅簡直是天殺的混蛋!三不五時就來報訊,今天又來說江湖上有哪幾個新人武功高強!倘若他們來找我挑戰,我打不過,壞了聞人莊的名聲,教我怎麼對得起九泉下的爹跟外公……嗚……」

「壞了就壞了吧。」淡漠的聲音帶絲絕情。「你再說下去,會更懊悔的。」

「嗚……名氣大也是很辛苦的。你不是江湖人,不知道成名後的痛苦,那個混蛋華師傅,準是看穿我會心驚膽跳,三不五時來耍我一下——」

「他沒看穿,你做得很好了。」

「真的嗎?真的嗎?我沒丟了聞人莊的臉嗎?舅舅,上個月才來個後生小輩,在莊前叫囂,要跟我挑戰,以為打贏了我,就可以取代我在江湖中的地位。我吃飽閑著,成天等人來挑戰嗎?我還有事做,還有一座莊園要管,我置之不理,他竟在外頭放話罵起聞人祖宗十八代來,我還得一笑置之,我怎麼這麼委曲求全啊,嗚……」

「你盡量哭吧,待會兒你會哭不出來的。」

「舅舅,你是听煩了我的抱怨是不是?我只剩下你可以哭訴啊……身為一莊之主,連閔總管死了,我還得維持莊主的威嚴,只能躲在你這里掉淚……舅舅,我真的只剩下你啊,你不要離開我……」

屋頂上,李聚笑露齒一笑,空洞迷亂的瞳眸讀不出任何思緒來,然後,她踩住一片瓦,一使勁,腳下瓦磚盡碎,整個身子重心不穩,筆直地跌落屋內。

「是誰?」驚慌失措的男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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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塵埃彌漫整個屋內,碎瓦小礫紛紛落下,她眼也不眨地,正好降落在圓凳上。

圓凳的對面坐著一個人,像正在獨自賞月飲酒……嗯,從屋頂的破洞往外看去,的確能品賞圓月。

這人,依舊是一襲藍色的衣袍,俊美的臉龐很平滑,看不出一絲惱怒或皺紋,仿佛從天而降的,只是一條微不足道的毛毛蟲。

胸口又傳來熟悉的痛感,她不在意,暗扮了個鬼臉,笑嘻嘻道︰

「真巧啊,賤命公子。」

鳳眸平靜無波,淡淡更正︰「在下聞人劍命。」

「真可怕,好像不管我想什麼你都能模個透,到底你是打哪兒瞧出蛛絲馬跡的?我的臉會說話嗎?」

他闔言,注視著她那張有點瘦弱又過于蒼白的鵝蛋笑臉。她的眉毛有點濃兒,眼眸透著坦率的光彩,唇色淡白而小,有幾分男孩子味,看起來像是一個天真爛漫不知江湖凶險的小泵娘。

她的臉,不會說話,可是,他卻能看穿她頑皮的心思。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有點訝異。

她捧著被瞧到有些發熱的雙腮,笑道︰

「我的臉說了什麼話嗎?」

「姑娘深夜拜訪,有何要事?」

好嚴肅的口吻啊,平滑的臉皮連條青筋也沒有,害得她也不得不正襟危坐,正色說道︰

「我是來賞月的,不小心掉了下來,明兒個一早,我再來幫你修補屋頂。」

「這倒不必。你是聞人莊的客人,這點小事自有他人包辦。」

「我是客人啊……也對,遲早要走的,不像你,復姓聞人,所以能留下。」她目不轉楮地打量他,仿佛想看穿他平靜臉龐下真正的情緒,偏偏他如老僧入定一般,真教人以為她只是個由正門拜訪的客人,接待完了從此不交集。

從此不交集嗎……思及此,心口又一陣絞痛,喉嚨涌上一股太熟悉的甜味。

「李姑娘?」

「哎啊,你在這里飲酒賞月嗎?」她的笑臉充滿光彩,掀開覆在桌上的帕子,兩盤小菜,一壺酒,兩副碗筷。她用力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你習慣一人當兩人啊。」

「……嗯。」

「那多寂寞,我陪你!」她很豪氣地拍著很平的胸脯,笑道︰「以前都是我陪我師父的,他嘴里老嫌我吵,可是我知道他口是心非。」

伸手拿起酒壺,見他沒有阻止,便咕嚕咕嚕灌了好幾口,順便將喉口那股甜味一塊灌進肚里。

「我听人說,賤命公子……」

「劍命。」

「哇,我已經很努力做到面不改色了,你也能看得出來?」見他的神色絲毫沒有動搖,不敢再鬧他。她笑︰「我听人說,不,是很多人說,聞人莊有個藍天公子日日夜夜受盡外甥的虐待……」「咚」地一聲,床腳下發出劇烈的撞擊,她順勢瞧去,及時看見床鋪明顯震動一下。

眼珠子慢吞吞地栘回聞人劍命俊美的臉龐上,他不動聲色說︰

「最近耗子很多。」

「喔……說起打耗子,我可就有經驗了,你需要我幫忙嗎?」

「在下心領。」

她也不在意,又灌了一大口,一路熱辣到月復間,他仍然沒有阻止。她又笑︰

「我啊,曾有一度以為我師父快成仙,所以特地去翻佛書,可惜我沒有慧根,老記不住……」笑意不變,神色卻有點疑惑︰「十八層地獄里,有沒有哪一層叫聞人莊的?」

「聞人莊在陽世間。」他沉靜地答。

「是這樣啊……那你成仙了沒有?」

他注視她。「我是人。」

「是人啊……」她笑喃著,神色有些恍惚,仿佛連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身處陰陽兩界哪一方?他是人,對她卻異常冷淡,對她如對初識之人。難道他真的鐵了心?還是,從頭到尾,她一直在作夢?

「李姑娘?」暈黃的燭光與銀輝在她小臉交錯,形成她神色的詭譎,同時露出她的眉間至鼻梁中段有一條淡青線。

他眯起鳳眼。

她回神,很快地笑道︰

「對了,我還有听說哦,听說你外甥要為你招親呢,他那人啊,八成想把你弄出聞人莊,好達到獨霸聞人姓的目的。這可不是我說的,我只負責听,听說听說,總要有人說、有人听的。」見他目不轉視地看著自己,她心里極為高興,正要把所有的听說一股腦兒全搬上來,床底下忽然又傳出極大的震動,讓人難以忽視。

她很無辜地對上他無波的眸瞳,兩人不約而同將視線栘向神秘的床底下,然後再相互對看上一眼。

她沖他一笑。

「是耗子。」他答。

「你屋子耗子真多,怎麼睡?我來幫你打吧——」她跳起來,奔向床腳。

「等等。」終究沒有她靈巧的身形快,只來得及抓住她……光滑細膩的藕臂?這才發現她藏在桌上的右手肘竟被人撕了一截袖子。

是誰撕的?內心竟是微微不快,一時之間不由得松了手。

她奔前蹲下,很快掀起垂至床底的羅幃。

一張黑漆漆方正的臉龐正被斜擠在床下跟地磚之間,高大的身軀側壓在地上,四肢很不自然地擠在胸前,看起來很像是臨時硬塞進去的。

老實說,如果不是那一雙震驚的眼珠跟潔白的牙齒還有點生氣,她真的會以為這人已經駕鶴西歸了。

「是賊嗎……」她喃道。

身後,已有微惱的輕嘆。

「那是我的……小廝。」

「原來是小廝,躲在里頭做什麼?」

「……不是躲,那是他就寢的地方。」青筋微微跳動,他不自覺。

「原來如此。那你好好睡,小心有耗子啊。」語畢,還很好心拉下床幃,遮住他那雙疑似很憤恨的眸子。

她起身,聞人劍命立刻趁她不備,翻袖握住她的縴臂,逼得她不得不被動走向門外。

「夜深了,李姑娘請回房吧。」

「你這樣趕我,真是無情。」

「大半夜的,一個大姑娘待在男人房里,總是不妥。」

她張圓了眼,指著自己又看看他,欲言又止的。

甭男寡女,男人與女人……他是指他倆嗎?

原來,他一直是男人哪!

微偏著頭,視線仰上,正好對上他俊美的五官。是啊,他的神色是十足的冷漠,可是擁有這樣神色的臉皮卻是很好看的……好看到……唔,她一輩子不想離開了。

她痴痴望著他,眸瞳之間顯著迷惑與貪戀。

他閉上鳳眼,再張開時,帶點無奈。

「你閉上眼。」

撲通撲通,心跳竟不受控制起來。她是下是在緊張啊?她緊張什麼……

「我是叫你閉上眼,不是把眼珠瞪出來。」

溫熱的掌心愈逼愈近,直接覆住她的雙眸,她心一跳,剎那間耳鳴了。

眼內一片黑,身軀頓時敏感,他只手抵住她平坦的月復部,掌心緩緩沿著她的曲線往上。她吞了吞口水,頭有點暈了……

掌心移到她喉口,一股腥臭味跟著涌上,听見他冷靜地說︰

「把嘴打開。」

她脹紅臉,依言。

修長的手指探進她的唇辦之間,好像在拉扯什麼東西,那腥臭愈來愈重,喉嚨好痛,像在跟他的力氣拔河,隨即,他的掌心自她眼前挪開,她有些迷惘,又感到身背被輕拍了一下。

她張口欲嘔,他迅速拉出一條黑色的……哇,是蟲?什麼時候她饑不擇食到去吃這麼一條大蟲……要吐了,不能忍了!

啪啦啪啦的,方才的酒一並全吐了出來。

聞人劍命在旁冷視。她的體內似乎百毒不侵,以致毒蟲一入體就死,但她也太迷糊,連蟲尸留在體內都不知道,她的師父究竟如何教她的?

「防人之心不可無,姑娘的身子雖可抗毒,但還是要防範周遭之人才好。」他道。

「周遭?」她淚眼汪汪抬起小臉,努力回想一陣,然後展顏笑道︰「我周遭不就你一個人嗎?要我防你嗎?」

聞人劍命聞言,頓覺一陣陣涼意拂過背脊,異樣的感覺再度襲來。

「師……藍天公子,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個短命鬼,你會如何?」她搖頭晃腦,很好奇地問。

「生死有命,我能如何?」他答。

丙然不出所料啊。她開懷笑著,身後的拳頭緊握,喉口濕濕甜甜的。她笑︰「能看到人活著,真是件好事啊。至少,我好高興,我不用每天奢想……」原要再說下去,但喉嚨的甜意無法再壓抑,只得及時緊緊閉上嘴。

鳳眸直勾勾望進她眼底,然後平靜地問道︰

「李姑娘,以往我都是怎麼稱呼你的?」

她張圓了眸。

「你是我的妻子?還是我傾心之人?」

她臉蛋猶噙笑意,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神色自然,說道︰

「我不小心遺落了一些回憶。李姑娘,你是我回憶里的一部份嗎?」

她傻眼,雙掌及時搗住唇,連帶著遮住她的半面。他只能從她的眼神里得知自己果然沒有料錯。

從第一眼交疊的剎那,就知眼前這姑娘對他有情意,視線時刻糾纏著他,他不以為意,這種一見鐘情,他看得太多,不曾放在心上。

直到方才,她言談之間透著異樣,仿佛極力隱藏著一個與他有關的秘密,那時,他才明白,她眼里的情意是經年累月的。

那,他呢?

他對這個叫李聚笑的小泵娘呢?

「原來……你……哈……哈哈哈……」她的笑聲細碎干澀。「嘔」地一聲,終于不受控制一嘔再嘔。

「李姑娘!」

聞人劍命見她身子一軟,飛身及時撈住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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